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很想,這會兒不想了,這個時候了,曉得了也沒啥子意思,我面無表情的回答。李良有些驚訝我的回答,說了句女人是需要多花些時間來陪的就不再吭聲。我喝了口茶,想起《臥虎藏龍》裡周潤發喝茶的時候和楊紫瓊說,「把手握緊,裡面什麼都沒有,把手鬆開,就擁有了一切。」,周大俠只說對了前半句,因為當我把手鬆開的時候,我依舊一無所有。
沉默了半天,李良說人生有些東西是必須經歷的,他準備再過些日子再回成都,也許會更久一些,一直到明年梨花開時,峨眉山挺好的,安靜,山氣很足,末了他說他準備閒時寫一篇小說,敘述自己的前半生。你可能會以男二號的姿態出現,李良看著我的眼睛慢悠悠的說。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和李良、大頭他們坐在小關廟熱氣騰騰地吃著羊肉。成都人冬至的習慣是吃羊肉,老媽說這一天喝了羊湯,整個冬天都不怕冷,報上說,每年冬至成都人至少吃掉上萬隻羊。那天喝著濃湯,李良用暖洋洋的語調說,明年開始準備用兩年的時間進軍千萬行列,陳重你娃也得爭取早日坐上總經理的位置,王大頭只顧悶著頭猛吃羊肉,嘴裡似乎潔廝凳裁茨僑蘸笮值芫脫穌棠忝嵌炸A恕=衲甑慕裉歟盍?和我靜靜地坐在峨眉山的茶館裡喝茶,蒼涼橫生,王大頭此刻可能正油光滿面地和其他型號的李良或陳重在吃著羊肉,仗啥子啊?這年頭仰仗的只是錢。
回到成都,心情好了許多。陳超又打電話來說哥子要快點決定哦,人家可是誠心誠意的,到了廣州車和房子都不用你娃考慮了,公司有安排。想起99年陳超那會正和別人一起幹著販售盜版光盤的鑽營,我們去廣州找他玩,一群人四處瞎逛時經過一個地方陳超忽然指著一間普通的建築說,前天我剛從這裡頭出來的,那間建築是一派出所所在,陳超在那裡待了15天,於是眾人在那個派出所門口合影留念,在鏡頭前咧開笑容一齊亮出「V」字手勢張嘴喊——「耶——」。物換星移幾年過去,這廝居然混進獵頭公司做起了人販子生意。「我現在的工作和賣盜版光盤還是有相通之處的,就是只搞進口大片或者A片,普普通通的碟子是會砸手裡虧本的…」,陳超在電話這樣說到。
我旁敲側擊的問清了廣州公司的基本情況,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陳超沒什麼意外的話基本上春節後我就過去。我答應陳超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已經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更何況成都的冬天我一點也不喜歡,連續幾個星期不出太陽,天是灰色的,沒有任何變化,整個城市陰冷而悲觀。成都人性格裡的陰柔和沒脾氣,肯定是這種日子培育的。在冬天離開成都是讓人心情愉快的。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春節前我和老闆來成都和你簽約,陳超滿意的掛了電話。
陳超是守約的人,這個我是瞭解的。每個人都有他的缺點和優點,陳超的優點是守約,這在現在尤為可貴。大三那年他第一次開始繞粉子也就是北京話「泡妞」時,那個北京小姑娘哄他說晚上10點在禮堂門口不見不散,結果他一直等到腳軟,12點時分佳人才嬌怨地打了個傳呼,盈盈地說是室友一定要拉了一起去看演唱會今天只能爽約了。回宿舍後陳超臉依舊笑得像朵花,一點沒生氣的樣子。後半夜宿舍夜談會上我教導他,泡妞靠的就是一個狠字,陳超笑著回答,錯了,泡妞靠的是一個綿字。
晚上打開電視意外的看見了王大頭久違的笑臉,他們所被評為年度先進集體,這廝作為代表上台領獎,像雞吧一樣一本正經的擠著個笑臉,一手拿著錦旗,另一隻手緊緊拽著裝著人民幣的紅包。昨些天路上偶遇王大頭,提著兩瓶水井坊好像要去見誰,和我打了幾句哈哈就匆匆忙忙走了,沒有什麼笑,看來我確實沒人民幣有人緣。
媽和老漢知道了我要去廣州的事,沒說什麼,只是歎了口氣說兔娃兒你也不小了,該穩下心來做事了,別再使驢球脾氣了。
︰頻沒出門透氣,在岷山飯店前的樹陰裡,我看見一個女孩在抽泣一個男孩扳住她的肩在耳語。忽然想起,那些日子趙悅抽泣的時候,我是否也曾象眼前這個男孩一樣在安慰她?那些日子我到底在哪裡?
玉林的酒吧街,一個歌手抱著吉他彈唱,聽起來感覺遙遠
開始的開始是我們唱歌
最後的最後是我們在走
最親愛的你像是夢中的風景
說夢醒後你會去我相信
不憂愁的臉是我的少年
不蒼遑的眼等歲月改變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陽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邊道再見
你說你青春無悔包括對我的愛戀
你說歲月會改變相許終生的誓言
你說親愛的道聲再見轉過年輕的臉
含笑的帶淚的不變的眼
真的決定要離開成都了,心裡忽然又生出許多懷念。叫了一輛耙耳朵,上了車後車伕問,去哪裡?我說繞成都一圈。車伕陪著笑,哥子說著耍的吧。真的,500塊錢。耙耳朵聽了沉下臉來說不拉了,神經病。我下了車認真地糾正他,是精神病,不是神經病。
半夜的時候手機又響起,我餵了兩聲罵了一句哪個耍老子索準備斷線,那頭終於有人開腔了,是趙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