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風抖抖衣服,面向南,端端正正,盤膝坐下。
林可容因是女孩兒家,自到東一間房裡去歇息。
夜半,劉傲因未填飽饑腹,餓得難受,只好走出行宮門外,想辦法找處所打牙祭。
此時天晚,街市上燈火明亮,劉傲筆直的走去,不禁來到市口。
只見那些茶房酒肆中,喫茶喝酒的入,出出入入比白日裡更熱鬧。
劉傲看了好半天,肚裡已有幾分垂涎。
他又走了幾步,只見一商家,熱情騰騰,圍了許多人在那兒。
擠開人群,劉傲忙走近前張看,卻是才蒸熟的小糕點在那裡賣。
眾人也有買了去的,也有夾了就在那裡吃起來的,反正劉傲看得饞涎直流。一時也忍不住,隨著眾人叫道:「我也要兩個!」
賣的人便把兩個熱呼呼的小糕點遞給劉傲。
劉傲接在手裡,也不管好壞,大口大口地,兩下子就吃個精光。
但吃完之後,劉傲仍覺意猶未盡,又忍不住伸手說道:「再要二個!」
賣的人又如其言遞兩個給他,他接到手,沒有兩三口就吃完了。
肚裡只覺不飽,劉傲走近櫃檯,看看還有沒有好吃東西。
賣的人問他:「我們這家糕點味道如何?」
劉傲心裡一楞,因剛才囫圇吞棗的,也沒用心留意滋味。
倒是齒邊有餘味。劉傲想了想,道:
「好是好,但覺有些泥巴滋味。」
賣的人有些不悅地道:
「你這外地人,想是不生胃口,這樣香甜的糕點,怎麼說有土氣息,泥滋味呢?」
劉傲也不想開罪人家,便說:
「剛才因為肚子餓,吃得趕了些,不曾細心品嚐,不如你再拿兩個,我慢慢吃一吃。」
因為賣的人已有些不高興了!故言道:
「先將前頭四個的欠資拿來再說!」
「有何問題!」劉傲嘴裡說,手邊往自己的身上掏了半天,竟找不到一個銅板兒。
這下子可糗大了!
劉傲連忙不好意思地道:
「我身上一時沒帶銀子,待我回去與我的同伴拿,再來還資。」
賣的人聽了著急道:
「我開了多年店,從來不曾見過你這等無賴騙了人家的糕點,抹嘴就想溜!」
劉傲亦急聲道:
「我不是要溜,我只是回去與我的同伴拿錢就來。」
但賣的人根本不聽其解釋,仍是高叫道:
「你豈不知我們的法度甚厲害,若是駭詐財物,不僅要打,還要審罪呢!」
劉傲一時也急慌了,便道:
「我又不是你們此地人,才不管你們的什麼法度!」
賣的人聽了,愈加著急地喊:「原來你是活的!」
於是跳出櫃檯,一把扯住劉傲道:「快還我的糕點錢來!」
劉傲也沒力掙扎,心道:這裡的人腦筋一定有問題!成日說我是活的,難不成死的?
忽然,劉傲心悸動一下,一念頭飛閃過:難道這裡的人都是死人?
不想還好,一想就軟了腿,怕起來。
而那賣的人猶當他是欠資心虛呢!
劉傲心裡發毛,益覺此地陰陽怪氣,和尋常地方大異。
他便說:「我就住在左角大街上的羅剎行官,你明日來討錢便有!」
賣的人哪裡肯相信,雙方不免的起了一陣拉扯,相執不下。
劉傲被扯得沒主了!急裡將手一擺,原本只想掙脫離去,不料力氣使得稍大,將那賣的人一推,重重地跌倒於地『
那賣的人跌得甚難堪,爬不起來,就乾脆坐在地上驚天喊地的叫屈。
眾人看見,有些過來攙扶勸言的。
劉傲乘著人亂,竟一溜煙回到羅剎行宮。
誰知,雲長風已醒著等著他。
劉傲臉紅地一喊:「大師,你怎地未睡!」
雲長風直問道:「可已吃飽?」
被說中了底事.劉傲差點兒啞了口,暗地裡直叫:大師真格是大師,竟未卜先知。
「適才出去找了些吃食!」劉傲一邊坦誠,一邊想:大師是不是怪我沒幫他帶些好吃的東西回來!
