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一位聯盟代表也離開之後,高階女祭司長出了一口大氣。她抓緊一切時間和其他國家的特使討論灰谷當前的需要,並且最終爭取到了她所希望得到的一切援助。作為回報,泰蘭德允諾達納蘇斯會盡可能增加對盟國各種需求的支持。不僅如此,她還斡旋於不同勢力之間,幫助他們達成了各種協議。在這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取得的外交成果比幾個月的協商更為顯著。
但這足夠挽救灰谷嗎?她停下喝水的時候不由這麼想到。本文不歡迎新浪魔獸專區轉載。
她的一名侍從走了進來。「珊蒂斯將軍求見。」
珊蒂斯沒有直接走進房間,這表明她明白高階女祭司正在忙於處理要務。將軍顯然擔心她的繼母是否能夠應付好新的狀況。
她低估了泰蘭德。「當然,讓她進來。」
珊蒂斯走了進來,朝她低頭致敬。「請原諒我在這個不合適的時候——」
「現在正是時候。你是來匯報情況的嗎?」
「是的。我想到明天中午我們就能派出艦隊。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我們有一支快速反應部隊。」
「是你組建來應付這種狀況的部隊。」泰蘭德自豪地說道。早在大災變發生前好幾個月,珊蒂斯鑒於部落仍在戰歌峽谷與暗夜精靈作戰的考慮,提議預先準備一支預備隊。六艘戰艦時刻保持待命,它們能夠運輸一整隊哨兵及其所需的坐騎和補給。軍隊和物資全都按月輪換,以保持其始終處於就緒狀態。
此刻正是他們派上用場的時候。
「我只是聽從您的領導。」珊蒂斯指出,「您之前說過,在經歷了過去發生的事情之後,我們要學會預先準備而不是倉促應對。」
「後續軍力怎麼樣呢?」高階女祭司問道。她認為這全然是珊蒂斯的成果,自己並不願從中居功。
「一周內可以再派出四艘戰艦。」
「這是個好消息。而我希望也能告訴你些好消息。我已經從其他聯盟成員那裡爭取到了各種援助。大多數國家會派出援軍;另一些則送來補給。」
珊蒂斯凶狠地笑了起來。「部落會為他們的野心感到後悔的。」
「也許吧……」
「你知道些什麼嗎?來自艾露恩的啟示?」
高階女祭司搖了搖頭。「不,沒有新的啟示了。這只是……我的……感覺。」
「而且並不樂觀。說說看呢?」
「部落完全清楚我們能夠召集起強大的援軍。他們一定會採用不同於往常的戰略。」
珊蒂斯不為所動。「不管他們想些什麼,我都會做好準備的。」
泰蘭德如慈母一般把手放在珊蒂斯的肩頭。「你知道我對你有著絕對的信心。但我已經做出決定。我會和你一起出發。我會親自領導這次遠征。」
另一位暗夜精靈沒有表現出失望,只是一副理解之情。「你還對我們的一些盟友做出了承諾,需要你親自去灰谷完成的承諾。」
「你的『耳目』一如既往地出色。大多數協議都是我剛剛才談好的。」
「這合情合理,特別是如果我們需要避免他們彼此爭執的話。」珊蒂斯把隨身帶來的一張羊皮紙遞了過來。「不管怎麼說,我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把你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記在這裡了。我們可以再檢查一遍。」
高階女祭司自豪地笑了。「謝謝你,珊蒂斯。」
「等我們活下來再說吧。」珊蒂斯走到桌前展開羊皮紙。它比最初看上去要大出許多,上面幾乎不留一點空白。珊蒂斯充分利用了這張羊皮紙,而這是很有必要的。對灰谷的增援需要仔細考量……而且必須盡快。
