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險崖壑谷深,陰風颯颯寒霧湧;
三魂七魄若離軀,身不著地虛空浮。
耳畔不聞獸鳥噪,腥風撲鼻味鑽心,
眼前鬼影隨風飄,莫非魂斷奈何路?
一個萬裡晴空的晌午時分,在‘熊耳山’山區邊緣的一個小村中。
司馬玉虎嘴角溢血,手中尚緊抓著一只包著干糧、鹵味的紙包,施展全身功力慌急的狂奔出村,而後方則有兩名錦衣青年及五個下人打扮的大漢緊追不捨。
‘快追!這小子果然就是殺了師叔祖長孫的凶手之一……’‘大哥,他已被我掌勁擊傷,料他逃不遠的,快追……’‘小子別逃……’
‘快快停步!否則追到你時定然不饒……’
司馬玉虎忍著胸口內的抽痛狂急飛奔,眼見前方乃是一片蒼翠山林,頓時心中大喜,只要進入山林中便易於隱秘身軀,避開他們的追逐,於是順著小山道往山區中狂奔。
果然在半個多時辰後,已然藉著濃密的林木雜草擺脫了追逐之人,僅能聽見後方怒喝叫罵之聲響不絕耳,因此立即折轉遠離山間小道往荒山中深入,順利的遠離了追逐之人。
星空萬點皎月當空,大地已籠罩在銀色光華下,山林鳥雀止鳴,只余蟲鳴唧唧,使得夜色有種安寧祥和的清幽感。
但是在黝黑無光山風陰寒的深山中,遠在裡外之地尚能見到一片火光閃爍,在黝暗的山區中格外明亮。
只見林木稀疏的一片稜巖地中,在一片斜巖壁的一個小巖洞前,一堆枯枝燃生著熊熊火焰,順著火光望去,巖洞內有一個抱膝倚壁斜坐的身軀,正是逃入深山中的司馬玉虎。
司馬玉虎雙目發直的怔望著火堆,神色深思的不知在想些甚麼?片刻後突然喃喃低語的說道:‘嗯……他們甚有可能還停留在山區外,或許又喚來更多的人入山搜尋……若是被他們尋到必將陷入危境,因此暫時不能下山,或是只能由別處尋找路途下山。’
自語聲突又斷止沉寂,一會兒續又自語著:‘如果避開這些人離開山區後,又將時時刻刻日日夜夜耽心遭人查出身分,且不知何時又將遭突如其來的人追逐?但是在這個人煙絕跡的深山中,則可無憂無慮甚為安穩,若是繼續留在山中……嗯!
不如先尋個可避蛇獸的安全之處落足存身,至於吃食……山中野味無數,足可度日,只要過了一兩年時光,相信追尋之人將逐漸淡忘,到時再離開山區或許便可放心了!’
有了決定之後,果然不再耽憂身陷荒山之中何時才能下山了,於是安心的閉目逐漸入睡。
直到東方魚白漸升,大地暗色已然逐漸消逝,雀鳥再度穿林吱鳴,又是一天的開始了。
然而此時司馬玉虎早已清醒起身,並且以隨身短刀,削下一根粗約兒臂長有五尺的樹枝,將短刀緊系在前端,成為一根粗簡長矛用以防身,在人煙絕跡已無樵獵山道可行的荒山之中,毫無目的地的在山林草叢中逐漸深入,尋找心目中可存身的安全之地。
晌午過後,即將夕陽西下的時分,司馬玉虎已行過數處險峻峰巒,又沿著一邊是高聳峭壁,一邊是深崖絕壑且有霧氣上湧,地面則是稜巖碎石滿布肥厚青苔的凶險之路,小心翼翼的逐漸深入蠻荒之中。
順著峭壁絕壑間的起伏巖地,小心翼翼前行,剛行至高聳峭壁間的一道窄小巖隙處,側首望去只見巖隙之外豁然開朗,竟是一片平地!
而高聳峭壁隔絕的平地上,乃是怪石奇松散布,且有數十株參天古柏林立,形勢幽奇的勝境美景,再加上映射夕陽霞光的數片彩雲,使人望之精舒神爽心曠神怡,雖然看不見兩側尚有何等美景?但已與此方高聳峭壁隔絕,深崖絕壑且有霧氣上湧的陰森之地,真有如天壤之別。
正當司馬玉虎怔望巖隙外的美景之時,倏然耳聞身後傳來些許難以察覺的異聲,猛然回身張望頓時大吃一驚!只見身後來處十余丈之距,竟然有一只一人多長的花斑大豹尾隨接近,並且低伏身軀正欲撲竄。
司馬玉虎驚見之下立即緩緩斜移身軀貼巖站立,緊握手中長矛朝向花豹,心中惶恐的緊盯不眨,並且思忖應如何對抗如此凶猛的巨獸?
