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教授 正文 第十四章
    晚上,劉安定決定去看看岳父,再和他談談。按今天李紅裕的態度,系裡也確實不好再呆了,如果他真想到研究所,那就只好答應他了。

    門鎖著,岳父岳母都不在家,可能是到外面散步去了。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劉安定覺得這件事應該先和白明華說說,所裡雖然還缺編兩人,但已經說過了,這兩個缺額要進兩名研究生,最好是博士,自己獨自決定了,白明華可能不會說什麼,但心裡會不高興,如果以後知道了和他競爭校長助理,是競爭對手,說不定他會藉機發揮,抓住這件事不放。

    轉身來到白明華家,白明華還沒吃晚飯。白明華說:"她辦公室的事多,回來的晚,正在忙乎,我們經常是吃真正的晚飯。"

    飯菜都已經擺在了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劉安定問是不是有客人來,白明華說:"你就是客人,家常便飯,來,一起吃。"

    白明華的妻子將醬醋作料都擺好,才解下圍裙坐下。劉安定說:"今天是不是你們的什麼紀念日,我可是不知道也沒帶禮物。"

    白明華說:"如果有紀念日,那也是夫妻吃飯紀念日,你不知道,我這老婆可是黨培養的好幹部,特別能吃苦耐勞,進門就下廚,而且每頓都一絲不苟,每頓都不少於四菜一湯,並且從不讓我下廚房。"

    劉安定不相信。白明華的妻子說:"我算什麼領導,辦公室工作就是侍候領導的,他才是真正的領導,每天都要享受規定的領導待遇,四菜一湯。"

    桌上果然是四菜一湯,並且還放了白酒。白明華給每人倒一杯酒,舉杯要一起喝乾。酒喝下肚,苦酒伴著苦澀一起湧上劉安定的心頭。和人家比,自己過的就不叫日子。前些年妻子忙,每天的飯都是胡亂湊合一頓,現在妻子下崗在家,卻每天捧個《聖經》,仍然是胡亂湊合一頓。好在這種胡亂湊合也比小時在家鄉吃的好,也沒感覺出什麼,現在一比,才知道和人家的差距是全方位的。白明華的妻子勸劉安定吃點菜,嘗嘗她的手藝怎麼樣。劉安定嘗嘗,確實像那麼回事,可見是真功夫,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到的。劉安定心裡又不免有點感慨。他原以為白明華的妻子當著領導,又整天圍著領導轉,肯定一身領導脾氣,在家裡更是指手畫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想到回到家竟是一個好家庭主婦。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他們的感情,儼然是一對恩愛夫妻。那麼傳說中和老書記的事又怎麼解釋。白明華自豪地說:"我這妻子就是實在,心好人好也熱情,從不斤斤計較,特別是幹活兒,任勞任怨,是真正的老黃牛。"

    劉安定相信白明華的話大半是真的。人啊,真是說不清。劉安定不由歎口氣。白明華停了筷子問:"怎麼,劉兄有點感慨?"

    劉安定說:"何止感慨,我那老婆,不幹活也罷了,整天沒一點精神,看著就讓人難受。"

    白明華的妻子說:"可能是她對生活沒有信心,對生活有信心就好了。"

    劉安定覺得有道理,馬瘦了不吃,人窮了不做,妻子確實對生活沒有信心,如果像白明華妻子這樣風光得意,妻子肯定精神倍增,也許比她還勤快。白明華卻說:"關鍵是教育,好妻子是好男人教育出來的,我說過,人能馴化老虎,讓老虎表演節目,就不可能馴服不了人。你看怎麼樣,我的妻子就是我馴出來的。"

    劉安定說:"請教一下,你是用什麼方法馴化的,我也學一招。"

    白明華笑著說:"首先是教育說理,如果不聽,你就恩威並用,讓她愛你,依靠你,又讓她感覺到很可能靠不上,讓她有種危機感,促使她努力表現。"

