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閒置率越來越高。自從上次競爭上崗失敗,小韋再也沒去書房看過書。反正文盲半文盲也能當辦公室副主任,再潛心苦讀也是白搭。不過這樣一來,小尹倒是撿了大便宜,再也不必窩在床上學習外來民工,甚至偶爾也能進書房看書做文章。特別是在高級法院副院長宇三穗的案子移交檢察院後,晚上又能正常回家休息了。這天晚上,他在電腦前認真製作課件,背誦重點段落。因為明天下午,他將應邀去金陽市紀委和市婦聯主辦的全市廉內助培訓班上講課。
剛背了兩段,小韋又悄悄進來了,躲在背後像是有話說。小尹回頭看了看,小韋微笑道:「下午聽老祝說了,可能近段時間廳裡又要推薦處級幹部,我還得努力努力。不過,書就不用看了。現在回想起這兩年看書花下去的工夫,心裡就一陣陣發酸。」
「有希望嗎?」小尹隨口問道。
「有吧,我想應該有。」小韋道,「上次失敗後,我就開始總結經驗教訓了。現在廳裡用幹部,不需要考試,但投票測評很重要,完全是按票數高低來的,特別是副處。好在我是編信息的,和各處室都熟,借編信息的機會有意和大家搞好關係,現在,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公關小姐了。唉,為了前途,也不得不低下頭來,熱情待人啊!」
「好啊,但願這次能成功。」小尹鼓勵道。前段時間小韋的心情一直不好,看來,接下去會有所好轉,從陰轉晴。機關裡的幹部就是這樣,人人都是政治動物,只有政治生活和個人進步最能激起心中的熱情。
「今天誰簽啊?」是老尹跑過來要求家長簽字。這回,小韋高興地接過來,完成了這個平時她不愛沾手的任務。
夜已深了,小尹又把課件前後看了一遍,有些地方反覆作了修改。廉內助培訓班有些特別,講課的內容應該有側重點。要鼓勵大家多吹枕頭風,而且是清風。
本來,市紀委是想請省紀委常委以上領導去講課的,可領導都忙得很,加上口才一般般,不太願意多拋頭露面,就順便推薦了小尹。小尹級別不高,但上課上得還行。剛提副主任那年,新任處級幹部要去黨校培訓,結束前的節目是學員上台講課,小尹講了半個小時,名聲大振。後來凡是紀委領導想推又沒法掉的廉政課,都讓小尹去講。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並不是他的水平有多高,而是他講課前準備比較充分,普通話比較標準。再有,該停頓的地方停頓,該飆音的地方適當飆音。只是現在很多領導幹部,包括人民老師,都沒有學會這簡單的一手而已。
金陽是嶺西的省會,又是副省級城市。在這個推進領導幹部廉政勤政的廉內助培訓班上講話,非同小可。講得好,會一傳十、十傳百,說不定小尹的名聲會越炒越紅,對前途會有大大的推動。下午,當他站在講台上看了看下面那片黑壓壓的目光時,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自信和驕傲,蓬蓬勃勃油然而生。
法學碩士學歷給了他嚴謹的思考和推理;長年在紀委工作的經歷,使他擁有了許許多多生動無比的新鮮事例。在課堂上,小尹旁徵博引,從近年來各地發生的正反兩方面的案例來告訴大家廉潔的益處、腐敗的害處,特別是腐敗給領導者個人前途、人身自由、家庭親情帶來的種種負面影響。
