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之心 正文 第九章 最後的訣別
    儘管泰蘭德希望加洛德的娘子能得到恰當的安葬,莎拉希爾的葬禮還是簡短而樸素。這都是加洛德的選擇:他認為莎拉希爾並不喜歡隆重的排場。她向來喜歡簡約的生活,加洛德認為她最終的葬禮也不例外。當然,加洛德堅持要縮短儀式的時間也可能只是為了略減心中的痛苦。

    只有與莎拉希爾最熟悉的人才受邀參與葬禮。高階女祭司站在盛放莎拉希爾屍體的棺槨後。艾露恩之光從神殿穹頂投下,映照在加洛德的愛人與泰蘭德身上。

    「太初混沌,長夜沉沉;」她開口頌道,「天淵黑暗,我目昏昏。泣求上蒼,引我脫困;皓月皎潔,照耀我身。光長夜兮,安我族人;明我目兮,定我心魂……」

    高階女祭司所述的既是她族人所傳唱的靈歌,也是暗夜精靈們毫不懷疑的真實事件。誰也不能否認月之聖母對她的子民們格外關照,而他們也對她感恩戴德。

    加洛德跪在隊伍的最前面,目光始終不曾離開莎拉希爾美麗而近乎飄渺的臉龐。在他看來她就像一尊完美無暇的大理石雕像,安詳的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現在,」泰蘭德繼續說道,「我們請求月之聖母引導我們的姐妹莎拉希爾踏上她神聖的歸途,願她的先祖和早逝的故人迎接她……」

    後面的話加洛德一概沒有聽見。他心中只有自己與莎拉希爾共處的生活,以及在此期間他所犯過的大小錯誤。他很感激她容忍了他所有的缺點,儘管她若留下來的話本可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月神祭司。

    泰蘭德抬起雙臂迎向月光。加洛德從自己的冥思中清醒了片刻,然後再次變得興趣索然。

    片刻之後莎拉希爾的身上放射出銀色的光暈,加洛德抬起頭來。

    似乎再沒旁人注意……至少沒人有所反應。加洛德注目著那令人心怡的柔和光輝從他愛人身上升起。它呈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形,然後漸漸與那具靜止不動的軀體分了開來。

    「莎拉希爾……」加洛德喃喃地說。

    他覺得那個人影停了下來,朝他所在的方向幽幽望了一眼。雖說不過瞬息而已,卻讓他突然回想起另一些與愛人共度的溫馨時光。其中一些情景他原本已有數百年不曾回想,現在重歷起來卻恍如昨日般清晰。

    莎拉希爾的靈魂開始蜷縮,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光球。它在空中飄浮了片刻,接著如同被月光牽動一般飛昇起來。

    當這個球體來到月光之下時,它便消失不見了……而加洛德感覺到莎拉希爾的存在也就此消失。

    加洛德倒吸了一口氣,但幸運的是誰也沒注意到他。過了一會,泰蘭德放下手臂,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儀式已經接近尾聲。

    實際上,接下來只需她與加洛德帶領棺槨和一隊哀悼者步出神殿,穿過花園前往城外的一處地點。而瑪法裡奧帶著一小隊德魯伊就在那裡迎接他們。

    泰蘭德對眾人說道。「莎拉希爾的靈魂已經離開了她的皮囊,現在就讓這皮囊歸於世界……」

    德魯伊們抬起屍體,滿懷敬意地將它安放在一片青草和灌木上。兩名女性德魯伊憐愛地為莎拉希爾調整姿勢,令她看上去宛若夢中一般。

    「泰達希爾歡迎這個孩子,」瑪法裡奧詠誦道。「世界歡迎這個孩子的歸來。」

    大德魯伊舉起法杖。一陣輕風捲過,樹梢微微搖動。

    莎拉希爾的屍體旁生長出根根新苗,接著綻放出雪白金燦的繁花。起初它們不過點綴在加洛德愛人的身邊,但隨著它們數量愈發增加,開始漸漸將她蓋過。越來越多的花朵綻放開來,如水潑一般迅速湧過,最終形成一張美麗的花毯覆在暗夜精靈女子的身上。加洛德不禁想到這副情景與她甚為相配。

