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 正文 第五章 中央首長來了
    「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蒂蓮。」8月5日七夕前一天,晉源區北大寺村「大寺荷風」苑旁,由本報和太原義務紅娘聯誼會聯合舉辦的「見紅娘,覓姻緣」七夕大型聯誼會在這裡舉行。

    紅娘牽線22對有緣人牽手

    5日下午3時,身穿桃紅色上衣的35名紅娘,穿梭在五六百位單身男女和父母中間,為尋覓愛情的人兒牽線搭橋。來自山西職業技術學院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的三位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也來到現場,為尋緣人在婚戀、情感等方面存在的困惑進行詳細解答。兩個小時內,22對有緣人成功牽手,不少參與者臨走時依依不捨,詢問下次舉辦活動的時間。

    為了方便各種人群更快速、有效地尋覓到適合自己的有緣人,本次活動特意設置了未婚區、離異區、家長交流區和心理咨詢區4個場地。每個場地都有幾位義務紅娘專門負責登記信息、牽線搭橋和現場答疑。

    記者注意到,相對於未婚區男女的害羞、不敢主動交流,離異區的男士女士則大方得多。活動開始不到十分鐘,太原義務紅娘聯誼會組織者李才爾老師就興奮地告訴記者,離異區已經有3對牽手。

    當然,好的愛情也需要慢慢尋覓,通過自我介紹、相互交流、紅娘牽線,互有好感的男女漫步在荷花池邊、涼亭下,單獨溝通。為子女操心的家長們,也在現場忙著四處轉悠,尋找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好女婿、好媳婦。

    廊橋下和風習習,剛剛綻放的荷花,在碧綠的荷葉掩映下格外姣美。不時看到這邊一對聊得興起會心一笑,那邊一對各自拿出手機互留電話。本報和義務紅娘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親眼見證了有緣人成功牽手的浪漫歷程。

    參加活動的35位紅娘,都是活躍的太原市六城區的熱心人,多次在迎澤公園、龍潭公園、學府公園、玉門河公園等省城各大小公園舉行活動,這是第一次到郊區舉行聯誼活動。為參加本次活動,紅娘們還特地自費購買荷花一樣色的粉色T恤穿在身上,高興地誇聯誼地點選得好。

    紅娘李才爾說:「在這麼詩情畫意的地方,又是和山西晚報舉行活動,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些。」此外,他也表示,走出市區到風景勝地組織相親活動,在遊覽美景中間進行溝通交流,單身男女們會減少對彼此的生疏感,給他們今後舉行活動開拓了思路。隨後,紅娘負責人李才爾又遺憾地說:「好不容易來這兒一趟,我多看兩眼荷花都顧不上。」

    [未婚區]

    一人相親全家出動

    俊男靚女,外加各自的親戚朋友,這是未婚區最大的特點。東邊的涼亭裡,一名相貌年輕、長相甜美的女孩身邊,坐著幾位中年女士。「這邊是未婚區,年輕男女都來這邊登記、交流啊!」義務紅娘正打算請這幾位離開,一問才知道,因為對她的擇偶比較看重,所以母親和姨媽特意趕來當「參謀」。

    那邊,一個帥小伙身邊坐著他的母親,這位家長還說:「其實我也就是幫著選選,喜歡不喜歡還看人家自己,小兩口以後日子過舒坦了,我也就放心啦!」

    不少青年男女登記完信息後,雖然不停地左右張望,卻遲遲不敢和自己心儀的對象搭話。見狀,義務紅娘們馬上「披掛上陣」,根據大家的基本資料和個人意願,幫著牽線搭橋。

    一位戴著眼鏡、身高1米83的男孩,手拿話筒介紹個人情況,他在省城一家國企做行政管理的,想找一位24—28歲、活潑外向的女孩。紅娘環顧四周,很快就帶他走向一位女孩,記者一看,這位女孩就是親友團陪同來的「小公主」。

    沒多久,未婚區裡來了一位身穿制服的「兵哥哥」。這個年輕的男孩,在大家鼓動下剛拿起話筒臉就紅了。他自我介紹說,老家是山東,在太原當了12年兵,其他的想在私下裡說。紅娘也為他聯繫到一位年齡相仿的女孩,倆人走到廊橋下單獨交流。沒想到,這一聊就是差不多半個小時。記者隨後瞭解到,女孩對這個「兵哥哥」比較滿意,打算以後多接觸瞭解。

