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納蘇斯還沒有回信,儘管哈德裡莎希望它很快就會來。然而,她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組織兵力應對部落最近的一次侵犯。這意味著必須為可憐的夏儂舉行一場迅速而簡陋的紀念儀式。
指揮官為她死去的軍官致過悼詞,然後把最後的工作交給了卡拉丁。作為高階女祭司和大德魯伊推動暗夜精靈種族內部團結的若干計劃之一,兩名德魯伊被派到灰谷接受哈德裡莎指揮。卡拉丁正是其中之一。而另一名德魯伊帕爾西斯則待在他們身後的某處森林中,漫遊於翡翠夢境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哈德裡莎也不太確定。她和大多數暗夜精靈一樣一心為族人而奉獻,但許多德魯伊卻總是讓她感到為難和沮喪。他們看上去總是半睡半醒——甚至更糟——還總說些對士兵毫無用處的東西。
葬禮結束之後,哈德裡莎立刻往回走去。戴妮緊緊跟在後面。儘管她的副官遵從她的每一個命令並且從不置疑,但哈德裡莎能感覺到她倆之間的距離日行漸遠。她確信戴妮和另一些軍官把夏儂的死和別的損失都歸咎與她。當然,她手下的多數軍官在戰場上待過的時間都不如哈德裡莎那麼久,因此她原諒他們的天真(譯註:此處亦為法式拼寫,看來納克除了裝文藝范之外沒什麼特別的用意,後面的譯文還是會對法語詞彙加粗處理,但不再特別註釋了。)。要是他們能活到她的一半那麼久,他們就會明白的。
但他們有這個機會嗎?她突然自問道。部落最近的一次侵襲看起來規模遠大於以往。
「戴妮……」
「是,指揮官?」
「我要往東北方派出四名騎角鷹獸的斥侯。不用走上次那麼遠,他們從空中也能夠看得清楚。」
「是,指揮官。」
「哦,騎兵何時能做好準備?」
「我們明天一早就能出發。」儘管戴妮努力想要保持平靜,話音中卻還是露出了一絲期盼。
哈德裡莎確定她自己的聲音仍然鎮定而威嚴。「如果到時候斥侯們帶回了報告,那我們就出發。否則就等他們回來。」
「您准許的話,我這就去調遣斥侯了。」
哈德裡莎點點頭。戴妮立刻快步離去,顯然她決意要讓哨兵們確能成行。
我記得當年也曾如此熱切,指揮官心想……然後她立刻責備自己竟會產生如此感性的念頭。她和戴妮唯一的不同就是哈德裡莎有著數千年的經驗,懂得如何用謹慎克制心中的急切。這是指揮官應有的品質。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引起她的注意。一小隊裝運補給的貨車從西邊滾滾而來,領頭的是一支哨兵組成的武裝護衛隊。護衛隊長焦急地四下看著,這全然不是一個好兆頭。
哈德裡莎立刻向她走去。
隊長向她敬了一禮。「指揮官哈德裡莎?」
「是的。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打量著車隊,卻沒看出什麼異常。
沒什麼異常,除了最後一輛大車後面裝載著額外的貨物。那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巨大形體。沒等哈德裡莎走到車邊,這位經驗豐富的軍官已經聞到了她所熟悉的腐臭氣味。
「我們大約一天前發現了這只角鷹獸,」隊長下了坐騎向指揮官匯報道。「死了有段時間了。」
哈德裡莎無言地衝向那具巨大的屍體,想要排除心中的擔憂。但當她走上前去,那些與眾不同的花紋證實了最壞的可能。那無疑正是風暴。
對於艾拉德裡婭和送往達納蘇斯的信件的下落,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他多處受傷,主要是中箭。但最後殺死他的是一把巨斧,」隊長總結道。
哈德裡莎朝大車中看去。風暴的屍體靠在幾個木桶旁邊,卻沒有艾拉德裡婭·雲翔的痕跡。「信使!她在哪裡?」
