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蘇州城」的「閶門」外,在西郊十里地之外有一座小山,在西面山麓有一座「秀峰寺」,乃是梁朝時,以春秋戰國之期,吳王「館娃宮」故址改建而成。
時至本朝,又在寺中增建了一座「靈巖塔」,並且成為佛教有名的道場,也因此之故,「秀峰寺」便改名為「靈巖寺」,而此座無名小山也有了名氣,從此定名為「靈巖山」。
在「靈巖山」東面臨河的小山坡上,另有一座六朝之期梁武帝天監年間所建的寺廟,舊名不可考,直到唐代有「寒山僧」在此修行圓寂坐化,故而稱為「寒山寺」。
因為「寒山寺」下方的坡緣乃是一條環山小河,因此每當寺鍾敲響,皆能遠傳至數里河面,故而搭一葉扁舟沿河緩行,時時可聽見廟中鐘聲。
此條小河上有一座小石橋,原本只是尋常的一道無名石橋,可往來「靈巖山」及「蘇州城」,卻因為唐代詩人「張繼」作了一首「楓橋夜泊」的名詩之後,爾後此橋便被後人稱為「楓橋」。
午後申時時分,由「靈巖山」山腳小路行往「楓橋」的途中,小飛不緩不急的往「蘇州城」行去。
突然由身後十餘丈之處,傳來一聲女子驚呼聲!小飛聞聲雙眉一皺,但是也不由自主的停步回首望去。
只見一身淡青衣褲,外罩薄紗羅裙的江姑娘,雪白玉手捂著胸口,神色驚惶的望著路面上,一條小蛇緩緩蜿蜒通過小路,因此小飛甚為無奈的歎聲說道:「唉……江姑娘!萬幻江湖中,無奇不有且處處奸險,原本就不適合孤身女子行道江湖,尤其是像你這個連一條小蛇皆畏懼的人,唉……你怎麼可能……」
江姑娘自幼便是個精靈黠慧且活潑好動的小姑娘,自從拜在「棲霞寺」的「淨塵師太」門下,習藝十年之後,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加上「淨塵師太」管教甚嚴,久而久之已然隨師陶冶出較端莊嚴肅的神色。
但是出師返家之後,在熟悉的家人之前,再度回復了精靈黠慧且活潑好動的本性,唯有在外人之前才顯露出端莊嚴肅的神色。
現在,江姑娘端莊嚴肅的神色已失,又顯現出精靈黠慧的本性,一雙微瞇的鳳眼一轉,已嘟嘴嬌嗔的說道:「人家知道了嘛!可是事已至此,人家已遠離『金陵』數百里地了,就是要回去……你又不肯護送人家回家,也只能獨自一人回去,萬一路途中又遇到甚麼惡人,豈不是又……」
小飛聞言,頓時皺眉且無奈的說道:「你……唉!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對半分給你的一百五十兩銀子,足夠你在城中玩個幾天,然後只要到車行搭上往『金陵』的大車,除了有車行可承擔的食宿及安全外,尚可與甚多人同車返回『金陵』因此你耽心甚麼?」
然而江姑娘雙眼一轉,突然又黠笑說道:「其實人家並不想回家嘛!因為人家出師返家探望爹娘之後,爹娘竟然不許人家出門闖蕩江湖,因此一年多來,人家從未曾在江湖中歷練過,空有一身武功,卻難以施展,要不是人家在爹娘面前誇口,一定會將你請回家中,否則又豈會為了面子尾隨你遠行至此?
然而如此一來,反倒使我有了行道江湖的機會,因此……人家知道你是好人,與你在一起同在江湖中歷練,必然甚為安全,所以……」
小飛聞言,頓時頭皮發麻的懊惱說道:「嗨……江姑娘!在江湖中歷練全須靠自己,絕不可倚賴他人,否則又怎算是歷練?況且孤男寡女同行一道,甚為不妥,若遭有心人的風言風語,定然有損姑娘的清白名聲,而且還是個醜陋如鬼的人?再者,你又怎知在下是何等人?是善是惡?難道你不怕在下欺負你?」
江姑娘聞言,心知他說得也有道理,可是自己怎敢獨身一人闖蕩江湖?況且除了師門以外,自己並不認識甚麼武林人,更別說是可提攜自己的長輩,或是有志一同的同齡姊妹?
若是與其他不識的人同行,反而更令自己耽心,且更易遭人非議,唯有眼前這人……因此,又開口笑說道:「咭……師父常說『人生在世貴在人心』並且常教導師姊妹如何細觀他人言行?如何微察秋毫,才能研判出人性的善惡?爾後行道江湖時,才能避免遭奸狡惡人欺騙,之前我已看出你是個正直好人,雖然也懂得奸狡詐財,可能是因為在江湖中歷練之後,為求生存而有的行為,但是卻遮掩不住你的正直本性。
咭……就拿昨日之事來說吧!你一開始,明明可以將他們全然狠打一頓,可是卻任由他們拳打腳踢,害人家急死了,可是事後並未明言,便逼得那六個惡賊為了息事寧人,自行開口且輕易的交出了一張三百兩銀票。
因此與你這個心性正直,且又會要心機、使手段的鬼靈精在一起,我甚為放心,所以……求求你!帶我在江湖中歷練一段時日,待我有了些許經歷之後,我們再分道揚鑣如何?」
雖然江姑娘說得頗為有理,然而小飛豈肯帶個累贅在身邊?因此立即轉身續行,並且搖頭說道:「不行!在下孤身一人,四處為家甚為遐意,而且日日行止不定,時時會露宿荒郊野地之中,而你是一個不知艱苦的大家閨秀,連一條小蛇皆心畏,又豈知露宿荒郊的危險?
因此與你在一起,必然使我增加甚多困擾及不便,因此你不必多說了,我絕不會應允!」
江姑娘聞言,頓時自尊受損且心中有氣,但是為了能達到心意,依然毫不死心的尾隨在後,並且不斷的嬌言嬌語央求著。
就在此時,小飛突然放緩腳步,並且低聲說道:「江姑娘!待會兒在下可能自顧不暇,因此江姑娘要小心了,最好是趁在下與他們對陣拖延之時,你便迂迴……最好及早入城搭車遠離!」
江姑娘聞言,頓時一怔!這才發現前方二十餘丈之地,有數十個身懸兵器的人散立道旁,目光頻頻望向兩人,似乎不懷好意?因此芳心慌亂的急忙行至小飛身後急聲問道:「啊?那些人,他們……他們是甚麼人?可能是途經此處,只是在路旁休歇的吧?你可不要嚇我……」
小飛聞言,原本無意多說,但是似是想到甚麼?突然停步,神色嚴肅的望著江姑娘說道:「江姑娘!依在下猜測,那些人可能是昨日那六個地痞找來的友人,因此待會兒定然免不了一場拚鬥。
在下並非武林人,僅是浪跡江湖的獨身之人,遇到危險之時,若無力抗拒,絕不會輕生硬拚,定會以保命為要,一走了之,因此雖然他們人多,大概也無可奈何於我,可是姑娘你……」
說及此處,心中甚為為難的說道:「那些人可能都不是善類,萬一你脫身不及而落入他們之手,恐怕……」
江姑娘聞言心中一驚!但是芳心中卻有股甜絲絲的欣喜,因此立即低聲說道:「你是耽心待會兒你若一走了之,而我卻脫身不及,被他們圍困擒捉之後,會受到甚麼羞辱是嗎?
