選擇該是什麼,
答案又是什麼,
當迎來真相的時候,
你我都該釋然。
紫月如天無夜所言的,被放出了地牢,但是宋依顏,卻不曾再看到天無夜。她只聽說,他的左手廢了,從此那隻手不能再拿起任何的東西。即使他的武功天下無敵,但是如此一來,勢必要大打折扣。
完美如他這般的男人,卻因為她而廢了左手。這樣的事情,她根本沒有想過。
為什麼,過了那麼多天了,她卻還是忘不了他擋下她那一劍的眼神,還是忘不了他那血流不止的左手,更加忘不了他轉過身的那一聲歎息。
她該高興啊,天無夜放了紫月,也放了她想要的自由,但是……為什麼她會為他而哭呢,為了他的血而流下眼淚呢。
「唔……」床上的人呻吟一聲,微微張開了眸子。
「紫月!」宋依顏奔到床前,望著紫月那依舊蒼白的面龐,幾天的調養,雖然他的身體已略微恢復了些,但是卻還是遠遠的不夠。
「又沒睡嗎?」他看著她眼眶下的黑影輕問著。幾天了?她似乎總是睡的少,醒的多。
「我睡不著。」她扶著他支起身子,把軟枕墊在他的背後,「你呢?這幾天身子感覺怎麼樣?」眼下,她最該關心的是紫月的身體安康,但是腦海中,卻總是會時不時地劃過天無夜的臉。
「已經好了不少了。」他說道,她的悉心照顧,讓他想要好好珍惜。但是她那總是出神的眼眸,卻讓他不禁想要去探究原因,「怎麼這幾天你總在發呆,是在想這什麼嗎?」他問了,淡淡的嗓音,卻有著止不住的關心。
心,陡然一震,宋依顏故作不解地眨著雙眸,「哎,我有嗎?」
「有。」他很肯定地道,「難道連我也不能說嗎?」依顏,他已認定,她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我……」他的話使她低垂下了頭,該說嗎?該告訴他自己的腦海中究竟在想著什麼嗎?「我……他……左手廢了……」良久,她的嘴裡終於吐出了隻字片語。
即使宋依顏說的只是幾個字,但是紫月卻明白她說的是什麼,被人扶出地牢的時候,他便已經聽到了這個消息。天君的左手,竟然從此以後不能再做任何的動作,那個他所最敬畏的人呵……他並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所知道的只是一個結果,主君自湘軒出來後,左手便不能再動。
是和依顏有關吧,如果天下之中真的有能夠傷主君的人,那麼恐怕也只有依顏了。
「我知道。」他淡淡地道,目光望著她低垂著的頭。
「我……我不想的,我從來沒想過,會是我讓他的左手殘廢的。」宋依顏喃喃著,像在抗拒著什麼似的微微晃動著身子,「我本來……我本來只是想砍下自己的腳,拿下血玉,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沒想到他會用手擋下那一劍。」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沒有在意自己的腳會沒有,而在在意天無夜的那只左手。
紫月一怔,消化著從宋依顏口中所吐出來的事實真相。主君……竟然是去主動擋下她的那一劍嗎?即使會殘廢,亦要擋下那一劍?!
原來……主君對她的感情……已經深到了這般的地步……
「我明明是恨著他的啊,但是……現在我卻覺得恨不起來!」紫月呵,在紫月的面前,她似乎總能把一切埋在心裡的事都對他說出,溫暖的紫月,彷彿像是她心靈的支柱般。
他緩緩地伸出手,撫上了她的頭頂,烏黑的絲,柔軟的發,她對主君的感情,又是怎樣的呢?也許……也許……她自己都不曾發現吧,也許……也許……
「想哭嗎?」他輕輕地問著。因為他已經聽到了她抽泣的聲音。
「不會……我不會為天無夜流下眼淚的。」垂著的頭使勁地搖晃著,她說著否定的答案。
「是嗎?」他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胸前,柔聲道,「沒有人會看見的,即使你想哭,即使你想笑,都沒有人會看見的。」主君,是他最敬畏的人,而依顏是他最愛的人,這樣的兩個人,在他的人生中,佔據了太重要的位置了。
關係——何時開始竟然變成如此的複雜呢?紫月靜靜地想著,卻想不出任何的答案。
然後,他感覺到了胸前有著濡濕。他知道,那是她為主君所流下的眼淚。
舞閣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為什麼主君會放了紫少,更甚至饒過宋依顏那賤人!任何人都看得出,主君左手的傷是因為宋依顏的關係,但是到頭來,卻沒有任何的懲罰降臨在她的身上。
所以……既然主君不懲罰宋依顏,那麼就讓她,讓她來好好地懲罰那個賤人吧,沒道理她受了那麼沉重的痛苦,她卻逍遙快活!