    劉安定不由得笑出了聲,他覺得這才道出了一點真情,說不定白明華常用離婚來威脅妻子,才使妻子有危機感,才不斷努力。劉安定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白明華不斷地勸酒。劉安定對酒沒什麼興趣,如果陪客必須得喝,也能喝一些,如果不喝可以,他就不喝。白明華說:"酒是好東西,不要多喝,每天喝一點是有好處的。"

    吃完飯白明華的妻子忙著收拾碗筷。白明華和劉安定回到客廳。乘沒別人,劉安定說了岳父想到研究所的事。白明華說:"操,剛掌了點權就想搞家天下,你們一家子在那裡,針插不進水潑不進,這不是誠心要架空我。不過說真的,這件事你看著辦,你如果覺得把他調來對你有好處,你們在一起工作沒有什麼不便,並且非調不可,你就調來。"

    劉安定歎口氣說了岳父的遭遇。白明華說:"那就調來,咱們自己有這點權,老泰山麼,求到頭上了,不辦也說不過去。"

    劉安定的心裡輕鬆了許多,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想不到白明華如此通情達理。他突然又意識到,這也許是兩人最後的友誼了。白明華多次說過要當校長助理,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他的部下會奪去這個位子。朱校長今天的話如果讓白明華知道了,那就成了競爭對手,說不定還會成為冤家仇人。劉安定心裡又一陣不安,想說點什麼,白明華卻說:"還有一件事,省電視台-金土地之光-欄目要我去做一個節目,說最好再帶一個人來,乾脆咱們一起去,明天早上九點就去,到時你在校門口等我。"

    劉安定還沒有上過電視,他有點緊張,說:"我這個樣子也不是上電視的料,怕到時緊張弄不好。"

    白明華說:"你一表人才不是上電視的料,我就更不能上電視了,至於緊張,我看不要緊,咱們都是站講台出身,只要有自信,根本用不著緊張。"

    到了電視台,看了編導提供的演說提綱後,劉安定卻覺得沒一點意思。節目的話題是農村青年是留在家鄉建設家鄉,還是外出打工流落異鄉,提供的結論是要留在家鄉,建設新農村。這簡直是個狗屁話題,沒一點水平,也沒一點知識,讓他這樣的學者來說簡直有點掉價丟人。按劉安定的觀點,恰恰相反,他覺得農村青年應該走出去,走出去就是去上社會大學,這所大學能學到的東西,是任何一所高校都學不到的。具體來說,走出去不僅能掙點資本,還能開開眼界,學點技術,然後才能更好地建設家鄉。劉安定提出自己的看法,但很年輕的編導毫不考慮,牛哄哄地說:"我們這裡不像你們講課,可以隨便說,我們的提綱是早寫好領導批准的,一點不能更改。"

    劉安定一肚子不滿,他小聲對白明華說:"簡直是開玩笑,電視台弄這麼一幫小青年在這裡折騰,簡直是不負責任胡亂湊合,這樣搞出的節目,難怪沒有人看。"

    白明華說:"這電視台聽起來很不錯,但編節目畢竟是個煩瑣的勞動,待遇也不是很高,播音員還能露露臉,這些編導基本就是無名英雄。嚴格地說,編導節目就是搞創作,如果真要天天有好節目,那就要天天動腦筋想辦法,一個人的創作是有限的,電視節目卻一天也不能停,有時就只好胡亂湊合,當然還有個體制問題,反正是吃皇糧,有點資歷的往往會退居二線吃老本,只好讓年輕人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劉安定說:"那也用不著請咱們來,像這些混賬話,隨便找個人說說也就行了。"

    白明華說:"話是一樣的,但教授嘴裡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正式錄製時,基本是由白明華來說。錄完節目,節目組一個姓柴的組長突然有了新決定,說反正教授來了,不如再到鄉下把下周的節目也錄下來,然後休息幾天。白明華和劉安定不好推辭,只好跟著一起下鄉。

