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犯人,也不能橫空掃棍子,立地劈大刀,總得給犯罪嫌疑人一點兒坦白交待的範圍和目標嘛。」
「你……是不是已經認識了我的師母?就是我們夏老師的夫人。」
電話裡,盧昌泉怔了怔,轉而就哈哈地笑了起來:「哎喲呵,天地轉,光陰迫,這麼快,你就知道啦?我以為,總得再等些日子呢。」
「你為了什麼?」
「助人為樂呀。多麼簡單的問題,難道這一點,你還不一清如水嗎?」
「你助了什麼人?你所助的人又得到了什麼快樂?」
「我助了什麼人,應該是最終感到心裡格外快樂的那個人才知道。反正不會是我表面相助的那個人,她並不快樂,而且據我猜測,她還沮喪惱恨得要死要活。」
這回輪到趙小穗發怔了。她問:「這麼說……你是為了我嗎?」
「當然。不為你,我盧昌泉何苦絞盡腦汁,出此奇策?又何苦勞心費力,去充當別人的白馬王子?你和我,一家人別說兩家話,事到今日,你坐享其成如願以償,我出師凱旋贏在勝算,你還不覺這是成事在天、謀事在人的一筆嗎?精彩絕倫啊!」
「那你事先為什麼不跟我說?」
「為其穩妥,保守機密,這是天下謀略家最基本的常識。諸葛亮為破曹軍,巧借三日東風,本是依據氣象知識預算在先,他還要裝神弄鬼呢,那可是對吳蜀盟軍的大都督周公瑾啊。我若對你事先說破真相,除了讓你擔驚受怕,在敵手面前暴露破綻,萬萬不知對後來的大功告成又有什麼好處?」
「用我們鄉下人的話說,你既是幫別人打藥施肥,又怎麼料定秋後的莊稼會進了自家倉房?」
盧昌泉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於你,這可能是至關重要的疑難環節;於我,則是你師母的本行,小兒科的幹活。我只需在自作聰明的巫女士小有疏忽的時候,悄悄對你師母提上一句我認識李韻的話,便可一切搞定了。想想看,事情後來發展的過程和結果,難道不是如此嗎?」
「鷸蚌相爭,最後得利的應該是漁翁李韻。」
「這不可能。因為我跟巫女士第一次單獨見面時,已做了試探,知道夏老師,還有你們的師母,對李韻的印象都不好。不然,我才不會去做那種周大都督損兵折將吃苦受累,卻讓劉皇叔坐收了荊州的蠢事。」
「是你先找的巫雨虹,還是她先求的你?」
「準確地說,是你先給了我至關重要的信息,然後才有了我的靈機一動信如神。實話實說,我完全是裝作陌生的響應者,先將電話打給她的。兩人見面時,她見是我,很吃驚,也有猶豫,還問你是否已知道了此事?我對她說,我也沒想到會是你遇此坡坎,但既知道了,也不好袖手旁觀,但願我能助一臂之力,幫你把這輛車推上坡去。她讓我保證,絕不將此事告訴你,起碼在畢業之前,我答應了。事情的全部過程,就是這樣。」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卑鄙嗎?」
「那……可就要看是對什麼人了。你以為她還不夠卑鄙嗎?對卑鄙之人,有時只能還以卑鄙之道,誠如古人所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典型的戰例便是周瑜巧借蔣干之手,讓曹阿瞞虎了巴嘰地在渡江戰役前,誤殺了自家營壘的兩員水軍大將,那可是擅長陸戰的曹軍絕無僅有的兩個寶貝呀。三國裡諸葛亮也沒少玩過這種把戲,你感到孔明先生卑鄙了嗎?近代戰爭史上這種事例就更多了,我們把敵方的這種人員叫特務,而自己人則叫作地下工作者……」
趙小穗打斷了談興勃發的盧昌泉,再問:「我還有問題,那次去過夏老師的家之後,你又見過巫雨虹嗎?」
「沒有啊。雨過了,天晴了,已是新桃換舊符,還見她幹什麼?」
「她也沒見你嗎?」
「好比你問,你的手上有泥嗎?這是一個巴掌的手心與手背,一個意思嘛。」
「我再問一遍,真的沒見嗎?」
電話裡的盧昌泉有些發怔:「這……怎麼還會有假呢。」
「今天也沒見嗎?而且……就是剛才。」
「你……小穗,你什麼意思嘛!你到底聽說了什麼還是……看、看到了什麼?」
電話裡的盧昌泉慌了,聽得出來,慌得還很徹底,一向巧舌如簧的人,說話都有些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