「我們只找到了角鷹獸,沒見到她。儘管別的地方也有血跡,可能是信使留下的。我們還發現了幾個死掉的獸人——」
「別管那些獸人!信使怎麼樣了?」
那年輕軍官被哈德裡莎的狂怒嚇到了,她脫口說道,「我說過了,哪都找不到她,但是——」
「『哪都找不到』……」這句話讓指揮官受到了鼓舞。她彷彿看到當時的場景在眼前浮現。風暴在空中受了重傷,與騎手一同掉到了地面。他犧牲自己去阻擋獸人斥侯,好讓她帶著郵袋徒步脫逃。
獸人穿插到如此後方令她深感不安,但艾拉德裡婭的逃脫多少有所彌補。對於艾拉德裡婭這樣訓練有素的信使,一路上有很多地方能夠弄到另一頭坐騎。
隊長剛才說了些什麼,但哈德裡莎並沒有注意到。「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還在那找到了這個。」
哈德裡莎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卻一定相當恐怖,因為那個隊長突然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被撕破的郵袋證明了指揮官之前的希望是多麼的愚蠢。艾拉德裡婭沒能脫身。她絕不會丟下信件。她的屍體要麼是被獸人處理掉了,要麼就是被野獸拖走了。
而達納蘇斯仍不知道灰谷正在發生什麼。
戴妮。哈德裡莎丟下困惑的護衛隊長,朝她的副官衝了過去。戴妮已經讓斥侯準備出發執行任務。但哈德裡莎不會像原本計劃那樣派他們去偵察,而是讓他們全都原地待命。直到她寫好四份和之前一樣的信息後,這些斥侯會一同飛往達納蘇斯。而戴妮只能按捺下她的熱切,改天再去獵殺獸人了。至少哈德裡莎相信,事情能夠等上這麼久。
「戴妮!」她大聲喊道。她的副官站在四個斥侯身邊,顯然正要將她們派遣出去。「戴妮!」
可她的聲音傳得還不夠遠。年輕的軍官急於率軍出征,於是發出信號示意四名斥侯和他們的角鷹獸離去。這支偵察隊迅速升入空中。
戴妮終於轉過身來回應哈德裡莎的叫喊。「指揮官?」
「發信號讓他們回來!艾拉德裡婭沒把信送到!我要他們四個全都改去達納蘇斯!」她也考慮過用貓頭鷹來送信,但角鷹獸不僅速度更快,騎手也能保護信件的安全。
戴妮立刻衝過去拿放在一旁用以召喚戰士們採取行動的號角。要想及時召回角鷹獸騎手,這是她們唯一的希望。戴妮把那支彎曲的號角舉到嘴邊,然後使勁全力吹了起來。
宏亮的號聲使得每一名哨兵都停下了他們手頭的工作。哈德裡莎這時才意識到,他們大多已經開始準備出征事宜,這下可能會以為行動時間比預期提前了。
但即便這號聲擾亂了哨所的正常工作,至少哈德裡莎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斥侯領隊扭頭瞥了一眼,看到戴妮拚命打著手勢,於是領著隊伍飛了回來。
「讚美艾露恩……」哈德裡莎趕前去迎接將要落地的角鷹獸們。在趕去寫下送給達納蘇斯的信息之前,她有幾條指示要先告訴斥侯們。
上方的一聲尖叫使得哈德裡莎腳步一亂。在她身邊,戴妮發出一聲咒罵。
一名斥侯癱軟無力地從她的坐騎背上墜下,重重地摔落在地面。別的暗夜精靈們全都恐懼地看著這一幕。
當那斥侯落地後,兩支箭矢的尾羽從她的背上突刺出來。哈德裡莎經歷過太多的戰鬥,毫不費力就能認出上面部落的標記。
突然間,天空中箭如飛蝗。起初指揮官認為弓箭手們計算錯了距離,因為箭矢飛得太高,可能不會落到下面哨兵們的頭上。
然而當另一名斥侯和她的坐騎身中數箭的時候,哈德裡莎才明白這個可怕的邏輯:他們當前的目標並不是營地;而是空中的斥侯。
獸人已經對她的計劃有所防備。
當第二個斥侯被亂箭射下之時,前方響起了其它的喊叫聲。哈德裡莎看到幾名戰士伸手朝東邊指去。
煙柱從另外兩處地方升起。她用不著去猜想它們的來源。有兩座哨站正坐落在那些方向上。
「哨兵們,組成橫列!」戴妮大聲喊道。「準備迎戰!」