    最後為枝葉所遮去的是她安詳的面容。花卉繼續抽枝發芽,形成一片色澤鮮艷的繁茂花叢。一股馥郁芬芳的氣味撲鼻而來,讓加洛德更為懷念莎拉希爾。

    那些來訪的人們向他致哀之後紛紛離去。很快只剩下幾個人繼續駐足觀看,其中包括瑪法裡奧和泰蘭德。

    「儀式進行的非常順利。」大德魯伊說道。

    「我們已經失去了永生,以後這樣的葬禮會越來越多。」泰蘭德正要開口,加洛德已經說出了她想說的話。「我很榮幸,莎拉希爾是最初的逝者之一。我得承認,這讓她……她的逝去更容易接受。」他朝著高階女祭司低下頭去。「老實說,你的安排讓我極為感動,看上去就像莎拉希爾的靈魂朝著月之聖母飛昇而去……」

    泰蘭德看上去有些困惑。「我沒安排過這樣的事。我生怕這麼說冒犯了你,加洛德。」她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看到這樣的事了?」

    「是的,但是——」

    「艾露恩寵眷著你!我真羨慕你,儘管我尊重女神的意思,她讓這只在你和莎拉希爾之間發生。」

    「這……不是你做的?」

    「不是。」

    加洛德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恢復過來。他瞥了一眼尚未離開的觀禮者們。「我本希望瑪維會來。」

    泰蘭德清了清嗓子。「你可別往心裡去。你姐姐經歷了很多事,有段時間她和我都無法彼此面對——」

    前衛兵隊長皺起了眉頭。「我知道這事,高階女祭司。她之前跟我說過一些。其它的我也聽別人說過,要麼是與姐姐和我自小相熟的朋友,要麼是事件的親歷者。」

    「但只有瑪法裡奧和我,或者瑪維自己能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我-我知道她是伊利丹的看守,後來又淪為他的階下囚……並且飽受他的折辱。」

    高階女祭司面露悲哀。「對於瑪維的遭遇我極為自責。我不該讓她這麼多年來一直負責看守伊利丹的工作。」

    「我本該比你更為清楚的,吾愛,」大德魯伊反駁道,「他是我的兄弟。我的孿生兄弟。」他又對加洛德解釋道,「當伊利丹重獲自由——在經歷過這數千年之後——好像她的整個人生都變得毫無意義。將他抓回囚牢就成了她的最高目標。瑪維徹底崩壞了。」

    「是的,這正是我姐姐可能作出的反應。她對職責有著超越一切的熱愛。」

    泰蘭德再次接過話頭。「她決心對他追捕到底。職責變成了執念。不幸的是,週遭環境並不簡單;事情接踵而至,終於演變成了一場災難。我設法抵擋一個威脅,卻幾乎為之喪命。瑪維卻沒有伸出援手,而是選擇繼續追擊伊利丹——」

    「倒不如說她選擇犧牲掉你!」瑪法裡奧暴怒地喝道。

    「老瑪!注意你的言行!」泰蘭德的目光從她的伴侶移向加洛德。

    大德魯伊朝瑪維的弟弟低下頭去。「請原諒,加洛德。我不該這麼說你的姐姐,尤其是在現在……」

    「我只關心真相……無論它多麼可怕。」

    「真相就是,」高階女祭司同情地說,「她告訴別人,包括瑪法裡奧在內,說我已經死了——被一條洶湧的河流捲走——而罪魁禍首就是他的弟弟。對她來說,除了逮捕伊利丹並讓他償其罪孽之外,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加洛德知道她幾乎成功了。但當瑪法裡奧看到伊利丹因聽說泰蘭德的遭遇而面露惶恐之時,這個計劃破產了。通過法師凱爾薩斯的供述——後來沉迷魔癮的血精靈之所以出現,也正是此人在背後的推動——他們得知了瑪維的謊言。大德魯伊將瑪維定在了原處,卻與伊利丹一起同去救援泰蘭德。此後,瑪法裡奧自覺虧欠自己的孿生兄弟,便放任伊利丹逃亡到了喚作外域的異星世界。

    加洛德感到一陣寒風捲過,令他略略顫抖起來。但奇怪的是,大德魯伊和泰蘭德似乎根本沒感覺到寒意。接著,他意識到這股寒意實際上發自內心,因他愈發認識到姐姐是如何被自己的責任感無情地驅策著。