「在談了這些之後,我想重點強調一下,許多領導幹部包括家屬也都知法懂法,並不像他們案發後所說的不懂法,不,那不一定是真話。甚至,他們可能知道的比我剛才講的還要多,還要具體,還要深刻。但是,他們為什麼還是一步步走向腐敗的深淵,他們的家屬不但不耐心規勸,在枕邊吹清風、吹廉風,反而協助受賄,為虎作倀呢?」小尹的目光向講台下輕輕一掃,發現大家像一窩嗷嗷待哺的小鳥,全心全意地緊盯著他。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於是,他接著道,「關鍵一點,就是領導幹部包括家屬,往往抱著一種僥倖心理。再有就是,一些領導幹部自作聰明,熱衷於鑽研腐敗新花樣,以為能夠逃避黨紀國法的制裁。」
說到這裡,小尹又停頓了一下。在收穫了大家的好奇心後,繼續道:「比如,有的人聽說現在紀委對送煙送酒不查了,就專收煙酒,特別是高檔香煙。膽子大的,每次都整箱整箱地收,去年我們省紀委就查過這樣的案子,最後是按受賄處理的。」
講台下開始竊竊私語。因為領導家屬大多是婦女,聲音又尖又細,小尹把耳朵歪了歪,就聽到了不少議論。「整箱不行,收幾條沒問題。」「細水長流,食多不消化。」「該收的可以收,不該收的就得退,整箱收的人叫犯傻。」
「現在紀委對禮金禮卡查得不太嚴,有人就在這裡打主意。」小尹繼續舉例,「比如有些領導,不收現金,專收禮卡。我們查了一些案子,發現領導幹部家裡有幾百張甚至上千張各類消費卡,每張卡的金額,少的幾千,多的幾萬,甚至幾十萬。」
議論又開始了。「數目太大,上萬肯定不行的。」「幾千問題還不大。」「幾百沒關係,最多一兩千。」「收禮也是門學問啊。」
「因為現在買房炒房比較熱門,現在很多領導幹部都喜歡買房。」小尹用新的事例打斷講台下的七嘴八舌,「但有些領導又自作聰明了,以為打點折不算違法違紀,在買房時專找熟人打折,特別是有求於己的老闆,讓他們給自己打七八折,甚至五六折的都有。低價買房,再轉手賣給別人,從中獲取暴利。」
小尹的話還沒講完,就被婦女評論員們野蠻打斷,聲音又輕又亂。「打五六折肯定不行,折打得太低了,明顯是收賄。」「稍微打點折是可以的。」「可以打得比別人略低一點,讓紀委看不出。」「寧可多買幾套,每套少打點折,積少成多嘛,這些人不聰明。」
因為教室裡聲音越來越雜亂,小尹想給自己留點面子,就把後面的內容大幅砍去,簡簡單單作了收尾。
完了以後,班主任要召集大家討論下步的學習內容和活動安排。因為提前結束,班主任來了以後還在表格上塗塗改改,像是要待會兒再發言。
坐在前排休息的小尹,就成了學員們圍攻的目標。
「尹老師,收禮有哪些講究呢?怎麼收才不算犯錯誤呢?」
「禮金禮卡有沒有一個下限額度呢?紀委有沒有作這方面的規定?」
「買房打幾折才不算違紀呢?」
「家裡親戚送來的錢要不要緊?算不算受賄?」
……
小尹回答得含含糊糊。說實在,這些問題他自己也說不準。因為,嚴格來說,一律不能收禮,可現在領導幹部幾乎都在收,數額大小,中國並沒有規定,國外倒有。還有,買房該打幾折才不違紀,這誰知道?市場行情變幻莫測,誰又能下這個規定呢?
最讓小尹吃驚的,不是這些人問題多,而是這些人提的問題有些偏門,出乎他的意料。似乎,這些領導幹部家屬們最關心的不是該不該收錢收禮,而是該收多少錢多少禮,該怎麼收錢收禮,做到既創收又不出事。
今天在座的,好多都是金陽市比較廉潔的領導幹部家屬,是能夠嚴把領導家門、協助領導做清官的家屬。可是,連這些人的眼裡也都全盯著金錢物質,一心想著如何收錢,小尹心裡突然一麻,想:要是那些貪官的家屬來培訓呢?她們又會提些什麼問題?她們坐在一起,又會交流一些什麼樣的心得體會?
