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民衝入辦公樓,一眼就看到門口的警衛已經不見了蹤影,大叫一聲糟糕,破門而入,只見那警衛正被倒扣著綁在椅子上,手腳全部彎成一團,這種姿勢,連動都不能動!張順民大罵道:「好個張海峰,居然會綁縛地虎,小看你了!」
張順民一把拉開警衛嘴中的布條,罵道:「人呢?」
那警衛慘兮兮地喊道:「把我打昏了,跑了!」
張順民一巴掌抽過去,罵道:「廢物!」也不給這警衛解開繩索,衝到樓門口的值班室,問道:「是不是有個犯人從這裡出去?」
那警衛立即老老實實地說道:「一個多小時前,王大夫帶著一個犯人,送這個犯人去裡面了,是我護送的!」
張順民罵道:「廢物廢物,笨蛋笨蛋!拉警報!拉警報!」說罷就衝到雨地中,邊跑就邊大喊著:「越獄了!越獄了!」
張順民的怒吼衝破雨障,清晰地傳到A的耳中,A這個時候正和其他犯人們將樓梯從下方拉出來,黑牙和齙牙張嚇得都是一抖,險些讓梯子傾倒下去。
A罵道:「不要著急!快!提起來!」
那梯子一提起,A便指揮著眾人,將梯子慢慢放倒,向電網靠去。一組巡視警衛也大叫著,從發電機房前面跑過,竟沒有注意到那高高豎起再放下的梯子。
梯子一接觸到電網,上面的鐵釘沾著雨水,辟辟啪啪電光直冒。
隨即,白山館各處的大燈全部打了開來,幾乎把白山館照得如同白晝。A見燈光亮起,從屋頂上探下頭去,沖馮進軍拚命揮手。馮進軍一直看著,趕忙就把那閘刀放下,只聽辟啪一聲,閘刀處躥出一絲電光,整個合上了。
白山館亮起的大燈和探照燈,也頓時全部熄滅。
那電網上本來還刺激著梯子上的鐵釘電光直冒,這下也平靜了下來。
A對劉明義喊道:「你先走!跳下去以後,逕直跑到溪邊,不要停!」
其他人早就傻眼了,劉明義應了一聲,從梯子上飛速爬過,這對劉明義來說,都是小兒科。劉明義爬至圍牆邊,向下看了一眼,下面是一個鬆軟的土坡,只有兩米多高。劉明義回頭看了一眼A,A揮手讓他快跳。劉明義也就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摔在土坡上,咕嚕咕嚕地往下滾去。
A繼續拔拉著人,張慶也沒猶豫,也熟練地爬了過去,一躍而下。
白山館的警報聲還是異常詭異地響了起來,震穿了重重雨幕。張順民已經衝入第三層院子內,幾乎撕心裂肺一般地怒吼著,抓住每一個身邊的人:「搜查每一個角落!清點所有的犯人!」
辟辟啪啪,白山館的大燈又開始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探照燈也再次慢慢恢復了亮度。
馬三被警報聲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大叫著:「怎麼了!怎麼了!」已經有警衛跑得比張順民還快,衝進一號樓大吼:「犯人越獄了!搜查每一個角落!清點所有犯人!」
馬三嚇得哇哇大叫,也不由自主地喊叫了起來,同時也向禁閉室衝了過去,使出吃奶的勁兒喊道:「馮長官!馮彪!」
馮彪也聽到了警報聲,他還在向牢門口移動著,他已經氣得眼淚鼻涕橫流了。
周八也從床上跳起來,拍了拍腦袋,猛然大喊一聲:「糟了!」便拎著槍,直接往地下室衝去,剛跑到地下室就大吼道:「黑牙!齙牙張!」沒有人回答他。
周八也不管地上髒不髒,逕直衝到最盡頭,果然一個人都沒有了。周八看到牆邊有一處地方,明顯被人翻動過,過去幾下撥開,就看到一個大洞呈現在牆上。周八大叫一聲,吼道:「老子被騙了!」說著就往回衝去,大叫著:「犯人在院外!在院外!」
黑魚也手忙腳亂地指揮著,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徐行良。
徐行良此時竟然掙脫了繩索,就要去阻止炸藥的爆炸,可徐行良奮力踩了幾腳,卻眼看著前面的引線已經燒盡,頓時分出了十幾根同時燃燒的引線出來。徐行良又衝到裝滿炸藥的房間,看到插上引線的導管都深深插入炸藥包中,連拔都拔不出來。
徐行良大罵一聲:「張海峰,你真狠啊!」罵完卻看了眼洞頂,洞頂呈現出奇怪的圖案來,反而瘋狂地大笑起來:「媽媽的,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炸了吧,炸了吧!彭!」
徐行良邊狂笑著,邊跑回通向二號樓的地道,不顧一切地向上爬去。
馮進軍剛剛爬上發電機房的屋頂,卻看到白山館的燈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從第三層院子中向這邊漫延過來。馮進軍還沒來得及說話,A已經靠過來說道:「不要管我,讓他們過去,找到劉明義!保護他!」馮進軍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A已經縱身跳回了發電機房內。
黑牙和齙牙張也剛剛從圍牆上跳了過去,豆老闆正爬在中途,後面鄭小眼忍不住,也跟著爬了上去,梯子頓時搖晃了起來。豆老闆和鄭小眼也都一躍而下,緊接著房宇也爬了上去。