而當泰蘭德朝那張羊皮紙彎下腰去,開始聽她的繼女講解的時候,她向月之聖母祈禱希望還有足夠的時間。
瓦裡安在看到狼人之前就遠遠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他知道狼人們還聞不到他的氣味,因為風向正對著他。國王還知道他們同樣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狼人詛咒也許給了吉爾尼斯人強化的感官,但他們卻並沒有經歷過時間的磨練。,因此本質上他們並無改變,而瓦裡安卻有著一生的豐富經驗。
吉恩身邊的隨從包括了其他倖存的吉爾尼斯貴族男女。但參加這場「王家」狩獵的還有受寵幸的軍官和吉恩自己的幕僚與侍衛。除了吉恩之外,瓦裡安最需要留意的就是他的侍衛們了。儘管保護吉爾尼斯君主是他們的第一要務,但既然置身於安全之地,士兵們也可能有閒暇去追捕自己的獵物。這意味著瓦裡安實際上要和好幾個對手比賽……不過這倒正合他意。
瓦裡安跟上前來的真正理由只有一個。瑪法裡奧的陰謀起到了相反的效果。瓦裡安決定採納大德魯伊的建議,並以此在吉恩自己的人民面前羞辱他。吉爾尼斯人將會看到他們自吹自擂的國王仍然是個失敗者,只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毀滅。
當然,暴風城國主也悄然意識到,他想通過羞辱吉恩來平息自己的挫敗感。但瓦裡安迅速而徹底地把這個念頭深深埋葬在心底。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吉恩打回原形。
一個健碩的身影在他左側的樹叢間掠過。一個年輕的狼人。瓦裡安利用這短暫的瞬間來觀察和評估這些生物。狼人的動作比他原先估計的更為流暢,但國王也看到了他可以利用的破綻。
狼人回頭向他瞥了一眼。最初的驚訝很快變成了一種令瓦裡安感到奇怪的反應。獵手的長耳朵直豎起來,瓦裡安覺得那狼人好像不只是在審視著他,還從他身上看到了某種特別的東西。但到底是什麼,國王卻難以辨明。那個狼人邊跑邊向他短暫地低了低頭,瓦裡安見過吉恩的隨從用這種方式來向狼群中地位較高的成員表示尊敬。
那個年輕的狼人消失在了樹叢的後面,但這並不是因為他的速度比暴風城國主更快的緣故。瓦裡安以不遜於他的速度和靈巧飛奔而去。他呲著牙齒,想像著狼群正在附近追捕獵物,於是加快腳步想要敢在結束之前加入這場狩獵。他知道狼群不會在捕獵時彼此分離太遠。狼人們有著類似於狼的傾向,因而瓦裡安非常清楚他們的特性。
吉恩·格雷邁恩會為他的妄言而後悔的,年輕的國王滿意地想到。要是他沒被發現就好了,那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前方的灌木叢一陣搖曳。瓦裡安立刻停止不動了。
一頭雌鹿從他面前跑了過去。她體格不大,看上去才剛剛成年。瓦裡安能夠感覺到她的震驚與恐懼。他幾乎射出一箭,但卻按捺下來。不管心中如何充滿追逐的渴望,瓦裡安沒時間去獨自狩獵。他的目標只是吉恩的獵物。就算對方知道他就在這裡,瓦裡安也要證明自己能夠捷足先登。
瓦裡安從一棵樹後溜過,而就在這時,另一頭狼人衝了出來追逐那頭雌鹿。國王認出了這頭狼人,他是伊德裡克。這位吉恩的近侍比瓦裡安之前見過的那個狼人更為沉著自若,這並不奇怪。和任何君主一樣,吉恩會讓最優秀的人待在他的身邊。
伊德裡克停下了腳步,嗅了嗅空氣。瓦裡安看到這名獵手朝他的方向轉了過來。
對面突然有一陣微弱的動作吸引了伊德裡克的注意。那頭雌鹿出於不加判斷的直覺,不適時宜地又開始跑了起來。