「劉傲,你摸摸你的臍下半寸處。」雲長風忽然如此說。
劉傲順著雲長風的話摸了去,口裡說道:「有一絲疼痛!」
雲長風猛然立起,朝劉傲胸口一點,嘩一嘩地一大團爛泥即刻自劉傲口裡吐出。
「咳!咳!」劉傲因吐得不舒服,所以用力咳了兩個。
恰好,林可容被驚醒,前來瞧見劉傲口吐泥巴這一幕,看傻了。
「哎呀!真髒呀!」劉傲自個兒皺眉頭。
「我說劉傲,你是不是餓昏了頭,去挖泥巴來吃呢?」林可容大叫道。
雲長風從從容容地對劉傲道:
「這就是你所找的吃食!」
「可惡!給我泥巴吃,還死賴著我要錢!」劉傲不免怪起那賣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林可容被搞得迷迷糊糊。
於是劉傲將剛才與那賣糕點人之事,一一的說了出來。
林可容疑惑地道:
「劉兄你吃的明明是糕點,如何變成泥巴?」
劉傲也弄不清,答不上話。
還是雲長風解釋道:
「本來我不打算讓你們知道實情,心想離開這兒後也就作罷,不過,我剛才屈指一算,麻煩發生,我們都逃不過!」
劉傲和林可容還是不明白,齊問:
「大師什麼實情呀?」
雲長風嚴肅地道:
「實情就是——我們正身處陰界鬼國。眼前我們所遇到的,皆非陽世之人。」
二人立即明白地點點頭。
「難怪他們一直說我們三個是活的!」劉傲弄清楚了,反而覺得不怕。
林可容也是,她只是問:
「大師,那我們又有什麼麻煩呢?」
「我預料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抓我們!」雲長風凝重地說。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被捉嗎?」林可容的意思是:為何還不快些逃?
雲長風有所打算,其道:
「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先佯裝一切不知!」
劉傲和林可容只得依著雲長風的話去做,不過雲長風悄悄在心裡忿咒:「變!變!」
剎時!劉傲和林可容只覺臉上略癢,各自回位休息,還不知他們的臉上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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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賣糕點的,仍是坐在地上叫喊。
恰恰撞見紅髮太子,帶了許多跟從,打著夜行燈籠火炬、出來巡視。
紅髮太子見賣糕點的在地上叫喊,因而問道:「你喊什麼?」
賣的人趁機訴苦:
「我賣糕點為生,忽有個活人走來,騙了我的四個糕點,不但不給錢,還把我打傷在此。」
紅髮太子驚道:
「本城何時來了活人?」又對賣的人道:
「你有沒有說我們這兒的規矩十分嚴苛,不會饒人的?」
賣的人道:
「小人也曾說過,只是他仗著是活人,說我們管他不得!」
「豈有此理!」
紅髮太子大怒地說:
「無論是誰,既然來到我們鬼國,就得守我們的規矩,怎麼管他不得?如今那活人在哪兒?」
賣的人道:「他就住在羅剎行宮。」
紅髮太手就吩咐手下幾個跟從道:
「你們幾個馬上到行宮裡,與那個騙吃騙喝的活人拿來。讓他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
跟從領了令,就有十數人,舉著火把,帶著賣的人一齊跑到羅剎行宮。
一大夥人闖入殿上,不見他們要找的,就湧入後殿廊下。
才剛至,便聽得如雷鼾聲。
眾人將燈火一照,賣的人是看見劉傲的身形,只是駭然其卻頂著狗頭,在壁角下,抱著頭,曲著腰,像豬一般熟睡。
因而叫一聲遣:
「便是此狗……不!此人!」
所有人聽見,便不管好歹,跑到劉傲前,扯頭的扯頭,扯腳的扯腳,拚力要扯他起來。
不料頂著狗頭的劉傲身子粗重,幾個人那動得了他,只東推西扯罷了。
原來,劉傲累了一整日,又受了雲長風的法術,倒頭就睡得很熟。
正是沉沉好夢,無奈被眾人折騰,還以為是夢中情境,不覺腰桿兒一挺,腳尖再一蹬,早把那些人踢到對面壁,全跌成一團。
