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濃情淺,
孰勝孰負,
我不知道,
而你也不明白……
亭台暖閣,繁花簇錦。
「公主。」丫鬟秋兒端著一盆暖水走入房內,望著已然起身的宋依顏道,「秋兒打了盆溫水,特來伺候您梳洗更衣。」
梳洗更衣……依然還是如往常一般的話,像是她根本沒有逃離過天君府似的,「秋兒。」宋依顏瞥了眼已放在矮几上的鵝黃色錦布裙衫,開口喚道。
「公主有何吩咐?」秋兒放下溫水,邊伺候著宋依顏梳洗邊恭敬道。
「天無夜……可曾為難過你?」抿了抿唇,宋依顏開口問道。秋兒是服侍她的丫鬟,她的逃離,秋兒自然也很難開脫責任。
「不曾。」熟練地挽起主子的一綹青絲,秋兒梳著宮廷之中新式的髮式道,「只是主君言明,若是公主再次逃離天君府,秋兒也無命活在這世上。」平靜的聲音,像是在說著無足輕重的事情。丫鬟的性命本就不重要,多一條少一條,對於主君而言並無分別。
命嗎?濃黑的眸子幽然一黯,宋依顏自嘲一笑。天無夜總是喜歡把別人的命壓諸在她的身上,因為他知道她無法置之不理,那麼她的命呢,又該壓諸在誰的身上?
素白的面,配上普通的姿色,即使換上了那昂貴的錦衣,亦難有所謂的絕代風華。這樣的她,竟然能夠待在天無夜身旁兩年,莫說別人覺得奇怪,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天無夜究竟是看上她的哪一點呢,如此執意地要她歸屬於他。
「秋兒,你怨我嗎?」她明知道自己的逃離,秋兒勢必會受到牽連,但是她卻還是逃了。
「秋兒只是區區一名丫鬟,又怎敢對公主存有怨言。」秋兒輕垂眼簾。
「丫鬟亦是人,沒有區別。」所謂的地位,她從不看在眼裡,丫鬟又如何。即使公主如她,退去了天無夜所給予她的華麗地位,也不過是一名乞兒罷了。
微一詫異,秋兒若有所思地看著宋依顏,「只要公主不再逃離天君府,秋兒自然無性命之憂。」打開一旁的首飾盒,她挑選著適合主子今日髮式的佩戴之物。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有種沉重的壓力,壓在她的身上,使得她喘不過氣來。也許這就是天無夜所想要見到的吧。
瞥了秋兒手上所拿著的翠玉金簪,宋依顏輕蹙著秀眉,「不必給我插上如此華貴之物,這些玩意兒並不適合我。」
「這些都是主君特意挑選給公主的,公主又為何要拒之於外呢?」秋兒道。在府上已有五個年頭,亦看過不少圍繞在主君身旁的女人,但是主君真正所寵的,卻只有公主而已。即使她只是一名丫鬟,卻也看得出主君對於公主的重視程度。
只是流水本無情,落花更無意。主君以自己的方式在珍寵著公主,而公主更以自己的方式在抗拒著。冰與火的碰撞,也許注定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因為這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她望著銅鏡中那平凡的姿容淡淡道。她想要的是自由,但是那卻是天無夜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東西。
「若是公主想去哪裡,只需和主君說明,主君自會帶公主去。」聰慧如秋兒者,又怎會不明白主子的心事。
「我並沒有足夠傾城的容顏,值得他留我下來。」是自嘲,卻也是事實。圍繞在天無夜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她能夠堪與之比。琴棋書畫,她樣樣不行,溫柔婉約,她更是半點不會。
「主君的心思,本就沒有人能夠猜得透,公主只須本分地待在主君身邊即可。」
如同一具玩偶嗎?沒有思想,沒有意志,終日只能隨他人擺佈?直起身子,宋依顏望著窗外的藍天飛鳥,「紫月……紫月他情況如何?」她回來,真正的原因是為了紫月。昨日回府,她就不曾見過紫月的蹤影。天無夜,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你想見他?」陰魅如絲竹般的嗓音,淡淡地響起。白色的身影緩步走入房內,天無夜的眼盯著一身素顏的宋依顏。
「主君。」秋兒見著天無夜,隨即盈盈一福。
「嗯。」他不甚在意地應了聲,隨即揮手摒退,「下去吧。」
「是。」秋兒垂著頭道,靜靜地退出房間,掩上了門。
偌大的地方,她與他對視著。一身的白,她知道,他習慣穿白色,他喜歡所謂的潔淨。白色的玉簪,白色的衣裳,白色的腰帶,白色的鞋子。他的白,白得純粹,白得刺目。
「你究竟把紫月如何了?」她盯著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正如同秋兒所說,他的心思從來都沒有人能夠猜得透,她亦然。
「你的心中只是想著他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陰冷的口氣,少了平時的自若。在整個天君府中,能夠真正惹惱他的,怕只有她了。
「是。」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答道。
「那麼——你愛上他了?」他緩緩地靠近著她,白皙而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的長髮,溫柔的動作,像是傾注了所有的珍視。只有眸光中的冷然,才顯示出他內心的不悅。
愛上紫月?她一怔。對於紫月,她有感激,有牽掛,有關心……但是……愛上?她不知道。她對紫月,有這份心嗎?