‘噢唔……吼……’
但是哪有時間容他多想?花斑大豹已驟然暴吼一聲,身軀疾竄數步,凌空縱撲而至,血盆巨口大張中的森森利齒已咬向肩頸之處。
司馬玉虎心中雖驚,但是常年行道江湖閱歷甚豐,久而久之後已較同齡之人膽大心細,再加上身習內功武技,身手自是較常人敏捷迅疾,因此眼見花豹疾撲而至,立即不退反進的身軀急伏前竄,手中長矛則朝上方豹腹狠刺。
(注:一般在山中的狩獵者,除了靠弓箭遠射奔獸飛禽外,尚有山叉大刀可搏殺凶獸,更有孔武有力經驗豐富的獵人,只憑短刀便可搏殺虎豹熊狼之類的凶獸。)
‘噢唔……’
霎時只聽花豹一聲悲鳴,已見一片血雨隨著花豹撲竄的身軀飛灑青苔之上,並且花豹身軀撲落之時,竟在濕滑的青苔上立足不穩,身軀斜滑沖撞向巖壁。
待花豹四足掙扎的站起身軀後,立即轉身盯望向司馬玉虎,似乎已有了之前的警惕,竟然在低吼一聲後,迅又貼地疾竄撲咬向司馬玉虎。
司馬玉虎並未因初次反擊,便輕易傷及花豹而有心喜大意之心,反而心知傷獸必然更為凶厲,因此尚未待花豹竄至,已然移身避至一塊半人多高的巨巖後,眼見花豹身軀疾竄之勢未止,正由巨巖旁沖過時,手中長矛再度疾狠的刺向花豹身軀。
‘噢唔……’
花豹再度遭創痛鳴,但是矛尖短刃僅剌入豹身兩寸余,因此僅有傷勢並無性命之危,反而更激起花豹的凶性,立即止住竄勢再度轉身撲向司馬玉虎。
司馬玉虎驚急的後退時,手中長矛已連連刺向花豹,再度使在豹面頰及雙爪遭創,已使花豹知曉那根長樹枝前端,閃爍著亮光之物甚為可怕,因此不敢凶厲沖撲,僅是咆哮連連的來回走動,且不時伺機撲竄,當長矛刺至時迅又退卻。
如此一來,一人一豹俱都相互畏懼,警戒相對的僵持不下,而司馬玉虎也已緩緩退至兩塊一人多高的巨巖間,在兩人多寬的巖隙中,恃巖與花豹正面相對。
突然!花豹竟退出巖隙由巖角消失不見了?司馬玉虎見狀頓時心中驚疑的盯望前方且細聽動靜時,倏聽後方傳至異聲,慌急的轉身時,只見花豹竟然迂回至身後,正欲轉入巖隙內,因此立即再度執矛相對,解消了遭花豹由身後偷襲的危機。
花豹眼見偷襲無果,竟又轉身消失不見,司馬玉虎心急中知曉躲在巖隙中似乎也不安全,因此手執長矛緩緩前行,且不時回首轉望身後。
突然又聽些許異聲由頂端響起,驚急仰望時,已見花豹在丈余外的巖頂上方探首下望,並且迅疾竄往自己立身之處,因此立即驚急的退出巖隙。
就在此時,花豹已咆哮一聲由巖頂上疾躍而下,雙爪前探巨口大張的凌空撲咬向司馬玉虎。
司馬玉虎驚急中立即身軀彎蹲竄向巖壁,且迅疾將手中長矛,又疾又猛的刺向凌空下撲的花豹身軀,矛尖短刃已深深刺入豹腹內,但是疾撲而下的沖勢,竟然將長矛帶得脫出雙掌,使得司馬玉虎手中已無防身之物了。
花豹身軀落地時四肢發軟的僕趺倒地,且沖滑數尺撞及稜巖才止住滑勢,哀吼數聲後才掙扎起身,雙目中的凶光已然大消,無神的盯望著司馬玉虎,腹下尚插著長矛,血水順著矛桿滴流不止。
但是花豹眼見司馬玉虎手中的利器已失,似乎又湧生起凶性,欲在垂死之前噬咬傷及自己的‘人’因此又四肢彎屈低吼咆哮的緩緩前行。
司馬玉虎手中長矛已失,又見花豹逐漸逼近,因此心中驚急的立即提氣行功戒備,並且盯望著花豹緩緩退身。
‘吼……’
倏然!花豹暴吼一聲,四肢驟彈身軀暴竄而起凌空撲擊,掌爪伸張尖森利齒大張的同時抓咬向司馬玉虎胸首。
司馬玉虎眼見花豹撲至,立時施出‘飄萍步’身形朝左疾掠,雙手迅疾施展出‘十方拳’勁疾擊向豹首右頰及頸項。
但是雙拳擊中豹身之時,倏覺左腳踩空身軀不穩,再加上拳及豹身的反震之力,頓時身軀再退,竟然連右腳也往下墜滑,這才想起早已忘了身處絕崖邊緣,也忘了地面稜巖俱是厚覆濕滑青苔。
毫不思索的立即雙手抓抱巖塊,但是身軀迅疾的墜勢,再加上手觸之處又濕又滑無處著力,霎時便聽驚駭惶恐萬念俱灰的慘叫聲,隨著司馬玉虎疾墜而下的身軀,逐漸深沉消失……
‘啊…………’
※※※※
‘噢唔……噢……唔……’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司馬玉虎倏然被一陣悲鳴巨吼聲,以及身軀的急劇震抖驚嚇而醒,並且由昏沉中逐漸清醒,感覺身軀有如在波浪之中,不停的上下起伏著?
雙目驟睜惶急張望後,卻見眼前濃霧滾滾觸體生寒,仔細回想前事景況,感覺除了雙臂及手掌甚為疼痛外,身軀各處並無不適或痛楚。
想到此處,難道自己由絕崖墜落並未摔死?頓時慌急得便欲起身察看,但是卻覺全身竟然無法動彈,雙手雙腳及後背的衣衫似是皆被拉扯住?
心中驚急得轉首側望,卻發覺身軀似是平躺在一片粗有拇指,且閃閃發光的銀亮大網上?而身周全是翻騰滾湧的濃霧,難道……霎時驚駭的脫口叫道:‘啊?…
…天哪!莫非是……是一片蛛……蛛網?’
司馬玉虎駭然驚叫後,在即將入夜的微弱天光中再仔細觀望,果然發現身下銀亮的巨網由窄而闊,不是蛛網是甚麼?突然巨網再度劇烈抖動,這才發覺尚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沁入鼻端!