哨兵們——包括身穿藍色鎧甲,手拿盾牌和月刃的女獵手——迅速依令行事。哈德裡莎心中有些挫敗。這本該是由她來下達的命令。她注目著前方的森林,想知道這等數量的部落如何能夠潛到如此之近的地方。他們顯然多次侵襲過這一地區,因而才會對周圍的環境有著這麼充分的瞭解。
但她也同樣熟悉這塊土地。「戴妮!二十個人去哨站東北角!他們只能從那個方向過來!再讓一支裝備盾牌和騎矛的女獵手騎兵做好準備!」過去數月以來部落在灰谷的活動與日俱增,於是珊蒂斯將軍決定把騎矛——自從上古之戰以後,暗夜精靈軍隊就很少使用這種武器——加入哨兵部隊的常備武器。「讓其他人——」
一陣角鷹獸的淒厲叫聲打斷了她的話。又是一隻長著巨翅的生物掉落下來。她的騎手一支手臂上中了一箭,但還能在坐騎墜地之前及時跳開。
最後一名斥侯成功地降落到了地上,但就算地面也不安全。更多箭矢疾飛而至,這次的目標是營地當中,而哈德裡莎看到,它們尤其是對準了飼養角鷹獸的區域。更糟糕的是,降落的斥侯們給了弓箭手極好的方位指示。
來襲者中有人策劃得非常,非常縝密。
「把角鷹獸帶到棚子裡去!」哈德裡莎下令道。她拔出月刃。入侵者們還沒有現身,但情況想必很快就會改變。哈德裡莎必須利用好留給她的有限時間。
她的目光落在了卡拉丁的身上,他在受傷的士兵之前來回奔走,使用德魯伊法術來盡力治療他們。指揮官決定仍由卡拉丁自行其是,因為她自己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操心。
「弓箭手列隊!」她看到一些士兵已經跑動起來,但總的來說不如哈德裡莎所希望的那麼迅速。「東北,正東,東南!距離大門二十步!」
這座主哨站的周圍必然豎著高大的木牆,而人們如對待陣亡的戰士們緬懷那些在建造過程中犧牲的樹木。此刻,哈德裡莎祈禱這些死去的樹木仍然保持著生前的強大力量。此刻正是哨兵用得上它們的時候。
牆垣上的衛兵伏低身子審視著遠方的森林。目前他們尚未見到敵人,儘管有幾人動了動身子,好像剛剛看見了什麼似的。
又是一陣箭雨,致命的尖嘯聲響徹哈德裡莎耳畔。戴妮朝正在集結的女獵手高喊一聲,警告她們迅速舉起盾牌。
亂箭辟啪打在盾牌上。不幸的是,一些女獵手動作不夠迅速。尖叫聲中,至少有三名女獵手中箭倒地,另一些則身上帶傷。哈德裡莎用目光尋找著她自己的弓箭手,很高興地看到她們已經準備還擊。
弓箭手們張弓搭箭只待一聲號令。指揮官毫不遲疑地下達了指示。
暗夜精靈的箭雨飛射出牆外,此刻的尖嘯聲反成了希望的象徵。哈德裡莎衝向牆垣,儘管她知道不能及時看到箭矢落下,卻希望能觀察到它們的效果。
她登上木垣的時候聽到外面響起了尖叫聲。那聲音充耳不絕。或許獸人們當中有厲害的弓箭手,但他們不是哨兵。哈德裡莎確信她的手下能造成遠為更大的傷害。她只希望這足夠阻擋他們。
像是對她的回答一樣,指揮官剛到牆頭一陣箭雨便射了回來。儘管哈德裡莎及時蹲身閃避,但離她最近的一名哨兵卻沒能來得及舉起盾牌。一根粗長的箭矢穿透了她的咽喉,死去的暗夜精靈往後踉蹌摔下牆去。
哈德裡莎朝林中望去。部落終於第一次從樹林的掩蔽下走了出來。他們從不同的地方湧出森林的邊緣,其中一些人手執弓箭,另一些人看上去則只是袖手旁觀。
不……不是旁觀。是在計算。計算還擊的力度和牆垣上哨兵的數量。
哈德裡莎再次伏低身子,轉頭朝著後方的士兵喊道。「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木牆下邊,戴妮的反應就像是以為她的長官瘋了一樣。在她猶豫之時,哨兵們已經朝部落回射出第二輪箭雨。當亂箭從頭頂飛過之時,哈德裡莎沉默地咒罵了一聲。獸人們都是老練的戰士;現在他們能從弓箭手的數量估計出哨兵的戰鬥力了。
果然,當再次往外看去的時候,她發現林地邊緣的獸人們開始往回溜去。
與此同時,森林安靜了下來。暗夜精靈們再沒遭受新的攻擊。
「他們撤退了,」一名年輕的哨兵天真地對一名戰友說道。「他們走掉了。」