    「後來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即便如此,我姐姐仍然沒有放棄。」加洛德陰沉地評述道。「她窮追不捨,於是便發生了我所知道的事情。外域的追逐戰中,她失手被捕飽受折磨,最終又和其他人一起殺掉了——抱歉,大德魯伊——殺掉了你的弟弟。」

    瑪法裡奧搖搖頭。「你沒必要道歉。這是你所應該知道的——就算我們不說,瑪維也該告訴你。」

    「有一段時間,我們都以為她死了……就像我們以為你死了一樣,加洛德。」高階女祭司垂目說道。「她手下的看守者部隊因她的執念而全軍覆沒。當瑪維回來之後,迎接她的是苦澀與質疑。她的內心受到嚴重創傷,但卻最終堅持了下來。她的回復也是我們向她賠罪的原因之一,加洛德。你姐姐身上有很多值得欽佩的地方,儘管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還是虧欠她許多。」泰蘭德伸手安慰地撫住他的手臂。

    「你的心地真是太好了。」加洛德不安地動了動。「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單獨在此待上一會。」

    「當然。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回去了。更多的賓客正要抵達。」

    前聯軍指揮官點了點頭。「願峰會一切順利。」

    「我們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高階女祭司和大德魯伊各朝加洛德尊敬地鞠了一躬,接著將他獨自留在了葬禮的地點。他眼看著他們離去,想知道他們是否對他隱瞞了什麼。然而,現在這一切都並不重要了。他所關心的只是莎拉希爾最後長眠的這塊土地。

    加洛德在花叢邊跪了下來。它們的芳香沁人心脾,令他立刻回想起與她共度的溫馨時分。他想像著與她在一起的情景。

    最後,他終於接受了眼前的事實,莎拉希爾已經永遠安息,是得想些別的事情了。加洛德·影歌注視著花叢輕聲問道。「那我又成了什麼呢?」

    瑪法裡奧沉默不語,直到他們走出老遠。儘管如此,他仍是壓低了聲音。「你沒說實話……至少,沒說全。你沒有告訴他瑪維重新出現時你們倆之間發生的爭執。」

    「沒這個必要。瑪維和我彼此深知。她對職責的熱誠難以動搖。她既已認錯,此事便已了結。」

    「我很高興如此,但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更多呢?」

    泰蘭德溫柔地笑了笑。「那應該由瑪維自己來告訴他。」

    這時,一名年輕的女祭司向他們走來。她焦急的表情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高階女祭司,」她鞠躬以表致意。「下面又有人來了……好像是一艘潛水艇。」

    「一艘潛水艇。這意味著侏儒們也來了。那麼,現在人幾乎都到齊了。」瑪法裡奧說。

    泰蘭德點頭稱是。「還沒有看到從暴風城來的船嗎?」

    「沒有,高階女祭司。」

    「知道了。」泰蘭德吁了口氣。「感謝你帶來的消息。我們會直接去傳送門。讓侍從們準備好接待新來的客人。」

    「遵命,高階女祭司。」她領命匆匆而去。

    「他會來的,」大德魯伊開口說道。「他必須來。」

    「珊蒂斯是這麼說的……但就算瓦裡安·烏瑞恩會來,他也要等到最後一刻。沒有確切消息之前,我們也不能無限期拖延峰會。」

    「不能……但也沒有跡象表明他會不來。」

    「老瑪……」

    他們不再談論這個問題了。暗夜精靈們回到傳送門前,準備迎接侏儒的到來。他們越等越久,瑪法裡奧和他的伴侶面面相覷,臉上卻帶著好奇而非焦急之情。

    「會不會是他們的哪台機器在下面出故障了?」大德魯伊終於開口問道。

    「那樣的話會有人上來報信的。」

    「那得有人能來才行……」

    傳送門突然又是一閃。他們略帶寬慰地看到侏儒的領隊走了出來。

    但是乍一眼看去,從傳送門中走出的那個身影為大德魯伊所聞所未聞。它有著兩條如鳥類一般往後彎曲的長腿,一個矮墩墩的圓形座艙,以及兩對手臂——其中上面一對手臂比下面一對小上許多。從它的大小和腰圍來看,這東西有個頗為細小的腦袋。

