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聽人說,這類寫字樓有貓膩。相關公司其實是「二房東」,承包寫字樓三五層再搞分租,賺取中間差價。這種玩法在2007年最為普遍,當時樓市、股市投機氣氛熾熱,這種贏利模式是比較容易操作的。包租公司先租下了大廈的第10層,再分隔成16平方米的辦公場所分租。租用的公司在包租公司的協助下的確可辦到營業執照,租金相對較為便宜,按月收費。頂級寫字樓一般都不容許「二房東」存在,管理公司覺得「蚊型」寫字樓單位會影響整棟樓的形象,此類寫字樓單位多屬於乙級。
管它甲級乙級,便宜就好,江彬不久搬了過來,而且大大方方進去辦公。江彬並不覺得丟人,英雄有起有伏,能屈能伸,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後來大盤直跌到了千點區間,不少有實力的私募機構倒了,不少此前身家過億的人不光賠光家底,還反欠了大筆債務,說明當初他還算是跑得快的,好歹還能保存一點實力。江彬很欣慰地表示同情,他心中也有陰暗面,想起來,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這些都是後話。
3 身兼兩職
最近江彬開始迷信了。要是他哪一天極其走運,一個交易時段就能賺上數十萬元,現在只有這個能量了,他會把它歸功於他那一條嶄新的拳王內褲。那是他花了上千元在天河城買來的,僅有美倫一位女性有幸目睹。但江彬在穿上那條內褲之後,他的整個面目發生了嶄新的變化,微笑示人,彬彬有禮。一條高檔內褲起到了潛移默化的作用,即使有性愛的介入也無法改變虛偽的本性!
每當江彬經歷一連串的壞運氣時,就把那一條拳王內褲拿出來,他會關上門穿起它,有時甚至反覆試穿,直到它發揮魔力,不管它變得多皺多髒。幸運的是,美倫雖然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卻知道迷信和清潔的力量,她總會親手把它洗得乾乾淨淨。
眼前的弱市(壟斷了發言權的機構不允許稱其為熊市)沒有絲毫轉變的跡象,江彬的操作日益減少,多做多錯,熊市中最好的策略就是無所作為。閒餘時間多了,江彬會在一整天的看盤中寫下所見所想,當然,這也要看交易時段令人感慨的程度。江彬沒錢請助理了,只能親自應付電話,決定接受哪些記者的採訪,要看對方態度粗魯還是和善。他不斷地接受錄音採訪,條件是他們要提到南海商網網址。收盤前美倫會為他定好晚上去什麼節目談論當天股市的行為,江彬感到奇怪的是,幾乎每次他碰到的都是男主持人,是美倫刻意安排的,她常說美女多的地方不要去,避免擦槍走火。
很多時候寫作能給江彬帶來快感,不時也會帶來麻煩。4?24救市前一段日子裡,江彬就與一基金公司的投資總監老關扛上了,起因是那傢伙動不動就錯用「相反理論」,亂說「別人恐慌的時候我貪婪」的話,鼓動大眾在跌勢中申購他管理的基金,全然不顧客觀現實,肆意鼓噪說「黃金十年」的格局沒有絲毫改變,要勇於抄底,越跌越買。江彬實在看不過去,就寫文章指名道姓批判:老關的話利益動機明顯,直白點講,就是忽悠大眾高位接盤,就是商業欺詐。同時江彬明確指出:下跌的過程總是伴隨恐慌和絕望,如果你輕信了「別人恐慌的時候我貪婪」的話,套牢是你必然的選擇。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比這更愚蠢了!」文章登出來後,蕭美倫這樣說:「你這樣很正直,但做法很愚蠢,腦子少一根筋,完全不會拐彎。」
基金公司豈是好惹的,能做上投資總監的老關絕非等閒之輩,江彬這樣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後還是蕭美倫親自出面斡旋,拜託不少熟人,好話說盡,才避免了一場紛爭。
陽明投資是萎縮了,但江彬的心仍很大,他認為會很快東山再起,只要南海商網能夠成功赴港上市,他就可以通過轉讓股權獲取巨量現金。所以此刻,江彬將大部分心力傾注在南海商網上。也許因為過於投入,江彬開始斤斤計較,那次還和李婉鈺鬧起了彆扭,就是為了一件小事。當時江彬突然心血來潮,想審查網站的日常開銷,金融危機之下,凡事都要從簡。
那次江彬和蕭美倫對南海商網進行了一次突襲訪問,說是突襲,因為他們沒有申請批准,這明顯違反了規定。當蕭美倫第一次造訪南海商網的時候,她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現今陽明投資都靠租用「蚊型」寫字樓維持了,至今還沒買過哪怕一小件新傢俱,為了節省費用,甚至認為連公司的名字也不必費事地漆到門上。想到這些,再看眼前辦公室的豪華佈置,蕭美倫驚呆了。
「這些桌子是黃花梨的,要花多少錢?」蕭美倫問那個出來在門廳迎接他們的業務經理,江彬都沒來得及向她介紹這個人。當她堅持檢查每一件傢俱時,那人一時手足無措,勉強告訴她大概每一件大一點的傢俱都要花十萬元以上。
江彬不滿地說:「這也太貴了吧?」
美倫氣鼓鼓的直接乘電梯離開了,都懶得看一眼其他辦公場地。等李婉鈺出外辦事回來,知道了這個事,心中很不痛快,還打電話質問江彬:「你和美倫不信任我,是嗎?堂堂正正的不好嗎?還搞什麼突襲?這擾亂了公司正常運營秩序,你懂不懂?」
為了顧全大局,江彬只能忍氣吞聲,賠禮道歉,商家以和為貴!
