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邪這次打挨得可夠重的,躺在病床上起不來。李老棍子放出話來:讓趙紅兵等人多蹦達幾天,等老邪傷養好了,帶著老邪去新帳舊帳一起算。
據說黃老邪養傷期間,每天長吁短歎,心中充滿了哀怨。更常常顧鏡自憐,歎息他那如花的容顏,如今已經被趙紅兵和李四踢得滿目創痍狼籍一片。他也曾在夏日的院子裡,雙手托著下巴仰望浩瀚又深邃的星空,心中感慨萬千,感慨他那幾年來的英名,竟毀在了趙紅兵的手上。夏日的晚風吹過,吹亂了黃老邪梳的整整齊齊的秀髮,暖風吹過的同時,黃老邪的心,也亂了。
當晚他吟詩一首,是七絕,無題。此詩是後來小北京朗誦過的,不知是不是出自黃老邪之手。趙紅兵疑是黃老邪托槍手所作,因為趙紅兵認為即使這麼爛的打油詩,他黃老邪也沒能力寫出:
我是城西黃老邪
輕敵遭到生死劫
有朝一日傷好後
讓他滿身都是血
一首詩吟罷,黃老邪紊亂的心緒平靜了多。
這個仇,一定要報。他黃老邪,一定要殺了趙紅兵和李四!
李老棍子去看望黃老邪的時候,黃老邪正坐在家的院牆上靜靜的看著盛開的向日葵發呆。
「老邪,幹什麼呢?」李老棍子問
「賞花」黃老邪輕聲的回答,頭都沒回
「裝逼犯,早晚挨干!」李老棍子罵
是的,倘若「裝逼」的行為是一種罪的話,那麼黃老邪一定會被判一億年。隨便他怎麼上訴,都不會減刑。
「你什麼時候能出門?」李老棍子繼續問
「兩、三個禮拜以後」黃老邪還在靜靜的賞花
「我查出了打你的那個人,叫趙紅兵,在火車站那邊開旅館,老五你們倆多帶一些人去,帶上槍,先砸了他的旅館,然後再廢了他」李老棍子說
「嗯,這個仇,一定要報的」黃老邪幽幽的說
在李老棍子和黃老邪這邊準備報仇的同時,趙紅兵他們也沒閒著。
在趙紅兵這個團伙中,雖然是兄弟八人,但關係的密切程度不同,內部還可分為三個小團伙。
第一個團伙是:趙紅兵、小紀、費四、李四等四人,這四個人多年前關係已經很好,雖然不在一個連隊裡,但是也算是一起上過老山前線的戰友,有共同語言,從復員以後就每天年在一起。
第二個團伙是:趙紅兵和小北京,趙紅兵和小北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這兩個人好得像是一個人,而且這兩個人中不存在誰聽誰的關係,打架鬥毆小北京聽趙紅兵的,做生意趙紅兵聽小北京的。因為小北京對趙紅兵特講義氣,所以小北京也就對趙紅兵的這幾個兄弟特講義氣,其它的兄弟幾個都很喜歡小北京的為人和智慧。
第三個團伙是:張岳、孫大偉、李武。他們三個都是從小玩到大的鄰居,孫大偉和李武從小就怕張岳,而張岳則最佩服趙紅兵,而且在很多方面也挺佩服小北京。張岳和小紀等人的關係都很好。孫大偉人很善良,沒什麼心眼,成天嘻嘻哈哈,雖然打架是慫了點,但是大家都喜歡他。李武在這個團伙中有點另類,因為他在加入這個團伙前和大家都不熟悉,而且他也總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趙紅兵和小北京都有點瞧不起他,但是畢竟他是張岳的兄弟,也不好表現出來。
總之,趙紅兵是聯結這個團伙的核心,整個團伙總體而言是親密無間。唯一有點不招人待見的就是李武,但是李武對其它兄弟也算夠意思,大家也不煩他。
李四身手好、講義氣、性格鯁直,是個典型的東北男人,在李武被捕、小紀出事以後。以前李武那些小弟都跟著他混。李武的這幾個小兄弟成天小偷小摸。李四很看不慣,由於已經收了幾個月的廢品,李四手裡也有幾個錢,所以李四想買幾張檯球案子擺在街邊,讓這幾個小兄弟看著,每個人每月發一百元的工資,這樣既能給自己創造點收入也不會讓他們再繼續去小偷小摸。這幾個小兄弟聽到以後興奮極了,「可算有個營生了」「誰願意去偷啊!」。這幾個小兄弟在以後的十幾年裡,一直跟在李四身邊,後來都成了李四黑社會團伙的重要干將。這些小兄弟,當然也算在趙紅兵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裡。
而費四在那些被鬼嚇了以後開始盲目的信仰宗教、神神叨叨,從佛教、道教、喇嘛教到基督教他信了一個遍,記得當年費四脖子上拴了個十字架、手腕上綁了一串開過光的佛珠、上衣口袋裡裝著一把小號桃木劍,後來有段時間又流行毛主席像章,他也在胸前別了一個。看這意思是,就算他費四遇上古今中外的厲鬼集體開年會也不怕了。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基督耶酥、毛主席在他身上完美融合。當然了,費四也就是形式上信,雖然他以居士自居,但還是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該打架打架。