    接著,等到看清這個身影之後,瑪法裡奧儘管心中焦慮重重,還是忍不住朝著新來的客人低聲笑了起來。

    這個禿頭侏儒和他的同族相比,有著個大鼻子和一張圓臉,看上去有幾分像是個矮胖的人類,儘管這兩個種族之間並無什麼已知的關聯。這個侏儒儘管年長,卻像孩童一般活躍。他個子不高——實際上,他站直身子也要比庫德蘭矮上一英尺,而體型只有他的三分之一。瑪法裡奧這一推測是根據以前幾次會面得出的,因為這侏儒的身體大部分都隱藏在奇形怪狀的步行機當中。那東西初看上去還以為是他的軀體一般。

    這位新來的人托起臉上一副古怪的護目鏡,一雙好奇的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暗夜精靈們。「高階女祭司泰蘭德·語風和大德魯伊瑪法裡奧·怒風!」侏儒以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速度喋喋說道。「我很高興能到這來!」

    「大工匠吉爾賓·梅卡托克,您是我們最為歡迎的貴客,」泰蘭德說道。

    吉爾賓若有所思地扯了扯他那短短的白鬍子,然後咧嘴笑了起來。那台機器載著他衝上前來,直到距離兩位東道主不到一碼的位置。

    機器巨大的右臂突然朝瑪法裡奧伸了過來。儘管他沒被嚇住,大德魯伊還是謹慎地退了一步。一隻長著三個指頭的「手」停在了距他胸口只有幾英吋的位置。

    「喔,實在抱歉!我一直在測試這些最新型機械陸行鳥的實驗型手臂附件!動作控制還需要微調!我只是想和你握握手!」

    瑪法裡奧定了定神,伸手握住那只機械手。侏儒扳動了一根控制桿,那隻鐵手便抓住了暗夜精靈的手。

    泰蘭德擔憂地抽了口氣,但瑪法裡奧只是按照大工匠的建議與步行機的鐵手握了一握。接著,它的手指鬆開了暗夜精靈,那隻手臂又收了回去。

    吉爾賓·梅卡托克冷靜而饒有興趣地傾過身來問道,「壓力感覺怎樣?有傷筋斷骨的地方嗎?」

    「沒……完全沒有。」

    「啊,終於好了!」吉爾賓面露得色坐了回去。

    在這台步行機的後面,其他侏儒也從傳送門中走出。和大工匠不同,這些侏儒都是徒步走上來的,儘管他們全都穿戴著顯然是自己製造的各色工程道具和裝備。他們抬頭注視著大工匠,然後又望向暗夜精靈們。

    泰蘭德朝別的侏儒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對吉爾賓說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和酒水……還準備了場地好讓你們繼續……努力工作。」

    「太好了!我們還有些裝備要帶上來!我們能到你們哨兵部隊練習箭術的靶場附近去測試嗎?這位德文戴爾發明了一種新武器,或許能夠在一分鐘內射出五十支箭……要是它不會每次都往四周亂射就好了。」

    德文戴爾是一個紅頭髮的侏儒,顯然比隊伍中大多數成員年輕許多,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早已經安排好了,大工匠。要是您願意跟著這些姐妹們……」

    吉爾賓調節了幾下操縱桿,照她吩咐而去。步行機就像一隻不會飛行的巨鳥跟在女祭司們身後。吉爾賓的隨從們——他們全都背著一個叮噹作響的巨大包裹——極力想要跟上他的步伐。

    泰蘭德看著侏儒們喃喃說道,「除了暴風城,差不多全都來了。」

    「是的。為了其他人著想,我們不能再作拖延了。」

    高階女祭司面露焦慮之色。「要是和峰會無關的話,艾露恩就不會讓我看到那個幻象。瓦裡安·烏瑞恩一定很快就來。」

    「我們只能——」

    一陣可怕的喧鬧聲突然從侏儒們前去的方向傳來。兩位暗夜精靈毫不遲疑,立刻衝過去察看發生了何事。

    他們發現吉爾賓和他的隨員正在與德魯坎和幾個黑鐵矮人對峙。矮人們滿臉怒氣,手中拿著戰斧和刀劍。吉爾賓用步行機的手臂指著黑鐵氏族的大使,但顯而易見大工匠並非是想要和德魯坎握手。