那……可是如果我們不與他們照面,豈不是便不會有拚鬥了?不如我們現在就逃好嗎?」
可是小飛已然存心在行道江湖時,藉著與人拚鬥歷練自身的所學,若不敵便可靠著護身內功脫身,可是此時卻耽心江姑娘難以脫身,才會有此憂慮,沒想到她卻提議現在便一走了之,因此怔怔的望著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啊?他們全都奔來了……快跑!快呀……」
突然聽見江姑娘驚急的大叫著,頓時驚醒了小飛,轉首望去,果然見到那群人已同時奔掠接近。
正欲提功迎戰之時,忽然右手掌一緊,江姑娘已緊握自己手掌,拉扯急奔。
原本欲抖手掙脫,但是心中卻又有些異樣的感覺,加之確實也耽心她的安危,並且更耽心因為自己與對方交手,萬一不敵之下逃離而去時,她會不會因自己之故,遭到更淒慘的羞辱?因此只得邁步跟隨,同時往來路的山中飛奔而去。
江姑娘的武技雖然生澀,但是師門的「流雲行空」輕功卻是不弱,而小飛的輕功雖然是初練而成,尚不純熟,但是有深厚的內功為根基,因此奔掠之速並不弱於江姑娘。
因此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然奔掠至無路可行的山巔上,眼見來處遠方的平地是「蘇州城」,另一方的遠方則是水波粼粼的「太湖」,而半山腰處尚有十餘人尾隨不捨的往山巔處掠至。
小飛眼見半山腰尾隨不捨的十多個人,心知是武功較高的一些人,武功差的人早已遠遠落後不見了,因此心思疾轉後,突然嗤笑出聲!
「咦?他們都快追來了,你還笑甚麼?我們快跑呀……」
「你別急!待我弄些小把戲,他們不來尚好,否則要他們弄得灰頭土臉的逃下山!」
「啊?弄些小把戲……要他們灰頭上臉的逃下山?怎麼做?」
「你且先在一旁休歇一會兒,待會兒我再喚你!」
可是江姑娘怎肯在荒山中獨自一人休歇?因此慌急的叫道:「不要……不要……這山裡一定有好多蟲蛇,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這……好吧!你就跟在我身後,但是別妨礙我弄小玩意兒。」
「好!好……只要讓人家看見你便行。」
兩刻之後,山腰處的十餘人,已有九人先後奔掠至山巔,而且皆已疲累得鼻息粗喘,且渾身汗水淋漓。
其中一名五旬左右的老者,鷹目環望四周景況之時,突然開口大叫道:「啊?在那邊……勾賢侄!那兩個男女在前面……老夫先追,你們尾隨趕來,啊……」
老者眼見前方的林木之間有人影晃動,欣喜的喝叫時,已然搶先追去。
但是在雜草之間剛奔行數丈,突然左腳底一沉,身軀驟然斜墜,接而慘叫一聲的暴縱而起,但是左足面已被兩根尖銳樹枝穿透,血水已由黑布鞋面滲出。
「啊……吳叔你……」
就在其他八人驚望之下,老者已痛得急忙蹲坐地面,立即咬牙拔出兩支樹枝,並且迅疾用懷內金創藥塗抹止傷。
就在後面八人驚急奔向老者,相繼掠過一株大樹之時,不知為何?
突然有一枝樹葉濃密的粗枝,由左方驟然迎面彈向八人……
霎時濃密的樹枝,勁猛的彈擊在前方五人的上半身,將五人打得面部及上半身疼痛不堪,痛呼哀叫得踉蹌倒退,與後方三人撞成一團。
尚不及此!
正當用金創藥塗抹腳底創傷的老者,驚愕望向滿面紅紋血絲的幾人,驚惶的先後爬起身軀時,倏然由大樹上端墜落一物,巧巧的砸在一個壯漢頭上,霎時蜂鳴嗡嗡,一片烏雲驟然擴散。
「啊?是蜂群……快跑……」
「天?是大馬蜂!快逃哇……」
「哎喲……好痛!救我……」
「媽呀……痛死了……」
就在八人驚叫痛呼聲中,連左足受創的老者也難以倖免,同時被不知有多少,只只皆有半個小指大小的大馬蜂群,螫得連滾帶爬,狼狽不堪的狂奔下山。
而在此時,突然由十餘丈遠方的一株樹後,響起一陣脆鈴般的歡笑聲:「咭……咭……咭……好好玩喲!不用動手拚鬥,便使他們痛呼哎叫的嚇得逃走了,你好厲害耶……」
「哈……哈……哈……雖然蜂群是小玩意兒,大概也要不了他們的命,但是他們至少也要被螫得滿頭包,少說也要痛上數日,如果有時間弄些能制熊狼的凶險陷阱,到時他們……嗤……嗤……我們走吧!」
是夜!
在面湖的山坡間有一個小土洞,洞前的草地上,用枯葉枯枝引燃的一堆平和火勢上,正架烤著一隻山雉及一隻大肥兔。
江姑娘滿面興奮之色的盤坐在小飛身側,雙眼盯望著火架上的雉兔,雙手則不停的揮散身周飛蟲,耳中則聽著小飛的低語解說:「……所以,腰囊內之物皆是行道江湖時必備的,否則烤熟了也是食之無味,還有,營火雖然可拒蛇獸,可是卻會引來甚多的飛蟲,男人尚無所謂,女人嘛……除非另行準備小紗帳,否則夜宿時便須忍受飛蟲撲身,你以後都能忍受得了這些嗎?」
「這些……可是,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外露宿,真的好好玩哦,而且……有你陪著我,我就不怕了!」
小飛耳聞她口出有如稚女般的純真之言,頓時雙眉微皺的側首望著她嬌靨,只見她滿面興奮之色,因此心中好奇她究竟是怎麼樣的女人?為何不在乎自己的醜貌?也敢孤身與自己在毫無人跡的荒山上野宿?難道她對自己毫無戒心?不怕自己邪心欺負她?
此時只見她盯望著火架上的雉兔,又興奮的叫道:「哇……好香哦!滴油了耶?快轉個面……快嘛……讓我來試試……」
於是見她又興奮、又欣喜的旋動著架上雉兔,在火光閃映中,只見她嬌麗柔白的面頰上,因為沾有不少飛灰,卻因為伸手撫摸面頰時,已撫成一道道的花臉,真是令人又好笑,又憐惜。
一頓飽餐之後,兩人雙手上皆是油膩膩的,小飛只是隨意的在衣褲上抹抹便罷,江姑娘卻是怔怔的望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終於黠笑出聲的突然伸手在小飛身上亂抹,之後才脆笑連連的奔入土洞前。
突然!她又轉身盯望著小飛,半晌才怯聲說道:「你……你不許進入洞內喔?否則我……我……」
小飛聞言知意,卻促狹的故意說道:「咦?怎麼……我辛苦的找來不少枯草、枯葉,鋪妥了整個土洞地面,便是要供我們兩人歇睡的,你不讓我進入洞內,那我睡在何處?」
「可是……可是,我們不可以睡在一起……」
「嗨……我知道你從未曾出門歷練過,也不懂在外露宿的事,雖然我們孤男寡女在一起,可是在外露宿都是這樣的,一來可以相互照應,減少危險,二來可相互取暖,減少夜寒,所以我之前才不肯答應你。」
江姑娘確實不懂在外露宿時是何等情景?而且聽他說得似乎也有道理,因此心中信以為真,但是自己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又豈可與男子並肩睡臥?因此又怯怯的低聲說道:「不……不行……我們還是不可以,你……那你睡洞口好嗎?」
「甚麼?要我睡洞口?不行!」
江姑娘聞言,頓時芳心慌亂,貝齒輕咬朱唇的盯望著他,半晌,終於一狠心的嘟嘴說道:「那你至洞內睡吧,我就在洞口睡好了!」
小飛聞言,頓時心中暗自竊笑,但是故作耽心的問道:「真的?難道你不怕半夜中有蛇獸?唉……我甚為疲累,想早些休歇了,那就不管你了!」
翌日清晨!
