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看了我一眼,有些驚奇,但是很快又沉默了下去,被警察帶到陳正文剛才的椅子上坐下,並戴上了手銬。
劉隊長說:「不好意思,王老師,讓你受委屈了。」
王老師微微抬起頭來看了看劉隊長,說:「我不知道你們什麼意思。我剛剛得知我們班上的劉真被人襲擊住進了醫院,人命關天,我正要往醫院趕,而你們就把我抓到這裡來了。難道你們懷疑是我幹的嗎?」
劉隊長說:「你怎麼知道是劉真?」
王老師說:「校保安趕到現場並報警的時候,就已經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我們班上的劉真,劉真的書包裡都有學生證的,等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救護車帶走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劉隊長,我很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說完把自己的手銬舉起來,晃動的嘩啦嘩啦響。
劉隊長說:「抱歉啊,王老師你也要理解。」
王老師說:「我不知道怎麼理解,我也無法理解。」
劉隊長聲音也粗了起來,說:「王老師,我尊重你叫你一聲老師,你如果不配合工作,也別怪我不客氣!」
王老師呲呲笑了兩聲,很不屑的往後一靠,說:「劉警官,那你要我配合什麼?」
劉隊長說:「你也別激動。問你幾個問題。第一,趙亮自殺的上午,給學院大樓打過電話,是不是找你?」
王老師說:「找我?為什麼要找我?我沒有接到任何人的電話,我在做教案!」
劉隊長繼續問道:「那你覺得趙亮要找誰?」
王老師說:「我怎麼知道他要找誰,反正沒找我。你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到天台上把趙亮推下樓的?」
劉隊長重重的說:「還不到你問我的時候!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王老師看了我一眼,說:「劉隊長,你把我班上的張清風也銬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教學生怎麼審問老師?還是找張清風來和我對峙?」
劉隊長把桌子一拍,罵道:「邪的沒毛了!警察辦案要你多嘴?」
王老師看劉隊長發火了,口氣軟了點,說:「劉警官,案子你親口宣佈已經結案了,我以前配合你的工作也配合的不錯吧,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
劉隊長說:「我再警告你一次!老實交待,不要以為我查不出來,你現在老實說了,對你有利無害,要不你試一試抵賴下去看看。」
王老師看了看劉隊長,底氣一鬆,說:「唉,是給我打過電話,我只是不想照成無謂的麻煩。」
劉隊長說:「承認了就好!趙亮和你說什麼了?」
王老師說:「我最開始也沒有聽出來是趙亮,他只是一個勁說他沒有殺李莉莉,可能是張清風殺的,因為張清風是手會變長的怪物,說讓我救他,張清風下一步就要殺了他。」
劉隊長說:「就這麼多?」
王老師說:「我一個勁安慰他,讓他不要害怕,先來找我談談,不會冤枉他的,也不會有人要殺他,就這樣說了幾分鐘,他就猛地掛了。我也沒打回去。不過我當時不願意告訴你們,而且趙亮說話顛三倒四的。」
劉隊長說:「你這個當老師的,為什麼不打回去?」
王老師說:「趙亮手機一晚上都是關機的,而且顯得精神異常,我沒有立即打過去,等到我想清楚了怎麼和趙亮說的時候,本想打過去試一下,就聽到樓下一聲巨響,才知道趙亮跳樓了。」
劉隊長說:「張清風就坐在你旁邊,你不想問問趙亮為什麼說他是怪物嗎?」
王老師說:「誰會相信趙亮說什麼手臂變長的話。」王老師斜眼看了我一眼,對劉隊長說:「你們是懷疑張清風殺了趙亮嗎?」
劉隊長說:「懷疑,誰都懷疑,也包括你,王老師。」
王老師說:「我怎麼可能會殺我們班上的學生!」
劉隊長說:「除非這個學生知道了一些你的秘密!」
王老師一愣,臉上肌肉抽動了兩下,說:「我能有什麼秘密?太好笑了。」
劉隊長輕描淡寫的說:「王老師,說吧,你和劉真是什麼關係,恐怕不一般吧。」
王老師的臉頓時就僵在那裡,半晌才說:「我和劉真?呵呵,呵呵,我是他老師,她是我學生啊。」
劉隊長還是那個無所謂的樣子說:「哦,你的學生去醫院打胎了,是你的孩子嗎?」
王老師似乎想也沒有想,聲音立即提高了八度,說:「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我和劉真是師生關係!劉警官,你不要造謠!」
劉隊長說:「不要這麼緊張!我們也不相信,不過那個流產下來的胎兒,正好保留了一份皮膚組織,我們已經做了DNA檢測,是不是你的孩子,只要抽你一點點血就行了。」
王老師聲音顫抖了起來,說:「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我的孩子,不是,不是……」說著說著突然就說不下去了,把手摀住臉低聲的哽咽了起來。
劉隊長說:「而且,很遺憾的是,劉真受傷過重,已經搶救無效,死了。」
王老師再沒有抬起頭來,他和陳正文一樣,全身象篩子一樣顫抖著,口齒不清的說道:「是劉真主動和我好的。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啊。」