就在此時,眼角感覺左側靠網心之方有物晃動?盡力扭首上望後,才發現有數根烏黑且毛茸茸,粗有大腿的長爪偶或移動著,另外尚有一條花斑長物也不停的抖動著。
司馬玉虎凝目細望後……天!花斑長物竟是先前那只花豹的長尾,而數根偶或移動的毛茸茸組長尖爪,竟然是一只巨蜘蛛的長腳尖,莫非……
司馬玉虎雖然看不見頭頂上方的景況,但是已然由花豹身上傳出的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巨蛛長爪的移動之狀,猜測必定是巨蛛正在噬食花豹的身軀,那麼不知再過多久?自己的下場豈不是也將……
思忖及此,司馬玉虎頓時心中悲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也心知此時絕不可惶恐掙扎驚動巨蛛,否則引起它注意,爬至噬咬自己時定將命喪!
倏然!只覺蛛網急劇抖動,使得他身軀也隨著蛛網狂抖起伏,並且聽見尖銳刺耳的嘶嘯聲逐漸遠去,驚愕不解的仰首後望,已見一個龐大如小山的烏黑巨蛛,八爪移走迅疾的順著一條粗蛛絲,往右方濃霧中似是巖壁之處消失不見。
未幾,只聽遠方約有二、三十丈之處,傳來一陣陣尖銳嘶嘯聲,以及另一種較粗沉的嘶嘯聲,接而便見濃霧滾湧如濤,並且聽見下方有巖石墜撞的巨聲傳至,似乎是巨蛛正與不知模樣的異獸在拚斗?而使不少巖塊墜落下方地面撞擊。
雖然天色逐漸黝黑且有濃霧阻隔,看不見四周及上方是何等景況?但是在此絕崖之間有如此巨大的蠻荒巨蛛,數十裡方圓之地理當難有他物生存,然而此時竟然尚會有其他異物出現與巨蛛拚斗?由此可見那個不知何等模樣的異物,想必也甚為龐大?
司馬玉虎驚異的聆耳細聽,聽見兩種嘶嘯聲俱都甚為急劇,而且抓爬碰撞聲甚為凌厲狂亂,似乎激斗之況甚為劇烈?因此心中大喜且祈望巨蛛敗亡,或是兩敗俱傷……最好是雙雙俱亡,才能使自己有活命的機會!
突然聽見另一只粗沉嘶嘯聲的異獸,竟然傳出一陣淒厲的嘶嘯聲,似乎是那只異獸遭創了?接而又有爪足狂亂爬抓巖石,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之聲傳入耳內,以及巨物在巖石上滑動之聲,還有下方連連響起的墜巖撞擊聲。
片刻後,一切聲音皆已息止,濃霧也不再翻騰滾湧了,一場激斗似乎已然消止,是巨蛛或是另一只異物得勝?或是不分勝負各自退走?還是兩敗俱傷俱亡?
司馬玉虎正在猜測時,耳中聽見一些似是繩索緊繃震抖的嗡鳴嘯聲連響,接而又聽似是繩索緊繃斷裂的咻咻嘯聲驟響,尚不知是怎麼回事時,迅又聽下方傳至巨物墜撞的轟然巨響及轟然回音,並且使得濃霧有如巨濤狂湧翻騰,未幾便湧生起令人心惡欲昏,又腥又臭的濃重血腥味!
‘咦?莫非……巨蛛或是另一物斗敗墜落崖下了?老天保佑,最好是巨蛛墜亡……’
司馬玉虎內心驚喜無比的祈禱上蒼,但是令人心惡欲昏的腥臭之味,隨著滾湧濃霧不斷上湧,使全身無法動彈難以掩避的司馬玉虎,無能抗拒的吸入了甚多的異味,終於逐漸昏迷的沉睡不醒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司馬玉虎突然被一陣急驟大雨淋醒,全身又濕又冷且又餓,但是身軀被蛛網沾黏得無法動彈又奈何?
不過也因大雨的沖淋,使得四周濃霧逐漸消散,已然看清右前方是一片高不見頂的聳陡巖壁,而左方陡峭的巖壁上方,約有五、六十丈的高處便逐漸斜突伸出,與右方巖壁愈來愈相近的接合為一,使頂端已然與右方的陡峭巖壁連成為一片巖頂。
雖然看不見身軀後方的巖隙內是何等景況?但是左右兩片聳陡巖壁,在前方約二、三十丈之外,便逐漸成八字形的往兩方逐漸延伸,成為不知有多寬闊的山谷?
已可望見遠方青翠的山巒。
由此可知身下的巨大蛛網,便是平張在足有十余丈寬闊,兩座聳陡巖壁夾峙的山谷底端巖隙內,而巨大蛛網的八條粗絲,分別纏在兩側巖壁上的突巖上。
司馬玉虎此時最耽心的則是那只巨蜘蛛的生死?因此急忙順著昨日巨蛛離去之方望去,只見右方的陡峭巖壁間寸草不生,但是卻有不少突巖及巖隙,並且在七、八文之處有一塊約有三、四丈寬闊的突巖,而突巖下方尚垂著有一條閃閃發光的絲索隨風飄抖著,莫非巨蛛及另一只不知何物的異獸,由那塊突巖上墜落下方不成?