A正在用力扳動著第一個閘刀,順利放下,而第三個閘刀無論怎樣也放不下去,似乎被卡住了。馮進軍向下看去,見A還在扳動閘刀,大叫道:「來不及了,快走啊!」
A罵道:「你快走,別管我!快!」
馮進軍咬了咬牙,只好也爬上了梯子,眼看就要爬到盡頭,誰知梯子卻從屋頂轟然滑落下去,馮進軍抓住電網,翻身而過,看了看屋頂,心裡暗唸了一聲保重,也跳了下去。
A終於將閘刀一腳踹了下去,這個時候,發電機房的鐵門正在被人用力地撞擊著,子彈也突突突突地打在門插銷的地方。A飛快地爬上屋頂,屋頂已經沒有人了,甚至連梯子也不見了。但燈光並沒有熄滅,還是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探照燈的光芒也旺盛了起來,竟也向屋頂掃來。開始有人大喊:「在屋頂!犯人在屋頂!」同時,也向A不斷地射擊。
孫德亮正打開辦公樓的窗戶,半個身子探出窗外,臉上也已經震驚到變形,大喊著:「犯人在屋頂!」手上也沒有停著,不斷地向A開著槍。
A四下掃視了一眼,什麼想法都沒有,猛然退後了兩步,衝著圍牆就跑了過去。
A蹬著圍牆的邊緣跳躍了起來,如同一道異常優美的弧線,在照射過來的探照燈光柱的映襯下,那細密的雨點從A的身上跳躍開,整個世界的時間都似乎慢了下來,子彈從A的身邊劃過,A的目光如此堅定,好像兩顆明珠一般。
王玲雨蜷縮在床上,無聲地哭泣著;孫德亮如同野獸一樣狂喊著,臉上所有的肌肉都扭曲著;張順民近乎瘋狂一樣,向A的方向舉著槍奔跑過來;馮彪在禁閉室的門口,衝著馬三歇斯底里地吼叫著;徐行良狂笑著從二號樓的地下室中跑出;黑魚面無人色地呆站在二號樓的門口;周八端著槍正要爬上最靠近圍牆外的崗樓。
這個畫面就靜止著,慢慢地前進著。直到整個白山館的地下突然迸發出十萬個驚雷一般的吼叫聲,這畫面才又運行了起來。
白山館地下的炸藥爆炸了。
A跳上了圍牆,一個翻身便跳了下去。他在土坡上翻滾著,向下滾落而去。
周八舉起了槍,瞄準鏡中,A正翻身爬起。周八異常冷靜地說道:「打你的頭,打你的頭!」那瞄準鏡中,那十字的準星,也正跟隨著A的頭顱。
周八的扳機已經摳下去了一半,他正要笑起來,卻感到腳下的地面翻滾起來,頓時將他從崗哨上甩將出去。周八身子一晃,還是牢牢地抓住了欄杆。
有火焰從地下噴了出來,十幾丈高的火焰,掀得白山館劇烈搖晃,正在塌陷著。
所有的燈光再次熄滅,警報聲也戛然而止,但白山館仍然被地下噴出的火焰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巨大且猛烈的爆炸聲從地底下傳來,轟隆隆隆隆隆,幾乎像能把人都撕裂開一樣。
A跑了幾步,再也無法忍受大腦裡劇烈的疼痛,跌倒在地。
但感覺到兩隻有力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馮進軍和劉明義滿臉是土,也滿臉是血地架起了A。
A喊道:「快走吧!」
房宇、張慶、豆老闆也繞了出來,他們都沒有跑開,這些人互相鼓勵著一前一後地向土坡下方不遠處的溪水邊奔了過去。
黑牙、齙牙張跑在最前面,鄭小眼緊隨其後,緊跟著的是張慶、豆老闆、房宇,最後是馮進軍、劉明義和A。
然而大家跑到溪邊,卻沒有了前進的道路。要麼蹚過這條水流湍急的小溪,要麼就沿著小溪繼續奔跑。
A定睛看了一看,他安排王老闆讓孫宏佈置的船並沒有在溪邊藏匿著。
A笑了一下,說道:「各位弟兄,咱們各自分散吧。劉明義,馮進軍,你們自己走吧,不要帶著我。馮進軍,無論如何,你要帶劉明義找到組織!」
馮進軍眼睛一紅,罵道:「要死就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
黑牙跺了跺腳,向齙牙張嚷道:「齙牙張,咱們的恩怨以後再說吧!後會有期!」說罷就向一側的林中跑去,鄭小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黑牙跑了去。
齙牙張錯了錯自己的齙牙,沖A豎了豎大拇指,嚷道:「日後能活著見到你,必和你一醉方休!」說完,也沿著溪邊跑了開去。
張慶和豆老闆互相看了一眼,張慶對A說道:「儘管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但謝謝你!我們就此分散吧!」說完抱了抱拳,兩人也沒入林中。
房宇回頭說道:「讓他們走吧,張海峰,你們跟我來!」便帶著他們繼續向前跑去。
白山館內儘管仍然爆炸聲不斷,但孫德亮、張順民已經跑出了白山館,孫德亮惡吼著:「抓住他們!不惜一切代價!」
越來越多的警衛從白山館路邊的緩坡處滑下,向A他們的方向追了過來。
身後,是無數人追捕他們的喊叫聲。
A、劉明義、馮進軍、房宇四個人,正在極力地奔跑著。
他們的路,沒有盡頭,也不需要有盡頭。
哪怕未來是死亡的命運,也沒有意義,因為他們已經成功了!
他們終於逃出了白山館,從這個號稱沒有人能跑出去的特別監獄。
讓我們記住他們的名字或綽號:張海峰(A),馮進軍,劉明義,房宇,張慶,豆老闆(老竇),鄭小眼,黑牙,齙牙張。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