    義務紅娘介紹說,這次活動的未婚男女相對來說年齡還不算大。之前的多次活動中,年過30歲的未婚男女比比皆是,而且自身條件都不錯。「不排除因為工作耽誤了個人問題的情況,但是大多數大齡單身男女,都對對方要求比較高,不知不覺錯過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姻緣。」義務紅娘張老師說,在尋找愛情和婚姻的道路上,不要一味地看重對方的外在條件,心靈的匹配度、相處的默契感,才是保證今後共同生活幸福、快樂的關鍵。

    [離異區]

    大膽尋找另一半

    「有沒有適合我的?」「能不能看看你們手頭的資料?」涼亭內的石桌旁,覓緣人將四五位紅娘包圍在中間,急切地為自己尋找著另一半。

    看著圓桌旁一個接一個登記徵婚資料的人,坐在長椅上的一位老人也急了:「我77歲,從新建路趕過來,專門替離異的兒子徵婚的。」老者說他姓沈,兒子在上海工作,沒時間張羅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他就跑前跑後地操這份心。這次他就是專門來相人的。「爸,看那位怎麼樣?四十多歲。」隨沈老爺子同來的小女兒在人群中看來看去,然後指著一位正填資料的女士悄聲說。得到父親首肯後,她立刻去找紅娘牽線。

    很快,這對父女引起了場上騷動,離異或喪偶女士紛紛向前靠攏,試探緣分。老人拿出兒子的照片,自豪地給大夥兒看:「我兒子長相和經濟狀況都不錯,過兩天正好要回太原,我就想藉著七夕這個好日子,圓了他的姻緣。」不過,他對女方的要求也不低,帶男孩的不找,超過50歲的不找,能去上海的才行。

    另一邊,一位來自吉林的34歲女士也很活躍,在紅娘幫助下先後約談了3位男士。

    這次相親,她是由姐夫陪著來的,因為對太原不熟悉,姐夫一個是帶路,同時還能把把關。「我希望對方脾氣好,有房子,有穩定收入,年齡相當就行,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這位吉林女士說,她現在孤身一人,打算在太原成家。

    跟幾位男士談過後,她還沒有離去,仍在人群中尋覓著。說起二次徵婚,她講道:「有的人覺得離異後的女人不好找對象,但我覺得再難也要追求我的幸福。其實有過一些經歷才更懂得生活,我相信我肯定能找到真愛。」

    從尖草坪區趕來的宋女士,是替妹妹徵婚的。「找個好人家就行,前一個太大男子主義,家務活什麼也不幹。」「不要著急,我們的資料裡有位男士,跟你妹妹條件差不多,他是嫌前妻愛打麻將,打到很晚都不回家。」「是呀,走到一起就要相扶相持,擔起自己的責任。」涼亭裡,人們你一言我一語聊著對婚姻的感悟。

    [家長]

    大齡男女單個過父母有壓力

    活動現場吸引了不少銀髮老人,他們不是來找老伴的,而是為子女找姻緣「相」親的。可憐天下父母心,老人們的表現格外引人注意。

    家住萬柏林區的宋女士和老伴,因家離活動現場遠,早早就從家出發,生怕誤了見紅娘。

    宋女士的女兒是一名醫生,平時工作忙,就由宋女士來替她「相親」,「孩子眼瞅就31歲了,還沒有男朋友,說實話真著急啊,我就替她來了。孩子內向,一開始不願意讓我們來,可是就要變成老姑娘了,她自己想通了,就同意讓我們來了。」交談中,記者得知半年多來,宋女士和老伴已經成了各大公園裡父母相親會的常客,當天的活動,他們也遇到了不少曾經認識的,同樣是給兒女相親的父母們。

    與宋女士一樣來為孩子相親的家長很自然地就湊在一起,他們選擇的標準都不相同,但卻有著共同的心願,就是子女能找到合適的對象,然後戀愛、結婚。

    宋女士和老伴在活動現場,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徵婚啟事,貼在遊廊的柱子上,上面寫明了女兒的簡況和擇偶的標準,然後老兩口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等著有緣人上門。