半睡半醒之際,又揮揮臂膀,恰好重打在一人頰上,哀地大叫。
登時,大家往外亂跑,將火炬都撞滅了,悄悄的逃出羅剎行宮中。
他們不知雲長風即躲在隱處,以咒語操縱劉傲的行為,才把他們整得如此慘。
而劉傲再睜眼看時,好像惡夢一場,因自言自語道:
「啐!啐!我就知道是夢!」
於是打了個呵欠,依舊去睡了。
眾人跑出來後,忙報與紅髮太子知曉:
「那活人生得十分醜陋,人不似人,狗不像狗,任我們使盡全力拉扯也扯他不動,把他扯火了,他只需伸腿幌手,我們就身受重傷,快被他嚇死!」
「沒用的一群!」紅髮太子暗罵,而後又道:
「盡聽你們的胡言亂語,待我自進去看。」
即刻有一名僕從阻勸道:
「太子!不能進去罷,那活人又醜又粗暴,恐怕被他驚嚇,回宮時娘娘要怪小的們沒稟知,小的們擔罪不起。」
紅髮太子一思,說道:
「既然如此,切莫聲張,待我偷偷進去瞧一瞧,再作處置。」
眾人不敢違拗,只得悄悄跟隨太子又入那座羅剎行宮。
逕到後殿廊下,早聽見劉傲的打呼聲。
紅髮太子輕輕走到面前一著,見一名狗頭人身者睡得沉沉。
因而低聲吩咐眾人道:
「可取一條粗麻繩來,乘他睡熟捆起來,便不怕他了。」
仍是躲在隱處的雲長風本要助劉傲一臂,但見那太子位尊,心想:先捺下此事,看後續情形。
眾人依太子吩咐,果然取了雙條粗索來,俱打了活結,一頭從頭套住上半截,一條從腳套在下半截,漸漸收攏來,連手都縛住了。
然後橫三豎四,將劉傲全身捆縛得緊緊的,而他仍不知不覺,只是酣酣的打呼。
紅髮太子搖頭道;
「這名活入怎如此難治、潑皮呢?」
於是叫眾人取於繩槓,抬了回宮去,慢慢的擺佈劉傲。
這會兒,眾人放大膽的抬著劉傲,料想他已無法掙脫,遂以手足舞蹈,彷彿捉了他俘虜,歡歡喜喜地直扛回皇宮。
紅髮太子也就跟著回宮,坐在森閻殿上,叫眾人將劉傲抬至階下。
再看時,其昏昏沉沉,仍未睡醒。
紅髮太子叫人取出皮鞭來,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劉傲身上。
其實,劉傲全身已被雲長風以仙法罩了一層護罩,反鞭抽在他身上,僅如蚊叮。
又打了七八下,劉傲方覺叮癢難耐,半醒說:「那來這麼多蟲蚊叮我!」
紅髮太子也不答應,只叫再打,又打了十多下,打得有些辣疼了。
劉傲張亮睡眼,想要用手摸摸,一時間手連半寸都移不動。
急忙再瞧清楚,才知自己植人捆綁。
又看見紅髮太子坐在上面,劉傲遂問道:
「你這紅髮小哥兒,我又沒招你,為何將我捆起來!」
早有一名僕從斥喝劉傲道:」不得對我們太子無禮!」
「太子?」劉傲一時還沒弄清。
紅髮太子方數落其罪道:
「你這活人打那裡來?怎敢在我們這兒詐騙糕點吃!」
一說起那糕點,劉傲又一肚子氣,他理直氣壯地道:「我才要說你們騙我呢!」
「什麼?」紅髮太子一楞,沒想到劉傲反告他們一狀。
劉傲氣呼呼的說:
「那是什麼糕點?根本是一團爛泥和成的。」
紅髮太子就又扯其他罪道:
「糕點事小,你怎麼說我們這裡的規矩管你不著?」
劉傲也不知自哪兒來的口才和勇氣,他無懼地道:
「我們從來無拘無束的,就是天上神仙,也管我們不得,遑論你這陰界太子!」
紅髮太子替自己辯道:
「你這名活人,殊不知我這陰界,不比凡間。我們大力修法,一怒而天下慎,好不厲害。」
劉傲嗤之以鼻道:「再厲害也只能嚇一嚇鬼,有啥子不得。」
虹發太子聽見「昨一嚇鬼」四字,即刻滿心大怒地道:
因叫左右將亂棒朝劉傲夾頭夾腦地打。幸雲長風的罩護堅韌,劉傲僅覺皮肉之痛。
但劉傲還是被打急了,要用力迸斷繩索,無奈索粗,橫捆豎縛的,一時掙不脫。
只掙斷了頭上的兩根索。露出臉來,大喝吆喝道:
「不要臉之徒,仗勢欺人。」
紅髮太子聽了益怒,叫人更加毒打。
劉傲雖有法罩保護,可也心急,乾脆扯開喉頭,胡喊亂叫。
於是驚動了太子之母——玄玉娘娘。
玄玉娘娘乃問官娥道:
「這三更半夜,皇宮中什麼人在叫喊?」
宮娥回稟道:「是太子拿了一個活人,在森閻殿上拷打,那活人因此叫喊!」
玄玉娘娘沉臉道:
「我最惱活人闖入我們鬼國,這是哪裡來的?待我去看看!」
因而叫宮娥打著兩對宮燈,輕移蓮步,來到了森閻殿。
太子看見母親,懂忙起身接迎,讓母親於首座坐下。
玄玉娘娘先問道:「這名活人因甚事得罪?掌他來拷打?」