「大家靜一靜啊,靜一靜。」班主任開口了,「這幾天要上的課基本結束了,接下來,我們有一些活動安排,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幾個方案是:到監獄去聽聽罪犯的懺悔;到革命紀念館、先烈故居參觀,接受精神洗禮;參觀金陽大橋和金陽市民中心,看看改革開放的新成就……」
「老師,這些地方都去過好幾次了,能不能換個地方?」有人高聲喊,「大家難得聚一起搞活動,乾脆組織得豐富多彩一點。」
其他一些人也大聲附和。這時,市婦聯的一位處長進來了,站在班主任旁邊說:「對,如果大家有其他好的建議,也可以提出來。」
此言一出,下面的建議紛紛呈送上來。
「去過的地方就別去了,沒去過的地方組織一下。」
「九寨溝,聽說九寨溝風景很好,我還沒去過。」
「黃山,黃山歸來不看山。」
「桂林,桂林山水甲天下。」
「這些地方都沒去過?沒去過以後有機會嘛。要去,就去遠一點,美國、歐洲,再不行,東南亞轉一圈也成。」
「好好好!」看來最後一條建議,受到全體學員一致贊同。
「出國可能不行,最近有些緊。」市婦聯的處長也表示惋惜,「其實我也很想去,跟著你們我也沾光啊。但最近學校裡強調過了,最多組織國內走走,而且不能到外面張揚,畢竟是廉內助培訓班嘛。」
大家又提出國內的幾十個地方,很難統一。但是,這個問題顯然難不倒能力出眾的處長。她說:「我把剛才大家提到的這些地方都寫在黑板上,大家一輪一輪投票表決,三輪之後,作出最後決定。」
問題解決了,活動的目的地是九寨溝、黃龍。
處長走到小尹旁邊,說:「尹老師、尹主任,如果你有空的話,希望你一起參加,一路上還可以給大家講講黨紀條規。」
小尹沒去過九寨,有些猶豫。這時,手機響了。馬主任在電話裡說:「小尹,上次虎山縣的那封舉報信領導已經批出來了,我們明天一起出趟差,搞個信訪調查。」
第二天和老馬坐在去虎山縣的車上,心裡還在想公費旅遊的事。因為這個該死的信訪調查,他錯過了九寨溝的美麗風光。
「本來這種事我們是不必專門去一趟的。」老馬心裡想著今天的工作,在車上向小尹作個簡要介紹,「最近舉報領導幹部受賄的信很多,至於生活作風這種可大可小的問題,根本就沒精力去管。可是,這封信不一樣,它寫得有鼻子有眼,把坐台小姐的名字、嫖娼時間地點都寫出來了,我們不去一趟,可能沒法向舉報人交代。」
「被舉報的好像是縣長?是虎山本地的麼?」
「對,就是虎山縣的縣長。」老馬說,「本地的小姐舉報本地的領導,看來還有些傳奇色彩。現在基層的這些領導幹部,不好好幹工作,就知道吃喝嫖賭,真他奶奶的!」
車子剛到虎山縣境內,縣紀委的書記副書記就來接站了。老馬是副廳長級領導,入境接站應該是縣裡的接待規矩。平常在省紀委機關裡進進出出,看上去也挺平常的,到了基層,才看出領導的架勢。
大家握了手後,再次上車。省裡的車尾隨著縣裡的車,往縣城方向駛去。
這時,小尹的手機響了。是金陽市婦聯辦公室打來的電話:「尹主任,你今天有沒有去九寨?」
「沒有啊,我單位裡有事,沒去成,現在剛到虎山了。」
「還好還好。沒去就好。」電話那頭緊張而欣慰地說,語氣很特別。「去九寨的客車出事了,車子翻在一個山溝裡,一人當場死亡,兩人重傷,其餘全都輕傷。對了,這事限於內部掌握,可別擴散出去。」
「為什麼?」
「廉內助不在家好好學習黨紀條規,跑到外面去公費旅遊,傳出去的話,不是金陽的醜聞嗎?要是讓網上的憤青知道了,會笑掉大牙的。千萬啊,千萬保密!」