「蘭兒,你這是在做什麼?」輕柔的聲音,打斷了蘭兒的遐想。把手上的藥粉包好,蘭兒轉過身子,看著自己的主子,「沒什麼。」她搖了搖頭道。
「你的命好不容易才揀回來,凡事注意著點,知道嗎?」舒弄舞好意地提醒道。整整三個多月的時間,蘭兒才從奄奄一息,到現在基本能夠走動。主君的那一掌,沒有要了蘭兒的命已經是萬幸了。
「蘭兒知道。」她垂下了頭,目光之中閃過一抹復仇的光芒。她的傷,她的痛,皆是因為宋依顏那賤人,她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
「那便好,」舒弄舞點點頭,隨即在看到了蘭兒手中所拿著的紙包而微微一愣,「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是……」蘭兒欲言又止,似乎在猶豫著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到底是什麼?」舒弄舞再次的追問道。
「是毒藥,百紅粉。」蘭兒直直地看著舒弄舞,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舒弄舞怔然著,「毒……藥?!」這……怎麼也不像是蘭兒該拿著的東西啊,「你怎麼會有這東西?」她脫口而出地問。
「只要去長安城的黑市藥鋪,這東西很容易買到。」
「可是……你拿著……毒藥幹嗎?」
「自然是放到宋依顏每日所喝的茶裡。」蘭兒的臉上,揚起了一抹陰森的笑意。
「你……」舒弄舞震驚地看著自個兒丫鬟臉上的那抹笑。那笑容,有著女人的嫉妒,怨恨。不甘……從什麼時候,蘭兒竟然變成了這樣?「蘭兒,這是條人命啊,我看……」
「小姐難道不恨宋依顏嗎?」蘭兒快速地打斷了舒弄舞的話。
「我……」她訥訥著。她恨嗎?宋依顏,搶走了主君所有的寵愛,搶走了主君所有的注意,亦搶走了她所有的希望。但是——真的是搶走嗎?或許該說,她根本從來沒有得到過,「我……」明明知道不怪怨亦不該怪宋依顏,但是不恨二字,卻無法說出口。
「況且主君的左手會受如此之重的傷,也是因為宋依顏的關係,當事湘軒之中,只有她和主君二人。」蘭兒繼續道。
舒弄舞眸子一黯,「蘭兒,我想練琴。」彷彿像不曾知道毒藥的事般,她捧起了木琴。
「是,小姐。」蘭兒把紙包小心地收在懷中,走到了舒弄舞的身旁。
沒有否定,即便是默認了。
……
兩日之後,一道人影悄然閃入廚房,把藥粉撒進了茶壺之中……
「公主,茶來了。」月影樓中,秋兒端著茶水走了進來。這幾天,只要是醒著,公主必然是來這月影樓照顧紫少的傷勢。
「放在桌上吧。」宋依顏開口道,同時看著依然能夠下床走動的紫月,「你可要來一杯香茶嗎?」
「也好。」紫月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
她掀開紫砂茶壺旁的兩個小茶杯,把茶水倒進杯內。茶的芬芳,淡淡的散佈在房間的角落。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養成了喝茶的習慣,總覺得茶的香氣,似乎能夠舒緩著她緊繃的神經。
杯中盛著清茶,她把其中的一個杯遞給了紫月,而另一個,她則握在手中,聞著那茶的香氣。比起喝,她似乎更喜歡聞。
「你喜歡茶?」因為他幾乎能天天看見她喝茶。
「嗯,喜歡。」宋依顏點點頭回答道。
淡淡的,不濃烈,卻能回味的香味,彷彿能夠讓人忘卻了一切的不快。
掀了掀唇,宋依顏的唇貼著杯沿,才想要喝下杯內的茶,卻被身旁的一股力道而撞飛了手中的杯。
「別……喝……」聲音,自她的耳邊傳來,那是紫月的聲音。
然後下一刻,頎長削瘦的身影轟然地倒在了地上,扯落了桌布,打碎了茶盤,而他的嘴角邊,流著血。
「別……喝……」他還在喊著,無力地喊著。
「我……我沒喝……」宋依顏怔怔道,頭腦之中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紫……紫月,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呢?剛才他還好好的坐在她的身邊的啊!