小飛一路緩行,一路唱著兒歌,而身後則是髮髻散亂,衣衫上泥斑處處且滿面灰垢的江姑娘,一路上嘟著嘴且偶或打個哈欠,終於忍耐不住的叫道:「小飛哥!待會兒進入鄉鎮或城邑中,我們找家客棧休歇一會兒如何?人家在由『金陵』匆忙尾隨你遠行時,除了隨身的一些碎銀外甚麼也沒帶,也未知會家人一聲,因此想寫封家書報平安,然後再買幾件換洗衣衫……」
「嘻……寫家書,買衣衫,只須途經鄉鎮時便可辦妥,為何要在客棧休歇?你可知在客棧休歇是要花費不少銀子的嗎?」
「我們身上有銀子嘛!」
「哼!浪跡江湖時,少有掙銀的機會,身上的盤纏總有耗盡之時,因此要節省花費,才能做長久打算!」
「可是……可是人家身上……想要梳洗……」
「嘻!今晨在小溪處,你為甚麼不梳洗?」
「討厭啦!溪內那麼多腐草、腐葉,還有蟲屍……人家都噁心死了,哪還敢梳洗嘛?」
「咦?你不是要闖蕩江湖歷練的嗎?在荒郊野外露宿就是這樣的呀?」
「呸……呸!人家說的歷練,是要歷練武技,又不是這樣的!」
「嗤……嗤……行道江湖歷練時,或許因趕路,或許是其它原因,必然會有錯過宿處之時,到時便須露宿荒郊野外了,像昨夜被人追入山中,便是一例:可是昨夜只是一些夜梟咕鳴,勁風嘶嘯,以及吹拂枝葉的沙響,你便大驚小怪的尖叫了一夜,害得我連歇睡都不安穩……
還有,江湖中的奸狡惡人無數,像你這般的美姑娘,更易遭人指染,萬一哪一天……上次那六個地痞也是一例,他們若擒住你,然後在你身上動手動腳……」
「呸……呸!你胡說……」
江姑娘又羞又急的嬌叱著,但是心中也知真有可能如此,因此便頓口不語,但是突然又說道:「若真的是這樣……那……那我就咬舌自盡!」
「啊?咬舌自盡……那完了,依我看你還是盡早回家吧!否則不用半年你便一命嗚呼了!縱然不死,恐怕那條香舌也將咬得碎爛變成啞巴了。」
「呸!你……你好壞……」
然而小飛突然停步,雙目盯望著她,真摯的沉聲說道:「江姑娘!並非是在下危言聳聽,而是奸險的江湖確是如此,因此極不適合孤身女子行道江湖,尤其是你這種不知艱苦的大家閨秀,聽我相勸,還是早日回家吧,以後嫁個好夫婿,相夫教子安然渡過一生,總比日日身處奸狡險惡的江湖,過著食宿不定,且不知何時便有危險的日子好得多了!」
江姑娘聞言,雖然望著他難以令人久視的醜陋面貌,然而芳心中卻突然一陣顫悸,霎時鼻兒有些發酸,半晌才垂首幽幽說道:「你……師父也曾說過相似之言……因此你的好意我也知曉,可是……可是,人家隨師習藝十年中,時時幻想闖蕩江湖時,無羈無束,遨遊山河的美好日子,因此若未曾行道江湖,心中總有些遺憾。
而且……而且人家知曉你是好人,所以才甚為放心的與你同行,相信你也會保護人家的嘛!不是嗎?因此人家想……有了闖蕩江湖的經驗後再回家,也就不枉此生了……」
小飛耳聞她不知疾苦但又有些感傷的話語,因此雖是搖頭歎息她的純真,但是心中也湧升出一絲憐惜,於是也不再開口的再度前行。
而江姑娘也立即邁步尾隨在後。
不到晌午,兩人已到了一個小鎮內,於是小飛只好陪著欣喜無比的江姑娘,在鎮內購妥了一大堆日用之物,然後找了一家較清幽的客棧落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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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兩人吃罷早膳,精神煥發的同行至櫃上結賬時,小飛發現掌櫃及堂中店伙面上的神色皆甚為怪異?且不時望向店門外,因此心中已有了警覺,可是江姑娘卻毫無所覺的催促著小飛。
小飛內心中無奈的苦笑一聲,將包袱緊系身上,並且將盛有不少「五花石」的腰囊移至最趁手之處,緩緩步出店門時,果然望見店門外的兩側大街上,散佈著不少神色凶狠的大漢:心知今日已無法避免一戰了。
小飛雖然並不在乎,但是卻為江姑娘耽心,因此突然笑對江姑娘說道:「江姑娘,你習武至今,可曾殺過人?」
「殺人?呸!你胡說甚麼?人家自從出師之後,連行道江湖還是頭一遭,何曾與人……況且師父曾嚴囑不得妄開殺戒,因此……」
江姑娘聞言頓時心中好奇,且神色慌亂的說著時,小飛更是心中叫苦的搖頭歎息一聲,才正色說道:「江姑娘!行道江湖,危機重重,紛爭拚鬥在所難免,你若不殺人,則將被人所殺,因此一踏入江湖,必將遭形勢所迫,開始手染血腥,否則,只有返回家中做個安份守己的百姓,才能避免手染血腥。」
江姑娘聞言,心中雖然不瞭解小飛的言中之意,但是也立即回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雖然師父曾告誡不得妄開殺戒,可是並未阻止自衛殺人,而且也未阻止仗義除惡,你說這些……」
江姑娘話說及此,突然心中一怔!這才有了警覺的注意四周景狀,果然發覺街道中散立著一些暗藏兵器的老者及壯漢,並且目光皆盯望向自己兩人,終於恍悟出小飛方纔的言中之意,因此心中緊張得又急忙說道:「啊?你的方纔的語意中,莫非是街道中的這些人……」
「嗤……嗤……沒錯!待會兒為了避免遭人所傷,便要全力自衛,以攻止攻,以殺止殺,才是自衛的首要辦法!你看到了吧?大街上有兩名老者以及二十多個壯漢,而且各個皆是暗藏兵器,必然是針對我們而來,因此待會兒一動手,便須快速攻擊,除掉一個是一個,才能避免遭到他們仗恃人多勢眾圍攻!」
「啊?要殺他們……可是我好緊張耶,萬一反被他們殺傷了怎麼辦?依我看……我們就別出鎮了好嗎?」
「嗤……他們現在當然會顧忌擾及鎮民,所以才不會立即動手圍攻,欲待我們出鎮時再動手,可是你以為我們躲在鎮內,他們就不敢動手了嗎?到時他們一樣會入鎮逼迫我們離鎮,或是就在鎮內動手了!」
「哦……那……他們是甚麼人?難道他們不怕王法?」
「嗤……嗤……我的好姑娘,江湖人若是怕王法,那麼江湖中就不會有綠林黑道了。」
「嗯……說得也是!所以也才會有行俠仗義的白道俠義應時而生,是嗎?」
「這就對了,你不是要行道江湖,行俠仗義嗎?待會兒你就可以當俠女了!」
「真的?嗯……殺惡人便是行俠仗義,我當然不怕!可是……他們真的都是惡人嗎?師父曾說過『若未親眼目睹他人為惡,莫要受江湖傳言所誤,冠人惡名。』……」
小飛聞言,頓時頭皮發麻的歎聲說道:「好了……好了……你別說了,你師父是否又曾說要留人一條後路,令其改過向善?或是非萬惡不赦之人,不得任意殘其性命?」
江姑娘聞言一怔!但隨即又欣喜的笑問著:「咦?你怎麼知道……啊?莫非你認識我師父?她也曾告誡過你不成?」
小飛聞言,突然脫口笑說道:「哈……哈……我的傻姑娘,我哪認識你師父?這些全是佛家勸人向善莫妄動殺念的說詞而已,雖然佛門之中尚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以及『以身噬魔』之說,可是佛門弟子之中,有多少人真能有如此大量?任人殘殺而不還手?
