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珊蒂斯,」高階女祭司和大德魯伊正在嚴肅地討論有關於灰谷的事務之時,哨兵將軍走進了房間。泰蘭德向她問候道。「我知道第一批遠征軍馬上就準備好了。」
將軍躬下頭說道。「和月之聖母相比,我的情報網真是緩慢而低效。如您所說,我們很快就能出發了。」
瑪法裡奧看上去對這個消息並不滿意。「我絕不同意讓你來指揮這次遠征,泰蘭德。去的人應該是我。」
「不。艾露恩已經向我指明了道路。儘管與你分別讓我感到痛苦,但我在幻象中已經看到自己身居彼方而你留在此地。我知道這是正確的決定。」
他做了個鬼臉。「每當我聽你說起這類事情的時候,就覺得德魯伊之道顯得越發容易了。」
兩名侍者從泰蘭德身後的另一間房裡走了出來。他們為她拿來了鎧甲。「這我可不能同意,老瑪。要是我再也用不著和翡翠夢境扯上關係的話,那可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全都準備好了,女主人,」其中一名侍者提醒高階女祭司道。「我們正要將您的物品送到船上,想請問您是否要在航程中穿戴這套甲冑。」
「不用。艾露恩預示我們將會一帆風順。她所不能告訴我們的是在灰谷將要發生什麼。」
珊蒂斯咕噥了一聲,朝她敬了一禮。「從您打包的進度來看,我的消息比原先預想的還要過時。我想我最好也去把自己的裝備送上船。我們很快就要起航了,是嗎?」
高階女祭司笑了笑。「是的。但首先要得到你的批准。」
「我們越快到達灰谷,就能越早把部落打得落花流水。」珊蒂斯說完朝泰蘭德和瑪法裡奧敬了一禮。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泰蘭德的笑容消失了,她擔憂地皺起眉頭,很快示意侍者們退下。當只剩下她和丈夫之後,泰蘭德說道。「我的確看不到灰谷正在發生的事情,老瑪。我不喜歡這樣……但我仍然知道自己必須前去,而你必須留下。至於為什麼我也無法解釋。」
「用不著解釋。我會咬著牙照你說的去做。」
泰蘭德親吻著大德魯伊。「謝謝你的理解。」
「哼!你知道我一點都不理解。」
「那就謝謝你假裝理解。」她非常勉強地離開了他的身邊。「我必須得走了。」
「我不會去送你的。我保證。」早些時候泰蘭德請求他在艦隊出航的時候不要在場。儘管她確信艾露恩知道該幹些什麼,但泰蘭德和瑪法裡奧一樣不願彼此分離。他們在過去已有許多個世紀不曾共度。而今在衰老的覬覦之下,兩人分處異地的情形比任何時候更為不堪想像。何況他們並不知道泰蘭德將會面對什麼樣的危險——那是瑪法裡奧無法插手的危險。
「噢!關於刺客有什麼消息嗎?」她臨走的時候問道。
「瑪維認為和狼人有關。我懷疑這個看法是否正確,但此時聽到任何風聲都不足為奇。」
她不由停下腳步。「狼人?」
「我會和瑪維一起繼續調查。如我所說很可能一無所獲,但我們會查個明白的。走了吧!你不在的時候我會保持達納蘇斯安定團結的,哪怕我並不是你。」
「謝謝。」兩人還想找個新的借口來延遲離別的時刻,但泰蘭德還是毅然離開了。
瑪法裡奧立刻想把注意力從妻子身上轉移開來。而那起連環謀殺案不僅迫在眉睫,也是最為合理的選擇。他並沒有透露另一件事,加洛德認為有必要和狼人談上一談,但卻不想讓他姐姐同時在場。儘管前衛兵隊長沒有這麼說過,但加洛德的調查風格顯然與他姐姐大相逕庭。兩人都以堅決完成任務著稱。但加洛德沒有那麼自以為是,更喜歡通過巧妙的交涉來達成目的。這種做法更合瑪法裡奧的胃口。
而像現在這樣混亂橫行的時刻,任何一點點維護安定局面的努力都是大德魯伊非常希望看到的。
他本該等著瑪法裡奧同來,但加洛德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焦躁。況且他也沒法繼續在瑪維面前隱藏自己的意圖。因此加洛德此刻已經動身,他知道自己能在哪裡找到先前遭遇的那群狼人。更重要的是,他能找到某個特別的狼人。
瑪維另有一些想要調查的途徑,並且她還一同帶走了妮瓦,因而加洛德才能這麼容易溜出來。他姐姐仍沒有把他當做調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只要他不礙手礙腳,能夠偶然發現些什麼也是好的。
或許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彼此更加瞭解,加洛德在走近上次遭遇狼人的地區時不由想道。
加洛德聞到一種讓他聯想到狼人的微弱氣味。一種甜甜的麝香味。這氣味非常微弱,但並不意味著狼人們此刻不在附近。
「暗夜精靈……」
比我我想像的還要近……加洛德轉過身面對說話的那個狼人。他並沒有認出對方的毛色花紋,但至少不是他要找的那一頭狼人。
「你又來這兒幹什麼?」那頭狼人咆哮道。
這麼說至少是上次遇到的其中一頭。現在用不著浪費時間解釋自己的身份了,這讓加洛德感到高興。他需要解釋的事情可能還多著呢。
「我想和你們中的一人談談。上次我來的時候領頭的那個人。」
那頭狼人昂起頭在空中嗅了嗅。加洛德意識到這個吉爾尼斯人正在聞著入侵者的氣味,甚至可能是在辨別他身上有沒有代表謊言或是恐懼的汗味。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他不會想要和你談的。」
「我只求有這個機會而已。只要他這麼說,我馬上離開。」
