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一拿上自己的手機,和費墨匆匆趕到電視台,已經比預定的時間遲到半個小時。嚴守一讓化妝師簡單在臉上撲了一下粉,穿上大家熟悉的那件花格子西裝外套,匆匆上了台。這時大燈亮了,嚴守一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大家,今天我遲到了,路上有些塞車。當然塞車不是主要原因,而是趕到電視台門口,碰到一個女主持人。她叫什麼我就不告訴大家了,她拉著我的手,又談了一會兒心,讓我忘了時間。但大家知道就行了,錄完像,別到處亂說。」
演得還行,大家笑了。現場開始平靜下來。嚴守一:「許多朋友是第一次到《有一說一》,在錄製節目之前,我事先給大家說一下,現在明明是白天,但我一會兒要說成晚上,因為我們的節目首播是晚上;在我黑白顛倒的時候,請大家不要笑。」
大家又笑了。煩躁的氣氛一掃而空。每個人的身體和心情都得到了放鬆。但這段詞嚴守一已經說了一千多遍。嚴守一說煩了,但每一次熱場的時候,現場的觀眾都是第一次聽到,都會哄堂大笑。這也是嚴守一和現場觀眾的彆扭處。這時所有攝像機的紅燈亮了,嚴守一開始主持節目:「大家晚上好,這裡是《有一說一》,我是嚴守一。今天和大家討論的話題是『結婚幾年是個坎』,這個節目的策劃是我們這裡新來的女大學生小馬,她現在還沒有結婚。」
眾人又笑了。嚴守一對這種利用調侃別人獲取利益的手法也開始討厭,但它在節目中屢試不爽。嚴守一:「在討論開始之前,我先向大家和電視機前的觀眾做一個檢討。上次在『我們如今沒發明』這期節目中,我把蒸汽機的發明者說成是牛頓。
我們節目的總策劃費墨先生,他是一名大學教授,和瓦特比較熟,便說蒸汽機不是牛頓發明的。剛才我給牛頓打了一個電話,牛頓也說蒸汽機比較平常,要發明咱就發明地球引力。看來我錯了,在此我向廣大的電視觀眾致以深深的歉意!」
嚴守一向電視鏡頭深深鞠了一躬。現場鼓掌,笑。
「結婚幾年是個坎?三年,五年?俗話說七年之癢。我現在結婚十年,已經過了這個坎,我主持節目倒是七年。現場有多少結婚七年以上的?」
觀眾中掀起一個高潮,人群中興奮地舉起許多手臂。嚴守一當頭一棒:「看來劫後餘生的比例還是很高的。」
觀眾都笑了。這時費墨皺了皺眉:「還是有些心神不定啊。面上順,心裡還惦著別的。」
電視台主持人的業務培訓今天下午開課。嚴守一上午主持完節目,下午和一幫主持人趕到戲劇學院,像學生一樣上台詞課。電鈴一響,二十七八歲的女教師沈雪走上講台。女教師披肩發,大眼睛,高鼻樑,瘦身,讓人眼前一亮。嚴守一看她的神情像新聞節目的主持人,倒沒什麼感覺。
講台上的女教師上來並沒有講課,而是像在中學一樣,拿出花名冊,開始一五一十地點名。點到嚴守一時,嚴守一褲兜裡的手機哆嗦起來。進教室之前,他把手機的鈴聲改成了振動。他邊掏手機邊慌忙答:「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