若是真有如此容人之心,只要靠慈悲心、勸度心便可勸人向善,那麼只須多宏揚佛法便可,佛門弟子又何須習武?說穿了,習武的用意還不是為了自衛甚或除惡?」
此時江姑娘的心中,雖然有些緊張且耽憂,但是已將小飛當成了倚靠,眼見他此時尚有心說笑,心中也輕鬆不少,因此聞言後立即嬌瞠的說道:「呸!人家雖然不知你到底要說些甚麼鬼東西?不過人家也不想無端被人欺負,因此有人想欺負我,我就打他!」
「嗤……嗤……這不就結了?所以待會兒你可要全力自衛,不可心軟,要知殺了一個為惡的人,便是保護了千百個好人!千萬莫要被那些腐儒之言左右。」
兩人一路低語時,分別在前後包夾的兩名老者及二十多個壯漢,已夾逼著兩人,緩緩行出鎮南大街,踏入官道中。
當然,在鎮內的百姓以及原本欲趕路的行旅,已然望見如此情景,知曉前途必然會有血腥拚鬥發生,因此皆不敢貿然搶在前方,以免遭致無妄之災,因此往南行的官道中,除了二十多個老者及壯漢,以及小飛與江姑娘外,並無鎮民及行旅行出鎮南。
行出里餘地時,小飛眼見前方的老者及壯漢,竟然已由兩側緩緩退至兩人後方,與後方的人會合為一,並且皆已一一掣出兵器在後方逼進,可是並無動手之意。
小飛見狀,立即暗中思忖,突然靈光一現的想到,對方此舉莫非旨在逼迫自己兩人續行?難道另有人在前方等候不成?
眼見前方里余之距,有一片樹林,而官道則是穿林而入,莫非對方在樹林內另外藏有人手?心思疾轉後,認為十之八九便是如此了!
既然心有恍悟,又豈肯墜入對方布妥的圈套中?遭致對方不明人數的圍攻?因此立即停步轉身,朝為首的兩名五旬老者說道:「兩位老丈!爾等是甚麼人?為何要逼迫在下兩人?有話何不明說?」
兩名老者眼見醜少年及美姑娘停步不前,並且聽醜少年詢問著,兩名老者立即相繼冷聲說道:「醜小子,少囉唆!快走!」
「哼!小子,老夫等人乃是『五湖幫』之人,你有甚麼疑問,只要往前行,待會兒自有人會答覆你。」
小飛聞言,心中更為篤定對方已在樹林中設下埋伏,因此又豈肯自墜陷阱?因此立即哈哈大笑說道:「哈……哈……哈……兩位老丈,在下方才忘了備妥乾糧,因此欲返回鎮上購些乾糧在途中食用,因此請借光,容我倆回行。」
「嘿……嘿……嘿……小子,別裝蒜了,只有前行有路,回路不通!」
「哼!小子,算你聰明,可是你們只有前行的份,別想走回頭路了。」
江姑娘雖然未曾行道江湖,但是也頗為聰慧,因此已聽出小飛與對方說話的語氣,似乎已有動手拚鬥之意!因此也立即怒叱道:「呸!你們這些賊子,都不是好東西,我們要怎麼走,干你們何事?小飛哥,別理他們,我們走……」
然而煮熟的鴨子,豈能讓它飛了?因此兩名老者及二十餘名大漢立即揮揚兵器,阻嚇兩人退返小鎮,除非兩人繼續往前行,否則已有同時圍攻之意。
就在此時!前方里餘地的那片樹林內,突然由樹林內相繼奔出三、四十個身影,並且迅疾往此方奔掠而來。
小飛眼見之下,頓知果然被自己料中了!
如此一來,對方至少多達六、七十人之上,因此須盡快先將眼前的人制服一些,縱然那些人及時趕至,至少也能減少遭圍攻的壓力。
因此,立即伸手入腰囊,雙手皆握了一把五花石,並且對江姑娘急聲喝道:「江姑娘!我們先將這些人制服一些,待會兒便可少些威脅。」
此時兩名老者已然望見隱身樹林內的幫眾,竟然忍耐不住的皆已現身奔掠而至,並且耳聞醜小子之言,心知他們已有心突圍,因此立即大喝道:「呔!小子,你還想走?快……大家快圍上……」
然而倏見小飛雙手疾抖中,一片閃爍出五色光彩的碎石,已然帶著破空嘯聲,漫天罩向眾老者及大漢……
兩名老者驚見勁疾尖嘯的暗器,閃爍出五彩光芒漫天罩至時,似乎是淬有何等劇毒的暗器?因此不敢以身涉險,立即慌急拍出掌勁拍震,並且身形迅疾的閃避暗器。
雖然兩名老者的功力較高,輕易的脫出了暗器的威脅,可是其餘的大漢,便少有人能幸運避開了。
霎時,便聽痛呼悶哼聲連連響起,有的人被擊中之後,痛得脫口驚呼哀叫,並且有七人則是不吭不響的跌倒在地。
小飛見狀,頓時雙眉一皺,心知義父傳授的滿天花雨手法,自己尚未熟練,首次用來攻敵,僅制倒七個功力低微的大漢而已,雖然心中有愧,但是右手又迅疾抓了數粒五花石。
此時避開暗器的兩名老者,已然一退再進,並且各自怒喝一聲,相繼拍出一股狂猛掌勁,同時湧罩向小飛。
但是施展暗器的人,在暗器出手之後,十之八九皆會迅疾移掠身形,避免傷敵不著時遭對方趁隙反擊,因此兩名老者同時拍出掌勁之時,小飛也已斜竄向左方,右手也再度振抖射出三粒五花石,勁疾射向兩名老者。
原本站立在小飛左後方的江姑娘,眼見小飛抖手射出一片五彩暗器時,身形已然朝左方暴然斜掠,尚不知是怎麼回事時?倏覺兩股氣勁迎面湧至,頓時驚叫一聲的慌急往右暴掠,險險的避開了兩股掌勁。
「啊……啊……」
但是在驚叫疾掠中,身形卻掠至數個大漢之前,霎時便見三柄精光閃閃的大刀,已然狂猛凌厲的同時砍至,因此又是驚叫一聲,慌急揮揚手中長劍迎擋。
雖然毫無拚鬥經驗,但是得明師教導,卻也不凡,而且在驚急中,乃是全力出手,霎時便見一片劍幕勁疾迎向三柄狂猛的刀勢。
「當……當……鏘當……」
一陣金鐵交鳴聲中,江姑娘尚未站穩的身軀,雖然被震得踉蹌數步,但是已化解了大刀臨身之危,並且已順勢斜退丈餘。
另一方!
小飛施出滿天花雨的手法,雖然力道分佈不均且認穴甚差,但是再度出手時,乃是真氣集中三粒五花石,因此勁道疾猛,準頭也甚高。
右側老者雙掌剛推出一股掌勁,倏覺右脅「章門穴」及「大橫穴」
同時劇痛,霎時悶「哼」一聲!已然穴道遭制,撲跌倒地。
在此同時,左側老者的身軀雖然被同伴遮擋,但是推出掌勁的右臂「天府穴」驟然劇痛,霎時右臂酸麻無力軟垂,心中大吃一驚!暴然朝左斜竄,並且迅速解開右臂遭暗器制住的穴道。
小飛暗器一出手,無暇觀望是否有功?右手再度抓了一把五花石,勁疾射向揮舞兵器攻至的數名大漢,並且再度斜掠遠離,以免遭對方圍困住。
江姑娘剛化解了近身危機,但是又有四個大漢由右側包夾攻至,並且在喝叫聲中,明晃晃的兵器已同時劈砍而至,因此又是嚇得一聲尖叫,慌急退身,並且施招迎擋。
「啊……小飛哥,快來……」
小飛貼地斜竄中,又抖手射出六粒五花石,分射向三名大漢時,眼角已然望見樹林之方疾掠而至的人群,已然接近不到百丈之距了。
突然又聽見江姑娘的驚叫聲傳至,心中一驚!急忙循聲望去,只見她雖然並未遭制,但是卻遭四個大漢的攻勢,逼得手忙腳亂的抗拒著,頓時心中甚為懊惱,她的武功怎會如此差?怎麼連四個嘍囉也招架不住?