    不見有合適條件的,宋女士和老伴有些沉不住氣了。老伴起身走到單身交流區,仔細地打量每個男青年,並耐心地聽著他們的自我介紹。

    眼看著活動接近尾聲,而合適的有緣人依舊沒有出現,宋女士和老伴坐不住了,兩個人站起來,注視著每個從身旁經過的男士,看見年貌相當的就主動上去打招呼。

    整個相親活動中,家長們的表現基本都像宋女士兩口子一樣,而且家長們大多是為女兒找對象,為數不多幾個給兒子找對象的家長,在人群中絕對是搶手的熱門人物。高先生的兒子在北京工作,雖然將來有兩地生活的不便,但還是有多名家長和他交換了電話,打算加深瞭解。

    70歲的米先生說,自己的女兒條件不錯,自己創業打拼,已經有房有車,但是他在徵婚時卻不敢實話實說,生怕這樣的條件嚇得小伙子不敢來談,儘管女兒是個女強人,可他總覺得不踏實,「一輩子為孩子操勞,她不成家,做老人的這心就放不下。」米先生想通過本報勸大齡單身男女,「抓點兒緊,別讓父母的心總懸著。」

    13.密謀證據

    這一天,一輛白色的凌志停在了吳國順的面前,從車上下來一個醉醺醺的彪形大漢,正是馬民。馬民滿嘴酒氣地說:「哥,你能打電話給兄弟,兄弟太高興了,說明哥沒有把兄弟忘了。」「可以忘了別的事,怎麼能忘了兄弟情?」他從馬民身上聞到了一股熏人的酒味,就知道他喝了不少。按理說,像他這樣喝了這麼多酒根本不能開車的,但因為夜晚沒有警察查車,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你喝這麼多酒還能開車?」「哥,你放心好了,那點兒酒算啥?我再喝半斤八兩都不在話下。要不,我們再找個地方好好喝一場?」「酒就算了,我剛才也喝了不少,乾脆找個清靜的地方,散散步,聊一聊。」「散步哪能行?我有個好去處,你跟我走,好好讓哥放鬆一下。」

    吳國順一聽說放鬆,就知道一定是娛樂場所,怕出事,就說:「算了,那種地方最好還是別去了。再說,現在查得嚴,在這種事兒上栽了跟頭實在划不來。」「哥,你放心,兄弟我從來不幹冒險的事。這個地方在新城,不在我們金州市。」

    新城是東州市的一個鎮,離金州不遠。吳國順知道這個地方,也常聽人說,新城的女孩子很漂亮,大部分都是從外地來的。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就說:「算了,要不找個地方洗洗腳也行。」「哥,你聽說過沒有?老中醫都說了,花心練大腦,偷情心臟好,泡妞抗衰老,調情解煩惱,暗戀心不老,相思瞌睡少,以科學發展觀的態度對照自身,有則發展,無則實踐。」「什麼歪道理,還要有則發展,無則實踐?」吳國順雖然嘴上這麼說,心卻動了,也覺得這話說得有道理。

    說話間,車已開出了城區,到了茫茫戈壁灘上,路上的車輛少多了,四周顯得一片寂靜。吳國順覺得有必要把話引到正題上來,就向馬民問起了文化局舊樓的裝潢之事。

    馬民一說起這項工程,牢騷滿腹:「那個女人心太黑了,我給她送了三十萬,她也接受了。我本打算等完工了再給她送一筆,沒想到過了幾天,她又反悔了,說上面有人發話,要把工程交給另外的公司。後來,聽說她把工程交給了邵大鵬。邵大鵬我熟悉得很,他和市上領導哪有特殊關係,這肯定是姚潔的一個借口,還不是嫌我送得少,邵大鵬送得多,就退了我的,接受了邵大鵬的。」

    吳國順「哦」了一聲說:「不能排除有這種可能。」「肯定是這樣的。過去她在文化局時,我也是用邵大鵬的這種方法,從她手裡撬過來一個工程。沒想到她現在越來越貪了。」

    吳國順長歎一聲說:「人心不足蛇吞象。過去有人罩著,她可以肆無忌憚,現在丁志強馬上就要調走了,等丁志強走了,她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哥,你想辦法上吧,等你上去了,掌管了文廣局,兄弟我也好跟著沾沾光。」

