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2(選讀) 正文 第六節
    我們三人立即作出反應,連連說好。

    此人臨走之前,留下一句名言:你們給記住了,二十歲以下的人不准接吻。

    這句話的意思是,審查電影的同志認為,在中國這樣的國家,二十歲以前接吻是違反國情的。儘管這幫老同志有的可能在十九歲就當了爸爸。

    ●警察看老槍一眼,說:那你小子怎麼不跳樓呢?老槍說:我不是文學青年。

    ●我所在的高中是一個很卑鄙的學校,從學校領導開始個個猥瑣不堪,連看門的老頭都甚是囂張,我們就生活在這樣一個飛揚跋扈的環境裡。學校的設置是這樣的,學校門口有三條十分誇張的汽車減速帶,這是對來校汽車的一大考驗,普通差一點的車過去的時候能給顛得轱轆都掉下來,警示這麼差的車就不要進來了。

    ●還有學校的一個噴水池,這個水池的神奇之處在於,可以根據前來視察的領導的官位高低自動調整噴水高度。

    ●周倫至今沒有被人用鞋子拍死的原因是,他是某副市長的兒子。

    我很清楚地記得在我上高中第一節政治課的情形,我們的政治老師反覆向我們強調她的鐵面無私的時候,周倫在下面和後面的女生調情,被政治老師發現,叫他站起來,然後破口大罵一通,最後說:你要講話去外面講。周倫堅決地貫徹老師的思想,馬上去了教室外面。

    不出所料,這位鐵面無私的政治老師在第二節課的時候當場向周倫道歉,說:其實這是個誤會,當時老師看見周倫同學在講話,其實問周倫同學才知道,他是在討論政治問題,是老師錯怪了他。從那天起,我們班級將「調情」稱作為「討論政治問題」。然後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政治問題。

    ●原來我小的時候是差點兒被利用了的——曾經有一次我報名參加腰鼓隊,結果因為報名的人太多被刷了下來。很多小孩子報名參加腰鼓隊是因為這個比較容易混及格,據說那還是掌握了一種樂器——去他媽的,就這個也叫樂器,你見過有人沒事別個腰鼓敲的?況且所有的腰鼓隊也就練一兩首曲子,都是為歡迎領導用。原來是我們把小孩子的時間剝奪過來為了取悅一些來視察的人,苦心練習三年只為了做歡迎狗的狗,想到這裡我就為我們小學時候飛揚跋扈的腰鼓隊感到難過。

    ●第一個上去的是一個女生,她在上面用粵語唱《容易受傷的女人》,因為過度緊張,所以不幸忘詞。不幸中的大幸是唱的粵語歌,反正鳥語似的在座的沒人能聽明白,她就一個人在那裡瞎唱,下台的時候因為語言問題致使大家以為她是加拿大人,都獻給了她熱烈掌聲。

    第二個上去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一看相貌就知道在音樂上是沒有前途了,但是因為有趙傳在先,所以這男生顯得特別有信心。他唱的是張信哲的歌,叫《不要對他說》,第一句話是「選在清晨時分走出你家」的什麼來著,這男生為了顯示自己的噪音和張信哲的相似,所以故意拔得很高,當他唱出「選在」兩字的時候我們都特別興奮,許多女生都已經做好姿勢準備鼓掌,不料此人唱到「清晨時分」四個字就高不上去了,然後掩住臉從容退場,整個獻演過程不到五秒鐘,可謂來去匆匆。

    ●要開始的時候周倫還是不將話筒挪離屁股,彷彿在昭告世人,他拿在那個地方唱都能奪冠。

    最後這幫評委經過緊急磋商,決定頒給周倫一個最佳颱風獎。給最佳颱風獎的理由是,周倫在不小心唱出淫歌色曲之後,依然富有職業道德,沒有中途退場,將淫歌進行到底,是很不容易的。

    ●周倫這個人物對我以後有著很大的影響,他第一次讓我認識到了權力的重要性,權力高於你盡全力捍衛的權利。

    ●我懷著對美麗城市漂亮姑娘的嚮往,迷迷糊糊地爬上火車,去往一個叫野山的城市,當上海離我遠去,我漸漸覺得茫然,並且陷入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感傷中,不能自拔。

    ●途中我有一種很強烈的要寫信給人的衝動。我的上鋪卻已經泡到一個風塵女子,兩人性格甚是相近,一直在我床鋪上新聞聯播,到了第二天黃昏的時候又插進來一個,成為鏘鏘三人行。此時我的信件完成兩封,分別是給我兩個好朋友,信的內容基本是這樣的:

    ××,你好

    收到我的信你一定感到很意外,主要是我這個人不太喜歡寫信,但是這次是在火車上悶得慌,我的上鋪又煩得不行,所以沒有事情幹。你現在應該在××市了吧,媽的以後一定得坐有空調的車。不說了,主要是問候一下,你有空的話就回個信。

    寫完以後我就發現這信很愚蠢,但我還是在下車以後把信寄了出去。開始的一個禮拜我靜盼回音,結果回音在兩年半以後才剛剛到,對我這封信的回復是:

    ××,你好

    因為沒空所以一直沒回信。

    我也覺得媽的以後要坐有空調的車。

    信的內容是這些,對於過了這麼長時間才回信,我一度不將此歸類於人情冷暖世事多變這樣的悲觀結論裡,樂觀的想法是,這傢伙明白坐車要坐空調的這個道理花了兩年半時間。

    在我離開這所大學整理東西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封信,於是馬上思緒萬千,立即動筆回信,並且對他的研究成果做出了很大的肯定。回信內容是:

    有道理。

    ●老夏。這人在去野城之前去過一次北京,自學成才一點東西,加上開始新生活,所以興奮得不得了,一路上看見什麼東西都要用北京話去讚歎。我們出火車站的時候,老夏看著火車誇獎道:牛,真他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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