    電視台去四人,除柴組長外,還有姓趙的男攝像,姓杜的女編導,姓吳的女主持。六人坐一輛麵包車。車一出城,柴組長就叫喊著讓大家講笑話。杜編導說:"我們的柴導可是有名的黃導,外號黃鼠狼,是專吃雞的動物。今天車上坐的可是教授,你可別丟咱們的人。"

    除了女主持年輕外,大家的年齡都差不多,為了融洽關係,白明華也想活潑一點。白明華說:"今天剛好遇對了,柴導是黃鼠狼,我們的劉教授也有個綽號叫下流,都是一樣的貨色,沒關係,有多黃的話都可以講,讓我們也學習學習。"

    柴導便問下流綽號的來歷,白明華作了解釋。柴導故意一臉驚奇說:"大學裡還有配種的?太低級太小學了吧,牲口自己就會幹的事,還要教授去幫忙?真的是太下流了。"

    白明華明白這柴導是有意想貶低人。劉安定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但白明華還是又做了解釋,說不是配種站,是遺傳育種研究所,是研究生命的,是最前沿的學科。

    劉安定一直不說話,面孔一副嚴肅,對柴組長一臉鄙視。杜導看著劉安定,好像故意要挑逗一下。杜導說:"看不出來,我怎麼看著劉教授一點都不下流,倒有點坐懷不亂的君子風度。"

    柴導說:"是真男人就不會坐懷不亂,不信你坐上去,恐怕剛挨著,他就像觸了電,一下就翻一個跟頭。"

    杜導便讓主持人小吳坐上去試試。小吳突然說:"聽說你們教授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不知對不對。"

    小吳一直沒說話,兩眼一直看著窗外,這副高傲的表情一直讓白明華和劉安定心存敬畏,沒想到出口竟讓人嚇一跳。白明華和劉安定相視看一眼,不知怎麼回答。見小吳盯著他們等待回答,白明華說:"這個話我也聽說過,但這是編了罵教授的話,教授雖然也是人,但和各行各業比,教授的文化水平畢竟高一些,修養也好一些,壞人也少一些,犯罪率也低一些。"

    誰知這位吳小姐並不滿意,她追問說:"我不是問你好人壞人,我是說教授現在的生活情況怎麼樣,教授現在有錢了,思想又特別開放,是不是生活特別風流,對女人特別有興趣。"

    不知吳小姐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好像是想瞭解教授的私生活,白明華一時拿不準她的意圖。但白明華想在她面前表現一下教授的知識和口才。白明華思考一下說:"教授特別有錢是社會上的傳說,以前教授是臭老九,平反後又是勞動人民的一部分,近來才要提高教授的待遇,去年大概給了幾千津貼,今年說還要漲點,讓教授年薪一般達到四五萬,副教授三四萬,可只是說,錢還沒拿到手。我的情況稍好些,我是青年科技帶頭人,獲的獎多,科研資金也多,外面的兼職也多,但一般的教授根本談不上有錢。另外教授都特別忙,像我,又當領導又教學又搞科研,整天忙得團團轉,哪有時間搞那些,即使有個情人,也因為忙,沒時間發展感情,最後也讓別人搶去了,如果吳小姐想找個教授做丈夫,我倒可以給你介紹一個,雖然不能保證對你感情專一,但至少他沒時間去風流。"

    杜導說:"你想給小吳介紹對像呀,這你得先問問他老公同意不同意,你以為小吳還是姑娘呀,如果小吳結婚就生孩子,那孩子也差不多會談戀愛了。"

    大家便讓白明華猜小吳的年齡。白明華細看小吳,覺得確實有二十七八,之所以感覺年輕,一是皮膚白皙,二是化妝的效果,三是穿戴和氣質年輕。白明華怕說大了小吳不高興,便說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杜導說:"三十歲都掛了零。"

    白明華不禁心裡感歎,感歎人家不僅生得年輕,而且生得漂亮,那豐滿恰到好處的身材,那周正而又生動的面容,不能不說是上帝精心創造的尤物,不能不讓男人產生非分想法。白明華一身的優越感一下降低了一半。本想侃侃而談的他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吳被白明華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小吳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瞭解你們教授的生活嗎,我想寫篇這方面的文章,希望你能給我提供更多的素材。"