    在吉爾賓的身後,其他侏儒也紛紛拔出各種外形奇怪但不失凶險的機器。甚至吉爾賓也在坐騎上悄悄拿出一柄武器,暗夜精靈們認得那武器叫做霸王扳(譯註:原文為Wrenchcalibur,取亞瑟王傳說中的神劍Excalibur之典故)——叫這名字的部分原因是它外形像個扳手,上面裝著一系列齒輪、活塞、符文和槓桿,因而也能當成一柄厲害的戰錘使用。

    其他武器卻叫大德魯伊和高階女祭司難以辨認。有的像是喇叭口火槍,另一些則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玩意。然而,在侏儒手中它們絕對危險無比……即便對使用者來說也是一樣。

    「——我要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做成三明治!」德魯坎吼道,顯然已經叫囂過好幾種不同的威脅了。「你坐的那台鬼機器倒正好用來當個釀造矮人烈酒的蒸餾釜!」

    「我的這台機器還處於測試動力元件的初級階段,」吉爾賓乾巴巴地回答道。「要是能夠檢測出把你扯成兩截所需的力度那就太有意思了。」

    德魯坎的隨從叫喊起來,其中兩人開始朝侏儒們走去。可德魯坎憤怒地揮手示意他們退後。

    「這是什麼意思啊?」瑪法裡奧大喊一聲,希望迅速轉移雙方的注意力。

    看到他的到來,黑鐵矮人似乎並不比面對侏儒高興多少。德魯坎兩眼噴火地朝著吉爾賓揮舞戰斧。「這個-這個侏儒想要用他那破爛玩具撞死我!」

    「我說過了,這事完全是意外而已!」

    「閉上你的臭嘴!」德魯坎朝著侏儒上前一步。眼看雙方間這場戰鬥就要不可避免。

    然而一道炫目的銀色光輝在他們當中亮起,矮人和侏儒們目瞪口呆,紛紛往後退去。

    泰蘭德放下雙手,那光輝消失不見了。她大步走到德魯坎與吉爾賓之間,鎮定地說道,「現在,我確信這是一場誤會。大工匠已經承認他的作品還需要進行一些調整,或許他在走進人群之前還要多加考慮這一點。同樣,德魯坎大師也許擔心週遭的安全,但他應該明白自己是受到邀請而來,而這就意味著他和別的貴客一樣得到我和我丈夫的安全保證。作為回報,我也請他尊重我們對其他客人的保證。」

    「是……是的……我想我在調校好控制器之前應該更小心一點。」吉爾賓回答。他皺起了眉頭,「儘管我已經開始懷疑這些手臂附件的實用價值……」

    德魯坎收起武器,哼了一聲道。「即便是我們也深知高階女祭司與大德魯伊的公正。來一趟也不容易。事情就這麼算了。」

    泰蘭德對侏儒們的嚮導說道,「姐妹們,我相信你們正要帶大工匠吉爾賓和他的隨員去他們住處吧?」

    她們領會了她的暗示,不等兩邊再起敵意,趕忙帶著侏儒們匆匆離去。與此同時,德魯坎朝著高階女祭司略一彎腰,便帶著手下離去了。

    「已經開始了,」大德魯伊說道。「聯盟各成員間和睦相處的假象逐漸揭開。就算黑鐵矮人也應該明白吉爾賓是何等的人畜無害;而侏儒們也不該一下子就戒備起來。顯然他們早在來此之前就繃緊了神經。」

    「誰也不希望示弱啊,吾愛,就算在這個非常時期這麼做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們已經知道在一些地區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件;他們所有人的到來都標誌著,不管發生了什麼,聯盟仍然團結一心。」

    瑪法裡奧搖搖頭。「但在多大範圍之內呢?」

    她拉住他的手臂朝神殿走去。「至於這一點,」高階女祭司安撫地回答道。「我們明天就能知曉了。在此之前,沒必要太過擔心。」

    瑪法裡奧皺起眉頭卻不置一詞。他和泰蘭德走向遠方,但卻回頭最後望了那傳送門一眼。

    但他所希望看到的那個身影卻並沒出現……而大德魯伊想知道他究竟會不會真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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