接下來,是王老師顛三倒四說的一段師生戀的荒唐故事。
王老師是這樣說這個故事的:「劉真上了大四以後,成績也好,樣樣都好,不過經常來找我談心,談著談著好像喜歡上我了,我先開始覺得很危險,勸了劉真幾次,但是還是有天晚上經不住劉真的誘惑,在辦公室和劉真發生了性關係,結果這個不道德的戀情就維持了下去。我和劉真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小心,在李莉莉被殺前的一個多月,劉真說自己可能懷孕了。我要求劉真打掉,但是劉真好像堅決不幹,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畢業以後生下來。我和劉真大吵了幾次,劉真仍然非常的固執。不過有一天劉真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說她願意把孩子打掉,不過我還是很害怕,不敢陪劉真去醫院。結果劉真說她自己去了醫院,算是平息了這件事。在李莉莉被殺之前,劉真跟我說李莉莉可能知道她去做了流產手術,我覺得很糟糕的時候,李莉莉就突然被人殺死了。但是,絕對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的確有想過如何讓李莉莉閉嘴的辦法,但是絕對不是殺了李莉莉。」
劉隊長聽完了這個故事,看了看已經呆若木雞的我,對旁邊的警察說:「把張清風先帶出去吧。」
我坐在一個不知道算是牢房還是休息室的帶床的房間,在我看來,似乎一切都有答案了。劉真和陳正文好,也只是一個月的事情,陳正文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陪劉真去了醫院打胎,可能錢用光了,還找我借了200塊錢。然後,陳正文在知道李莉莉可能也知道了劉真打胎的消息以後,殺了李莉莉,同時也殺了趙亮。這樣,劉真的秘密就沒有人知道了。還有一種可能是,趙亮和王老師通電話的時候,說出了李莉莉知道劉真懷孕的事情,王老師去殺了趙亮。
這樣胡思亂想到了接近12點,我的房門才被打開了,劉隊長走了進來。
劉隊長看我呆呆的看著他,在旁邊的矮櫃上做下來,說:「很殘酷吧。」
我點點頭,說:「不敢相信。」
劉隊長說:「陳正文也交待了,更不可思議的是,陳正文根本不知道劉真和王老師的關係。劉真去找的陳正文,和陳正文上了床,結果說自己懷孕了。陳正文比王老師有責任感,陪劉真去了醫院。不知道為什麼劉真要這麼做,估計是劉真真的很喜歡你們的王老師吧。可憐了一個陳正文。」
我說:「我真沒想到,劉真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劉隊長說:「你想不到還多著呢,你們整個班級,我都覺得不對勁,你不覺得嗎?」
我驚訝道:「我們班都不對勁?」
劉隊長說:「你以為我讓你拿著手機回學校,只是用於和你通話來查這個案子嗎?」
我說:「那還為了什麼?」
劉隊長說:「我們都是棋子,你是,我也是。呵呵,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了。」
我沉默了一下,我並不明白劉隊長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於是問了個其他的話題:「是陳正文殺了李莉莉,王老師殺了趙亮嗎?」
劉隊長說:「陳正文交代了就是自己殺了李莉莉,而兩個人都不承認殺了趙亮。不過,王老師的嫌疑很大,我看他過不了兩天,也會招了。」
我說:「那劉真被人襲擊是誰幹的?」
劉隊長說:「現在還不清楚,不過,主要的嫌疑人不是陳正文就是王老師。」
我說:「劉真的孩子真的做了DNA嗎?」
劉隊長笑了笑,說:「小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事情,那胎兒早就丟了,不這麼嚇唬你的王老師,以他的智商,打死也不會承認讓劉真懷過孕。」
我說:「那王老師現在完了。」
劉隊長說:「如果王老師的確沒有殺過趙亮,那我們還是可以為他保密的。唉,你是沒有看到王老師那個慘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請我們保密,說他還有孩子,還有家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說:「那我也聽到了。」
劉隊長說:「呵呵,你不會說的,我就是故意讓你聽到這些事情的。」
我說:「為什麼?」
劉隊長說:「因為,我們就是希望你和你們班上所有人都不一樣。好了,我如果不來一下,是不是你今天晚上就會一直這樣坐著發呆。你睡吧,我還沒有把你當犯人看待。」
劉隊長說完,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出去了,仍然不忘把門反鎖上。
儘管劉隊長這一番話,讓我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但是仍然無法入睡。整個晚上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掙扎,每次醒來都害怕自己的身體又變形了,而雙手胡亂的全身亂摸。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那個王警察叫起來,讓我做了一些登記,塞給我50塊錢,讓我打車回學校,說這是劉隊長交代的,讓我回學校以後,不要亂說審訊陳正文和王老師的情景。