    「文廣局明年的工程更多,僅歌劇院的裝修就要投入上千萬,還有圖書館、演播廳,工程多得很。哥要是真的掌管了文廣局,有你幹的活。如果還是姚潔當權,那就難說了。」

    「要是她當權,我肯定拿不到。哥,我們難道想不出一個辦法把她搞下去?」

    吳國順見馬民漸漸進入圈套了,才說:「要想搞下去,也很簡單,只要能抓到她經濟問題上的一些把柄,向上一捅,保證能把她捅個底朝天。」

    「我過去從她那裡接活,前前後後向她送過五十多萬了,這些是不是證據?」

    「當然是證據,但問題是你不能直接舉報。」

    「為啥?」

    吳國順心想,不知是馬民真傻,還是故意裝傻,就說:「如果你舉報了,就是引火燒身,上面肯定還要查你,你能經得起他們查嗎?我怕這樣一折騰,對你的公司不利,將來更不好接活。」

    「還是哥想得周到。那我該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搞到她和邵大鵬的交易內幕,這樣既保全了你,還能擊敗對方。」

    「這主意倒是好,但是要從邵大鵬那裡搞到他們的交易內幕也難。」

    「你與邵大鵬不是酒桌上的朋友嗎?找個機會,你單獨請他喝酒,身上帶一個微型錄音機,喝到高興處,把話題引到工程上來,千方百計地套出他的話,錄下來,那就是證據。」

    14.首長視察,老農挨打

    經過一個月緊張有序的準備,金州市終於迎來了首長視察日。

    這一天,金州市就像過節一樣熱鬧,到處打起了巨幅橫額,市政府的廣場上用鮮花簇擁起了「魅力金州,政通人和」幾個大字。下午一點鐘,市區就把首長要經過的主要街道做了全面封路,只允許行人行走,不允許機動車輛進入。各街道辦的群眾團體、學校都已組織好了歡迎的隊伍,拉起橫幅,守在了馬路兩邊,等候著激動人心的時刻。老年秧歌隊濃妝艷抹的老頭兒老太太們個個精神抖擻,老頭拿著鑼鼓,老太太拿著扇子,三五成群地匯聚在廣場上。便衣警察卻不動聲色地在最熱鬧的地方觀察著周圍的動向。

    省裡原來通知,陪同首長的除北京和省上下來的領導外,市一級領導由常委陪同。市上剛做好了安排,省裡又下發通知,首長喜歡一切從簡,只需要黨政一把手和相關服務人員陪同就行了。這樣一來,市裡只有孫正權和何東陽才有資格陪同,其他的領導都得靠邊站。

    就在首長要來的頭天晚上,信訪辦主任高永信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李瘋子又來了,怎麼辦?他一聽到李瘋子這個名字,頭就大了。李瘋子並不真瘋,而是他說話張揚,不怕得罪人,有點兒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人們背地裡都叫他李瘋子。

    現在,市裡領導換的換,升的升,退的退,李瘋子又回來了,出現在會場門口喊冤,搞得領導們很不爽。幸好被把門的武警戰士扣押在了門衛處,才沒有釀成大禍。省信訪辦查問清楚他的來路後,直接通知金州市信訪辦來領人,高永信屁顛顛趕到了省城,把李瘋子連哄帶騙勸到了一家招待所,派人看管起來後,立即打電話請示何東陽怎麼辦。

    何東陽接到電話,心裡一驚,不覺有些後怕,如果讓省裡領導知道他們的信訪工作沒有做好,怪罪下來,不僅會影響他的前途,還會影響市委市政府的考核。但是,讓他說怎麼辦,他也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來,他不願意在社會上留下罵名。如果送到他家裡,說不準以後又會惹出什麼麻煩來。現在,高永信把這個球踢給他了,他不接招已經不行。

    為了確保首長視察期間不出事,他只能如此了。他只好把那句老話向高永信又說了一遍。高永信半天才說,知道了。他明顯感覺到高永信說得非常勉強。其實,對他而言,也同樣是勉為其難的選擇,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政治壓倒一切,你不按這個遊戲規則辦,就只能出局。