司馬玉虎怔愕沉思時,天際烏雲已迅疾遠飄,暴雨也逐漸停止,天際也逐漸現出晴朗藍天,而谷隙深處的巖隙之中竟然又逐漸湧出霧氣,且逐漸滾湧至前方峽谷中,使得峽谷中再度逐漸迷漫著濃霧。
但是在濃霧上湧至蛛網之際,司馬玉虎卻嗅得一絲不知由何而來的清香味?引得他饑腸轆轆咕咕乍響,不由自主的伸舌舔了舔嘴唇。
‘唔……許久未見到巨蛛返回網上,看來巨蛛縱然未死也可能重傷難移,若不趁此時機脫身……嗯……’
想到此處立即心生求生意志,於是在蛛網上掙扎四肢,但是蛛網黏性甚強,再加上隨著身軀的掙扎使蛛網抖晃不止,因此歷時刻余後尚無法掙脫。
司馬玉虎氣喘連連且心中焦急的掙扎中,直到將右袖拉扯破裂,使得右臂已可略微轉動時,這才靈光一現的面浮喜色。
身軀盡力往左斜側,使右手由袖中緩緩抽出之後,終於使右手可自由揮動了,於是急忙將胸扣及腰帶解開,使身軀及左手也活動自如後,再解開褲帶。
片刻後,司馬玉虎身穿中衣盤坐外衣之上,欣喜的凝目四望,依稀望見下方是至少尚有六、七十丈深的稜巖地,而後方的巖壁則是逐漸並合為一的死谷。
再觀望兩側陡壁的景況後,發覺左方的巖壁雖然比右方巖壁矮,上方數十丈也逐漸上斜,但是巖壁間卻少有突巖及巖隙,因此略微思忖之後,便決定出右方巖壁脫身。
於是司馬玉虎將尚未遭蛛網黏住的外衫前胸撕裂,然後鋪黏在數尺外的蛛網上,雖然由如此方式前移數尺,但是距巖壁尚有將近兩丈之距,縱然將中衣也褪除,依然無法移至巖壁處,豈不是徒勞無功?
但是司馬玉虎心思疾轉後又將中衣褪下,然後撕成二十余片長條布,盯望蛛網仔細的默算之後,又將身上僅有的褻褲,由大腿之處撕下,再撕成九片布條。
調息刻余後,將布條懸在頭上然後躬身前爬,將一條條的布條貼黏纏裹在橫絲上,如此便不會黏住身軀了,於是逐一往前移動,終於移至蛛網邊緣了!
但是望著纏黏在突巖上的直絲尚有丈余長,而頸上的布條僅余四條,然而為了性命尚有何羞恥的顧慮?因此一咬牙,又將身上僅有的半截褻褲脫下,使得全身赤裸無遮,但也因此不到片刻,終於脫離了蛛網攀至突巖之上。
內心欣喜無比且激動得蹦跳如鹿,突然發覺先前曾嗅聞的清香味更濃,使得心胸舒爽無比,而且使疲累之意消除不少,因此甚為驚異的猛嗅不止,已然發覺香味是由右方,也就是之前巨蛛逝去之方傳來的。
怔愕的思索一會後,心中已有了決定,於是憑著先前觀望巖壁時的記憶,在可抓握及踏腳的突巖、小巖隙間,逐漸攀爬向那塊甚大的突巖處。
小心翼翼的緩緩攀爬時,清香味愈來愈濃,使得司馬玉虎更是饑腸轆轆,也更堅定的要查個明白,或許便可有裹腹之物了。
費時兩刻余,終於安全的攀上了那塊足有三、四丈寬闊的突巖上,並且立即嗅出尚有濃重的腥臭味,心驚中,未曾休歇便仔細觀望突巖上的景況,發現突巖上有許多凌亂的爪痕,還有一些未干的腥臭紅、綠液水。
‘咦?這些是……莫非是巨蛛及另外一只異獸,在激烈拚斗時受傷流出的血水?嗯……應該沒錯!咦?好香……’
身軀驟轉的盯望著巖壁,只見巖壁間有一道巖縫,而更濃重的清香味,便是由巖縫中飄出的,欣喜的近前觀望,只見巖縫僅有三尺左右寬闊,而且內裡巖壁上有不少爪痕,似乎是巨蛛或是其他異獸,因身軀龐大無法進入,僅能伸爪抓挖而留下的痕跡,再往內裡則是突稜不平的巖隙,而且內裡愈來愈窄已然只有尺余寬高。
司馬玉虎貼靠巖縫時,不斷的吸嗅清香味,竟然使神清氣爽且疲累全消,但是更便腸胃蠕絞得咕嚕嚕連響,饑意已生,因此往內觀望一會,便毅然側身往巖縫內鑽入。
司馬玉虎自幼便身患陽脈萎縮的惡疾,因此年已十八卻瘦弱得如同十三、四歲的少年,但也因此而能輕易的鑽入巖縫內,若是一般同齡的正常身軀,則無法鑽入僅有尺余寬窄的小巖縫內,除非是猿猴及蛇鳥方能入內。
但是在此兩片陡壁夾峙,有如一線天的狹窄巖谷中,有一只如同小山的巨大的蜘蛛結網為巢,以及另一只巢穴不知在何方的異獸存身,因此尚有何等鳥獸能到達此處?
然而司馬玉虎卻在人煙絕跡,數百丈高的絕崖頂端,為了生存而與花豹有番拚斗,卻不小心的墜落崖下,巧之又巧的竟然墜至巨蛛網中被蛛絲沾黏住,更巧的是巨蛛察覺另有異獸攀爬至此突巖上,似要獲取巖縫內散溢出清香味的異物,於是引生出一場激斗,雖不知兩獸的勝負如何?但是已知兩獸同時墜落突巖下,不知死活?
在如此諸多的巧合之下,才使司馬玉虎有了絕境存活的一線生機,也幸運的脫身到達了此突巖上,再加上他身軀甚為瘦弱,竟然可輕易的鑽入小巖縫內,如此的巧合又豈是可預料的?
司馬玉虎鑽入小巖縫內,在稜巖突顯起伏不定的巖縫中,僅爬行不到兩丈,雖然黝黑得只能摸索前行,但是雙手觸摸巖壁時,竟然發覺已愈來愈寬闊得可躬身而行,並且逐漸往下斜行中,已然成為一條雙手伸張也難觸及巖壁的寬闊巖洞。
在曲折起伏不定的洞道中摸索前行,不知已行有多深?發覺洞道全是右轉,似是圓形回旋下行的巖洞,雖然愈往內裡深入清香味愈濃,但是竟然也愈來愈熱?連赤身裸體的身軀也已滲出汗水!