「不,」指揮官看著那兩人以及周圍的其他哨兵回答道。激動之餘,她們已經忘記哈德裡莎就在身邊了。「不,他們只是暫退一時而已。我們仍然處於攻擊之下。要是誰第一個忘掉這一點,可能等不到我施以懲罰,部落就已經先把她殺掉了。」
戰士們的表情嚴肅起來,幾名士兵握緊手中的武器。這正是哈德裡莎所希望的,要是她們準備好應對最糟糕的局勢,存活的機會也會大為增加。
她迅速走下城牆,來到戴妮的身邊。「弓箭手們情況怎麼樣。」
「有幾個人受了傷,三個死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再好好招待一下那群害人蟲!」
「別管他們了。角鷹獸!他們把大部分角鷹獸安全轉移了嗎?」
「四頭毫髮無傷。兩頭受了傷但還能飛行。還有兩頭翅膀受了傷不能計算在內。一頭受了重傷,恐怕活不成了。」
六頭能用的角鷹獸。這比哈德裡莎所希望的更好,儘管還不足以讓她滿意。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去看看卡拉丁能不能先對輕傷的角鷹獸做些什麼。」哈德裡莎下令道。她看到戴妮面色一沉,於是為之一頓。「怎麼了?」
「我正要告訴你來著。德魯伊死了。最後一陣箭雨中很多落向了他所在的位置。他正專心救治傷員,沒能有效地保護自己。身中那麼多箭,我相信他很快就斷了氣。」
哈德裡莎咒罵起來。「他們找到了機會幹掉這個德魯伊。帕爾西斯在哪?」
「沒見著。他可能已經死了。」
指揮官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了。沒有德魯伊法術的幫助哨兵也存活了幾千年,而現在也將如此。「那我們繼續說別的。讓所有弓箭手做好準備。部落過不了多久就會全力進攻。我們不知道有多少哨站遭受攻擊,也不知道有多少已經被攻陷。我們需要把消息送到達納蘇斯,但這一次我要為角鷹獸和他們的騎手做好有效掩護。」
「讓他們每人帶一份信件嗎?」
「去他的什麼信件!到了這關頭,他們只需要告訴珊蒂斯將軍灰谷遭受全面進攻。現在,去讓他們做好準備!」
戴妮衝了出去,動作之迅速令哈德裡莎這位經驗豐富的戰士突然羨慕起來。哈德裡莎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打過一整場戰鬥,而不是剛開始的遭遇戰而已。
弓箭手們重新集結在一起,儘管她們一開始就站成寬鬆的隊形,這樣當獸人們還擊的時候就能夠減少傷亡。成功的標準取決於將傷亡降低到最低程度,只是想到這一點也讓哈德裡莎心生煩惱,但這是戰爭。她只想盡可能挽救手下官兵的生命,即便這意味著不得不犧牲另一些人……也包括她自己在內。
幾分鐘後角鷹獸們已經準備就緒。在這段時間裡獸人們再沒有射過一箭或是吹過一號。這讓哈德裡莎感到有些擔心。不管是誰在指揮這次進攻,哈德裡莎相信他一定有什麼陰險的計劃。
戴妮向她發出信號。哈德裡莎無聲地示意弓箭手做好準備。當她們張弓瞄準之時,她向勇敢的斥侯和角鷹獸們點一點頭,然後是她的副官。
戴妮向斥侯隊揮揮手。長有雙翼的巨獸們飛向空中,背上的騎手們則彎腰俯身。每一頭坐騎飛行的方向都略有不同,但全都朝向西方而去。
「射擊!」哈德裡莎下令。
前幾列弓箭手依令放箭。但後排的士兵們按照哈德裡莎之前的指示繼續待命。
箭雨朝著林中傾瀉而去。就在這時,角鷹獸們更加猛烈地拍打著翅膀,朝著上空越升越高。
哈德裡莎再次下達命令。後排弓箭手開始射擊。此時第一輪射擊的士兵則開始再次準備。
然而沒有還擊。哈德裡莎屏住呼吸等待著,她以為部落會試圖射下角鷹獸群。但他們什麼也沒做。
最終,角鷹獸和他們的騎手飛出了弓箭的射程。指揮官終於寬慰地出了口氣。
「看那邊!」有人叫喊起來。
哈德裡莎尋找著她等待已久的部落箭雨,但迎來的卻是更為震驚的一幕。東邊的天空中出現將近一打模糊不清的斑點,它們高高在上迅速接近,看上去有著爬行類的身軀和蝙蝠一樣的翅膀。紅色的爬行類身軀。