    各級領導隨首長視察完了礦產公司,又去視察市幼兒園。幼兒園的小朋友一個個打扮得像花朵,他們早已準備好了節目,首長一到場,就表演起了節目。首長看到這些祖國的花朵,心花怒放,節目一完,就帶頭鼓起了掌。何東陽站在首長和領導們的後面,心裡便在想,首長真的很辛苦,全國這麼大,事情這麼多,還要經常下基層去視察。看來,大領導有大領導的難處,我們小領導也有小領導的好處,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就這種調研方式本身而言,也有待探討,這樣下來是否真的瞭解到社情民意和民眾疾苦了呢?凡上級領導下來視察調研,下面都已做了安排,任何事情,一經安排,肯定不是本來面目了,已經增加了人為的痕跡或是虛假的成分。

    古時,有微服私訪之說,那是因為沒有發達的交通設備,沒有媒體,底層的民眾根本不認識上面的大人物,微服私訪才真正達到瞭解社情民意的目的。現在卻不同了,交通這麼發達,媒體這麼多,領導早上參加什麼活動,晚上大家就能看得到,所不同的是,大領導上大電視台,小領導上小電視台,個個都是政治明星,下到基層,誰能不認識?有了這樣的前提,視察本身已經包含了許多作秀的成分。

    何東陽送走首長,剛回到政府,便看到門口有一位老大爺要進去,說是到城裡賣菜遭到了城管的毆打。何東陽聽後非常生氣,聲稱要嚴懲打人者,然後就讓潘多文帶著老人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15.家庭是最不講理的地方

    幾天過後,那條老農被打的新聞已經在網上火爆起來了,許多地方報紙也做了轉載,整個事件查清了,打人者是南城區城管分隊副隊長胡亞生。何東陽聽到這個名字驚呆了,胡亞生?他的小舅子也叫胡亞生,這個打人的胡亞生會不會是他呢?

    晚上回了家,胡亞娟正在收拾打扮,見他來了,就高興地說:「老公,我今天不做飯了,我媽鹵了你最愛吃的豬蹄子,下午就給我打了電話,說讓我們一起去吃。」

    他心裡咯登了一下,馬上明白了,那個打人的胡亞生肯定是自己的小舅子,否則,丈母娘鹵豬蹄子也不會這麼湊巧。他知道丈母娘的飯好吃難消化,明明是鴻門宴,還必須要去,如果不去,必定會引發新的家庭矛盾。

    來到丈母娘家,他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肉香味,那是丈母娘的拿手好戲,只有她才能調出那樣的味道,才能鹵出對他胃口的豬蹄子。與丈母娘和老丈人打過招呼後,胡亞生從裡屋出來了,也向他打了一聲招呼。胡亞生長得高高大大的,看上去一表人才,但是言談舉止中卻免不了有些小痞子的味道。

    吃過飯,何東陽覺得該談正事了,就看著胡亞生,想問一問他的副隊長是怎麼得來的,便說:「你進步還挺快的,已經成了分隊副隊長了?」

    胡亞生的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還不是在姐夫的關懷下才進步的嘛。」

    何東陽立刻明白了,肯定是胡亞生打著自己的幌子走了關係,他們單位領導為了拍自己的馬屁才提拔了他,否則,憑他的表現根本不可能。

    回到家裡,何東陽覺得有必要向胡亞娟提個醒,就問她:「胡亞生的副隊長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怎麼一回事?他表現不錯,單位領導覺得應該重用他,就提拔了他。」

    何東陽正色說:「亞娟,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暗中走了關係?」「什麼暗中走關係?說得難聽死了。我只不過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了他們城管隊的隊長,向他問了一下胡亞生的情況,希望他多多關照一下,並沒有說讓他提拔。」「亞娟,我給你明確地說一聲,以後不許你再這樣。你是領導幹部的家屬,你這樣過問你弟弟的領導,並叮囑他要關照你弟弟,他會怎麼想?他肯定會認為你想讓他提拔你的弟弟,他不提,怕是我授意的;提吧,又勉為其難。傳出去,讓別人怎麼想?」