狼人跟著她追了過去。瓦裡安又再等了一會,這才從樹後走出。暴風城國主認為,既然伊德裡克在這裡,他的主子也不會離得太遠。
瓦裡安再次張弓搭箭,朝著伊德裡克現身的方向走去。狼人們一般來說成群捕獵。但他們終究也是人類,像吉恩這樣的高層更喜歡獨自獵殺。
瓦裡安回溯著伊德裡克的道路,和狼人們一樣輕鬆地穿越在灌木叢中。他的雙眼不斷審視著周圍,耳朵和鼻子捕捉著他的獵物的蹤跡。
終於,一個狼人出現在他的面前,而那正是吉爾尼斯國王。吉恩在一頭巨大的公野豬後面窮追不捨。那頭動物有著鋒利無比的粗大獠牙,要是它回身戰鬥的話吉恩也可能會有死亡的危險。但這次那頭野豬所想的只是逃跑而已。
但吉恩正在贏得這場追逐。他時而只用雙足奔跑,時而把雙手也用了進來。在瓦裡安看來,他的動作甚至比年輕許多的伊德裡克更加靈巧。這位經驗豐富的統治者逼近了野豬。
瓦裡安衡量了一下局勢,然後加入了這場爭鬥。儘管他沒有狼人詛咒帶來的「優勢」,但他經歷過的致命戰鬥顯然比所有狼人們加起來還要多,無論技能和速度都不在他們之下。而此刻,瓦裡安所有的還並不只是曾為角鬥士的靈活反應。還有另外一種力量引導著他,使他能夠融入狼人群中。彷彿他不只是個人類,也是他們的同類一般。
過去別人曾叫他拉喀什……而現在,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比與生俱來的原名更加真實。
當他衝進曠野之時,兩頭渾身烏黑的狼人——其中一頭是嘴臉更窄的雌性——從吉恩身後樹林中咆哮著向他撲了過來。他們的出現並沒有讓瓦裡安感到吃驚。他早就把他們當做是侍衛了。
前方的吉恩聽到了示警的咆哮聲,他豎起耳朵往旁邊瞥了一眼,看到了手執弓箭的瓦裡安。
瓦裡安故意無視了他的對手,而是跟著野豬追了過去。他從眼角留意到吉恩突然明白了暴風城國主的意圖。
吉恩發出一聲挑釁的咆哮,然後停了下來。瓦裡安也隨之停住腳步。
「這麼說……」狼人吼叫著說道。「你非要親自來證明一下我比你更強嗎?」
「我一直都比你更強,吉恩。」
「廢話!你只要想一想狼人詛咒帶給我們的力量,這力量遠超過普通人所有,這力量——」
「這力量吹牛吹破了天,」瓦裡安接口道。「至少,目前我只看出了這一點。」
另外兩個狼人走了過來。吉恩惱怒地揮手讓他們退下。「真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想尋求你對我國人民的認可!要是聯盟的其他成員要和你一起走上絕路,那隨你們的便!」
瓦裡安沒有理會他的辱罵。「我的獵物正在拚命逃竄。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呆在這裡說上一整天的蠢話。但我可要繼續出發了,這頓大餐還等著我去抓呢。」
「你的獵物?開什麼玩笑!」吉恩對他的對手嗤之以鼻。「你以為能在我面前把他奪走?聽我說,瓦裡安·烏瑞恩!狼人詛咒大大增強了我們的感官。我們能看到普通人類所看不見的東西。有人把你叫做拉喀什,儘管我覺得好笑的是他們用了一個牛頭人語中的稱謂。但這不過是戈德林的另一個名字,自從我們變形之後就知道他是我們的守護之靈。當你最初來到宴會上的時候,我就看到戈德林的光環籠罩著你。儘管此後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打壓我們的希望,但我始終沒有放棄希望,因為我能從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好像那是你自己的皮膚一般……」