小北京和趙紅兵兩人琢磨著自己的人手還是太單薄,每天都在商量如何對付李老棍子他們的復仇。
「咱們幾個加上李四的那幾個小兄弟,怎麼能對付李老棍子他們?」小北京問
「當然不能。對了,你每天在旅館門口吹的天花爛墜,不是也有很多人願意跟著混嗎?」趙紅兵說
「嗯,但是真的能打架的也沒幾個,哪天我們請他們吃頓飯吧!」小北京說
「唉,請歸請,拉攏歸拉攏,但常來咱們旅館的那些小兄弟我看也是戰鬥力也太差,沒幾個是能打架的料子」趙紅兵說
「呵呵,你嫌戰鬥力差,要麼你把咱們偵察連的一個連的戰友都叫過來?那戰鬥力肯定強,別說李老棍子,就算把你們這個城市佔領了也綽綽有餘。」小北京又開始貧了
「呵呵,你要造反啊!你認識不認識社會上的混子呢?」趙紅兵問
「你丫就出生在這裡,你都不認識,你現在來問我?」小北京說
「我什麼時候和那些地痞流氓打過交道啊,他們那樣的人,我見一個打一個。」趙紅兵說
「呵呵,現在該用上人家了,就不提打人家的時候了?當時你要是和路偉、二虎他們好好商量,不就是朋友了?現在也能幫幫咱們」小北京說
「寧可被李老棍子打死,也不跟那群混蛋交朋友」趙紅兵笑笑說
「紅兵,我還真認識一個大混子,而且還挺仗義,但是和他不太熟悉,一面之緣」
「誰呀?」
「劉海柱」
「你認識他?早說啊,呵呵,這老小子和別的混子不一樣,人很仗義。我上次在電影院門口看見他打了幾個欺負白傻子的小混子。」
「那就找時間和他認識認識吧,他上次說他在十四中門口修自行車」
「嗯,我知道,趕明兒個咱們倆去找他聊聊」
「別趕明兒個了,就今兒吧!」小北京說
趙紅兵和小北京找到劉海柱的時候,劉海柱正在給一個小姑娘修自行車。
「劉海柱,忙著呢?」小北京走上前去打招呼
「你這是帶著人來找我麻煩來了?」劉海柱說著手抓起了一把大號五花扳子站了起來,碩大的斗笠下,看不到他的表情
這回輪到趙紅兵楞了:敢情著小北京這樣就叫認識啊!!認識還一見面就要動手!!他算是服了小北京。
「呵呵,您息怒,我來找您有事兒,找您幫忙」小北京笑息息的說
「你能有什麼事兒啊,一個人把我四個兄弟都給打了」劉海柱說著又蹲下去修自行車了,看樣子還記著小北京打了他兄弟的仇呢。
「沒事兒請您喝酒還不行嗎?」
「請我喝酒?我和你又不熟」劉海柱專心致致的修著他的自行車,連頭都不抬
「他太牛逼了,求他幹嘛,咱倆走吧」趙紅兵一向心高氣傲,他以為小北京和劉海柱很熟,實在無奈才想找劉海柱幫幫忙。他看見劉海柱這帶答不理的樣子火就大,拉起小北京就要走。
「就知道你們找我有事兒,什麼事兒,說吧!別請喝酒請吃飯的,我劉海柱又不是沒飯吃」劉海柱此時也正好修完了自行車,站了起來。
「我們打了黃老邪,李老棍子要收拾我們,我們倒是想和李老棍子好好岔上一架,但是覺得人手有點不夠。」小北京說
「操他媽的黃鼠狼我就是見不到他,見到他我非再砍他一頓。上次我看見他在工會門口罵一個二中的小姑娘,我追著他砍了他幾十刀,沒砍死他算他命大」劉海柱下巴的山羊鬍子顫抖著
「這黃老邪和李老棍子太欺負人,非要強買我們朋友手中的玉」趙紅兵忍不住插了一句
「操,李老棍子多個雞吧?!我們當年在一個號裡,他成天欺負人,我就他媽的不怕他。」劉海柱的確是誰都不怕
「是啊,李老棍子他們太欺負人。我們這次就想好好修理修理他,這不是來找你幫忙嗎?」小北京說
「按理說這個忙是我不該幫的,你姓申的打了我兄弟,我沒找你算帳就算給你面子了,再說我和你又不熟。不過今天你有事能找到我姓劉的,說明你看的起我,我也敬你姓申的是條漢子。如果你實在是怕,就躲我家來吧!看他們誰敢來我家!」劉海柱邊說收拾,準備回去。
「劉哥你這是說什麼話?我們能怕到躲出去嗎?我們是想收拾李老棍子,想找你幫忙,如果你不願意幫忙,那也就算了。至於躲,我們是絕對不會的」趙紅兵說話不緊不慢,語氣沉著鎮定有力。
「呵呵,你們倆膽子可真不小,現在全市誰敢和李老棍子打啊?」劉海柱也開始佩服小北京和趙紅兵的硬骨頭了,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欺負了我的戰友,我就是要打。我和小申都不是怕死的人,在戰場上我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趙紅兵說
「你們還當過兵?我也當過兵。走吧,去喝酒,我請你們小哥兒倆」劉海柱收拾完了修車工具後把那攤東西往十四中門衛那一放,推起了他那輛只剩下兩個轱轆的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