「我不知道。」宋依顏如實道。對紫月的那份情愫,18歲的她不清楚也不明白。
不知道嗎……亦就是代表有可能!天無夜俯下身子,把唇湊向了宋依顏的耳邊。小小的耳垂,因他的貼近而微微發顫,「你可明白,我隨時可以讓紫月死。」輕柔呢喃,他欣賞著她的顫抖。
多餘的感情,只代表著脆弱,即使堅強如她般的女子,亦不會例外。只是……她對紫月的情愫,如同一根刺一般的,刺得他難受。
「你不會。」她抿著唇,閉上了眼眸。她知道,他總是喜歡抓著她的弱點,來看她的反應。
「為什麼?」
「因為你的傲氣不會允許。」他太驕傲了,驕傲得絕對不會允許屬於自己的東西愛上其他人,驕傲得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
「是嗎?」他緩緩一笑,光滑如處子般的右手猛得擒住她的頸子。纖細的頸子,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完全的折斷,「如果我說我會呢?」
呼吸不再順暢,面色漸漸由白轉紅,睜開眼眸,她望著他絕美且精緻的容顏。
這樣的男人,太容易讓人愛,也太容易讓人恨。
「一念之間,我可以要了你和紫月的命,你呢?是要生還是要死?」他要她的選擇。
「有時候……死反而是種解脫,不是嗎?」她艱難地開口道,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但是卻因為脖頸被他的手壓著,而無法做到。
太多的性命,她負擔不起。茫茫人世中,她過太平凡,太過渺小。
呼吸越來越艱難,力氣彷彿要從身上散盡似的。宋依顏合上了眼,白色——是她最後所見的顏色,純白如他,卻沾滿了無數鮮血。
她和他之間的牽絆,是否永遠都無法說清呢。
想睡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恍惚之間,耳邊似有聲音在喊,「我不會允許你死的,絕不允許,你的命是我的,你的生與死亦該由我來決定!」
早在初次相遇的時候,命運就已經做下了安排……
長安的街道,熙熙攘攘。亂世紛爭,連年的徵兵打仗,但是長安街上依舊人聲鼎沸。
紫色的轎子,伴隨著馬蹄的聲音,一路響起。深色之紫,神秘而高貴,轎子的簾布上,更繡著金色的飛鷹。在整個長安城中,只有一個人的東西夠資格繡上此飛鷹。
天君天無夜,一個長安城內人人皆知的名字。絕世如妖魅的容貌以及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使得長安城內人人都懼之怕之。
紫色的軟轎漸行,周圍本熱鬧喧嘩的聲音此刻已然變得靜悄悄。軟轎所經之處,眾人早已老遠的避開,只望自己不要惹惱了這位天君大人。
驀地,一瘦小的身影自角落邊顫顫走出,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奔到了馬車前。
「啾!」
馬兒吃驚得長嘶一聲,轎夫忙不迭地安撫著受驚的馬匹。
「大……大爺,給……給點吃的吧。」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所闖下的大禍,一身破衣的小乞兒用著稚氣的童音開口乞討著。
「大膽,天君的轎車你也敢擋,可知其罪?!」騎馬隨伺在轎旁的封莫大聲斥喝道。會出現此種情況不能不說是他的疏忽。
面前的小乞兒看上去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孩童,尚不懂事,從他那無所知的眸光中來看,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犯的大錯。而天君呢?會寬恕這樣一個小乞兒嗎?