吉恩的話讓瓦裡安一時有些動搖,但他並未表現出來。他欣然接受了別人給他的這個名號,但一向以為那不過是個榮譽而已。現在吉恩竟然宣稱說在瓦裡安身上看到那頭巨狼之靈的精華或者別的什麼。
吉爾尼斯國王並未在意他的話帶來的效果,而是繼續說道,「但就算得到了戈德林的祝福,你仍然只是瓦裡安·烏瑞恩而已……因此你能搶走我的獵物的機會,就像徒手舉起格雷邁恩之牆一樣渺茫……」
說完,吉恩·格雷邁恩朝著野豬跑掉的方向衝了出去。
瓦裡安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他發現吉恩在速度上略佔優勢,但要是吉爾尼斯國王真的以為他的對手不如狼人擅長狩獵的話,那是因為他沒有見過瓦裡安追逐獵物的樣子。普通人所不可能具有的本能再次降臨到暴風城國主身上。他不僅問道了狼人們的氣味,還從這許多氣味中辨別出了那頭野豬。他敏銳的聽覺能夠區分出狼人們在林中奔跑那流暢而細微的聲音,以及他們追逐的那頭巨獸慌忙的奔逃聲。瓦裡安打量著眼前的地形,立刻明白了他的走向。他離開了自己的對手,改變方向往南跑去,接著又再次轉變了方向。
正如他所料,吉恩前方出現了一個向上的斜坡,使他耽擱了寶貴的幾秒鐘時間。而瓦裡安則氣也不喘地從一旁繞了過去。根據過去無數次狩獵的經驗,他知道野豬需要停下來休息,而他非常清楚它的大致位置。
瓦裡安滿懷欣喜地追逐著獵物,但這欣喜和超越吉恩毫無關係。他感覺到自己比過去幾個月來更加生機勃勃。安度因突然離去帶來的傷痛依然存在,但此刻瓦裡安需要一直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獵物身上,因而更能忍受那可怕的損失。
他認出前方遠遠有一個並非狼人的身影。那頭巨大的野豬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要麼是希望借此躲避獵人們的追蹤,要麼只是因為不知道下一步該作何舉動。
野豬突然動了起來。
瓦裡安低聲咒罵起來。那頭野豬朝著吉恩可能出現的方向衝了過去。不知為何,瓦裡安竟然在如此遙遠的距離上驚動了那頭野獸。這並不是他打獵的風格,而對年輕的國王來說,這個錯誤犯在了最糟糕的時候。
但瓦裡安不會就此認輸。他還有機會戰勝自己的對手。更重要的是,假如他可以物盡其用的話,弓箭就能給他帶來他距離上的優勢。
瓦裡安跟在野豬後面衝了上去。有兩次他的箭幾乎離弦而出。其中第二次的時候,那頭野豬突然轉身衝向這位老練的獵手所未能料到的方向。這樣一來那頭動物踏上了更為鬆軟的地面,使得兩位追逐者們更有機會趕上它。
果然,片刻之後一頭狼人突然出現……但並不是在瓦裡安預料中吉恩所會出現的方向。那是一頭年輕的雄性狼人,他有著深棕色的毛髮,一隻耳朵缺了一半,顯然是被自己的狩獵引到了這個方向。此刻,他追逐著這頭獵物,卻並不知道它已被自己的主子……以及瓦裡安選中。
野豬扭動著身子,艱難地攀爬著一座小山。那頭年輕的狼人已經逼近了這頭動物。瓦裡安還沒有看到吉恩的蹤跡,但他只能假設對方隨時可能出現。
他瞄準著獵物。準確的一擊——非常準確的一擊——能夠在那個年輕狼人撲上去之前將野豬射倒。
就在這時,野豬轉身衝向狼人。那個吉爾尼斯人吃驚之餘沒能及時閃到一邊。那頭巨大的野豬用獠牙和長嘴將它的追獵者拋到了一邊。那個狼人猛地撞到了一棵樹上暈了過去。
這頭動物的決定給了瓦裡安一個絕好的機會。他瞄準著……然後又放下弓箭。野豬趁機轉身繼續逃竄。
「你就是這麼打獵的?」吉恩的聲音嘲笑道。
瓦裡安轉過身,看到另一位國王朝他跑了過來。吉恩的後面還跟著另外幾個狼人,其中包括伊德裡克。狼人們朝野豬逃竄的方向嗅著空氣。