懊惱的正欲前往解圍時,突然又見到兩名老者中僅餘的一人,正迅疾撲向江姑娘左方,因此心中一急,立即大聲叫道:「老兒,接暗器……」
大叫聲中,剛抓握入手的兩粒五花石已迅疾射向那老者後背,身形也同時撲向那名老者後方。
那名老者聞聲一驚!果然聽見身後破空尖嘯的暗器聲勁疾接近,哪還顧得攻向江姑娘?迅疾身形暴然斜竄且轉身揚臂護身……
霎時,兩粒五花石已由身側不到兩尺之距尖嘯掠過,若是晚了一步必然會被擊中。
「大家快圈住他……」
「快……快追……胡香主他們快到了……」
「小子,別逃!接大爺一刀……」
小飛身形前撲中,已有七個大漢,喝叫連連的尾隨追逐著,因此再度伸手握了一把五花石朝後方勁疾射出,阻止那些大漢追攻,而前撲的身形也已臨近那個老者不到兩丈之距了。
轉身揚臂護身的老者,眼見醜少年的身形已然逼近,頓時狂怒的猛然擊出一拳,並且怒喝道:「小子!老夫劈了你……」
小飛皆在為江姑娘解圍,而且在短暫的時光中,對方後援的四十餘人已接近至六十丈不到了,因此疾掠的身形暴頓斜移,避開拳勢,右手又抖手射出兩粒五花石,勁疾射向老者,逼得老者又是驚急閃避。
小飛也利用短暫的剎那間,又掏石疾射,五花石勁疾射向圍攻江姑娘的四個大漢。
「啊……」
「哎喲!好痛……」
「呃……」
「痛死了……小子,找死……」
接而便聽痛呼悶哼聲連響,四個大漢中有一人已然輕垂倒地,另三個大漢則是撫胸抱臂的痛叫倒退。
而小飛已趁機掠至香汗淋漓的江姑娘身側,伸手一撈,已緊抓住她左臂拖帶,並且急聲叫道:「快走……」
江姑娘惶恐慌亂的施展劍招,分拒四個大漢的攻勢,已然捉襟見肘了,哪有時間注意身周景況?倏覺左臂一緊,大吃一驚的正欲掙扎時,已聽熟悉的聲音入耳,頓時心中一鬆,且毫不猶豫的隨著拖勢狂急奔掠。
施展的招式雖然令人搖頭歎息,但是逃命的輕功竟然不賴,因此當老者及眾大漢怒叱追逐,另一方的四十餘人也已臨近二十丈左右,同時尾隨追逐時,小飛也已拖著江姑娘往官道西面的山區中飛奔而去。
兩人迅速進入山內,立即有樹木、草叢可遮掩身形,因此待數十個老者、大漢追入山林不到兩刻,已然找不到兩人的行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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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大禹治水之期,「杭州」僅是「揚州」所轄的一個小鎮而已,春秋時乃是越國屬地,才建了縣城:戰國之期屬於楚國,秦代之時因錢塘江海潮的盛名,故而改名為「錢塘」,時至漢代又改稱「會稽郡」,隋煬帝之時開鑿運河,貫通數個大城邑之後,才定名為「杭州」至今。
「杭州」與「蘇州」皆是有湖有河,農田甚廣且水路交通便利的魚米之鄉,而「杭州」更是絲綢盛產之地,因此商業興盛,百姓富足,逐漸成為繁華輻輳的大城市。
而且自從唐代杭州刺史白居易,大肆整頓城內及郊區的風景,築塘防海將湖中葑田填平為長堤,分隔為湖稱為「白堤」,並且將湖命名為「西湖」。
時至本朝又有蘇東坡任杭州通判時重浚西湖,並另築長堤貫連「白堤」,由北而南,將湖分為內外兩湖,堤上滿植垂柳護岸重加整頓後,並且在兩堤之間建有六座拱橋貫通,六橋分別名為「映波」、「鎖瀾」、「望山」、「壓堤」、「東埔」、「跨虹」,從此「西湖」的景色更為秀麗明媚,並有詩曰:「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註:「西湖」在宋代雖有十景之稱,但是並未確定,時至清代康熙南遊時,才逐一立碑且建有亭館,故而現今所知的十景名稱與宋代不同,因此在此並不註明。)
在「蘇堤六橋」之一的「跨虹橋」上,在眾多觀賞湖光堤景的遊人中,只見江姑娘已然換穿了一套新的絲綢錦衣及羅裙,髮髻也已用絲巾包裹,在腰際還懸了一柄長劍,並且也繫了一隻腰囊,使得美如仙子的江姑娘,更顯得英氣煥發,嬌麗動人。
後方!身穿粗布衣,腰際及肩上各有一隻包袱的小飛,恍如大家閨秀的跟隨一般,無可奈何的尾隨在後。
突然!江姑娘轉首望向小飛,並且欣喜的笑說道:「小飛哥,我以前便曾聽人說過『西湖』的美景,可是從來不曾見過,如今終於有幸前來了,我們『金陵』的『莫愁湖』及『玄武湖』,景色雖然不錯,可是皆比不上此處幽美……
小飛哥!我們在此多停留幾天,好好的玩幾天好嗎?」
小飛聞言,頓時無奈的皺眉說道:「大小姐!我身上這些銀子,原本足夠我一兩年的花費,可是之前為你購妥需用之物,再加上一柄劍,已花費了我三十餘兩……你也知曉城內客棧的吃住花費不菲,若依你之意,我身上的銀子,不用兩個月便要被你耗費光了!」
「嘻!人家說過要自己花費,是你自己不要的嘛,那以後的花費都由我出好了。」
「哼!你出?三百兩銀子,一人一半雖然各有一百五十兩,可是之前在小鎮,你已花費了十餘兩銀子,昨日才到達此地,昨夜你便在城內買了不少累贅飾物,大概又花費了數十兩了吧,你是要出門歷練?
還是出門遊玩哪?到時銀子花費殆盡,看你怎麼回去?」
然而江姑娘卻黠笑說道:「咭……人家才不耽心呢,若銀子花完了,到時你就再去詐取一些銀子不就行了?」
「啊?甚麼?你……你當我是喜愛詐財的人?」
「咭……咭……那有甚麼不可以?習武之人不是應行俠仗義嗎?
一可教訓那些地痞惡霸,為百姓出氣,又可詐些花費,豈不是一舉兩利?對了……不然我們就當俠盜,專門找些貪官惡吏或是為富不仁的奸商,入夜時……」
小飛聞言,頓時大吃一驚!且驚急的低聲叱道:「天……小聲點!姑奶奶,你可別胡言亂語,萬一被人聽見前往報官,將我們當成宵小之輩或是甚麼江洋大盜,到那時可要害苦我了!」
江姑娘耳聞他驚呼自己為「姑奶奶」,頓時樂得咯咯脆笑,接而如玉般的嬌顏突然一紅,便嗤笑說道:「咯……咯……咯……你……甚麼『姑奶奶』?人家跟你說過了,人家名叫『天鳳』小名『小鳳』,而且人家已稱你『小飛哥』了,你……你喚人家小名便行了嘛!還有……咭……以後你不許趕我走,否則我就夜入官府偷盜鉅銀,然後寫上『小飛』兩字,便一走了之,到時看你怎麼辦?」
小飛聞言,頓時頭皮發麻,且怒睜雙目的低聲叱道:「你……你……你怎可如此無情無義!這些日子中我為你受了多少的罪?你竟然還……」;然而卻見江天鳳姑娘身軀斜倚著橋欄,左手支撐著下頷,且雙眼微瞇,神色黠俏的笑望著自己,因此更加頭皮發麻的立即改口說道:「好……好……算我怕了你!江姑娘……」
其實江天鳳自幼便生長在富賈之家,怎知鄉間貧戶的疾苦?便是隨師習藝之時,尚有侍女小萍隨行照顧,何曾自己張羅過日常所需?
而且此時身上尚有銀子,又豈會想到銀子花費殆盡之後的日子怎麼過?甚而還興起了做行俠仗義的俠盜心意?