「有數有數,一定一定。」小尹忙不迭地點頭,身上浸出絲絲汗水。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也該當小尹平安無事。如果昨天向馬主任堅持一下自己的想法,跟了廉內助們一起去旅遊,這次就是不死,可能也得傷筋動骨,真是謝天謝地。「廉潔是福。」他忽然想到這個詞。下次講課,得舉這個例子,雖然有些宿命。
虎山縣的領導很熱情,即便是紀委,也把上級安排到當地最豪華的虎山國際大酒店。晚上招待了一桌海陸空、喝掉一打法國紅酒後,還請省紀委領導一行去門口的足浴店洗了足浴,把長期在省城坐機關的馬尹二位,伺候得樂顛顛的。特別是老馬,一個勁兒地誇足浴小姐:「好,長得好,手藝也好!」
第二天的任務,就是去山海賓館找那個叫小青的坐台小姐談話。
小青的漂亮,出乎老馬的預料。特別是她的身材,比模特還標準。他很難相信,這麼漂亮的女人,居然沒做闊太太而流落紅塵。不過小青一開口,就露出坐台小姐的本色來,一點都不淑女。「是的,這封信就是我寫的,我恨透了這個偽君子!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他經常到我們賓館來玩小姐。自從我來這裡後,他就經常讓我出台陪他過夜。說實在的,我對他有些感情,希望他能夠對我負責。在我和他好的幾個月時間裡,他向我許過好多諾言,包括給我買房買車,幫我弟弟調到虎山工作等,可是,至今一件都沒辦成。因為我逼得緊,他最近就不來這裡了,我打了好多電話,最後他連手機號碼也換了,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全是真的呢?萬一你冤枉他?」老馬經驗豐富,不隨便相信別人,除非拿出更多的證據。
「你以為我誣賴他呀?我才沒這麼缺德呢!」小青說,「我們這裡好多女孩都陪他睡過,不過,有的已經去外地了,你們知道,幹我們這行的,不會長久待一個地方,經常在各地流串,求的是一個生面孔。但是,也有和我一樣時間待久些的。你們不妨去問問阿藍。記得他剛到我們賓館來那天,不但點了我,還點了阿藍。他精力旺盛,說要打飛機。反正我們有錢賺,索性陪他玩個開心。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包我。」
老馬讓小青把阿藍叫來,阿藍證實小青所言非虛。
「光這樣說說還不行。」老馬說,「我需要準確時間,還有細節。你們一個個說,說得越細越好。」
小青和阿藍就把每次和他睡覺的時間和細節,都作了努力地回憶。
「細節,越細越好。」老馬不停地強調,儘管她們說得已經很細了。
小青的記憶力非常不錯,她描述那種事情的過程不厭其煩,讓小尹聽了新而又奇。儘管干信訪工作已經有年分了,可當面聽坐台小姐談這種淫兮兮的細節,還是開天劈地頭一回。
「再細一些,我就需要細節。」老馬的嘴裡反覆出現「細節」二字。小尹覺得老馬就像香港那個色情片大導演,專把年輕女子往壞路上引。
老馬在筆記本上記得很勤,小尹更不能偷懶,因為他記的是筆錄紙。可是記了幾段後,小尹心裡開始發毛,這哪是信訪筆錄呀,簡直是黃色小說,萬一流落到出版商手上,可是增加了出版局稽查大隊的掃黃任務啊。
「這幾個小姐長得都不賴,難怪招男人喜歡。」出了山海賓館,老馬邊誇邊罵,「他奶奶的,這小子玩女人真會玩,賓館裡的美女都讓他玩遍了。現在長久不來,可能是往別的地方瀟灑去了。」
「現在的社會形勢……」小尹說。
「他奶奶的,這小子真會享受,真會搞!」老馬還是罵,「玩一個不夠,他還打飛機!真不知道他哪來的精神氣,會不會天天吃偉哥?」