「有時你得讓獵物跑一會,」瓦裡安回答。
「胡說八道!」
暴風城國主沒興趣多加解釋。「我們還繼續不?」
沒等吉恩回話,瓦裡安再次跑了起來。他聽到自己的對手咆哮了一聲,而跟著後面的狼群低聲附和。瓦裡安並不擔心其他狼人會參與進來。他知道他們會將獵物留給自己的主子。因此這仍然是兩位統治者之間的比賽。
瓦裡安追蹤著那頭野豬的足跡。他欽佩這頭野獸的耐力和力量,這或許和它的拚命掙扎有關。瓦裡安打算對這頭獵物表示敬重,並且確保它的屍體不會被白白浪費。對於這個值得欽佩的對手來說,那將是一種真正的侮辱。
那頭野豬衝向濃密的灌木叢,這可能是它逃脫的機會。一旦進入灌木叢中,不管瓦裡安還是吉恩都難以保持原來的速度去追逐獵物。野豬比他們更適合於在其中穿行。
接著從另一個方向又衝出一個狼人。過後,瓦裡安認出他就是缺了半隻耳朵的那頭年輕狼人。
野豬不安地噴了一聲鼻息。它拚命停住了腳步。年輕的狼人吃了一驚,他本欲跳到獵物的背上,現在卻落到了它的面前。
野豬轉身朝來時的方向沖了回去,好像並沒注意到自己衝向了獵人更多的一邊。另一頭狼人震驚地往一旁跳去,差點被那鋒利的獠牙弄傷了腿。這個有著淺棕色毛皮的獵手四肢著地,做好了再次猛衝的準備。
從他身後濃密的灌木叢中突然衝出一頭野熊。
這頭黑色的巨獸後腿直立發出一聲咆哮,露出一張能夠容納一整個人頭的血盆大口,以及能輕易撕下那個人頭的滿口鋒利黃牙。野熊高高矗立在那個驚呆的狼人面前,它又粗又長的腳爪遠比吉爾尼斯人的要大出許多。
由於風向的緣故,誰也沒有聞到另一個掠食者的氣味。或許因為體型巨大的緣故,這頭站在下風位置的黑熊並沒有被狼人的出現嚇到。對那個衝動的年輕狼人來說,這意味著獵人如今變成了獵物。
在本能的號令之下,瓦裡安立刻射出一箭。然而此時黑熊正好轉過身來,於是箭鏃射中了它的肩膀。
箭傷並未減緩這頭巨熊的動作,反倒大大激怒了它。它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最近的敵人身上。那個年輕的狼人動作太慢,沒能躲開它那沉重的一掌。這一擊將吉爾尼斯人打得翻了個觔斗,但不幸的是他仍然置身於巨熊的威脅範圍之內。
瓦裡安已經搭好另一支箭射向巨熊。這一箭射中了熊的前胸,然而厚厚的皮毛和結實的肌肉使它並未受到重創。
就在第二箭命中的同時,另一個狼人突然跳上前來。他擋在倒下的狼人面前,朝巨熊發出挑釁的嗥叫聲。而那頭逼上前來的野獸則向狼人還以怒吼。巨大的獠牙衝著勇敢的吉爾尼斯人。
儘管面對威脅,吉恩·格雷邁恩仍然毫不退卻。
在吉恩身後,另有兩人抓住暈過去的獵手將他拖走。這似乎進一步激怒了受傷的熊,它朝著那孤獨的防衛者伸出一雙巨掌。
狼人猛地跳了起來,使得兩隻熊掌的致命攻擊都落了空。他的腳在熊的前腿上一點,然後撲向敵人粗壯的咽喉。
利爪撕裂了野熊頜下的皮肉。鮮血濺到了狼人身上。
現在巨熊痛苦地吼叫起來。但這痛苦卻也助長了它那不可思議的怪力。當狼人想要往後跳開的時候,一隻前掌擊中了他。巨熊開始對他的攻擊者發起攻擊。
瓦裡安已經做出了一個大多數人會稱之為瘋狂的決定。要是單打獨鬥的話,他最終會射中熊的咽喉或是眼睛將它擊倒。但是,巨熊正在和狼人們戰鬥,要是他不想對他們造成誤傷的話,瞄準就變得困難起來。因此,弓箭在這裡派不上什麼用場。
暴風城國主丟下弓箭拔出匕首,發出一聲狼人般的嗥叫撲上前去。正像瓦裡安所希望的那樣,嗜血使巨熊不再注意周圍的事物,它的眼中只有吉恩一人。
瓦裡安落在那頭龐然大物的背上。他毫不遲疑,立刻將匕首刺進它的肌肉。
搏鬥使得他的攻擊失去了準頭。他沒能刺中巨熊的脖頸,而是插在了肩胛的位置上。匕首的尖端折斷了,只剩下一道鋒利的斷角。