4 廣告主角
不光節流,還得開源。江彬最近成功開拓一項新的業務,拍攝廣告。廣東一家叫「佳佳股份」的服裝類上市公司打算為其品牌西裝產品拍攝一組廣告,拍攝廣告得先敲定片中主角,
這個著實讓人有些為難。金融危機之下各家企業都在考慮省錢,陳道明、濮存昕這類大腕要價太高,承受不起,演藝界的一些白臉小生名氣太小,而且氣質也不夠。導演恰是江彬過去在電視台工作時的同事,他向上市公司舉薦江彬來做廣告主角,一來江彬名氣夠大,近十年來從未間斷過上節目;二來江彬本身就是業內人士,歷練多年,形象氣質俱佳。上市公司高層很快同意這項提議。
江彬同意加入廣告拍攝,不過前提就是順便宣傳一下南海商網,導演欣然同意。於是廣濱市街頭的廣告牌上出現了大量江彬西裝革履,昂首闊步的畫面,腳下還會打上「南海商網」四個大字。
有時江彬連自己都感到驚奇,為追逐南海商網的成功,他變得如此冷酷和斤斤計較,同時對其他任何事都漠不關心。那次是在花園酒店拍攝廣告,江彬在電腦上飛快地敲擊文章,此時一個女人在他臉上化妝,一個男人往他脖子上套領帶。在他正準備開拍那30秒鐘片子時,手機響了,是美倫打來的,她說:「這幾天我頭有點疼,在公司裡辦公總是覺得暈呼呼的。」
「我正在拍片子,這兒有20多號人在等著我呢,缺了我這些人什麼也幹不了。」
「好吧,做你該做的。」
導演見江彬很著急,問:「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的太太可能病了。」
江彬突然警醒。我在幹什麼?我是怎麼了?居然沒意識到美倫病了,需要我陪她上醫院。總有其他宣傳機會,可美倫的事只有一次。江彬拿起電話撥了她的號碼:「我現在就停止這邊的工作,你等會兒,我馬上開車來接你。」
半小時後見到美倫,才發現她病得不輕,額頭很燙,還有明顯脫水症狀。江彬立即將她送往中山醫院,醫生診斷這是大腸桿菌感染,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江彬第一次見美倫這麼虛弱,她很配合地做了靜脈注射,她需要靠這來維持體力。總算是送醫及時,病情被有效控制住了,第二天她的情況有所好轉,休息幾天後很快就出院了。
這次耽誤拍攝,讓江彬損失了十幾萬,不過江彬賠得痛快,有時為這些混賬事賠點錢感覺還真好!
廣告宣傳效果極為成功,不論對產品還是對江彬個人,江彬又重回到了鎂光燈下,受到了眾多媒體的追捧,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剛遭受了重大挫敗。
有位名流曾經說過:和媒體要保持適當距離,走得過近,早晚會出事的。
5 救市悖論
2008年大熊市中有兩個說法聽得最多:一是「最後一跌」;一是「政府救市」。其實兩個說法就是一個意思,何處是底,何時可以抄底,投資大眾妄加揣測之中,總有人耐不住寂寞,層層補倉,於是層層挨套。
百無聊賴之際,江彬胡亂擺弄鼠標,在網上亂闖,沒事找消遣。過了清明節沒多久,江彬看到「網上祭祖」挺新鮮的,尤其某博客網連秦檜、潘金蓮、李蓮英也列入,真頭一回見。或許世道輪迴,人心不古,德業淪喪,國人的是非感的確淡了,進而對什麼都可以「眼球第一」,「娛樂至死」。
儘管此間大盤跌得讓人目瞪口呆,但金融圈的「娛樂」故事倒也一點不少。比如,近日就有證券公司老總給他發了一個段子,說「為了緩解就業壓力,教育部規定:博士畢業可攻讀壯士,壯士畢業可攻讀勇士,勇士畢業可攻讀猛士,畢業後要還找不到工作,就可繼續攻讀股市,然後直接當烈士!」更有基金經理給他發來「買了太保,三餐不保;買了人壽,人比鳥瘦;買了平安,心中不安;買了石油,鍋裡沒油」云云……
世上好多事,都是娛樂而已!
到了四月中下旬,救市的風聲早已甚囂塵上,只是遲遲沒見動靜,而且具體怎麼個救法,說法也很多,讓人莫衷一是。股市中的傳言往往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你不可以輕信,但也不能排斥,因為它有1%可能是真的。在4?23,也就是救市的前一天,大盤跌得很凶,下午一度破了3000點整數關口,場內極度悲觀。不過十分詭異的是,臨收盤最後半個小時,股市突然發力直線拉升,快速收復當天的失地,銀行股、地產股領先翻紅。職業的敏感讓江彬意識到了,主力機構可能提前知道了什麼,不然,絕對不會這樣瘋狂掃貨。時不我待,還有五分鐘就要收盤了,江彬當機立斷,把手上全部近2000萬資金投入進去。
4?24當天,受到調降印花稅消息的刺激,早上一開盤,幾乎所有股票漲停,盤面一片「血色浪漫」,異常壯觀。江彬卻立即將手中股票全數出清,重新回到唱空陣營。
江彬的判斷很簡單,這兩天數千億的成交量是怎麼創出來的?營業部的散戶們拚命往裡搶,有買有賣才會有成交量,那是誰在大肆出貨?很快江彬從蘇震清那裡得到情報,基金正在藉機大舉出貨。要是籌碼都分散到了散戶手中,股市肯定漲不起來。形勢很清楚了,救市就是在幫機構解圍,其實質,就是換一批人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