忽然眼見前方有些微弱的亮光,使得久處黝黑之中的雙目如遇明燈,因此使司馬玉虎欣喜無比的加快腳步,而光線也愈來愈明亮得有如皎月映照,已可望清巖洞中的景況,當然更有利加快行速。
終於發現前方豁然開朗,竟然到了一個高有數丈寬闊約有七、八丈的大山腹中,可是山腹中甚為火熱,已使司馬玉虎汗如雨下,尚幸還能忍耐得住。
只見大山腹中除了在四周巖壁前,有數塊巨石、石筍外,便空蕩蕩的別無異物,但是山腹頂端有一個不知是甚麼怪異之物?竟然映射出耀眼刺目的精亮光線,使得山腹中甚為明亮。
另外在正中的巖地上,竟然尚有一個約有兩丈寬闊的大圓洞,而濃重的清香味便是由洞內溢出的。
司馬玉虎好奇的前行欲望時,發覺圓洞內竟然有火燙熱氣湧升?因此更是又奇又疑的行至洞緣探首下望,才發現大圓洞約有尺余深,而內裡竟然是一片淡黃色的怪異液水,水中長滿了圓形赤葉且有細長金絲的怪草。
更怪異的是大半的怪草心內,皆長有一根根挺直的金色花梗,每枝花梗上皆長有數粒不等,有如鳥蛋大小,色分白、乳白、淡黃、深黃,以及有如黃金一般閃閃生光的金色果子,眾多果子中以白色及乳白色居多,而池面上尚漂浮著數粒半腐的金黃色果子。
‘咦?這是甚麼怪水怪草?且長有甚多的怪果子?但又溢出如此令人神清氣爽的香味?難道……啊!記得曾聽師父說過,天地之中有甚多洞天靈穴,孕生著少有人知的靈草異果,或是甚麼奇珍異寶,或是靈異蟲獸,莫非這池水及池內的怪草異果……’
司馬玉虎驚異的脫口喃喃自語後,怔立默思片刻,終於又自語著:‘嗯!雖然不知這是甚麼怪水怪草?也不知這些金色果子是否有毒?但是只憑散溢出的清香味,便可斷定是天地靈氣所孕生出的異草靈果!如果……反正我已難在江湖存身,一條賤命還怕甚麼?若是老天爺要絕我之命,早在花豹或巨蛛的毒吻之下便命喪了,況且在此山腹中尚能有其他之物可裹腹嗎?嗯!下去摘些果子一試便知!’司馬玉虎自語之後,已毫不猶豫的伏臥地面緊貼洞緣,看准緊倚洞璧的一株金色花梗,伸手下探欲折下花梗,但是竟然觸手生熱?而且花梗甚為柔韌,猛力拉扯尚難折斷,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摘下一粒乳白色,一粒深黃色,以及兩粒金黃色的四粒果子。
然而原本觸手生熱的果子,卻在一離花梗後迅疾轉涼,而且乳白色的果子迅疾轉白發黑,而深黃色的果子則逐漸轉為淡黃,甚為亮麗的金黃色果子雖然並未轉變,但是原有的清香味卻逐漸淡薄。
司馬玉虎眼見之下甚為好奇,細望的觀望手中四粒鳥蛋大小的果子,但是卻見果子的顏色逐漸暗淡不說,竟然已開始逐漸枯縮出皺紋?原為乳白色的已縮如豆大的枯黑之物,而深黃色的那粒已轉為乳白色,且開始轉白泛黑,而兩粒金黃色的果子顏色雖然未變,但是卻逐漸皺縮中!
‘噫?怎麼會如此?啊!我明白了,這些果子大概是靠著這一池怪異的淡黃池水滋養孕生,白色的……可能是初生者,然後逐漸成熟,由白色逐漸熟成乳白、淡黃、深黃及至金黃色,熟透之後卻又自行墜入池水腐爛,然後孕生出新的怪草。但是熟透墜池之前摘下,應立即食用,否則靈效大失……嗯……定然是如此了!那麼我應摘取金黃色的果子且立即吃食才對!’
司馬玉虎詳思無誤,且知曉洞內池水及怪草怪果皆是天地奇珍後,再加上此時的腹內更為饑餓,因此立即將手中四粒枯果拋入池內,然後又摘采了兩粒金黃色的果子,毫不猶豫的塞入口內嚼食。
果皮一破,霎時便有一股清涼果液充斥口內,而且有一股清香味迅疾上湧腦內下沉胸腹,使得腦中神清胸口氣爽甚為舒適,在口內的清涼果液吞咽入喉之時,竟然逐漸生熱且愈來愈熱,尚未到達胸腹之內時,已然化為灸熱之氣迅疾擴散。
‘噫?怎麼……啊……好燙好難受……’
司馬玉虎沒想到果液尚未入腹的剎那之間,竟然已化為一股熱氣在胸口處迅疾擴散,而且愈來愈熱得成為火炙之氣,往內腑五髒之內散布,使得胸腹之中灸燒得痛楚不堪,因此心中驚駭惶恐得立即就地趺坐,迅疾運行‘日月神功’循行丹田真氣消減體內的不適。
真氣一經循行之後,初時尚無功效,但是在任督雙脈循行十余小周天之後,原本在任督雙脈中亂竄的灸熱之氣,已然有部分被丹田真氣逐漸吸納融合為一,不但減消些許灸熱的痛楚,也使真氣無形中增強不少。
丹田真氣逐漸增強後逐漸循行大周天,於是又開始吸納在全身經絡中四處散竄的灸熱之氣,並且逐漸融合歸為真氣,如此一來周而復始的逐漸吸納融合,約莫一個時辰之久,司馬玉虎已將丹田真氣已然循行了十余大周天,終於將體內散竄的炙熱之氣,近伴皆吸納融合入真氣中,使得體內再無炙燒的痛楚。
但是司馬玉虎此時已然心神合一與身外隔絕,依然行功循行不斷毫無止功之狀,將尚在散竄的炎熱靈氣不斷的吸納融合,並且同時淬煉已融入真氣內的異果靈氣。
(注:在武俠小說中,常有行功多少大、小周天,行功多少時刻之說,前愚著中也曾解說行功周天之意,但是此刻有再解說之必要,行功一小周天乃是真氣循行任督雙脈一周,行功全身經脈一周則是一大周天,而行功一刻稱為一刻周天,行功一個時辰稱為一時周天,還有一日周天,因此行功一刻、一時,或是行功多少小周天或多少大周天。若是兩者並提者,便是指某一人的功力真氣,能在一刻時光循行多少大小周天。