    胡亞娟的臉上掛不住了,就說:「你看你,我既沒有提你的名字,更沒有打你的旗號,我只問問我弟的情況就不行了?難道我嫁了一個副市長,我連關心弟弟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女人死攪蠻纏的時候,你絕對不能順著她的話去說,否則,你就會進到她那混亂的邏輯圈套中走不出來。他不接她的話茬,只講著道理說:「比如說,你今天當著他的面說的那些話,就不應該,那樣愛他,會助長他的優越感,反而會害他。」「哪些話?我說哪些話助長了他的優越感,會害了他?難道我們都是害他的,只有你一個人是關心他的嗎?」「你當著他的面說,只要他們知道亞生是東陽的小舅子,下面辦事的人也不會太過分。這種暗示性的話,對他沒什麼好處。」「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難道你要否認他是你的小舅子嗎?行!何東陽,何市長,你要真的覺得有這樣一個小舅子丟了你的臉,影響你陞官,你可以不認他,可以斷絕與他來往,但是你沒有權力干涉我認我的家人。」說著說著,竟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何東陽一看胡亞娟這麼不講道理,無心再說了,只好連連說:「好了好了,越說越離譜了,什麼斷絕來往,什麼不認他,說這些傷感情的話做什麼?你看電視吧,我到書房裡看一會兒文件。」

    第二天一上班,秘書長潘多文敲開了他的辦公室,何東陽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來說。

    潘多文說:「我已安排明天早上去鄉下慰問那位上訪的老人,讓城管大隊也去,順便讓他們買一些滋補品帶上。如果明天讓胡亞生一同去的話,就不要通知媒體了,最好不要讓媒體知道具體的人。如果胡亞生不去,就讓媒體去報道一下,也算是對社會輿論作一個交代。」

    潘多文走後,何東陽覺得輕鬆了許多。這件事如此處理,也算比較圓滿,既對社會輿論有了一個交代,妻子一家人也能接受。16.一張包火的紙

    這天下午上班,他剛給馬民打完電話,約好了下班後兩個人見面談談。晚上,吳國順與馬民在一家羊肉館的小包廂裡見面了,兩人要了兩斤手抓,兩斤羊排,一個小菜,一瓶五糧液。吃喝好了,才進入正題。「兄弟,我們可以玩一套局中局,製造一封匿名信,信中就寫姚潔受賄,她在搞文化局舊樓的改造工程時收過邵大鵬的40萬,同時,她也收過你的錢。」「哥,你這麼說,不就暴露我了嗎?」

    吳國順特別不喜歡別人打斷他的話,就說:「你急什麼急?聽完了我的話你再說。」

    馬民就不吱聲了。吳國順接著說:「這匿名信,要把邵大鵬的行賄數字寫具體,就說他為了從姚潔手裡得到工程,行賄40萬,還送了一塊金錶,然後再附上你的那盤錄音帶。雖然是匿名信,因為有了證據,上面照樣會重視的。另外,這信上要多提到幾個老闆,說他們也給姚潔行過賄,其中也有你,至於這些老闆是否真的行賄,行賄了多少,一概模糊,不能說得太清楚。說到底,這只是一個障眼法,如果不提一下你,邵大鵬肯定會懷疑是你告的密,如果把你也歸入行賄的行列之中,他就不會懷疑你了。當然,這樣做不利因素也有,說不準檢察院的同志還真的要把你叫去談話,到時候你一口咬定沒有給她送過禮就行了。千萬不要承認,一旦承認了,你就完了。同時,那上面還提到了好幾個老闆,不光是你一個,檢察院也不會盯著你不放。」

    馬民聽完,長出了一口氣:「哥想得真周到。不過,我還是有點兒擔心,因為錄音上那些話邵大鵬只對我一個人說過,等錄音帶公佈後,邵大鵬肯定認為是我幹的,即便匿名信中有我的名單,也消除不了他對我的懷疑。」「那也不一定,他能對你說,就不能對別人說?再說了,如果他對你有所懷疑,你就說檢察機關為了取證,他們可以在被調查人的身上安裝竊聽器,也可以在他常去的地方進行布控。你再傻,也不可能自己告自己的狀,去接受檢察機關的審查。局中局,這裡面玩的就是智力和膽量。」

    馬民恍然大悟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們隔壁桌子坐著一男一女,那男的正對著我們,不時朝我們這邊看,那女的一直玩著手機。邵大鵬還悄悄說過,他們不會聽到我們說什麼吧?我說聽到了又能怎樣,管他什麼事?好,到時候邵大鵬如果懷疑我,我就把他們拉過來當替罪羊,就說肯定是那個女的錄了音,說不準他們就是檢察院的。」