「現在的社會……」
「他奶奶的,你看他玩得多過分,多出奇,哪是縣長,簡直是野獸,是畜生!」老馬沒罵夠。
「現在……」
「他奶奶的,這小子真能玩,真夠淫,真會享受啊!」老馬咬著牙齒,狠狠地道,「等查清了以後,看我不狠狠扒他一層皮!」
晚上,縣紀委照例又是一頓宴請。因為工作完成得不錯,老馬在宴席上邊喝酒邊罵坐台小姐,把一桌人都逗樂了。畢竟是副廳長級的大官,大家敬酒非常慇勤,重點對著老馬,小尹想用自己的酒量去擋一擋,很快被拉開了。最後,他自己也和老馬一樣,被灌了個酩酊大醉。
回到房間裡,老馬高聲喊道:「好酒,好酒!」然後又罵道,「這小子,真是個淫棍,他媽的太會搞了,女人!坐台!小姐!」
這時,房間裡的電話響起來了,老馬接了起來,看著小尹喊道:「什麼,小姐?漂亮小姐?服務?需要啊,我們很需要啊?好,來吧!」
「卡嚓」一聲,電話掛斷。老馬在吃吃笑,小尹可嚇壞了。
老馬玩笑開大了吧?把小姐喊到房間裡來,就是不幹活也得給幾個錢吧?傳出去說不清楚吧?領導喊人家來,勸又勸不住,怎麼辦?
小尹想到了上次老秦老葉老厲他們拉他去泡澡玩女人的事,眉頭一皺,老計謀又上心來。他突然摀住肚子大叫:「啊喲,肚子疼,東西吃壞了,我去樓下買點藥!」
老馬關心道:「去吧去吧,快去快回,身體要緊!」
看來,老馬腦子還挺清爽的,仍然不失副廳長級的領導風範。
小尹跑到賓館門口,陣陣涼風吹來,腦子漸漸清醒,他對老馬有些擔心起來。萬一……那該怎麼辦?該不該上去勸阻呢?
正要往回走,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卑鄙的想法。
他想到了自己轉正的機會。
太卑鄙,真是太卑鄙了,他狠狠地罵自己。
可是,兩隻腳硬是抬不起來,在門口傻傻地站著。
最後,紅心戰勝了黑心,美德戰勝了缺德,小尹拍了拍胸脯,轉身進門,上了電梯。
到了房門口,卻聽老馬和一女的在大聲吵鬧。老馬道:「他奶奶的,老子總共只有三百塊錢,你不要就拉倒!長得又不漂亮,價錢還那麼貴,比山海賓館的小姐長得差遠啦,為什麼硬要四百?一分錢一分貨嘛!」
那女的態度強硬,道:「說好四百就是四百,沒錢你事先說呀,玩好了說沒錢?你去打聽打聽,老娘在這裡幹了大半年了,回頭客也不少,還從來沒有打過折!」
女聲慢慢往外面退,後來門突然打開,她就迅速消失了。
因為副廳住單間,小尹此時索性不再進去,就打開旁邊的房間,和駕駛員閒聊了會兒,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用早餐時,老馬突然道:「我的手錶呢?我的表到哪去啦!啊呀,肯定是她!」
然後,就把陪吃早飯的紀委辦公室主任拉到旁邊,在耳邊嘀咕了幾句。
老馬和小尹一行順利完成了虎山縣的這件信訪調查。在臨行前,縣紀委還特地給他們每人送上一籃本地特產楊梅。末了,辦公室主任把老馬拉到一旁,塞給他一隻手錶,還輕輕說了句什麼,老馬笑道:「行啊,走到哪裡,都得靠組織!」
回到金陽,小尹提著一籃虎山楊梅回家,摸了半天,發現鑰匙找不到了。給小韋打電話,她說剛剛出差,得兩天後才回來。怎麼辦?兒子老尹快回家了呢!乾脆,找樓下修鎖匠開門,大不了換把鎖。
到樓下一看,修鎖匠不在。旁邊一老太太說,修鎖匠看天要下雨,趕回家收衣服去了。因為小尹和他很熟,知道他就住在旁邊一個單元,於是,就提著那袋東西費勁地往修鎖匠家裡趕。到了門口,敲門敲了半天,對方才應:誰呀?什麼事呀?