但是行功一刻、一個時辰或一日,能循行多少大小周天,則毫無定數,功力薄弱者真氣循行緩慢,一刻時光或許只循行三周天或五周天,但是真氣盛旺功力高深者,真氣循行迅疾,一刻時光便有可能循行十余周天甚或更多。
還有,各門各派的心法各有不同,除了任督雙脈皆須循行外,各因心法的不同而循行某些不同的奇經異脈,因此也甚難以此作為功力深淺的比較,在前著「雙絕奇俠’中,曾有分析功力高低的解說,或許較易受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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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司馬玉虎終於緩緩息功醒來,面浮笑意的睜目之後,已然欣喜無比的哈哈大笑說道:‘哈!哈!哈!太好了!果然是天地奇珍中的靈草異果,不但使饑意全消,甚而已將靈氣融合而使真氣暴增不少,無形中已使功力增進近倍,真是太好了!如此不但不怕會饑渴而亡,而且可……咦?’但是話聲突頓且神色怔愕的望著右方巖壁,只見一座兩人多高的巨巖後方,似乎有光線射出,再凝目細望才發現似有一個被巨巖半遮掩的巖洞?
司馬玉虎張口結舌,怔愕的盯望著巨巖後方的巖洞,緩緩起身行往那塊巨巖處,愈接近巨巖光線愈亮,終於發現巨巖後面果然是一個巖洞,而且還是一個經由人工鑿修過,但是尚突稜不平的略圓洞道,而內裡丈余深的洞頂上,尚嵌鑲著一粒映射出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因此又脫口說道:‘啊?這……這……方才因好奇及腹中饑餓,只注意著地面巖洞內的靈草異果,卻未細查這山腹中的景況……唔……對了!方才進入山腹之處只能望見四周巖石,但看不見巖石後的景況,當然不知巨巖後方尚有一條經由人工鑿修過的洞道,而且竟然是用夜明珠為光……啊這裡有人?糟了!莫非這些靈草異果都是人家種養的?’
司馬玉虎見到人工鑿修過的洞道後,心知早已有人居住此地,而這些靈草異果當然便屬此方主人種養的,可是自己竟然不查之下偷吃了靈果,因此心中惶恐不安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默默的轉首望向進入山腹的來處巖洞,心口蹦跳如鹿且內心掙扎著,但是終於一咬牙,立即返身狂急奔逃,欲由原處逃離山腹外!
但是奔入洞內尚僅十余丈,突然又停步自語著:‘不可以,我不可以這樣離去!如此行為已屬偷盜宵小之輩,若是如此離去,那麼我以後豈能再論及他人的是非善惡?如何再能憤恨入世間的不平?不行!大丈夫敢做敢當,縱然遭此間主人懲罰也無悔!’
司馬玉虎心思已定,立即仰頭挺胸跨大步行返山腹,毅然行入那條人工鑿修過的洞道中,並且呼喚著:‘請問有人在內嗎?貴居亭主人可在?在下司馬玉虎冒昧闖入貴府,且誤食貴府靈果,故特來受懲……’司馬玉虎順著洞道緩緩前行且連連呼喚,但是只聞自己呼喚的回響聲,卻無人回應,剛轉過一個彎角,只見前方已然無路,近前仔細觀望,才發現竟是一扇閉合的石門,於是伸手輕推,石門已輕易的朝右張開一道門縫。
由門縫朝內望去,只見門縫內裡的石壁,也是經由人工鑿修,雖不平滑但也甚為平整,並且在石壁上鑿有一片格櫥,櫥內石格中皆放置有十余只小瓶,石櫥前的地面尚有一張石榻,但是看不見石門遮擋的別處是何景況?
於是再推開石門且跨步入內,這才發現內裡是個兩丈寬闊的石室,除了格櫥、石榻外,尚有一張矮長幾,一片七尺寬長,高有尺余的平巖台,平台上面放著一柄雲白色長劍,以及一柄尺余長的折扇,而平台上方巖壁以及另一面巖壁上,皆有一片削磨光滑的五尺寬窄石壁,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字跡,不知寫些甚麼?
石門右方的另一面石壁處,則是另有一扇半開的石門,再回身望去,只見進入石室的石門上,乃是一整片松鶴延年的雕畫,在門緣四周則雕有如框花紋,若不仔細察看,只是一幅松鶴雕畫而已,又豈知是進入另一處天地中的一扇石門?
司馬玉虎環目四望之後,不敢觸動任何一物,於是行往另一扇半開的石門處,卻見石門內竟是一條下行的石階梯洞道,內裡頂端也鑲有夜明珠,於是便跨步下行。
階梯甚為陡斜,且每隔兩尺左右才有一階,似是利用一個曲折陡斜的巖洞鏧出巖階以利通行。
下行約有兩百多級,概略估算已下行有四十丈深,終於又到達了底端的一扇木門前,伸手前推,倏然木門散墜地面,立使司馬玉虎驚嚇得連連倒退數步,原來木門早已腐朽只是尚未倒墜而已。
但是並非因腐朽木門倒墜而嚇得司馬玉虎倒退數多,而是因木門散墜之時,倏然有一片怪異彩光射入雙目,頓時驚得他慌急退身閃避,且雙掌迅疾提至胸口行功戒備,可是半晌也毫無一絲凶險異狀發生?
