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妮!你在幹什麼?」病房門口突然響起老爸熟悉的聲音,我連忙止住了哭泣。
「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老爸走近我,把帶來的煲湯擱在床頭櫃上說。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我就實話跟你說吧!是我請他來扮演淳熙的!當時本來想找淳熙來的,可是聽說他們一家都去了美國,我不知道怎麼可以找到他,又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尋找上了,因為想讓你快樂的時間盡可能多一點,所以就去了專門的PA公司僱傭和淳熙相像的人來扮演他,PA公司就向我推薦了俊昊。」
「你媽媽是得腫瘤死的,沒想到你居然也患上了腦瘤……」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要知道,兩年前的時候,我還是那樣健康啊!要不是那一次,因為頭突然痛得要命而被老爸送進了醫院,因為在醫院裡偶然聽到了老爸和醫生的談話,可能我到現在還會蒙在鼓裡。
這真的就好像一場噩夢,一場好像永遠都不可能醒來的漆黑的噩夢…………
那天我偷聽到的醫生的話還在我耳邊清晰地迴響,怎麼趕也趕不走
「郭先生,我不得不非常沉痛地告訴您:您的女兒患上了腦瘤。這次的頭痛就是病發症狀之一,另外,以後會經常出現的症狀還有嘔吐、視覺障礙、甚至幻聽等等。而且,您女兒的病情很複雜,瘤體的位置十分特殊,基本不可能施行切除手術,所以……以目前的情形來推測,她也許能活3—5年,也許只能活幾個月……」
……
「為什麼不幸總是降臨在我愛的人身上呢?羨妮啊,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有照顧好你,如果可以,爸爸真想代你去承受這一切,你才19歲啊……」老爸說著說著眼圈就開始紅了,我的心裡好難受……
「老爸,你別這麼說……」嗚嗚嗚,我也要哭了……
「好了好了,羨妮,你好好休息,我還得去把店給收了呢。看到你醒了我就放心了,這雞湯是我剛才為你煲的,一定要趁熱吃哦,呵呵!」
「好,謝謝老爸!」嗚嗚嗚,老爸好好,有一個這麼好的老爸,就算現在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是,我卻沒有時間報答他了,嗚嗚嗚嗚…………
老爸衝我一笑,然後對俊昊說:
「俊昊,既然你現在不想扮演淳熙了,那我也不勉強你,我等會兒收完店就過來,到時候我把酬勞也帶來,你就可以走了,還是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女兒的照顧。」
「叔叔,我不應該要您的酬勞,是我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先說出來的,您沒有怪罪我已經是對我很大的恩澤了。我也不會走的……」
「這是什麼話呢?你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了!」老爸說著就走出了病房,我的臉刷地又陰暗了下來,沉沉地對俊昊說:
「俊昊,對不起,剛才真不應該打你……」
「沒有關係,如果打我可以讓你心裡好受一點,你打多少下都沒有關係……」
「俊昊……」嗚嗚嗚,幹嘛說得這麼好,這樣我會更自責的……
但是自責歸自責,該說的還是要說:
「俊昊,我告訴你,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什麼都已經早就知道了!從在天堂牧場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他,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跟他長得很像,也模仿他模仿得很像!可是我的感覺卻在拚命對我說:你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呵呵,很神奇對吧?我也覺得很神奇耶∼,可能是因為我太喜歡他了吧?那種喜歡已經滲入到骨髓裡甚至靈魂裡去了,所以,呵呵,我想如果有一天,他已經面目全非,甚至被燒成了灰,我也能夠一眼就認出他!