周圍,有不少的路人站在老遠的地方看著熱鬧。一個乞兒的生與死並不是人們所關心的,只不過這件事顯然又可以成為一個話題,足夠人們茶餘飯後談論上好幾天。
「我……我好餓,想吃東西。」小小的乞兒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轎車的豪華與富貴。
「此處不是你撒潑的地方,走開!」望著站在馬前,仰望著的小乞兒,封莫冷言道。天真的眼神,稚氣的語音,全身上下佈滿著污垢,卻依然還想要在這個亂世中存活下去。他在這個世上,度過的時間還太少。若是現在能夠安靜地退開的話,或許還能保有一命。
「可……可是……」小乞兒依舊想要得到他所乞討的東西。
「好吵?!」淡淡的嗓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低沉,自紫色的轎內發出。圍觀的眾人皆面色一凜。
而封莫,則瞥了眼前的小乞兒一眼,隨即翻身下馬,對著軟轎恭敬道:「主君!」
亂世,可以出英雄,但是,出的更多的則是乞兒。戰亂的避禍,父兄的戰死,家庭的離散……要成為一個乞兒,實在是很容易。
一身褐色的粗布破衣,雜亂的頭髮只是草草地用一根木頭簪子盤著,宋依顏掂著剛賺得的兩文錢。乞兒——在如今的世上,要想活下去,除了乞討之外,還要不時地給些富貴人家干粗重而骯髒的活,才能得到最簡單的溫飽。
粗糙而佈滿了老繭的手,根本不像是女子該有的手。或許該說,當了近十年的乞兒,她早就已經忘了自己也是一名女子。
七歲之時,父親被應徵入伍,戰死在沙場之上。母親鬱鬱寡歡,在得知父親的死訊後,不到一個月就隨著父親去了。周圍一幫所謂的親戚,個個都自顧不暇,根本無力來領養她。很自然地,她淪為了乞丐,靠著最原始的方式存活著。
她不怨人,在這樣的時代,能活到十六歲,她已經覺得慶幸。宋依顏,依依朝顏……至少,她還擁有著父母所給予的名字,她該知足了!
「依顏姐,不好了,小虎子出事了!」慌亂的聲音,夾雜著跌跌撞撞的腳步,同是乞兒的大同神色慌張地喊道。
「小虎子?」宋依顏一怔,「他出了什麼事?」才只有七歲的孩童,卻因為和父母的失散而不得不行乞。
「他……他……他居然在路中央擋住了天君的轎子乞討。」大大地喘了一口氣,大同終於把話說完。當他在角落邊看到小虎子衝向天君的轎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嚇傻了。而腦子中惟一想到的,就是回來找依顏姐商量。
雖然她只是大他幾個月,但為人卻極講義氣。他們這一幫小乞丐,全靠依顏姐團結起來,才不至於被他人欺負。
「天君?!該死的,難道你們沒有告訴過小虎子,紫色簾子的轎子是不可以靠近的嗎?」宋依顏不覺大聲道。天君天無夜,根據民間的描述,是個毫無憐惜仁慈之心的人,殘忍而噬血。小虎子如此一來,簡直是把一隻腳踩進了鬼門關。
「說了啊!」大同急急道,「我把在長安行乞,該注意的事兒全對小虎子說了,可是小虎子只有七歲,哪會記得那麼多……哎,依顏姐,你去哪啊?」看著宋依顏朝著大街奔去的身影,大同在後面扯著嗓子問道。
「去救小虎子!」宋依顏頭也不回地甩了一句。
「封莫,你辦事的能力似乎越來越不得利了。」優雅而略嫌冰冷的聲音,使得站在軟轎前的封莫不由得渾身一震。
「是,屬下知罪。只是……這小乞兒還只是個孩童而已。」封莫猶豫地道,話語之中,有著為這小乞兒求情的味道。
「你是在憐惜這個乞兒?」軟轎內的人,略帶不悅地道。
「屬下……沒有。」抿了抿唇,封莫否認。跟在主君身邊那麼多年,自然清楚,對主君而言,多餘的同情只是累贅。
「那麼你就該明白,我向來不喜歡吵鬧喧嘩之聲。」言下之意,自然是擋轎的小乞兒不必再存活與這世上。
只是一個小小的乞丐,生或死,對於天君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是,屬下明白。」封莫恭敬道。回轉過身,望著依舊不解世事的小乞兒,緩緩地從胯腰間抽出了長劍……要怨,或許只能怨這乞兒運氣不好吧!