那狼人放平耳朵皺起眉頭。最終,他不情願地朝加洛德前進的方向指了一指。「這邊。不遠就到。」
那個狼形的身影並沒有移動,而暗夜精靈轉身開始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儘管他沒有聽到狼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他知道那頭生物跟著自己後面。
他們爬上一座低矮的山崗,然後從另一邊走了下去。加洛德不由感覺到周圍的樹林中有更多目光注視著他。
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另一頭狼人跳到了他們面前,他先是四腳著地,然後動作敏捷地站起身來面對暗夜精靈。但加洛德早已等候多時,因而臉上毫無懼色。
這正是他所尋找的那頭狼人。從他的毛色上看絕不會弄錯。另一點絕不會弄錯的就是這頭狼人對加洛德的到來很不高興。
「你……你根本就不該回來……」他朝著把暗夜精靈帶到此地的那頭狼人吼道,「而你本該更為清楚的!」
那個吉爾尼斯人放平耳朵,發出一陣微弱的嗚咽聲。當頭領簡短地一揮手命令這頭狼人退下的時候,加洛德看到他露出了極其鋒利的長爪。
頭領現在把目光轉向樹林當中。他豎起耳朵,發出一聲低沉的嗥叫。
加洛德什麼也沒有聽見。但片刻之後狼人略為放鬆下來。
「現在只有你和我了,」狼人自信地宣佈道。
暗夜精靈並沒有問他為何如此確定。他相信那頭狼人的感官。「能與你對話我深表感激——」
「我可沒說要和你談!你上次來的時候就該知道,我們不歡迎你!」
狼人一邊說著,一邊將嘴湊近加洛德的面孔。那張血盆大口只需一咬就能輕易終結這場談話——假如在此之前這個吉爾尼斯人不會被加洛德一劍刺殺的話。儘管暗夜精靈沒有將武器拿在手中,卻也做好了拔劍的準備,絕不會讓狼人佔據上風;數千年歲月並沒有讓加洛德的反應減慢多少。
像是感覺到自己嚇不倒這個暗夜精靈,狼人往後稍稍退了一些。兩人彼此對視了片刻。
「我很抱歉,」加洛德最終冷靜地回答。「我獨自前來正是為了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煩。要是能和你談上一會的話,你就再也不會聽到我的聲音了。」
狼人咆哮了一聲,但最終點了點頭。「快點問吧!」
「我名叫加洛德·影歌——」
「我不關心你的名字!問你那該死的問題!」
前衛兵隊長點點頭說道。「你之前並沒有說是你把我從陷阱裡救了出來。」
「所以你早該明白我根本不想提這件事。那不過是一時心軟而已……」話雖如此,狼人的聲音中卻第一次流露出同情之意。「然而我不能就那麼丟下你。」
「因此我永遠欠你的。但請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麼會在那裡?」
那個吉爾尼斯人望向遠方。「我們知道有施法者被謀殺了。我們知道有人相信我們是兇手!主上沒有下達命令,但我們有些人想自己查明真相。」
「那你發現了什麼嗎?」
狼人舉頭望天。「是的。我們發現困住你踩到的那種陷阱也能夠輕易殺死我們!」
加洛德吃了一驚。「你們當中死了一個?」
「那陷阱並不完全一樣。就你那個而言,它幾乎是完全隱形的,只能通過周圍草葉枯萎的痕跡來覺察其存在。這就是我能夠發現困住你的那個陷阱的原因。不幸的是,我們是在痛失之後才學到這一點的。」
「我很抱歉。」
他的同伴點頭表示接受加洛德的同情。「我們沒能及時將她解救出來。不錯,和你那個一樣,它首先造成痛苦的折磨,可一旦發現目標設法逃脫的話,第二個元件就會從內部直取心臟。」他回憶起那樁惡行,不由呲出了牙齒。「後來我們發現她的心臟真的爆炸了。」
「艾露恩在上!」
「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盡力救你了吧。」
「是在哪發生的?」
狼人再度呲出牙齒。「就離你遇險的地方不遠。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在附近:我想要考察她慘死的四方,看看有沒有任何線索能幫助我們為她復仇。」
「找到了嗎?」
「唯一的線索,就是差點幹掉你的那個陷阱,暗夜精靈。」那個吉爾尼斯人放平了耳朵。「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了。」
吉爾尼斯人的言外之意顯然是讓加洛德別再追問下去,而暗夜精靈明白這一點。「對於你所告訴我的事,我深表感激。這會有所幫助的。」
「我表示懷疑。你姐姐似乎認為我們有罪。」
「瑪維總要去確保該做的事已經做到。」加洛德辯解似地回答道。「她總是對我們的族人堅守職責。」
「但我們並不是你的族人。」說完,狼人後退準備離去。
加洛德也開始往回走去,但他又停下了腳步。「要是你想起了別的線索,你知道我的名字。」
狼人哼了一聲……接著猶豫了。「而我名叫伊德裡克。我放心告訴你這個,是因為我猜想你會保守秘密。」
「當然。」
吉爾尼斯人消失在了樹林當中。加洛德在原地站了片刻,想知道自己是否得償所願。他反覆咀嚼著那個狼人的話,想要徹底弄清它的含義。
想要徹底弄清它的含義……並祈禱在此之前不會再有上層精靈被暗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