    吳國順舉起杯,說:「好,你就這樣給他說,保證萬無一失,定會成功。來,干!」

    喝了酒,馬民說:「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哥吃的肉,也會有我喝的湯。」

    「放心好了,兄弟,我的翻身之日,就是你的發財之時。無論是翻身,還是發財,必須掃清我們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哥說得對,我給你掃……掃清,來,喝!」

    兩人又喝了幾杯,吳國順怕馬民嘴上控制不好走漏風聲,便叮嚀說:「今天我們商量的事,你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要記住,事成於密敗於疏。」

    「哥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哪個輕哪個重。」馬民正說著,手機響了,他接通後「喂」了一聲,說:「我在外面喝酒,今晚不過去了,改天吧。」說完就掛了機。

    「你有事就忙去吧。」

    「沒事。是小紅的電話,想叫我到她那裡去,今晚不去了,我要陪哥喝酒。」

    吳國順知道,他說的小紅是一家手機店的服務員,人長得很漂亮,明明知道馬民有老婆,還是願意當他的情人。吳國順由此及彼,想起田小麥,心裡頓感一陣淒涼,不由得長歎一聲說:「小紅對你不錯,你要珍惜。」

    「我看小麥對你也不錯。要不,打個電話把她也叫來?」

    「已經散伙了。」

    馬民嘿嘿一笑:「散了就散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三條腿的驢不好找,兩條腿的美女多的是。深圳有個官員,為了包二奶,2005年買了一套房子給二奶住,每個月給二奶5000塊錢,一年6萬元,買房子花了50萬左右。今年跟二奶分開了,他把房子賣了,得錢200萬。算下來白玩女人五年,最後還賺了120萬塊錢,官員的妻子得知後臭罵官員說:"你怎麼只包一個,多包幾個該有多好!"」

    吳國順聽完哈哈一笑,細細一思謀,果然是這個道理。17.匿名信

    丁志強的調令終於以紅頭文件的形式發了下來,他被調到了省政協任科教委副主任。在丁志強即將學習期滿的時候,省委作出了這樣的決定,除了讓他徹底脫離金州市,是不是還有別的意圖?何東陽揣測不透,但他心裡還是非常高興,彷彿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被搬開了,終於可以長長地透一口氣了。

    下午剛上班,何東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內容是檢舉揭發文廣局局長姚潔受賄之事,信中言之鑿鑿,說是中達裝潢有限公司經理邵大鵬為奪得文化局舊樓改造項目,向姚潔送了40萬元現金、一塊金錶,並說有錄音為證,錄音帶只寄給了紀委。信中還列舉到了另外幾個老闆也向姚潔行過賄。何東陽看完,暗自一笑,心想吳國順終於等來了機會,也抓到了機會。

    一想到吳國順,又想起了上次他拿錢讓自己到省裡去活動的事。對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主要是冒的風險太大,這個風險不僅是資金上的風險,還有政治上的風險。省裡的領導中,他私人交情不錯的只有原省政法委書記李茂堂,遺憾的是他去年退休了,現在就是想求他幫忙也幫不上了。所以,他想找吳國順聊聊此事。

    不一會兒,吳國順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一進門就高興地說:「首長叫我來,肯定有好消息要告訴我。」

    「做夢娶媳婦,想得美。坐,坐吧!」

    吳國順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笑著說:「要想就想些愉快的事,這樣生活才有希望。」

    「你說得沒有錯,做得也沒有錯,該積極爭取的,就得自己爭取!」

    吳國順心照不宣地咧嘴一笑說:「真佩服首長,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我看過了,如果上面說的是真的,那可就是一把撒手鑭。」

    「絕對是事實,絕對經得起組織調查。」

    「那就好,那就好。丁志強調動的事正式下文了,估計他想庇護也不好庇護了,有了這樣的事,姚潔怕是難保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不過,這事一定要沉住氣,不能讓人懷疑到你。」

    吳國順連連點頭稱是,說:「那……丁志強一走,市長的位子就該你坐了。」

    「哪有該不該的?給你了就該,不給你了就不該。這種搶手的位子,還不知有多少人盯著。」

    「所以,我勸你應該到省上去活動一下,該出手時就出手,否則,錯失了良機可要後悔一輩子。」說著,他又將那張儲蓄卡遞了過來,「這是40萬,先投石問路,然後我再給你準備一些。」