我諾諾的稱是,就在王警察的陪同下離開了警察局,王警察給我招了一輛出租,並目送我離開。
等我回到宿舍,謝文、李學高和周宇居然都在寢室,看到我回來,周宇趕忙上前問道:「怎麼了,劉真出事了嗎?」
我笨重的往床上一坐,說:「是的。」
周宇繼續問道:「陳正文是也被警察帶走了嗎?」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別煩我了。」
李學高細聲細氣小聲地問道:「劉真怎麼樣了?沒什麼問題吧。」
我垂著頭,用力的撮自己的雙手很久,才幽幽的說:「劉真,她死了。」
周宇大喝一聲:「不會吧!!不會吧!!老大瘋了嗎??要把劉真打死??」
謝文說:「周宇,你怎麼這麼愛胡說呢?」
李學高說:「不過,老大陳正文很不對勁的,好可怕的。」
謝文說:「張清風,你確定劉真死了?」
我點點頭,說:「警察說的。不過,大家不要和其他人說。」
李學高低低的長歎了一聲。大家就面面相噓,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長時間以後,周宇才第一個說話:「張清風,劉真真的喜歡你嗎?」
我說:「我不知道。」
周宇說:「如果劉真不喜歡你,陳正文不應該會絕望到去殺劉真的。」
李學高說:「清風,我勸你還是小心一點,不要再去接觸其他女生了。」
謝文把自己的包拿出來,說:「我出去了。」就快步離開了房間。
周宇歎了口氣,說:「我也出去了。」也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李學高看著我,很關切的說:「清風,你看著好憔悴,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裡陪你。」
我說:「謝了,有事你去忙你的吧。」
李學高還是很關切的看著我說:「我反正到哪裡都是複習,我陪你好了。」
我點了點頭,李學高這個人心思細膩,這個時候能夠呆在寢室,我還真的非常感謝他,我的確很想睡一覺,但是我又害怕我一個人在寢室。
我爬上了上鋪,襪子都沒有脫掉,倒頭就睡,很快就睡熟了。
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在摸我,我翻了幾個身,繼續睡了下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是中午了,外面的日頭正毒。
我慢慢的坐起來,覺得頭昏腦脹。李學高已經走到了我的床頭。
我問李學高:「幾點了?」
李學高說:「快十二點了。你繼續休息吧。」
我伸展了一下身體,說:「不用了。」就要下床。
不過我的襪子沒有了,我記得我穿著襪子直接就睡了,於是自言自語道:「我的襪子呢?」
李學高哦了一聲,說:「我幫你脫了,臭的厲害。我泡到你腳盆裡了。」
我從其他鞋裡翻出兩天前的襪子,穿上了,邊穿李學高邊和我說話:「昨天晚上又有警察來,大家才知道是劉真出事了。怎麼我們班上總是發生這麼倒霉的事情。」
我說:「誰知道怎麼回事。」
李學高說:「清風,但是又都和你有關啊。」
我說:「我倒霉唄。」
李學高繼續說:「男的都希望有女的喜歡,可是卻帶來很多不幸呢。」
我穿好鞋站起來,說:「拿怎麼辦?女的不喜歡,難道男的喜歡。」
李學高低低的哦了一聲,說:「男人也能喜歡男人的吧,清風,你現在真的很特別呢。」
我說:「李學高,別說了,又要說這些事情都和我有關吧。」
李學高連忙說:「哦,不是的。我是說,你有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無法抗拒。」
我說:「別說的這麼肉麻。」
李學高說:「如果你接觸的每個女人都出事了,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我無精打采的笑了笑,說:「沒這麼慘吧。」說完就把自己的包一拿,昏頭昏腦的離開了寢室。
我並不是出去吃飯,而是出去曬太陽,最近天氣一直不是很好,陰沉沉的,不時還下場陣雨,北京的比較乾燥,下雨不多,連續幾天陰雨綿綿也算是少見。所以我看到總算出太陽了,自然要出去曬曬太陽,也算是補充點能量。
我在陽光充足的地方坐下,本想著給劉隊長打個電話問問我該怎麼辦了,但是心中說不出的苦悶,也就沒有打了。不過,我卻感覺到有人在監視著我。
我呆的地方是一個開放式的校園大綠地,旁邊沒有什麼的遮擋的樹木和建築,所以,這種監視感來的特別的明顯。
然後我幹了一件非常瘋狂的事情。因為四下裡並沒有太多人,除了有人在監視我以外,並沒有其他人注意我,所以,我假裝太陽曬的厲害,用包裡的書和手掩住自己的額頭上方,用一個手指拉動我的眼角,努力想讓自己的眼睛能夠在頭不動的情況下,看到更側面的東西。
結果整個眼眶的皮膚和骨頭都在我的力量下變形了,我並沒有很吃驚,只是繼續用力。我敢相信我的眼眶的確展開了一個側面的口子,然後我眼珠子一用力,感覺到眼球裡輕輕地有種啪啪的響聲,我的眼珠轉動到了一個平常人不可能轉動到的位置上。
這是一個小個子,穿著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衣服,在我身後側不遠處似乎很正常的捧著一個本來回走動著,但是他的眼神並不是完全集中在書上,而是一會功夫就輕輕瞟我一眼,一會又輕輕瞟我一眼。如果不是因為我把自己的眼眶和眼珠弄成這樣,我絕對不能看到這個人的動作和眼神。
他一定就是監視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