    柴導說:"我們小吳是有名的美女作家,已經出了幾本書,教授你可得當心,一不小心,就被她寫到書裡了,她書裡的男人,一個個不是色狼就是壞蛋,反正沒一個好人。"

    小吳說:"我最近正準備出本散文集,白教授,你是教務處長,現在大學最有錢,你能不能給點贊助,贊助我把書印出來,我在書中註明贊助單位。"

    白明華想不到小吳會求他。這麼漂亮的女人,又是名流公眾人物,求廳長省長辦件事也易如反掌,現在求咱,可以說是咱的幸運。再說,他今天也想展示一下教授的實力,讓這幫無能而自命不凡的傢伙羨慕羨慕。去年申請了一個教育改革的研究課題,上面給了十五萬,課題由他負責,任務分給了各科室,要求大家每人寫篇論文,然後出一本論文集。白明華大概算過,出論文集有六七萬夠了,加上其他開資也不會超過十萬,把小吳的書也算進來一起印,經費也足夠了。白明華得意地說:"你還真聰明,也真會算計,不過你的要求我可以考慮,不知你的書需要多少錢,如果不超過四五萬,我可以獨家贊助。"

    柴導立即誇張地鼓幾下掌,然後說:"行啊,到底是教授,有錢有氣魄啊,白教授要獨佔花魁了,好,他媽的好。"

    小吳伸出手說:"謝謝你白教授,來,握個手,我的書最多不超過四萬,咱們握手後事情就定了,你可不許哄我。"

    杜導說:"光握手不行,得擁抱親吻一下,給教授的臉上印個紅章,才算簽了合同。"

    小吳說擁抱就擁抱。然後起身摟了白明華在他臉上左右貼幾下,惹得柴導和杜導一陣尖叫。

    小吳問什麼時候能兌現,杜導搶了說:"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你表現好呢,就兌現得快,你表現不好呢,就拖著不給,你說是不是白教授。"

    白明華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白明華說:"那倒不是,我們準備出個論文集,再過幾個月才能準備好,到時一起出。"

    這樣一說,大家都相信這是真的,白明華真的要贊助小吳出書了。柴導的忌妒之火燃燒到了極點,連眼睛都紅了。他突然有點古怪地大聲說:"講故事講故事,一人講一個笑話,誰講得逗不笑人,就罰他在地上爬一圈。"

    劉安定冷眼看風景,這時才看出了點門道,也看出了點景致。劉安定覺得真是好笑,這個柴導肯定是對小吳有點意思,也許是久候吃不到嘴,也許是已經有了點關係,現在讓白明華橫插一槓,柴導當然不能忍受。劉安定真想笑出聲。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在這之前,柴導也許覺得自己就是強者,就是老大,就是奔了小康的富裕戶,想不到在白明華這樣的教授面前栽了下來,這一栽確實讓柴導跌了面子,也傷了自尊。劉安定覺得確實痛快,滅了這幫文痞的威風,長了咱們教授的志氣。現在柴導黔驢技窮,就想發揮自己嘴上的那點功夫,想在這方面挽回點面子,也想讓教授在這方面出點醜陋,讓教授露出呆板愚鈍的一面,讓小吳感到教授呆板如木頭毫無情趣,僵化如泥胎沒法相處。劉安定覺得在這方面更不能輸他們一頭。他想表態應戰,看眼白明華,白明華卻搶先表態同意,他說:"你們見多識廣,在這方面你們是教授,那就柴導先來一個,對大家也是個啟發。"