手起劍落,銀色的劍光之中,一道人影撲上,抱著小乞兒滾到一旁。
「請……大人恕罪。」蹙著秀眉,宋依顏深吸著一口氣道。儘管剛才自劍下救出了小虎子,但是她的手臂卻不可避免地被長劍劃過。
長長的一道血口子,血——正不斷地湧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
「天君大人面前,豈容你如此放肆?!」封莫收回長劍,緊盯著宋依顏。
「小女子知罪,但是請天君大人放過小虎子,小虎子不過是個七歲的孩童而已。」汗珠,從額際滾落。血的流淌,使得本已削瘦的面龐越來越蒼白。
「大膽!」
「呵,好久沒有看見如此有趣的場景了呢。」一聲輕笑自軟轎內溢出,聲音之中帶著幾分玩味,「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舉動,已能定你之罪。」
「知道。」她一手垂著,一手按著傷口。費力地睜著雙眼,望著紫色的轎簾,「民女只希望大人能夠饒了小虎子的死罪。擋了天君大人的軟轎,本是重罪,但小虎子罪不及死。」
而至於她,恐怕已是死罪了吧。
魯莽的舉動,她承認。只是當看到長劍舉起的那一刻,她已本能地衝到劍下,抱著小虎子滾到了一旁。或許該說除了這法子,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小虎子躲過剛才那一劍。
「依顏姐姐。」年幼的小虎子呵,根本還不清楚眼前究竟發生的是什麼事。
「沒……事。」她勉強扯著一抹笑,對著小虎子道。
「死與不死,由我決定。」優雅而華麗的音色,似在宣佈著最後的判決。
「那麼天理王法呢?」眼皮好重,整個人像是要倒下般。是血流多了吧。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死,會為了小虎子而丟掉性命。
但是……她卻又無法做到棄小虎子而不顧。也許……是因為在小虎子的身上,彷彿能看見自己童年時候的影子吧。
「呵!」低低的笑聲驟然響起。轎簾掀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邪魅的眼,朱紅的唇,妖冶的風姿,卻是一身出塵的白。
這樣一個絕世姿容的男人,又怎麼會讓人聯想到是曾在戰場之上,那個以一殺萬的天君。
「你有何資格與我談判?」天無夜微側著頭,望著已流了一地鮮血的女子。凌亂的發,粗布破衣,平凡無奇的面龐上卻有著一般女子少見的倔強。從外表看來,她的歲數並不大,但是眼中卻已無她這般年紀的女子所該有的天真。
「不是談判,是乞求,求你放過小虎子一命。」她的身子微微搖晃著,但是眼卻還是直直地盯著他。現在的她不能倒下,要倒也要得到了他的承諾後再倒。
「放過他?」天無夜瞥了眼縮在一旁的小乞兒,「不求我放過你一命嗎?」他挑著眉反問道。自己的性命與別人的性命,她會選擇哪種呢?
「不——求。」素白的面龐上有著一絲無畏,她咬了咬牙。即使身為乞兒,但是在骨子裡,卻依然還有著一股傲氣。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她明明知道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她的命很可能就此結束,但是她卻還是如此地回答了。
淺淺一笑,天無夜微斂雙眸,側頭對著坐在他身後的少年,「紫月,你覺得我該放過這小乞兒嗎?」
一身青衣,儒雅而秀麗的少年淡淡地揚起了眉,「主君心中不是早就有了定論了嗎?」平穩得沒有起伏的語調,彷彿對於面前所發生的事沒有絲毫的興趣。
「我以為你會在乎人命呢。」天無夜輕彈著手指,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轎前的宋依顏,倔強的眸子,閃動著不該屬於她的傲氣,這股子的傲氣,讓他想要征服。
「只要你跪爬到我面前,叩上十個響頭,我便可以饒那小乞兒不死。」手臂輕撐著下頜,他等待著她的臣服。
「如此……就可以了嗎?」她要得到他的保證。
「是。」他頷首道。
她如釋重負地一笑,雙膝著地,跪在了血泊之中。跪拜,她不陌生,身為乞丐,要得到他人的施捨,跪拜謝恩總是少不了的。
纖瘦的身子,一步步地向前挪動著。
他的眼,望著她,而她,亦直直地回視著他。幾尺的距離,她移得艱難。血,順著她的移動而更快速地淌著。
即使是跪拜,亦不能折服她的傲氣麼?朱色的薄唇勾起了一絲魅然的笑意,天無夜望著已跪在他面前,開首叩首的人兒。
一個……兩個……三個……
視線,似乎越來越模糊。宋依顏努力地想要保持著清醒。十個……她一定要叩完十個響頭,至少這樣,可以保小虎子不死……
四個……五個……
血,她的血會流光嗎?而她的生命也會就此停止嗎?
六個……七個……八個……
身體越來越輕了,人在死前都是這樣的嗎?若是今天的事情再重演一次,她所做的選擇,或許還是這樣吧。
依依朝顏,依依朝顏……爹娘的聲音,彷彿在耳邊迴響著。
九個……十個……
纖瘦的身子,在叩完了最後的一個響頭後,朝著右邊一歪而倒下……
「封莫。」天無夜盯著血泊中的人兒,開口喚道。
「屬下在。」
「帶她回天君府,救下她這條命。」他要她活著,至少在他允許她死去之前。
「是。」高大的身子背起了奄奄一息的人,封莫策著馬朝著天君府方向奔去。
馬車——繼續向前行著。
回轉過頭,青衣少年低垂著眸子,望著地上那未乾的血跡……
「怎麼了,紫月?」天無夜看著少年那若有所思的面龐問道。
「沒什麼。」少年淡淡回頭。
地上的血跡,是堅強的證明呢,亦或是脆弱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