片刻後,司馬玉虎已然消除驚異且定下心神探首內望,剛探首入門張望,竟然使司馬玉虎驚震得目瞪口呆,愕立半晌尚未跨出一步。
原來石門內竟是一個未曾鑿修過,比上方石室尚小的小山洞,但是在山洞巖壁四周,凌亂的堆置著無數金銀珍寶,並且在頂端夜明珠珠光的映照下,閃爍出五光十色的彩光,恍如置身在光怪陸離的虛幻之境中。
司馬玉虎怔立門前環目四望,內心中驚異得甚為激動,莫說洞內全部的金銀珍寶,便是僅有十數之一,便可成為一位家纏萬貫的富豪了,更何況是眼中所見的?
司馬玉虎內心中雖然甚為驚喜,但是卻沒忘記此間之一切,皆是有主之物,也沒忘記自己深入此間乃是欲求主人懲罰,可是……
‘奇怪了?這一切皆明示是有主之物,可是為甚麼此間主人任由方才那扇木門腐朽,卻未曾拆換新門?而且看樣子似是數年……不……至少也有百年之上木門才會腐朽,由此可知至少已有百年左右未曾有人進出!莫非此間主人遠行未歸?或是在外驟遭異變未能返回?’
在難以數計的眾多金銀珍寶前,挑取觀望一會,發覺件件俱是價值不菲的上品珍寶,而且多得富可敵國,卻不知此間主人皆從何而來?
雖然眾多珍寶令人驚異,但是司馬玉虎卻毫無貪念的一一放回原處,默思一會後,突然由原路迅疾返回上方石室中,站立在刻有字跡的石壁前細閱。
觀閱梯道左側巖壁上的字跡,只見上面寫著:余師天萍子晉青川人。研天地干坤變化得天地之妙。天道無所不在無所不通。以周易爻卦為本天地人三才為用創六龍之功。吾隨師三十載習成行道神州。結友甚眾且緣交丹士獲道門異學。儒、道、釋三門各有所長。皆以天道天理為師。以乾坤之道為用。修心悟道飛升仙班。故歸返洞府隱修研煉。
通悟三教共奉天道。爾後研修金丹大道有成。神悟仙道須屍解飛升。故再入世隨緣兵解。薄學遺室巨巖封洞留贈有緣。後洞金龍靈穴金丹玉液滋孕金蘭芝果。功清裨益氣利丹道。習功有成,善行天道,方可入道。慎之慎之。
長風子
司馬玉虎觀罷字跡,這才恍悟此間主人乃是七百多年前的古晉之人,因修煉仙道入悟,故而遠離洞府入世兵解飛升,並將所學遺於室中留贈有緣人,因此喃喃自語說道:‘啊?此位“長風子”因修悟仙道後,離開此處入世兵解後便未曾歸返,加之因有巨石封住洞口,因此數百年中尚無人能進入此石室,可是自己……’司馬玉虎喃喃低語之後,突然又脫口嗤笑說道:‘嗤!嗤!想必此間主人“長風子”萬萬也未料到會有我這個身軀瘦若如猴的人,並非是由巨石之外的洞道進入此室,而是由後洞靈穴外的微小巖隙內進入吧?可見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應屬天緣而入,也就是能緣得此洞府眾多奇珍異寶的有緣人囉?那麼自己先前吃了兩粒……
“金蘭芝果”便非偷食了?哈!哈!哈!太好了!’司馬玉虎思忖及此頓時欣喜無比的笑出聲來,並且又行至平台處,觀望另一片字跡,而此面石壁上刻著:‘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地雲行雨施。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潛龍勿用陽在下也。見龍在田德施普世。終日干干反復道也。或躍在淵進無咎也。飛龍在天大人造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台無疆含弘光大。品物鹹亨牝馬地類……’司馬玉虎觀至此處,已知是易經乾坤彖卦之釋,但又與內功心法有何關連?因此好奇的續又細閱後段字義,乃是一段口訣。
人之三才精氣神。精滿氣生神為用。煉精化氣守丹田。入靜虛無神意通。
神意歸一引丹氣。上通泥丸下湧泉。引透三關過九竅。充盈周身脈絡循。氣如潛龍隱丹田。龍躍於淵行任督。見龍在田澤髒腑。飛龍在天乾坤騰。亢龍有悔歸丹田。龍在於野勢如濤。’
觀及此處,司馬玉虎突然頷首自語說道:‘哦……原來所謂的“六龍神功”乃是將隱伏丹田的真氣稱為“潛龍”循行任督稱“龍躍”循行五髒六腑稱“龍在田”
循行全身經絡脈穴稱為“飛龍”氣返丹田稱“亢龍”至於“龍在於野”……莫非是意指與人交手時……不!前五龍皆內含於體,因此……可能是將真氣布在肌膚處?
嗯!甚有可能,續看便知!’
於是再往下詳閱,果然後面字義便是一段詳解行功之法,也是眾所熟知,如何入靜清明靈合、意守丹田神入虛無、煉谷化精、煉精化氣的入門之功。
爾後則是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靈合清明、心生意、意生氣、以意引氣、氣隨意動、心通意合、神意相通,以意引丹田之氣循行任督小周天之法,再後便是氣行全身奇經異脈,充盈脈絡的大周天行功之法,將真氣密布全身及至肌膚。
但是司馬玉虎續閱之後,甚為驚異‘六龍心法’的玄奧,因為曾聽師父說過,人體全身中,除了三陽三陰十二經脈外,另外尚有任、督、沖、帶、陽蹻、陰蹻、陽維、陰維奇經八脈,而每一經脈皆各有數目不等的旁支絡脈,並以奇經八脈為體統,率三陰三陽十二經脈為用,循行全身各經絡,以利血脈中的氣血盈虧。
然而所有的內功心法,除了定然循行任、督二脈外,其余的經脈則因心法的不同,而貫通不同的經脈及絡脈循行真氣,從未聽過有某一門派的獨門心法,能將全身經絡全然貫通循行。
可是此篇‘六龍神功’的行功心法,竟然是要將全身各經絡全然貫通,使真氣密布全身各處經絡,且須煉至連毛孔皆能透出真氣方屬練成。
怪不得方才在石門旁壁上所觀‘長風子’隨師三十年後,才將此‘六龍心法’習成,可見自己若想將此‘六龍心法’習成,豈不是至少要耗費半甲子之上的時光?直到習成之時,豈不是已然邁入花發之齡了?