「……我之所以沒有識破你,一是不想辜負我爸爸的好意讓他難過,因為他以為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他想一直地隱瞞下去,只想讓我在剩餘的日子裡盡可能地活得開心;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真的好想淳熙,好想好想,我真的好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又不能跟他在一起,所以我想麻痺自己,給自己製造一個夢境,讓自己以為你是真的淳熙,讓自己以為我還是很健康的,讓自己以為我真的很幸福……」
「而且很多時候,我真的這麼覺得了,我覺得這個夢境很真實,越來越真實……」
「可是現在,你把它全毀了!全毀了!!你把我從夢裡給強行拉了出來!你讓我深刻地意識到我最愛的人從來都不在我身邊,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裡,是死是活;你讓我深刻地意識到我就要死了,我永遠也無法跟他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好殘忍,好殘忍……嗚嗚嗚嗚……你好壞,你壞死了,壞透了……嗚嗚嗚嗚嗚……你這個大壞蛋…………嗚嗚嗚嗚嗚…………」
我的情緒失控起來,淚水啪嗒啪嗒地不停往下掉……
「可是我喜歡你!!!!!!!!」他定定地看著我突然大聲說。
「什麼?你說什麼??」我像被人點了穴一樣刷地怔住了,老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我喜歡你,羨妮!!!!我之所以違背我的職業道德把真相全部說出來,那是因為我愛你,我太愛你,我不想再以別人的身份來愛你!!!!就算你的生命沒剩下多少時間,即使你在下一秒就會死去,我也希望以完全真正的自己來守護你!!!!你懂嗎?」
「我不懂!呵呵,你一定在演戲對不對?哈哈,我猜對了吧?不要不說話,我肯定猜得沒錯對不對?你一定在演戲!!俊昊啊,你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演戲是要分場合的!我不喜歡看你現在演戲,一點都不喜歡,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如果是在發生綵燈車著火事件之前,我或許也會以為我自己是在演戲,可是那場大火,卻讓我徹底明白了我對你的感情。當我被困在火海裡無法逃脫的時候,當我認為自己會被火海吞噬的時候,很奇怪的是,我腦子裡閃現的居然全部是你的面孔。羨妮,一個人在認為自己就要死的時候還念念不忘的那個人,你說她在他的生命中佔有多大的份量呢?」
「……」可是俊昊,我就要死了,我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卻不是你…………
「但是羨妮,這種喜歡並不是出自因為你衝上來奮不顧身救我的感恩心理,而是早已在和你的相處中慢慢萌芽,你的堅強和樂觀深深地吸引了我,逛花市那天的場景我至今難忘……」
「……」你不必感恩,因為我想救的根本就不是你,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我最愛的淳熙消失一次而已,哪怕他是假的……
「羨妮,你知道嗎?那個時候,當我看著你在我面前那麼直直地倒下去,就感覺自己的心在瘋狂地碎裂,痛不欲生!!!!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受,即使是在我父母雙雙因公殉職的時候!我當時惟一的想法就是如果你死了,我也無法再活下去……」
「不要再說了!!!」我摀住耳朵拚命衝他大叫,「你說再多也沒有用!!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根本就不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傷你的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反正我實話告訴你,我這輩子從來都只喜歡一個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是,死了還是!他就是淳熙!而且,我就要死了,你幹嘛要喜歡我這樣一個就要死了的人呢?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從哪一方面來說都很不划算,你又不笨,你自己不會算嗎……」
「划算!!!即使在你身上耗費我所有的生命我都認為很划算!!!羨妮,沒關係,你現在不接受我沒關係,正是這樣的你我才喜歡!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是比金淳熙更適合你的人選!!!!」
「你說再多也沒有用!反正不會有那樣一天的……」
「會的!!!!你是認為自己的生命只有幾個月了,所以等不到了嗎?」
「……」
「羨妮,你相信奇跡嗎?」
「相信又怎麼樣?不相信又怎麼樣?反正又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那我幹嘛要去關心?浪費時間!」
「我相信!不,是堅信!!!我堅信只要努力,一定可以創造奇跡!!!所以,我堅信我總有一天能夠打動你,我更堅信你的病可以治好!!!」
「……」
「是真的!!!現在世界上已經出現很多的奇跡了,要不要我全部查出來給你看?」
「不要不要,不勞您費心了,我相信還不行嗎?」不管有沒有,不管它到底會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心存希望總歸是好的吧……
而且,反正怎麼樣都是活,還不如選擇快樂地活!既然只有半年生命了,更應該好好地珍惜才是啊!郭羨妮,那就在這最後的半年裡,極盡所能地快樂,歇斯底里地開心吧!給這個可愛的世界,留下你最燦爛美麗的笑容!呵呵!
我患絕症的秘密,就永遠只有我們三個、加上醫生知道就OK了,反正活不久了,何必再讓更多的人傷心呢?!!所有人都老是在我身邊嗚嗚嗚的,我就算想開心也開心不起來呀。呵呵。
我和俊昊成了好朋友。不過俊昊那個傻瓜,真的為他的「堅信奇跡論」開始身體力行了耶∼,現在正在為我的病情孜孜不倦地四處尋醫問藥呢。我好感動哦∼,呵呵。
……至於淳熙,就讓他永遠封印在我的心底吧,我們是絕對不可能的了。而且,他或許早就已經把我給忘了吧,那樣更好,他一定會找到比我好千倍萬倍的女孩的!
淳熙,我愛你,我會永遠祝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