「茶……有毒……」他靠在她的懷中,依舊淡淡地道,彷彿在談論著明日的天氣如何般。
「……有毒?」她的手不知該放哪裡。為什麼,他的臉色會越來越蒼白呢?而他的眼……幾乎要閉上了……
「紫月,不要睡,不要睡!」宋依顏努力地喊著,她不要,她不要他這樣!這茶,本該只是她在喝的啊!
淺淺一笑,他輕輕地抬起手腕,想要撫上她的臉……「還好,你沒有喝下那茶。」起碼,她能夠活著,真的是太好了,他早一步喝下了茶……
力氣像是耗盡般的,他的手終於還是沒有碰觸到她的臉,垂落了!
耳邊,最後響起的,是她的哭聲……
為什麼,她喝的茶水中會有毒呢?沒有時間去讓她思考這個問題了,現在她要做的,是如何救活紫月。懷中的人,還有著一絲微弱的呼吸,如果有解藥的話,如果有人肯救的話,那麼紫月或許……
「秋兒。」抹去臉上的淚水,宋依顏喊著已經嚇呆的秋兒。
「公……公主……」秋兒已經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腳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天無夜在哪裡?」這是她第二次主動要找天無夜。
「天……天水閣。」秋兒喃喃地答道。自從主君傷了左手後,便一自待在天水閣中。
沒有再說什麼,宋依顏吃力地背起了紫月,朝著天水閣走去……
兩扇木門緊緊地關著,宋依顏背著紫月站在了木門之外。這一次,沒有人站在門外攔著她,而紫月現在的情況,她惟一能夠想到的人便是天無夜。
在她看來,世間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他——是紫月能夠活下去的最後希望了!
手,推開了門,這天水閣,她曾經來過無數次。
她一步步的,背著人,踏進了天水閣。層層的白紗依舊,她的眼,看見了站在白紗之中的人影。
儘管隔著白紗,但是她知道,他正在看著她。
「求求你,救救紫月。」宋依顏把紫月扶到一旁的椅上,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濃濃的鼻音,她知道,自己快要哭了。
眼淚,最近總是如此頻繁地掉落。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卻沒有想過,原來自己是如此的脆弱。
沒有他回答的聲音,整個天水閣中靜得可怕。
「求求你……天無夜……」她聲音梗嚥著,淚水瞬間又湧出了眼眶。
「你要我救他?」他的聲音,自白紗之後傳來,依舊是那麼的清冷,那麼的華麗。
「是。」她用力地點著頭,「紫月……他是因為我,才會中毒的,如果不是他喝了本該是我喝的茶,他不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紫月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活著呢?
「他中的是百紅粉的毒。」天無夜的眼角瞥著昏迷中的紫月,淡淡地道。中了百紅粉的毒,最明顯的症狀便是面部會呈現著玫瑰的色澤。
「百紅粉?」宋依顏一震,隨即穿過白紗,奔到了天無夜的面前,「你知道是什麼毒,那麼你一定有辦法解……」她的手,激動地抓著他的雙臂,只是一瞬間,卻感受到他左臂的死寂。
白色的袖子中,他的左手依然還是垂落在他的身側。細長的手指,看上去是如此的完美。但是她卻知道,他的手——廢了。
胸口,突如其來的壓抑,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沒有解藥,百紅粉雖然不是什麼奇毒,但是解藥卻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它由八種的毒藥煉製而成,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是哪八種毒藥,才會有解藥。而紫月,至多只有一個時辰的命而已。」
他的聲音,把她的神志給拉了回來。
重重地喘了口氣,宋依顏望著天無夜,「你是說沒有解藥?!」那麼紫月該怎麼辦?會死嗎?