這些日子中,跟隨著小飛闖蕩江湖,僅是因為溪水污穢,露宿野地全身污穢便難以忍受了,尚幸因為心中的興奮、好奇及有意嘗試不同的生活,才興致勃勃的不曾叫苦,並且也未曾細思爾後真能適應如此的生活?
而小飛早已適應了身無分文的日子,便是餓個一兩餐,也是常有之事,因此尚不以為意,只是耽心她以後能忍受得了饑苦嗎?可是心中一轉,又思忖著:「唔……也好!待銀子花費殆盡之後,她受不了風餐露宿的艱苦之時,或許便想回家了,到時自己又能自由自在的了……」
因此心中思忖及此之後,終於放開心懷的笑說道:「這……好吧!看來你若不將我的銀子折騰光,絕不會死心,反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時花費光了,就只好渴飲山泉,饑食山禽小獸及露宿荒郊,到時你就別埋怨這個,埋怨那個了!」
然而江天鳳耳聞小飛之言,自以為心計得逞,頓時樂得芳心大悅,歡愉的伸手緊握他手臂,並且脆笑說道:「嗯……這才對!小飛哥,那你是答應我要在城中多住幾日羅?」
小飛聞言,也立即回應說道:「對……對!多停留幾日,待銀子花完了再走,江姑娘……」
話聲未止,突然見江天鳳美目斜瞟,又嬌又俏的膩聲說道:「嗯?你叫我甚麼?」
小飛眼見她那種帶有些許黠色笑顏的俏麗模樣,以及令人心蕩的膩聲,不由心中激盪得胸口一熱。
但是往昔在青樓時,常與眾多的美貌紅倌、青倌打情罵俏,聽過多少勾誘、撒嬌的膩聲膩語,也見過多少令人心蕩的煽情舉止,因此心中雖然有些激盪,但是並未動心,僅是無奈的苦笑說道:「啊?江……是……是小鳳姑娘……」
江姑娘聞言,又黠色的嘟嘴說道:「哼!小鳳就是小鳳!幹嘛還加上姑娘?」
小飛聞言,只得又改口說道:「哦……好……好……小鳳!唉……就叫你小鳳吧!反正我也不吃虧,也免得外人把我當成你的跟隨了。」
江姑娘聞言,這才欣喜的笑說道:「哼!這才像話,否則我才不依呢。」
可是小飛卻又歎息的搖頭說道:「唉……天下間哪有像你這樣的一個姑娘家,竟然不知羞的要別人稱你小名?萬一被你家人知曉……唉……你究竟存的是甚麼心?」
江姑娘聞言,心中果然湧生出一股羞澀之意,然而卻被心計得逞的喜悅沖消了,因此柔白如玉的面頰上僅是微顯粉色,且羞澀的脆笑一聲便轉身續行,於是兩人又開始游賞「西湖」美景,直到日落黃昏才盡興返回客棧。
入夜之後,江天鳳又磨著小飛至大街各處逛游,可是小飛對大街上的百貨商物毫無興趣,而且又無須巴結奉承她,因此執意不肯出遊。
江天鳳只得恨聲低咒的自己出店了。
(其實天下間的男子,除非本性便喜在外遊逛,否則大多是欲購何物,或是特別喜愛某物,才會上街購物,但也僅是快速購妥之後便離去了,甚少會有人興致勃勃的流連不去。
再者!便是正追求著某位心上人,才會不顧自己的喜好,歡愉的陪著心上人遊逛商店,爾後情感已深或是結婚生子之後,大概又回復本性,再也懶得上街遊逛百商,使得嬌娥恨得牙癢癢的!)
但是時隔半個多時辰而已,卻見江天鳳雙目泛紅的由大街急步返回客棧,並且直奔小飛居住的客房前,也不管小飛在房內做甚麼?便哽咽不止的連連呼喚。
「小飛哥……泣……泣……小飛哥……」
小飛在房內耳聞江天鳳的哽咽低泣的呼喚聲,初時心中一驚!
雖不知發生何事?但是隨即恍悟,她定然在大街上,又遭到甚麼社鼠稷狐或是登徒子的調戲,才會又羞又急的悲傷哽咽,但是為了能使她逐漸適應人世間的奸險,因此假做沉睡未醒的故作不知。
江天鳳哽咽片刻之後,已引起隔鄰房客及店伙探頭觀望,卻不見小飛開門,似乎他已沉睡未醒?因此心中更是羞慚,再也忍不住的伸手連連拍門,並且哽咽喚道:「小飛……小飛哥……你快起來嘛……」
睡得再熟的人,若被人如此拍門叫喚還不醒,除非是酩酊大醉的人,而且江天鳳如此拍門叫喚,甚易引起宿客及店家的非議,因此小飛也只好下床開門,並且詢問著:「唔……哦?小鳳,你怎麼了?你哭甚麼?」
江天鳳眼見小飛已醒且已開了房門,立即進入房內,坐在一張椅上,掩面哽咽出聲的抽搐不止。
小飛在青樓待過兩年左右,見過了不少的社鼠稷狐及地痞惡棍,也知曉他們膽大妄為的心性及手段,因此眼見她又羞又氣的悲色,便已知曉發生了何事,但是卻故作不知的問著:「咦?江……小鳳,你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江天鳳此時似乎覺得有倚靠,已不再心畏,卻有些撒嬌之意的悲泣說道:「泣……泣……小飛哥!有……有人欺負人家嘛!泣……泣……他們好像跟至客棧了……」
「唉!虧你還是位習有高明武功的俠女,難道你不會出手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呀?」
「我……人家有嘛!可是他們……他們一直穢言穢語,而且胡亂動手,氣得人家又羞又急,實在忍受不住,才跑回來了嘛!」
小飛聞言,頓時又好氣又好笑的忍噤說道:「唉……這不是跟上次那六個地痞如出一轍嗎?難道你吃了一次虧之後,尚無應對之道?」
江天鳳聞言,頓時仰起雙目泛紅淚痕滿面,令人憐惜的嬌靨嘟嘴說道:「人家……人家當然有罵他們羅,可是在大街上動手,萬一打傷或打死人了怎麼辦?到時宮府……」
「嗤……傻丫頭!是他們先調戲你,因此你出手打他們,也帶著『理』字,不過你出手之時雖然要狠,但是也須留有分寸,只要不打死人,打得他們全身疼痛,便能嚇退他們了,便是到了官府……」
話語及此突然一頓!聆耳細聽之後,突然雙眉一挑的立即起身說道:「哼!這些地痞也太過分了……走!我們去店門前看看。」
江天鳳聞言,頓時芳心大喜得面浮笑顏,且情不自禁的伸手抓摟著小飛左臂,並且急聲說道:「他們就在外面,待會兒我指給你看是哪些人!」
「嗤……用不著!打了一個,還怕其他人不出面?這樣吧,待會兒我先在旁掠陣,由你自己出手教訓他們,也可以歷練如何出手教訓那些社鼠稷狐,若有甚麼不對,我便會及時出手,到那時再由我教訓他們也不遲。」
江天鳳聞言,頓時有了倚賴,好似天塌下來也有小飛頂著,因此欣喜無比的連連點頭說道:「好……好!……真的哦?你不可以騙我哦?」
欣喜的拉著小飛急行至前堂,途中已躍躍欲試的要教訓那些地痞無賴。
待聽見客棧門前,傳至一些叫嚷聲以及店伙的央求聲,江天鳳因為已有了靠山,膽子也大了甚多,因此怒由心起的立即叱罵著:「呔!姑奶奶在大街上不願理會你們這些登徒子,你們竟然又尾隨至客棧!你們當姑奶奶真的好欺嗎?」
但是卻聽客棧外立時響起一些怪嚷怪叫的穢言穢語,接而突然響起了清脆巴掌聲,以及驚呼痛叫聲,之後又變成數人的怒喝叫罵聲……
待江天鳳怒叱連連的出手怒擊,以及一些男子的痛呼怒罵之後,突然又聽江天鳳的驚叫聲乍響之後,才響起了小飛的怒叱聲。
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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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時分,由「杭州」往「黃山」,途經「天目山」,廣闊山區的寂靜山道中,小飛手執一支帶葉細枝,連連往江天鳳身上的羞處碰觸,在江天鳳滿面羞霞連連慌急揮掌拍拒中,口中尚不停穢言穢語,並且還怪聲怪叫的連連說道:「唷……好香……又柔又嬌的身材……不對……不對!昨日他們有四個人圍住你,不像我只有一人,因此你一定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才行……」
「嘿……嘿……好個細皮嫩肉……嗯……好多了,可是還是不行……你一定要沉往氣,不能心慌意亂……」
「錯了……不但不能驚慌,非必要也不能同時雙手齊出,否則顧得了左方,便顧不了右方,顧得前方,卻忘了後方,因此不被人家摸上幾把才怪……」
然而江天鳳眼見他手中雖然僅是一支樹枝,但是在毫無顧忌的往自己羞處伸至,並且口中尚不停穢言穢語的怪叫著,因此心中又羞又慌,哪還記得久習十年的師門招式?又該如何出招封擋?
