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比我的生父更像爸爸的爸爸!*
※走失的靈魂
想像著有一天,走在熙來攘往的街上,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你,他說:「你好啊!」
你回頭一看,那是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
但曾經他離開你的生命是那麼地安靜,靜得無聲無息,沒有告知也沒有原因,我想問你,你會用什麼表情迎接他的熱情?
我的答案,應該會是,還以一張堆滿笑容的臉,「耶!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周石和的表情,應該是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嗯,阿你怎麼在這裡?」
邱吉會給對方一句很扎實的髒話!
「我咧干!你是死了是不是?」
至於阿不拉,說真的,我不知道他會怎麼響應。
因為,他非常非常安靜地,
離開了我、周石和、還有邱吉三個人的生命。
嗯,對,沒有告知,沒有原因。
「看來,你的繼父在你的生命中演出了一場代表作。」王小姐說。她的微笑告訴我,我剛剛所說的,她完完全全清楚的瞭解。就算她不曾,也沒有機會領悟過。
「嗯,我的媽媽也是。」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如果生命有金像獎,那我想我的繼父跟媽媽一定是影帝跟影后。」
「喔?」王小姐笑出聲來,「那,評審是誰呢?」
「我。當之無愧。就像我的爸媽拿影帝跟影后也當之無愧一樣。」
「你這個說法相當的有意思!我非常的感興趣。把生命的金像獎頒給爸爸媽媽,這確實有一種當之無愧的感覺!只是評審這個角色,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就不能再多了,對吧?」
「是啊。百分之百保障名額。」
說到這,我跟王小姐,還有魏先生都大笑了起來。
「那麼,最佳男女主角的獎項頒給了爸媽的話,還有其它的獎項嗎?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人可以拿到你的最佳男配角或女配角獎呢?」王小姐問。
「嗯」我點點頭,「妳的問題一說完,我的腦海中立刻出現幾個入圍者。」
「喔?原來有人在競爭這兩個獎項。」
「我想,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一些人可以競爭這兩個獎項的。入圍者永遠都不會只有一個。」
「那麼,你的入圍者是?」
「我的三個國中同學。」我說。
我的入圍者名單,已經寫在這個章節的引言裡面了。
就是周石和,邱吉,還有阿不拉。
曾經,我覺得跟他們認識是一個被命運惡搞的結果,像是上帝在造人的時候出了蠻大的錯誤,但因為「貨物既出概不退換」的原則,所以這幾個人偶還是被上帝付予了靈魂,但實在不知道該把他們分配到誰的身邊,又有誰能不把他們的存在當作惡夢?
所以上帝把我放進去了。所以我自許為他們身邊的天使,給予他們完善的保佑。只是,對於天使這個身份,他們會有蠻大的意見。
「天使?天你媽啦!」邱吉會這麼說。
「來,吳子,請讀我的唇假賽(台語:吃屎)!來,跟我念一遍。」周石和會這麼說。
「吳子,別理他們!相信我,我知道上帝派你來,是來解救他們兩隻迷途的小搬羊的,所以,我相信你是天使。」約莫過了幾分鐘後,「吳子,走,我們去打麻將,我想看看天使會輸多少錢。」阿不拉會這麼說。
他們喜歡把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給忽略掉,直接叫我吳子。至於為什麼,我沒問過原因,不過,我猜測是因為「雲」這個字給他們一種噁心的感覺。
「銬!男生的名字取一個雲字?有夠惡爛的。」我想,他們是這麼想的。
其實邱吉不是個粗人,他也不是個時常把髒話掛在嘴邊的人。他有時會有非常文靜的一面。你或許會有機會看到他拿著一本書,那本書可能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福音書》,也可能是米蘭?昆德拉的《雅克和他的主人》,也可能是黃易的《尋秦記》,或是一本簡單輕鬆漫畫,然後坐在咖啡館裡的吸煙區,輕輕地點上一根煙,在吞雲吐霧之際,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那畫面有如一位學者在研究著某種艱深的道理,總是午後的陽光片片鋪在他的髮梢和看似蒼老的背上,伴隨著一些清閒優雅的音樂。曾經,我被那一幕給震攝過。
「干!」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福音書》被他丟在一旁,「媽的咧!這本書讓我看到想自殺!」
嗯,相信我。他真的不是個常把髒話掛在嘴邊的人。
因為髒話對他來說並不髒,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書起不了淨化的作用。
他是數學系畢業的,所以其實他的頭腦一直都是很清楚的。如果跟他相處久了,開始瞭解他之後,你會發現,他這個人不只是像個念數學出身的,還像是個念哲學的。
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人生沒有什麼意義。」不管是在點煙前或點煙後,亦或是出遊時走在綠林花草間的美景中,亦或是開著車子依循著走在花東公路的海天一線間,亦或是在寒冬中浸泡在白煙裊裊的溫泉裡。
然後他就會接一句:「所以,等等晚餐要吃什麼?」
你想想,「人生沒有什麼意義」跟「等等晚餐要吃什麼?」有什麼關係?這個答案或許你花一輩子的時候去想也想不出來,但他早就參透了。
「那你告訴我啊!人生的意義跟晚餐吃什麼有什麼關係!」你或許會不服氣的想問深夜三點半,車子開在山間漆黑的路上,除了車燈所能照到的,其它的地方都伸手不見五指。阿不拉在開車,其它的三個人似乎都睡著了。
「干!周石豹!你在幹什麼?想偷蓋我的棉被喔?干!找死!」這時,聽到一陣拳頭打在胸膛的聲音。「這是我全部的財產耶!」邱吉大聲叫著。
嗯,這就是邱吉。我已經盡量介紹的詳盡。
啊!對了,他的本名叫做邱志嗯啊!算了!邱吉就邱吉啦,反正人生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