更糟糕的是,這頭龐然大物的注意力現在完全轉到了他的身上。野熊直起身子,幾乎把瓦裡安甩了下去。它拚命扭動著,想要擺脫背上那個惱人的附著物。
瓦裡安只能緊緊攀住不放,光是熊背上肌肉的脈動對他來說也像是地震一般。國王仍然緊握那把斷了刃的匕首,它的尖端仍能夠當做武器來使用——要是瓦裡安沒被甩下去的話。
瓦裡安耳邊響起一聲嗥叫,但卻不是那頭熊發出的聲音。吉恩·格雷邁恩又跳了起來,雙爪揮向這頭狂怒動物的咽喉。巨熊掙扎著想要把他們全都甩開,而就在這時兩位君王四目相交,瓦裡安意識到格雷邁恩正試圖吸引這頭野獸的注意,好讓暴風城國主發起新的一擊。
巨熊粗壯的前腿抱住了吉恩,它咆哮著想要一口咬下狼人的臉頰。
瓦裡安看到了他的機會。
他必須使盡渾身力量才能把斷刃插入巨熊的脖頸。換做別人大多刺不到足夠深的位置,但瓦裡安不只有著足夠的力量,還有著所需的知識——這來自於角鬥場上的無數次較量——他知道哪裡才是脖頸上最柔軟的位置。
野熊的大口離吉恩的臉只剩咫尺之遠。
瓦裡安將匕首深深插了進去,幾乎直至刀柄。
野熊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大吼,但這一次它的聲音有些失常。巨大的痛苦使得這頭野獸做到了之前所不能的事:兩位君主都被它輕若無物般甩了出去。
那頭受傷的動物轉過身來。瓦裡安坐倒在地,抬頭看著這頭龐然大物。即便受了重傷,那頭熊仍然能夠殺死他。
然而那頭動物只是拚命想要拔出那把匕首。它的爪子能輕易將人撕碎,卻根本握不住刀柄。巨熊拍打著那個造成痛苦的來源,而它的喘息聲也變得越發沙啞。
體力耗盡加上大量失血使得巨熊四足撲倒在地。它來回扭動著,仍然試圖轉過頭去咬出匕首。
一個身影從另一邊撲了上來。瓦裡安聽到了熟悉的撕裂皮肉的聲音。
巨熊呻吟了一聲,朝左邊歪倒下去,它的喉嚨已經被撕開了。
一頭狼人站在這頭死去的動物身上,他的爪子上仍然滴淌著鮮血,懸掛著碎肉。
狼人低頭看向瓦裡安。
瓦裡安向吉恩點了點頭。吉爾尼斯國王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他們對這頭熊並無惡意。這頭動物只是依照自己的本能行事,並且不幸地與獵人們遭遇上了而已。要是兩位國王以及那個不幸的年輕狼人被它殺死,那也只是狩獵當中的固有風險而已。
吉恩向瓦裡安伸來一隻滿是鮮血的手。瓦裡安早就聽說吉爾尼斯國王從小就被教育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幫助,永遠要靠自己站起來。因而暴風城國主起初想要拒絕他的攙扶,但他又想起了對方做出的所有承諾,以及想要重新加入聯盟的努力。
瓦裡安拉住吉恩的手站起身來……兩人繼續握住對方的手,彼此承認對方的狩獵技藝。
瓦裡安轉向那頭巨熊,研究著同伴先前的一擊。
「乾淨利落。」他向吉恩稱讚道。
「我只是完成了你的工作而已,」吉爾尼斯的統治者回答道。「這是屬於你的擊殺,屬於你的獵物。」
瓦裡安搖搖頭。「別這麼說。我本來是在追獵一頭野豬的。」
「追獵兔子卻打回了鹿,這樣的人值得誇張。追獵野豬卻打回了熊,這樣的人值得喝彩。」
說完,吉恩望向天空發出一聲強勁的嗥叫,這既是對這場獵殺,也是對造成獵殺的人表示敬意。他的呼喚得到了其他狼人的響應,他們一起讚頌著暴風城國王的卓越能力。
吉恩終於停了下來,他的隨從們也一同停止嗥叫。他再次轉身面向他的同伴。
只不過……瓦裡安已經不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