待羞處又連遭樹枝觸及,尚要連連耳聞他的恥笑之言,頓時羞怒的立即退身站定,並且雙手插腰的羞怒叱道:「你……你討厭啦!你又不是女人,怎知人家心中……只聽你的穢言穢語,便已又羞又急,再加上你胡亂往人家身上……人家都羞得慌了手腳,哪還……」
小飛聞言卻不以為然的笑說道:「嗤!被人家摸一下也不會掉塊肉,萬一你因為心慌意亂,而使習有武技的對方,在有機可乘的情況下制住你之後,到那時莫說摸上幾把,甚而有可能被擒往何處,遭到更為難堪的羞辱或是遭淫失身,到時……你便是想一死了之,也來不及了!」
話聲一頓,尚不待雙目怒睜的江天鳳開口,續又接口說道:「而且習武之人皆應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更應瞭解兩人對面站立之時,除了面對面的推震、摟抱之勢是用雙手外,雙手同時出擊的力道最弱,則以弓箭步單手出擊的力道最強,以不丁不八的腳步出手則次之。
因此一般來說,交手時多以單手出擊,所以除了推拒對方的摟抱之勢外,你只須用單掌拍拒,另一掌便可趁勢反擊,或是封擋另一方的來勢,不但雙手須反覆的一隱一出,甚而可用腳尖踢掃,而且最上乘的則是以攻為守,搶得先機,使對方只能出招封擋你的攻勢,而無暇出手調戲!」
江天鳳耳聞小飛前言說得甚為難聽,原本欲開口駁斥,但是續聽後言,心知他說得甚有道理,自己確實是因為顧忌清白有失,因此才被一些登徒子伸手亂摸的架勢,逼得空有一身武功,卻施展不開。
如今,小飛有意調訓自己,而且為了往後能抗拒登徒子的侵擾,保有清白,自己絕不能再畏縮慌亂了,再加上芳心中對小飛的信任及倚賴,因此芳心一橫,立即鎮定心神的叫道;「那……那……好吧!再試試看……」
爾後!她已不管小飛手中樹枝伸向自己身軀何處,開始鎮定心神,施展師門所學,見勢封勢,見招拆招,如此過了半個多時辰後,雖然已是香汗淋漓,而且已被樹枝在身上羞處連連碰觸十餘次,但是爾後已逐漸能將師門招式施展開來,將樹枝來勢十之七八的一一封檔開。
小飛曾在青樓待過將近兩年時光,自是懂得地痞無賴的手段,因此初時便是以地痞無賴的一般方式戲弄她,待她一狠心,不再顧忌自己手中樹枝伸向她羞處之後,果然已逐漸鎮定心神出招封招,逐漸能封擋開自己手中樹枝的攻勢了。
內心欣喜的暗中讚許時,突然靈光一現,心中一動!竟然神色欣喜的將手中樹枝一抖,開始將自己所習的一些招式施出,當然已不再專注向她羞處招呼了。
而此時,江天鳳正全神貫注的見招拆招,見式封式,一一封擋開臨身的樹枝,而且在出招之後,竟然發覺往昔自認習練熟練的招式中,竟然有些招式尚不盡理想,似乎未曾悟及招式中的精妙之處,以致成為疏漏的破綻而遭樹枝近身。
有了如此的體認之後,心思已開始轉向如何出招封擋化解樹枝,甚或反擊,並且思悟招式中的精妙之處,以及如何彌補招式中的破綻,因此並未注意樹枝擊向身軀何處,因此兩人已然成為相互出招對陣的情景了。
而且,兩人各自全神貫注,也各自在心中思悟對方招式應如何出招封擋?自己的招式中,何者最適合封擋或反擊,施展的招式中有何破綻?每每悟出招式中的些許心得時,皆是心中欣喜得更有信心,因此恨不得將所有的招式全然施出,當然毫無收招停手之意了。
要知習武之人,在師門習藝之時,除了由師父嚴格教導之外,同門師兄弟、師姊妹之間也時常會相互套招切磋。
但是同門之人相互套招時,因為習練相同的武技,當然知曉某招的出手方位如何,攻向何處,因此皆知曉應如何出招封擋,如何反擊,或是如何閃避,下一招又如何應對,如此便有如野台戲的花拳繡腿一般,又豈能悟出招中精髓?如何能與別門別派的招式相抗?
有的師門長者,會以知曉的其他門派招式與門下比試應對,或是請來別門別派的好友指導門下,使門下能與其他門派的不同招式比試互鬥,磨練所學。
然而不論與同門或是師門長者出招比試時,僅是教導的比試而已,當然出手之間也頗為收斂,凶險的招式大多不會施展,因此並無凶險可言。
而習藝出師的青年男女,在行道江湖歷練時,尚須藉著與他人打鬥,磨練自身所學,然而與外人打鬥時,除了私交好友相互比試的磨練之外,十之八九皆因與人結怨而互鬥,到那時皆是各以所學,以命相拚,已非同門之間的套招切磋了。
因此,資質較高且習藝熟練者,比較能在毫無預知對方招式的打鬥中,靈慧且熟練的施展師門招式,與對方拆招互拚以決勝負,比較能在拚鬥中悟出師門招式的精髓,也比較能適時化解對方招式或反擊,縱若不勝,也能保身。反之,便有可能遭創,甚至有性命之危。
也因為如此情況之下,有甚多出師不久的青年男女,在行道江湖歷練時與人結怨拚鬥,以致重創受殘或是命喪身亡,能在江湖中保有性命且逐漸成名的人則是寥寥無幾了。
而江天鳳便是因為出師之後,未曾行道江湖磨練,以致僅是幾個地痞無賴的圍攻便使她難以應對,若遇到武功不弱的人,豈不是十之八九要受制於人,受人屈辱?
而小飛在青樓任打手時,僅是與一些武功低微的地痞打鬥,只仗恃著高深的內功護身,隨意出手便能得勝。
爾後有莊秀雲教習識字之後,便開始自行摸索習練數冊秘笈中的招式,雖然曾與莊秀雲套招,但是皆是小飛指導她,自己又如何能研習出招中精髓?
所以之後遭吳夫子追打時,才知自己摸索習練的招式,在武林高手面前,實在是有如兒戲一般。
尚幸爾後緣遇「八臂修羅」黃天豪,且拜為義父,才得義父盡心指導解惑,但是相處也僅有一個月左右的時光,又能習得多少,悟得多少?除了途中勤習不懈之外,依然須靠著與人交手磨練,才能使所學更為增進。
而且數日前,與「五湖幫」幫徒的一場拚鬥中,已然知曉自己的暗器甚差,而且自行摸索的所學也不可恃,一定要勤加習練才可增進自衛之能,而現在正好有個人可套招習練,為何不趁此研練一番?