    杜導說教授優先。劉安定倒想先講一個。他一直不多說話,一是覺得柴導太俗,二是小吳這樣漂亮的女主持坐在這裡,無形中讓他有點拘謹,沒想到小吳竟是如此輕浮淺薄。劉安定想講一個很黃的,他覺得這一陣人們把他當成了書獃子,他要讓大家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劉安定說:"我先講。有個女人,新婚幾天後感到頭暈無力,就去問大夫她得了什麼病。大夫問吃什麼藥了,女人說就吃了半瓶避孕藥。大夫說是不是吃多了,怎麼不按說明書吃。女人說,我就是按說明書吃的,上面說一日一片,我就日一回吃一片。"

    大家一陣大笑,連柴導都止不住笑了。笑過,柴導搶著說他講一個。柴導說一個老漢帶了隻雞上火車,由於上車不讓帶雞,老漢便將雞塞進了褲襠。雞拚命想出頭,便將頭從老漢的褲襠裡伸了出來。雞頭伸出來,老漢便摁進去,不停地伸出來,不停地摁進去。這時坐在對面的老太婆覺得好奇,便盯著看。老漢有點不好意思,說有什麼好看的,這麼大年紀了連這麼個東西也沒見過。老太婆說,一個眼兒的我見過,兩個眼兒的我還沒見過。

    故事太長,又生怕別人不懂,講得又?唆,聽著就索然無味。結果是誰也沒笑。柴導一下漲紅了臉,有點惱羞成怒,又有點無地自容。看到柴導如此尷尬,白明華急忙打圓場。白明華說:"我也給大家講一個,講的是我們劉教授的事。有次劉教授去娛樂中心玩小姐,玩完,小姐向他要錢時,劉教授說,我是配種站的,我們從來都是公的收錢母的出錢。誰知那女的更厲害,說,你是配種站的,我是污水處理廠的,你給我排污,我就要收排污費。"

    也沒有引起大笑,只有小吳哈哈了幾聲,但誰都聽出不是發自內心,甚至有點假。柴導心裡平衡了一點,但對小吳的笑很是不滿,便哼哼發出幾聲冷笑。冷笑聲很怪,這一笑倒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到村裡要拍攝的是調整產業結構,主要是如何大力發展養殖業。說是養殖業,其實就是養雞養羊養牛。拍一些養雞養羊的鏡頭,就要讓專家做一點評,然後再向農民講講如何飼養。白明華要給小吳出書,小吳便跟了白明華一步不離,話筒也時時對著白明華。結束時,要對該村未來養殖業的發展做個展望,白明華要劉安定來說。劉安定主張養雞戶的養殖規模不宜再擴大,大了一是防疫困難大,一旦出現疫病,損失就很大;二是規模小了可以充分利用農家產的菜葉麥麩等副產品,這樣成本低,如果規模大了,就得買飼料來餵養,勢必增加成本,降低了效益。

    這樣的論調和前面白明華發展規模養殖的意思剛好相反,小吳說不行,柴導卻說好,說劉教授的觀點正確有道理,有不同意見更好,說明我們實事求是。

    劉安定看白明華,白明華果然有點不高興。劉安定便不想再多說。

    村裡養了不少犛牛,但犛牛一個個又小又瘦皺成一團,滿身長毛上沾了不少污物,髒兮兮的讓人想到流浪街頭的傻子侏儒。白明華覺得這牛都有問題,問劉安定是什麼原因。劉安定覺得是品種出了問題。細問養牛戶,養牛戶也覺得是品種退化。一位老漢說以前的犛牛可不是這樣,說他小的時候,犛牛有一人高,殺牛時得十幾個壯漢才能壓倒,現在兩個人就能把牛殺掉。

    劉安定覺得這次來的最大收穫就是發現了牛的問題,品種的問題確實是個亟待解決的大問題。他決定詳細瞭解一下情況。在瞭解中,他發現村裡的公牛很少,全村只有兩頭,而且公牛也不高大。很可能是血緣太近,長期近親繁殖的惡果。這種近親繁殖在有些動物身上表現不很明顯,也許在犛牛身上就表現尤為突出。劉安定想,如果這次西台縣的項目申請成功,一定要把改良品種放在首位,將這些老舊退化品種全部淘汰掉。