司馬玉虎怔愕沉思之時,目光又望見‘六龍心法’後面,另外尚有一段字跡未閱,於是再繼續觀閱,後段寫著:余歸隱洞府重修金丹。佐以道門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之學。歲過三甲有余。
修道入悟神通虛無。昔武林功技如稚子。招如車軛式如轍跡。受束受限有脈可循。故以神為本意為用。神為招意為式。意者。目視意起。觸之意起。覺之意起。
心應意起。神應意起。意起身動是為神意之技……’司馬玉虎觀至此處頓時怔怔沉思,約莫半個時辰後才喃喃說道:‘往昔師父曾說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前輩高人,皆身具高深內功及玄奧精妙的招式,功強招妙方能縱橫武林久負盛名;次者以內功為主,招式為輔以功取勝;再次者以招為主,內功為輔以招取勝;更次者兩者皆弱,僅能以膽大心細眼明手快及招出如風取勝,而這位“長風子”卻認為招式恍如車軛受拘束,要以神為招意為式?也就是說這“神意之技”毫無招式可言,僅是以眼至、心至、招至之理隨意出招?’但是突又靈光一現的笑說道:‘唔……其實也並非無理,記得在“汴京”與那七個壯漢拚斗時,並未施展師父傳授的拳法,僅是隨手出拳便能擊中他們……因此便是以功取勝,至於此位“長風子”已然功達極頂修得金丹仙道,故而隨手揮揚又迅又疾,自是可化腐朽為神奇,當然再也無須習練有規有矩束手束腳的招式了,總歸而言是要修得高深內功方能施展“神意心法”之技,但是功力不足時便枉然了!
否則萬一遇到功力高深技高一籌者,便只有敗亡之途了!’有了恍悟涵意的認知之後,便繼續往後詳閱,而後面的字義全是詳解如何習練心、神、意,如何與身軀動作相契合的道理義意。
司馬玉虎一時之間又如何能悟解其中涵意?因此再度將‘六龍心法’及‘神意心法’重閱數遍,已然能熟記無誤後才觀望別處。
目光轉望向在平台上,那柄雲白色且雕有兩條盤龍的三尺長劍,以及一柄尺余長的折扇,好奇的將長劍執在手中,只見雲白色的劍鞘,竟是用不知何等巨骨磨制成的?同質的劍鍔護手乃是兩只仰天龍首,正好與劍鞘上兩條盤龍的身軀相合為一,而盤卷在劍鞘上的兩條龍身間隙中,左右兩面各有三個古文‘潛龍劍’而龍尾則延伸至劍鞘尖端相合為一。
在劍柄把手尾端的環孔上,有一條黃色光澤鮮亮毫無腐狀,不知是用何等異絲編成的劍穗?且串有一粒閃爍出亮麗紫紅光彩的如淚墜珠。
按下劍鞘上的卡扣抽出劍身,霎時只見一泓銀月般的銀光,閃爍出有如水霧般的蒙蒙光澤,並且有森森寒氣溢出,一看便知是一柄鋒利的寶劍。
在劍葉左右兩面,與劍鞘一樣,皆雕有一條四爪伸張的龍紋,而每一條龍頸又各與劍鍔護手上的一個仰天龍首銜接,成為一體的龍形寶劍。
至於那柄尺余長的折扇,乃是觸手溫熱的玉質扇骨,而扇面則是銀亮細絲編織成的,而且在銀白無物的扇面上,似乎有若隱若現的圖案顯現,再仔細的望向扇面,竟然是一條巨口大張四爪伸張的天龍,在雲層中翻滾飛騰,可見定然是織功甚高的巧匠所織制成的。
司馬玉虎細觀劍、扇之後,甚為欣喜得愛不釋手,但是依然歸放原位,便又行至那面石櫥前,只見花格內的十余只玉瓶上皆雕有字跡,全屬名稱相同功可益氣療傷的‘妙靈丹’。
由櫥內逐一取出觀看,但是發覺其中有七瓶已空,僅有六瓶中尚存有滿瓶的藥丸,將一瓶內裡的藥丸倒出,只見皆是一粒粒約有拇指大小,且皆用白蠟密封的藥丸,伸指掐破一粒欲望……霎時一股清香味由蠟縫中溢出,而且香味有些熟悉,才恍悟是與‘金蘭芝果’相同的香味,想必是用‘金蘭芝果’與其他藥材熬煉成的靈丹。
再行往他處仔細查望,約莫一個時辰後,已然將整個山腹石室察看清楚,除了先前所見之物外,再無他物或其他的隱秘之地,於是又返回石室趺坐沉思,終於喃喃自語的說道:‘嗯……我原本便有心要在山區中尋找可供居宿的安全之地,此處不就是現成的?而且比想像中更安全且更妙的洞天福地嗎?唯一顧慮的是下方堆放眾多珍寶的石洞,乃是個死洞,僅有陡璧間的巖隙是出口……嗯……此地雖安全,可惜出口太小了,以後要想辦法挖大一些才行!’於是司馬玉虎安心的在有如洞天福地山洞中,暫時存身,每日除了習功之外,便是用那柄削鐵如泥的鋒利‘潛龍劍’緩緩削挖巖隙內突稜不平的突石,以利以後進出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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