「紅龍……」哈德裡莎先是倒抽一口冷氣,然後辨認出那些生物的外觀更顯野蠻,身形也更為原始。「不……是紅色始祖龍……」
她只聽過它們在諾森德出沒,但有傳言說部落試圖將它們帶到別的地區。這些凶殘的生物血盆大口中長著利齒,它們從空中疾掠而過,顯然有著明確的目標。這些始祖龍的翅膀上帶著鋒利的尖端,當它們飛近的時候發出一陣帶著可怕急切的吼叫聲。
太遲了,哈德裡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正中部落下懷。由於部落已經發動攻擊,他們預料到她會往達納蘇斯送出新的警告。
哈德裡莎剛把騎手和他們的坐騎送上了不歸之路。
部落不可能擁有太多始祖龍。眼下這些若非全部也是大半。然而這已經足夠滿足他們的需要了。始祖龍的數量幾乎是角鷹獸們的兩倍,於是它們分成兩頭一組前去追襲那些尚無防備的騎手們。
戴妮吹響號角想要發出警告。儘管一些斥侯顯然反應了過來,卻還是為時已晚。始祖龍和它們背上的獸人騎士一直潛藏在附近等候著,因此他們沒費多少時間便追上了自己的獵物。
角鷹獸並非沒有自衛的能力,而哨兵們馴養的那些更為擅長戰鬥。既然不能和追逐者拉開足夠的距離,大多數角鷹獸便轉身來面對始祖龍群。斥侯們也準備好了手中的弓箭。
一名幸運的斥侯只一箭便幹掉了一個騎始祖龍的獸人。那個死去的戰士從坐騎背上側翻下去,像一塊石頭般墜向灰谷的地面。
兩頭始祖龍把一頭角鷹獸圍在當中。角鷹獸揮動利爪撕扯著最近一頭始祖龍的面部。那個獸人騎士想用他的弓瞄準對手,但坐騎的傷痛使得他一箭射偏。角鷹獸騎士則一箭射了回去,與先前那箭同樣成功,於是墜向地面的部落屍體又多了一具。
不幸的是,由於注意力集中在一頭始祖龍身上,那頭角鷹獸難免忽視了另一個敵人。斥侯再次張弓搭箭準備射擊,卻令自己暴露在那個始祖龍騎士的戰斧之下。
那獸人猛地一斧砍來,鋒刃斬透鎧甲斫入骨肉,斥侯慘叫一聲摀住血流如注的斷臂。戰斧的第二次揮砍終結了這個暗夜精靈的痛苦。角鷹獸還在繼續戰鬥,但他背上的騎士已經斷了氣。
那頭勇敢的猛獸對準第二頭始祖龍的下腹又是一陣猛攻。那怪物發出一陣痛苦的吼叫往旁翻滾起來。獸人想要抱緊坐騎,但在一手拿著戰斧的情況下他無法做到這一點。
像是得到了無聲的命令一般,第一頭始祖龍突然出現拯救了墜落的獸人。他抓住扶手,翻身跨上了新的坐騎。
受了重傷的始祖龍和它的夥伴一同撲向那頭角鷹獸。利齒啃咬著翅膀,尖爪撕扯著脖頸。
那頭角鷹獸朝受傷最重的敵人發起了最後一擊。他戳穿了始祖龍的咽喉,而始祖龍的爪子刺進角鷹獸的一邊翅膀。
兩頭猛獸糾纏在一起,一同墜向自己的末日。
為了達成自己的任務,兩頭角鷹獸嘗試往西邊逃去。儘管背上的斥侯不斷向追逐者們射出利箭,其中一頭角鷹獸沒飛出多遠便被一頭始祖龍截住。與先前的戰鬥不同的是,角鷹獸和暗夜精靈尚未作出有效的防禦,便在尖牙利爪和戰斧下被撕成了碎片。
隨著被困的防禦者逐個倒下,這場空戰的規模迅速縮小。又有兩頭始祖龍被殺死——以及它們背上的獸人——但很快只剩下最後一名斥侯和他的角鷹獸。他們試圖擺脫敵人的追擊,但兩頭載著騎手的始祖龍卻仍在緩緩接近。這是一個巧妙的陷阱,哈德裡莎覺得自己對眼前的每一出死亡都負有個人責任。
更糟糕的是,除了坐觀最後一名斥侯陷入困境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那名斥侯和他的角鷹獸和戰友們一樣英勇地戰鬥,甚至幹掉了一頭始祖龍和它的騎士,但最終他們同樣倒下了。整場戰鬥只持續大概四分鐘之久,但哈德裡莎感覺就像是一幕永無止境的恐怖。
在此期間,哨兵們並沒有傻站在那裡。騎著夜刃豹的矛騎兵已經準備好朝門外發起衝鋒。徒步作戰的哨兵們緊緊握住手中的月刃。弓箭手們張弓搭箭,只等聽到部落最終全力進攻的的信號。
城牆上的守衛們警惕地從弧形缺口向外望去,等待著獸人的第一輪衝擊。
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