    鄉里四五個領導一直陪同拍攝,進村時鄉領導就要村長弄隻羊殺,吃手扒羊肉。吃飯時,村長說難得遇上教授,讓教授點撥一下,他怎麼才能富起來。白明華說這不大好說,首先要因地制宜。柴導卻接過話說:"怎麼富起來,兩位教授都是搞配種的,他們只能從配種的角度講。我告訴你,你當村長,就要充分利用當村長的優勢,你們村養羊,你就讓全村都把公羊劁了,只准你家養公羊,然後誰家的母羊產了羊羔,你就向他們收配種費,一年就富了。"

    笑過,鄉長問他怎麼致富,柴導說:"也一樣,你鄉長權大些,就把全鄉的男人都閹了,就留你一個男人,然後誰來領結婚證,你就把生育費也收了。"

    知道柴導已經紅了眼,白明華和劉安定都讓著柴導,不再與他正面較量,有時還有意附和著他,這樣氣氛緩和了許多。大家又說笑又喝酒,直鬧騰到天黑才返回。

    車開到電視台大院,大家便分頭走了,柴導連招呼都不打。白明華和劉安定一下覺得今天特沒意思,也特別掉價。

    回校的路上,劉安定對白明華說:"今天你的收穫不小,你也不簡單,已經有能力捧名角了,把全省人民都熟悉的年輕女名主持搞到手了,行啊,你的本事真是不小,柴導都忌妒得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再刺激一下,非和你打起來不可。"

    白明華還是有點壓不住得意,但他說:"狗屁,你以為吳小姐是那些街頭混飯的,就那麼容易到手,只不過是交個朋友罷了。"

    劉安定笑了說:"恐怕不僅僅是想交朋友吧,交個朋友出手幾萬,你倒大方夠朋友,咱倆也是朋友,你贊助我幾千行不行。"

    白明華一陣笑,說:"沒辦法,這就是男人的弱點,見了漂亮女人就有點想法,就止不住想充男子漢幫助一下人家,明知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但還是想張嘴。你別笑話我,你也一樣,除非你是個騸驢人妖。"

    對女人,白明華一向很有信心,劉安定知道白明華是得意忘形故意謙虛,其實心裡早想入非非不知到了哪一步。劉安定說:"老兄你今天也過於謙虛了,這回主動權掌握在你手裡,你不見兔子不撒鷹,她就得乖乖就範。反正這事明擺著,以後你們的關係到了哪一步,我都能準確判斷出來,書送印刷廠,就說明你們親嘴了,書出來了,就證明你們上床了,如果你沒給她出書,就說明你們之間沒有事了。"

    白明華說:"你小子倒比我聰明,可我也不是傻瓜,如果她是隨便可以上床的人,那麼就怎麼也輪不到我,你想想,滿大街有多少大款多少大官,她如果是那種人,隨便一招手,別說印書,印鈔票都是一句話。她找咱教授贊助出書,說明她把咱當正經人,她把出書也當正經事,既然是正經事,咱又有這個能力,贊助她一下,也是為繁榮社會主義文藝,也是為交個文藝朋友,以後也可以讓她多宣傳一下咱們的科研,對咱們對學校都有好處。"

    劉安定明白,白明華上面的腦袋是清醒的,但下面的老二是糊塗的,用他的話說,就是無法控制男人的缺點。還有,不掙扎到最後決不放棄,也是白明華的性格,有這樣的缺點和這樣的性格,白明華縱使腦子清醒,也會做出不清醒的事來。說不定真要鬧出點好戲。

    白明華嚴肅一陣,然後帶了感慨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沒有說。我的一個中學同學,大學畢業後分到了市電視台,特牛逼,每次回到老家,縣官鄉官都要來拜訪。我們同學聚會,大家都圍著他轉。我那時就特不服氣,覺得你一個扛攝像機的牛什麼。現在怎麼樣,你看誰牛。我今天就是要爭這口氣。"

    劉安定也覺得今天確實爭了點氣,把柴導眼紅的夠受。劉安定笑了笑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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