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在行動 正文 第十三節
    正在江峰對李長生車禍疑惑不解的時候,秦小波抓了個偷東西的小混混,外號叫臭癟。臭癟自己的事沒交代幾件,卻吹噓他有個朋友那才牛,居然能把牢裡的人弄出來,還準備干一筆大買賣。

    這是什麼人?能把人從牢裡弄出來,不外乎兩種人:一種是從外面把人弄出來,"了難",托關係,走門子,辦假釋,辦所外執行,辦保外就醫,辦取保候審,真能把人"了"出去,還有一種就是從裡面逃出來,脫逃,"越獄"。

    小波覺得這是個線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抓住這事反覆問臭癟,他朋友叫什麼?住哪?怎麼把人從牢裡弄出來的?弄出了誰?還要幹什麼大買賣?

    臭癟就把他知道的全都說了。秦小波就覺得臭癟說的很像營救張志剛和蜈蚣的那個第三者,被營救的就是張志剛和蜈蚣。他立即把這個情況跟江峰作了匯報。

    江峰說死馬要當活馬醫,當兩個逃犯杳無音訊時,江峰早就想另闢蹊徑了。從第三者的身上找到他們的下落,權當臭癟說的全都是真的,立即調查。

    調查不久就有了結果。那人叫王大毛,住在王家坪13號。

    "現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大毛身上了。張志剛不會再打電話給我了,幾次要找我就是見不到面,他也許對我失去信心了,張志剛和蜈蚣幾乎與他們的親戚朋友斷絕了一切往來,所以要從那些地方得到消息其實希望也非常渺茫。唯一有希望的是王大毛,他一直在跟張志剛和蜈蚣聯絡。所以只有把重點放在他身上才有可能找到兩個逃犯。"江峰說。

    守株待兔。

    蹲了兩個晚上,什麼都沒發現。江峰準備在這設個點,長時間蹲守,只要王大毛落腳就把他抓住,可抽不出警力。招商會去了大部分警察搞保衛,支隊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江峰便把蹲守的任務交給了當地派出所。

    沒想到過兩天就有了消息。

    戶籍民警在王家的門外又蹲守了兩天,那天傍晚,一個居民打手機給他,說王大毛好像回了,戶籍民警立即報告派出所所長。所長一邊報告市局江峰,一邊帶人迅速趕往王大毛家。

    王大毛住在離城二十多里遠的郊外,獨門獨戶。派出所長等人很快就趕到王家門外。當時天已經黑了,王家的坪裡坐了六七個人在歇涼,閒談,王大毛也坐在坪裡。民警問所長怎麼辦,要不要等市局的同志來了再動手。所長說不能等了,王大毛說走就走,走了以後就難抓到了。其實這是一個方面,還有一點所長沒說,王大毛是重大罪犯,派出所絕不會放過這個立功的機會,所以所長幾乎沒什麼猶豫立即就決定抓捕。

    來了四五個警察,按理抓一個王大毛是沒問題的,只要不出意外——可偏偏就沒有成功。

    派出所長帶人已經走進了王家的坪裡,距王大毛不足十米,人都看準了,所長大吼一聲:"王大毛!不許動!"

    王大毛像觸了電一樣,立即拔腿就跑。

    王大毛的父親反應最快,攔住警察說:"怎麼回事?誰是王大毛?誰是王大毛?"

    歇涼的人也跟著起哄,拖的拖,拉的拉,使幾個警察舉步艱難。只有派出所長摔開了王父等人的阻攔,在王大毛身後緊追而去。就差那麼兩三步,近在咫尺,可王大毛熟悉地形路況,速度又快,派出所長雖然也使出渾身解數,志在必得,但奔五十的人了,怎麼跑也跑不動,與王大毛的距離是越來越遠。眼看對方就要從自己的眼前消失,派出所長掏出了手槍,推彈上膛,鳴槍示警。王大毛卻什麼也沒顧,迅速鑽進了路邊的樹林裡。派出所長再追了一陣,什麼也沒看見,只得無奈地走了回來。

    江峰帶人很快就來了,等待他們的卻是人跑了的消息,是警察被阻攔被圍攻的消息,真是又氣又恨,最終把阻礙執法的王家父親帶回局裡,依法拘留,算是給受氣的同伴一點安慰。

    對派出所的這次貿然行動江峰非常氣憤和惱怒,對著派出所長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怒吼:"你動什麼動?誰叫你行動的?你為什麼不把情況摸清不等機會成熟就急急忙忙動手?為什麼要擅自做主?為什麼不報告?希望立功的想法可以理解,誰都想立功,可也得看可不可能!你完全可以先控制局面,完全可以封鎖王家等待後續部隊趕來再行動,那樣萬無一失。你為什麼就這麼急你?現在好了,剛有的一線希望就這麼沒了,你……"

    還想說點什麼,可看到那位派出所長可憐巴巴的樣子,江峰實在不忍心再說下去。他不是不努力,他實在是無能為力,是無奈。如果他再年輕幾歲,如果他的腿腳還利索一點,只要能抓到罪犯,也許江峰根本就不會說這麼多,也許什麼都不會說,還會說他處理得及時,行動迅速果斷,還得表彰。現實往往是這樣,結果好了沒人會想過程,結果不好整個過程都有弊端。江峰不想再說什麼,派出所長也是一片好心,他的過錯不在於他做了什麼,而在於他根本就不該充當這個角色。他已經不適應派出所長這個角色了,年齡大了,身體不適應了,根本不宜在一線,這才是關鍵的關鍵。

    他不好說,也不能跟派出所長說。他在這個位置不是他的錯,要改只有整體的改革,那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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