「對,沒有解藥。」他轉過身子,不想再去看到她的那張容顏。他放了她,放她自由,因為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砍下腳,放棄生命。
他是天君,可以擁有天下,卻無法擁有自己想要的人。
「不!」淒厲的喊聲響起在天水閣,宋依顏猛然地從背後抱住了天無夜的腰,把整個頭埋在了他的背上,「我求求你,救救紫月吧,你不是……不是什麼都可以辦到的嗎?一定……一定會有辦法救紫月的,是不是!」不想要紫月死,不想啊!
他渾身一震,任她的淚浸透著他的白衫。她的淚,似乎總是為了紫月而流,「若是紫月死了,你會如何?」妖魅似的呢喃,輕輕地響著。
「如果紫月死的話,我會瘋的,會瘋的……」她的整個人,都無法去承受紫月為她而死的事實。
「你就……那麼喜歡紫月嗎?」想要忘記她,但是聽到了她的回答,還是被刺痛了。
「是……喜歡,很喜歡紫月……」因為紫月的溫暖,因為紫月對她的付出。
他回轉過身,睨看著她,「那麼……若是我死了呢,你會如何?」
「我會——」她張了張口,卻又突然噤住了。心,劇烈地跳動著,彷彿在宣告著某種事實。如果他死了的話……如果他死了的話……
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眼簾,他垂下了眸子,「我會救活紫月,你守在門外。」
這該是最後一次了吧,從今以後;他不會再答應她的任何要求了……
「若是我死了,你會如何?」
「我會——」
剩下的話,她沒有對天無夜說出,因為連她自己都震驚於心中的答案。她——會隨著他一起死。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答案竟然會是這個呢?何時開始,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有所變了?
天無夜是冰冷的,從她初次遇見他,便明白了這個事實。
而紫月,是溫暖的,在天君府中惟一能讓她平靜下來的人,惟一能夠讓她把所有心事都傾吐的人。
所以,她喜歡的是紫月,但是……卻也僅僅只是喜歡。
天無夜曾經問過她,是否愛上了紫月,那時候,她的回答是不知道。因為她不明白,自己對於紫月的那份感情,是愛嗎?亦或是某種的依賴。
紫月若死了,她會發瘋;天無夜若死了,她會一起死。
那麼,她愛著天無夜嗎?!
怎麼可能,她不是該一直恨著他嗎?但是當她看到他身上的疤痕,當他把她狠狠地抱在懷裡的那份呢喃,當他用手擋下了她手中的劍的時候……她的答案,似乎已經不那麼確定了。
也許,在一點一滴間,他已經侵吞了她的情緒,蠶食了她的情感。讓她陷在了他為她構築的世界中。
房內,許久都沒有動靜。宋依顏輕輕地推開了門。雖然天無夜讓她守在門外,但是……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進去……
然後,她看到了紫月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已沒有了耶玫瑰之色。而天無夜,則在不停地吐著血,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白色手絹,他的白色袍子。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可以吐出如此之多的血。
「天無夜,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吐那麼多的血?」世界彷彿要崩塌一般,只有短短的兩個時辰,他竟然會變成這樣。
他的唇邊滿是血,嘴裡亦是血,那美艷的容顏,竟然讓人有種易碎的感覺。
「如果沒有解藥的話,要解百紅粉之毒,便是把對方身上的毒過渡到自己的身上。」他淡淡地道,嘴裡還在流著血。
宋依顏怔然了。他不是冷血的嗎?現在卻……把命都交在了她的手上。
「天無夜。」她喊著,他的血,吐得幾乎快讓她心碎。淚,流了下來,流得如此之迅速。看到紫月陷入昏迷,頻臨死亡得時候,她激動得幾乎快不能自己。
而現在,心卻是好平靜,平靜得有著濃濃得悲傷。
他抬起頭,看著她臉上的兩行清淚,「你這淚,是為我流的?還是為紫月流的?」她的眼淚,讓他心疼。她不適合這樣哭泣的表情,她該是更快樂才是。
