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梅芳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這陣子她每晚回到家,就覺得一陣又一陣莫名的頭痛。
睡意漸漸在頭痛中褪去,梅芳抱著懶骨頭抱枕,想著今天晚上看電視吃宵夜時,舒可困惑的表情。
兩個禮拜前,舒可可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跟她哭訴,說自己怎麼那麼白癡,明明沒有弟弟、卻會被詐騙集團用不像樣的理由拐了五萬塊錢。
當時梅芳還安慰舒可,說這一定是她工作太累了、加上又以為詐騙集團口中的「弟弟」,說的是舒可的表弟或堂弟,一時太緊張的才會上當……雖然那些安慰別人的理由聽起來都很牽強。
總之,那時候的舒可根本不必別人提醒,匯款不久後就驚覺自己上當。
梅芳甚至覺得那樣傻理傻氣的舒可,還蠻可愛的。
但,今天晚上的舒可,不僅將兩個禮拜前才發生過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在應對那一件蠢事的用詞上,也顯露出可怕的……可怕的……
該怎麼形容好呢?
梅芳歎氣,真希望舒可不要真的生病才好。
又撐了十幾分鐘,睡意全消。
梅芳想去冰箱裡拿盒牛奶熱一熱,喝了應該比較好睡。
這一想,精神都來了,梅芳嘿地一聲起身。
打開門,走過客廳想去廚房開冰箱的瞬間,梅芳嚇得暫時停止呼吸。
昏昏暗暗,舒可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呆呆抱著魚缸,一動也不動看著電視。
電視,哪有什麼電視。
舒可不曉得轉到哪一台,電視畫面只有沙沙沙沙的黑白馬賽克。
梅芳震驚,仔細一看,才發現舒可不是單單抱著魚缸發呆。
而是拿一根吸管,慢條斯理在喝魚缸裡的水。
是夢遊吧?
「舒可,舒可。」梅芳害怕地推了推樣子很怪很怪的舒可。
「……」舒可沒有反應,只是繼續盯著畫面亂七八糟的電視看。
梅芳這時想起來,大學時上某一堂通識課老師曾說過,碰上正在夢遊的人,最忌諱突然喚醒她——不然很容易發生危險。
原因忘得一乾二淨,但結論畢竟是記住了。
梅芳只好想辦法將魚缸從舒可牢牢的手中,慢慢拿出來,打算等一會兒放在自己的房間裡「保管」。梅芳再將電視轉到HBO,想說就算舒可要在客廳裡夢遊看電視一整個晚上,看一些正常的節目總是「不那麼恐怖」。
正當梅芳捧著魚缸,想轉身回房間的時候,她聽到背後HBO電影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是電視空白頻道的沙沙沙沙聲。
梅芳半張臉都麻了。
「舒可,你是在鬧我嗎?」梅芳捧著魚缸的手在發抖,慢慢慢慢轉頭。
她不可能搞錯,她剛剛將頻道切換到HBO後,將遙控器隨手放在電視機上。
遙控器,現在還放在電視機上,動也沒動過。
這……怎麼解釋呢?
難道這房間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梅芳很害怕等一下舒可轉過頭來的臉,是一張恐怖的鬼臉。
但沒有。
「……」舒可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安安靜靜地看她的「電視」。
這情景,真有說不出來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