小尹說:我是小尹,我鑰匙丟了,麻煩你幫我去開開門。
修鎖匠說:行啊,小事一樁,我馬上來。
可是,小尹等了半天,還不見人出來。過了好久,修鎖匠才說:對不起,小尹,我家的鎖壞了,我出不來!
你不是修鎖的嗎?居然開不起自己家的門?小尹以為聽錯了。
是啊,我修了幾十年的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自己家的鎖壞了,還是頭一次。裡面的聲音很慌亂很吃力也很羞愧,可是,我真的這個那個
小尹以為自己上了火星,摸著麻兮兮的頭皮下樓,想再去找個修鎖匠,可就是想不起來。後來,他就想到了警察,在前面不遠處的哨亭裡,就有一位金陽市優秀警察,平常為人特別和善,因為親民愛民,所以人見人愛。
還沒見警察,就見一家首飾店門口圍了一圈看熱鬧的。說裡面有一小偷闖進去偷東西,警察正在抓小偷。小尹剛擠進去,就見警察出來了,正是小尹熟悉的那位好警察。他說:小偷躲起來了,沒找著,可能已經跑了。就在這裡,有一瘦矮個兒從店裡出來,大聲喊道,警察偷東西了,我看你偷了很多首飾,就在口袋裡,還不快拿出來!
你怎麼知道的?警察不以為然地質問道。
我就是小偷,剛才我躲在角落裡,看你偷的。小偷聲音很響,脖子漲很又粗又紅。你不拿出來,到時候肯定全栽到我頭上。其實你偷的比我還多!
警察臉一紅,就往前面跑。小偷奮力地追,追啊追,追啊追,最後,還真把警察給逮著了。
小尹左手行李右手楊梅,怎麼也跑不快。等他趕到時,正看見小偷把警察按倒在地,當著大家的面,從警察口袋裡一件一件地往外掏首飾。
警察!警察!小偷!小偷!
大家指著兩人亂喊,搞不清楚是在喊誰。
小尹被人一擠,腿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籃子上,感覺到虎山楊梅,連同自己的屁股,都在慢慢地軟下去,軟下去,全部化成了一堆爛泥。
主要人物表:
盧仁懷省委書記、省人大主任;
聶遵義省委副書記、省長;
年赤水省政協主席(原省委副書記);
洪息烽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
虞錦屏省委常委、紀委書記;
凌黔西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
崔務川省委常委、組織部長;
軒天柱省委常委、宣傳部長;
易習水原嶺西省委常委、公安廳長,調嶺東任省政協副主席;
巴納雍省委常委、金陽市委書記;
李織金省委常委、秘書長;
王鎮寧省委常委、省軍區司令員;
陽道真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
焦正安省人民檢察院檢察長;
邊松桃長安賓館理髮室理發員兼按摩師;
殷甕安金陽市某裝飾公司總經理;
車鳳岡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
師畢節省公安廳緝毒處處長(總隊長);
黎平師畢節妻子;
小阮洪息烽秘書;
小韋省公安廳辦公室主任科員;
小尹省紀委信訪室副主任、小韋丈夫;
老祝省公安廳辦公室主任;
小邵省公安廳辦公室收發員(後任辦公室副主任);
小劉小韋同事、辦公室秘書;
老厲省公安廳紀委書記;
老馬省紀委信訪室主任;
遲綏陽省國土資源廳廳長;
邊貞豐邊松桃同村人,省國土資源廳廳長遲綏陽情婦;
牛貴定省交通廳廳長;
石雷山省交通廳高速公路公司副總經理;
葉紫雲石雷山情婦;
洪祈洪息烽兒子、嶺西大學教師;
丁望謨洪息烽兒媳,市國土局副處長;
梅玉屏貴人茶吧老闆;
宇三穗省高級人民法院常務副院長;
錢荔波金神集團公司老總;
談三都市國土局副局長、常老女婿;
劉凱裡私企老闆、年赤水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