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根據已經核實取證的來看,下面幾點是完全可以敲實的:一,田衛明從萬方挪用了一千四百萬公款……"
林書記瞪起眼睛,立即打斷鄭彥章的話:"我深更半夜上你這兒來不是要聽你講什麼田衛明田衛黑。你別跟我繞彎子,你知道我想問的是誰的事兒。怎麼,還不相信我這個市委書記?"
"林書記,我一到您面前,說話就哆嗦。對,咱們不說田衛明。現在要說田副省長。現在可以很有把握地說,董秀娟於也豐的死,都和田副省長有直接關係。"
"到底鑿實不鑿實?"
"我腦袋在這兒。鑿實。那位田副省長通過董秀娟於也豐,從萬方公司挪用了一百七十萬,從章台住宅總公司和市局辦的劍鋒建築服務公司,挪用了三十二萬,托人帶到上海深圳炒股票……"
"到上海深圳炒股票這件事,核實了沒有?"
"我派蘇群去上海深圳,剛接到他從上海打回的長途,說情況屬實,只是取證工作難度大,進展比較慢,有些知情人從田那兒得了好處,自己不乾淨,採取不合作的態度。但是上海檢察院、公安局,包括上海市紀委,以至市委市政府領導對這件事都非常重視。這個證據肯定能取到,就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林書記逐漸興奮起來:"抓緊辦。"
"現在查明,田副省長讓董秀娟替他從萬方和劍鋒等公司挪用款子時,是寫了借條的。這兩份借條一份保存在董秀娟那兒,一份則留在於也豐那兒。今年上半年,田來章台檢查工作時,找了一些借口,向董秀娟於也豐提出要把借條要回去。董於二人礙於面子,也出於對田的信任,非常幼稚地把借條還給了田。後來眼看事情要暴露,肖長海等人找董於二人要那兩份借條,以補上他們各自帳上的虧空,董秀娟就去找田,田突然變臉,反口不認帳,搞得董秀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面對將近二百萬的一筆爛帳,從來沒經歷這麼大的經濟問題的董秀娟覺得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了……她一死,於也豐預感問題將全堆到他頭上,唯一的出路也只有一死……"
"沒有借條,你怎麼落實田的這將近兩百萬的問題?"
"因為要從萬方拿錢,董秀娟曾經把田的借條給葛會元看過。當然,根據田的吩咐,她讓葛總看了後,就很快收了回去;但她設想到一貫為人軟弱的葛總,內裡卻是十分明白的人,知道這件事的利害關係,當那份借條從他手裡過的時候,他就把這份借條複印了下來。他怕走漏風聲,引起田和董的不高興,沒敢找別人辦這件事,就讓自己的女兒去辦。這份借條的複印件一直保存在葛平那兒。這一年多,我也一直在找這份借條。田家的人也感到有人複印了這份借條,讓田衛明來糾纏葛平,還欺侮了小葛平……"
林書記氣憤地:"這幫傢伙太壞了!"
鄭彥章:"現在看來,他們想先發制人,藉著剛發生的翻車事件,把所有人的視線轉移到黃江北身上去,最起碼也是想借此以爭取時間,來和有關知情人串通,消滅有關罪證,以逃脫法律的懲罰…比如,他們和上海深圳方面的人串通,使我們取不上那方面的證……"
葛平急問:"那怎麼辦?"
鄭彥章說:"只有在最短的時間裡,乾淨利索地了結黃江北這件事,才能避免問題複雜化所可能引起的一切惡果
葛平的臉一下白了:"您是要讓人盡快處理黃市長?"
鄭彥章說:"平平,這種時候我們不能感情用事……"
葛平叫道:"這些年,到底是誰在作踐了章台、作踐了萬方公司?是黃江北?"
鄭彥章說:"你跟我吼什麼?你爸爸不交出黃江北的批條,他本人就得為這件事負責……一二十條人命,那他就得去坐牢!"
葛平眼淚一下湧了出來:"批條一交出去,黃市長不就要坐牢了嗎?"
鄭彥章說:"那你說怎麼辦?這是法律!"
葛平忙轉過身來拉住林書記哀求道:"林伯伯,您是章台一切事的最後裁決人,您說讓黃市長為這件事坐牢,這世界還有公道嗎?!"
林書記不作聲。他該怎麼說呢?他能怎麼說呢?難啊。
田曼芳深夜來到葛會元家,告訴葛會元,剛才曲縣長也去找了她,讓她來說服葛總,盡快地把黃江北的批條交給中央工作組,這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否則,死了那麼些孩子,無論是上面還是章台市的,都不會善罷甘休。
葛會元冷笑道:"他們要拿它打倒黃江北。黃江北倒了,這些大人們就清白了,他們就沒責任了,哈哈,真妙,太妙了。"田曼芳小心翼翼地問:"您不希望他們扳倒黃江北,是嗎?"葛會元睜大了雙眼說:"田曼芳,江北這個人有他讓人討厭的地方,但是他不貪。他如一輪朗朗清月,心可鑒照天地。縱觀古今中外幾千年歷史,當官的不貪,這實在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所能寄托的最後一點希望啊…"
"但他的確給了您一個批條,讓您接受那批劣質煞車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