「天無夜,不要死好嗎?」是愛他吧,真的是愛著他啊,看著他那滿口的鮮血,她明白著一個或許她該更早明白的事實。
「呵。」他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了一絲弧度,「你的要求,我很難答應呢。」即使他內力再高深,但是對於體內的這毒,能夠壓制到幾時,卻不清楚。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也許一輩子,亦也許只有幾天而已。
「那麼……我陪著你吧。」她輕輕地說著,踮起腳尖,攬下了他的脖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吻上了他的唇。
雙唇的碰觸,他口中的血入了她的口……
他怔怔地站著,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猛然地把她推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朝著他扯出了一抹笑,「原來血的滋味,是苦的!」
「你知不知道,我的血中帶著百紅粉的毒,就算量再少,也會有毒發的一天!」他激動地拽著她的肩膀,那吼聲,是她從來所不曾聽到過的。
「知道。」她點點頭,看著他激動的神情,手輕輕地揚起,撫上了他的面頰,「我這一生,有兩個男人在我的生命中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一個是你,一個是紫月。你很冰冷,而紫月很溫暖。即使紫月的溫暖是淡淡的,但是卻能讓我有著平靜的感覺。所以我喜歡紫月,那種喜歡,是一種我可以去依靠的喜歡。只是這種喜歡,卻敵不過另一種的感情,你纏繞著我的身心,讓我的思緒,讓我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你而轉動。讓我無法擺脫也不能擺脫開你。然而,當我真的能夠擺脫開你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不願擺脫。我不是應該恨你的嗎?但是……我卻發現原來我是愛著你的。」發現得好晚,因為她與他都太過執著了。
「你……愛我?」天無夜詫異地望著宋依顏。怎麼也沒想到,從她口中竟然會吐出這樣的話。
她看著他,眼角瞥向了一旁的紫月,「如果紫月死了,我會瘋,若是你死了,我陪你。」她的一生,能夠碰到他們兩個,是何其的幸運啊。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他的右手,猛然的把她抱在懷裡。她愛他……她愛著他,即使她喜歡的人是紫月,但是,她愛的人卻是他麼?
「那麼——你得先讓自己不死。」她靠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那股獨特的麝香味,「天無夜,我愛你。」閉上眼眸,她輕輕地道。
「顏兒,我也是……」
「你真的決定要和主君離開天君府?」清澈的眸子凝望著面前的人,雅氣的面龐上有著無限的愁思。
「是啊。」宋依顏點點頭,「我打算陪著無夜,去天下間訪名醫,求解毒之方。」
「但是留在這裡不是更好嗎?只要一道聖旨,自會有無數名醫過來。」
「那不一樣。」她輕輕地搖著頭,「也許我和無夜在天君府中的日子待得太久了,是該出去的時候了。」
紫月沉默了,好半晌,空氣之中才傳出他的聲音,「能活著嗎?」他所想要的,只是他們兩人能夠活下去。
「一定可以的。」她笑著,笑顏如花。
他怔然著,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的笑容了!
「紫月,我喜歡你。」轉過身子,她背對著他道。
「我知道。」他應聲道。
暖陽,照著眼簾,是如此的溫暖。一切……都該釋然吧。
他最敬畏的人,與他最愛的人,走出了他的天地……
翌年,紫月執掌天君府。成為了國家中新的天君。23年後,在度馬河戰役中病發身亡,享年43歲,終身未娶。
舒弄舞,一自待在天君府中,終日彈琴授琴,後嫁予一秀才為妻,享年57歲。
蘭兒,在天無夜和宋依顏離開天君府後一個月,瘋了,投井身亡。
天君的傳說,沒有人知道它是否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