    何東陽心裡熱乎乎的,兄弟畢竟是兄弟,共同的利益讓他們在大事面前總能保持一致。問題是他現在對祝開運根本沒有把握,究竟祝開運是不是那種人?如果是,他又敢不敢接受?雖說是交易,如果關係不到那一步,你怕,對方也怕。你怕他不接受,反而壞了你的事;他怕你不可靠,壞了他的名。如果祝省長接受了,那他的事肯定十拿九穩了,如果不是那種人,不接受,當面退給了他,那就意味著不但沒有希望,搞不好還會斷了前途。政治投資的特點是風險大,回報高,關鍵的問題就是要吃透對方,才不會馬失前蹄。而吃透對方,往往有很大的難度。想到這裡,他只好說:「有時我也很矛盾,太主動了怕冒風險;如果按兵不動,聽任自然,又怕被別人搶了先,感到冤枉。不過,你剛才說的投石問路倒不失為一個辦法,我可以考慮考慮。」

    「那你要抓緊,聽說韋一光前幾天上省城開會了,我估計開會是個幌子,跑關係才是目的。」

    「雞兒不尿尿,各有各的曲曲道。有關係的跑關係,沒有關係的就得找關係,現在的體制就是這樣,不跑不送,原地不動,可以理解。後天我到省上去開個會,順便看看情況。」

    吳國順瞅了一眼儲蓄卡說:「密碼是三個六三個九,如果不夠用,我再給你打過去。」

    「兄弟之間,感謝的話我就不用說了,就算你借我的,以後再還給你。」

    「這"借"字省了吧,用在我們之間多不好聽。」

    何東陽笑了一下說:「最好是兌換成美金,好用些。」說著將信用卡推到他面前。「好的,明天我給你送到家裡去。」

    何東陽想了一下說:「這種事,最好不要讓家裡人知道。你就裝個紙袋,拎到我辦公室來吧,別人也不會注意到的。」「我明白。」

    18.跑官

    與此同時,韋一光上省裡跑關係去了。

    韋一光給顧長平當秘書的時候,顧長平還是省紀委書記,幾年過去了,顧長平成了省委的二號人物,韋一光也成了基層黨委的二號人物。有時候,秘書陞遷的快與慢,不完全取決於秘書本人,還要看你服侍過的首長,首長能耐大,秘書就上得快,首長能耐小,秘書就上得慢。首長與秘書的關係,就像舊時的義父與養子,或者是主人與家僕。在這種特殊的關係下,更多的領導把秘書看做是感情投資,當做權力的延續,等自己將來老了,退休了,失去權力之後,還可以得到掌握權力的秘書的照應。有了這樣的文化背景,大多數領導都很關照秘書的前途。顧長平也不例外,他從紀委書記升為省委副書記後,隨之也提攜韋一光當了基層黨委的副書記。

    丁志強剛上黨校不久,他去省上參加了一個會議,抽空到顧副書記家裡去了一趟。那次,顧副書記的情緒很好,問了他好多市裡的事,希望他與下面的人處理好關係,先打好基礎,再看機會。顧副書記的話令他振奮,也讓他備受鼓舞,他明白顧副書記的意思,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給自己幫忙的。那次他給顧副書記帶了點兒冬蟲夏草,沒想臨出門顧副書記又回贈了兩條中華煙。他知道顧副書記是不抽煙的,但不管他抽不抽,他能拿煙送自己,足以說明顧書記對自己不一般。

    走到住院部的門口,他問顧書記的身體不存在大的問題吧?秘書小趙說沒問題,住上幾天院就好了。他看顧副書記氣色不太好,關切地問:「書記怎麼樣了,無大礙吧?」「無大礙,就是血壓有點兒偏高,平時飲食上多注意就沒事了。」顧長平微微歎了一聲說:「沒辦法呀,我從20歲參加工作,風風雨雨30多年,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灑在了這片土地上,有著剪不斷的感情。乾脆我們到外邊走走吧,空氣好些。」韋一光一聽這話,就明白顧長平的病不僅在身上,還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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