因此兩人便是在處境相似的情況下,突然有了相互研習所學的機會,除了要思悟自己的招式之外,尚要注意對方下一招是何等攻勢,以便出招封擋反擊。
尚幸,兩人僅是相互出招研習,毫無傷及對方之意,因此出手招式中皆不含內勁,縱然擊實也不會受創,至多是皮肉疼痛而已。
可是,小飛所學的眾多招式中,十之七八皆屬拳掌爪指的招式,當然已發覺手中的樹枝反而是個累贅,因此不知何時已將樹枝拋棄,已然空手與江天鳳對招了。
空手對招,出招得勢當然會擊中對方身軀,而小飛並非是武林人,並不知武林中男女交手時的禁忌,而且心神皆已放在思悟自己的招式,以及如何封擋化解對方招式,因此有甚多擊向對方羞處的招式並未收斂,依然是順勢拍擊。
而江天鳳因為對小飛甚為信任,雖然被觸及羞處時心中甚羞,但是認為小飛手中僅是樹枝而已,而且是在協助自己習練如何出招封擋,因此羞處雖然不時被擊中,依然忍住羞意的全力封擋反擊。
爾後兩人皆對所學逐漸有了心得,心中欣喜中更是全神貫注的出招封招,且思忖自己的招式,雖然偶或遭對方擊中身軀,但是毫無力道並無傷勢及危險,因此毫不在意的依然出招應對。
「啊……」
倏然一聲尖叫響起,驚得林鳥驚飛,江天鳳滿面赤紅的雙手驚掩胯間暴退,並且立即蹲身,雙目驚恐的望著小飛!
而小飛也被尖叫聲驚得驟然停手怔望,並且驚急的脫口問道:「咦?你……小鳳,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出手勁道太大,打傷你了?快讓我看看你傷到哪裡了?」
此時江天鳳滿面赤霞且雙目驚恐,並且發覺小飛手中已無樹枝了,因此羞急且惶恐的哽咽尖叫道:「你……你別過來!你何時丟了樹枝?你……你故意趁機欺負我……我不理你了……」
小飛聞言,心中疑惑不解的說道:「沒……沒有哇?我哪有欺負你……哦……我方才是因為有甚多招式不適用樹枝,所以就拋棄了,而且我們空手過招至少有兩三百招了,出手也不含真氣,因此我哪有欺負你?」
「甚……甚麼?空手過招已有兩三百招了?我怎麼不知道……可是你方才是用爪勢抓……泣……泣……你欺負我……我不要活了……」
「嗨……嗨……我方才哪有欺負你?方纔我出招……」
但是話聲及此,突然想到方才小鳳尖叫之前,自己正施出一招「葉底偷桃」的爪招,好似抓在一處……而且方才見她驚急的雙手遮掩胯間蹲身,難道自己的爪勢是抓在她……
雖然不懂武林禁忌,卻知曉男人不能輕易碰觸女人的羞處,尤其是雲英未嫁的姑娘,所以之前才會用樹枝出招。
可是自己在出招中逐漸悟出一些心得,在興奮中卻忘了此事,竟然拋棄了樹枝,改用空手過招,以致……
因此,小飛終於知曉小鳳為何會說自己欺負她了,可是事已至此……
此時,江天鳳愈思愈羞,也愈思愈傷心,因此已然掩面悲泣不止。
小飛見狀,心中甚為羞慚的行至她身前,可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如何安慰她?半晌,才歉然的低聲說道:「小鳳……是我不對……我方才……是因為看你全神貫注的連連施出玄奧招式,竟然將我手中樹枝一一封擋開,因此心喜之下,也施展一些自己習練過,但是從未曾用以與人交手的招式,後來由交手中發覺自己摸索習練的招式中有甚多破綻,因此逐漸有了一些心得。
而且因為大半之上的招式乃是拳掌爪勢,手中有物反而難將招式施展出精妙之處,因此不知不覺中已拋棄了樹枝,改用空手出招,並且逐漸沉迷在招式中,因此方纔我並非是故意要欺負你……」
江天鳳在悲泣中也已聽清小飛的解釋,才知道他與自己一樣,也是因為在放開心懷大膽出招之後,竟然發覺往昔習練熟練的招式中,有些招式尚不盡理想,似乎未曾悟及招式中的精妙之處,以致成為疏漏的破綻。也因此,兩人在欣喜興奮的習練所學時,俱是全神貫注思悟招式中的破綻及玄妙之處,並未注意招式擊向對方身軀何處,也忘了拆招出招時,男女之間的禁忌。
自己也是如此情況,當然也已相信他確實是無意輕薄自己,可是也因此才知曉,原來他早已拋棄了樹枝,那麼之前連連拍中自己的身軀,其中有不少次皆是拍中自己上身及下身的羞處時,原來全是用手,如此說來……自己的身軀豈不是早巳被他連連……
想到此處,江天鳳更是羞得彷徨無依,因此再度放聲嚎啕大哭,如此一來,使得小飛更是又羞愧、又惶恐,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得默默的行至一株樹下倚樹斜坐,神色茫然的不知在想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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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的晌午時分!」天目山」西方往「寧國縣」的道途中,神色漠然的小飛,背著兩隻包袱默默的前行著。
江天鳳則在身後數丈垂首尾隨著,已然失去了往昔歡愉活潑的舉止,偶或抬頭望著小飛背影時,嬌麗的容顏上則顯現出幽怨的神色,並且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怪異神色。
一路上,兩人未說一句話,時約黃昏,兩人二則一後的進入了「寧國縣」縣城,未曾詢問江天鳳,也不管她的心意如何,小飛立即在大街上找了一家清靜的客棧,定妥了兩間客房落宿。
店伙及掌櫃皆奇怪這一男一女的青年,一個貌醜如鬼,一個卻是美如仙子,兩人互不言語的似是不識,但是又似是極為熟悉的同行同停,無須貌醜如鬼的男子開口,美如仙子的姑娘便隨著店伙進入上房歇宿。
經營車、船、店營生的掌櫃及店伙,皆是見識多廣的人,眼見那貌醜如鬼的男子,神色冷漠得令人心寒,而且那美姑娘身上還佩著長劍,一望便知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因此心中雖然好奇,卻不敢顯現於色,俱是心中發毛的笑顏招呼著,並且送茶送水的毫不怠慢,唯恐招呼不周惹怒了他們,會招致何等凶厲的殘害!
一個時辰後,店伙依言將兩份吃食分別送入客房,爾後只見醜少年步出宿房,行往櫃檯之處與掌櫃低語片刻,且交付了二十兩銀錠之後才返回宿房,之後便再也未聽兩人的招呼,也不見兩人出房,連客房中也是靜俏俏的,似乎皆是長途跋涉,疲累得一一進入夢鄉了!
然而翌日清晨之時,突聽美姑娘住宿的上房中傳出陣陣哽咽悲泣聲,卻未聽見貌醜如鬼的男子聲音。
眾店伙及宿客皆不知發生了甚麼事?但是又豈敢出聲詢問?
可是掌櫃的卻行至客房門口,笑對房內哽咽悲泣的江姑娘說道:「客官!您的同伴許大爺,昨夜已然將宿費預付結清,並且為客官定妥了往『金陵』的廂車,車資也已付清,廂車將在辰時末先駛至小店店門外,等候客宮上車,然後便啟程,因此請客官盡早備妥行囊,以免耽誤了行車時辰。」
江天鳳聞言,心中更是悲慼,但是事已至此又奈何?於是半個多時辰後,只見嬌麗如仙子的江姑娘,一雙美目紅腫如桃,淚水盈眶,神色悲慼的獨自提著包袱步出客房結賬,卻不知那貌醜如鬼的男子何時離店他去了?
在此同時,寧國縣西方十餘里的官道中,小飛手執著一根兩尺餘長,粗有兒臂,已剝除樹皮的圓直木棍,心境開朗,毫無留戀的跨大步往「黃山」行去,只要穿過「黃山」便可到達「九華山」,拜望分別已有兩月餘的義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