紅髮太子道:
「娘娘有所不知,這活人甚是無禮,他誆騙本國百姓的糕點吃,已有罪丁,卻再毀罵我們的規矩僅可嚇鬼,所以孩兒教訓教訓他。」
玄玉娘娘不悅道:「如此無知,本該重處,不過我先問問他是打那兒來?」
眾宮娥忙移宮燈。引娘娘到階前來看。
此時,階下火把將整座大殿照如白晝明亮。
劉傲不知自己項上頂著—顆狗頭,無懼無畏地抬眼看娘娘。
那玄玉娘娘一見是這般嘴臉,嚇得倒退了九步,若無宮娥扶持,恐將跌倒。
娘娘因問道:「你是活人叫什麼名字?」
劉傲立即道:「姓雲!」
玄玉娘娘道:「莫非是雲長風!」
劉傲以為玄玉娘娘怕大師,便冒認了大師的名字,其道:「我正是雲長風。」
玄玉娘娘一聽見說是雲長風,霎時杏眼圓睜,柳眉倒豎。
「雲長風!你也有今日。」玄玉娘娘咬牙切齒,恨聲道:
劉傲一看事情反弄更僵了,心下懊惱不已,悔不該冒認大師之名。
隨後玄玉娘娘吩咐左右道:
「他會仙法,快加一條鐵鏈緊緊鎖了,不要疏忽,免得被逃遁。」
這時紅髮太子忙問道:
「娘娘和雲長風有何探仇?為何如此恨他?」
玄玉娘娘見問。不覺哀傷起來,道:
「我唯一的妹妹即被雲長風殺死,此等仇恨,百代不忘,今天他自投籮網,安能饒恕?」
原來多年前,雲長風在大圳中捉得一尾妖面魚,將其碎屍萬斷。此妖面魚即是玄玉娘娘的妹子幻化而成的替身。
劉傲在階下聽得明明白白,才知道自己自打麻煩,忙分辨道:
「娘娘不須動怒,我不是雲長風!」
娘娘怒視而問:
「你方才親口承認,怎麼又賴?分明是規避之詞!」
劉傲立即釋道:
「雲長風是我的大師,適才我無非想藉大師之名保護自個兒。」
但玄玉娘娘絲毫沒滅怒氣,道:
「你既是他徒弟,卻也饒你不得,我正好利用你這狗徒弟將你師父引來。」
劉傲拉下臉,再三哀求。
玄玉姐娘絕不開口,堅持不肯放。
「你們仗勢欺人,豈有好報?我的大師又會武功,又懂法術,屆時他隨意念個咒,包管你們全國上下皆要斷命。」
劉傲發狠話唬人。
果然,玄玉娘娘聽了,半天低首不語。
紅髮太子立即寬慰道:
「娘娘不要被這廝嚇著,他根本在說大話。」
玄玉娘娘乃道:
「就算他真是說大話,我們也不得不防!」
紅髮太子自信地道:
「娘娘不必憂心,孩兒自有法子。」
玄玉娘娘問:「什麼法子?」
紅髮太子回道:「他們今夜在羅剎宮借宿,不如乘他們熟睡,孩兒派上等身手的陰兵,去將他們迷倒,一併捆來殺了!」
玄玉娘娘聽了,甚滿意地道:
「此計大妙.快快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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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太子一知道雲長風是娘娘的冤家,決計點些陰兵,連夜去害他。
但又擔心雲長風本領太強了!稟告娘道:
「我想領鬼兵符,親選土兵。」
娘娘答應了,還特別叮嚀紅髮太子道:
「雲長風有一把轉魄神劍,甚厲害,我兒要小心。」
於是紅髮太子親自到兵營中,挑選了一隊魔鬼騎兵,令他們到羅剎行宮,捉拿雲長風。
臨行前,紅髮太子囑咐魔鬼騎兵道:
「全部銜枚,不可吆天喝地,驚動雲長風。」
眾魔兵奉令,遂一陣陰風,掃至羅剎行宮。
這隊魔鬼騎兵各個青面撩牙,身形巨大,還有一名隊長做總領。
到了行宮,總魔陰長吩咐眾魔道:
「雲長風來自人世,道行很深,不可輕易驚動他,使其得以事先準備。」
魔鬼隊長先叫出兩個精細魔,吩咐道:
「你們悄悄入內,打探雲長風的動靜。」
精細魔得了令,就輕輕走入後殿。
後殿正中琉璃燈下,端端正正一個道人盤膝裹腳,在那裡打坐哩!
其實雲長風已嗅得妖味,早做了齊全準備。
雲長風道行深,滿面智慧之光,映著琉璃燈火,照得滿樓雪亮。
二魔不敢上前,躲在旁邊偷看。
看了半晌,不見另有他人,只得踅至裡頭來尋看,這才發現頂著一顆貓頭的林可容靠壁養神。
欲要上前細細觀看,卻被林可容神氣充足,逼得他們不敢近身。
遠遠看見一名貓頭人身女子,相貌古怪,有些害怕心怯。
精細魔悄悄至前殿,報與總魔隊長:
「果見雲長風在後殿正中打坐,全身有一道懾人光芒。還有一名貓頭女子,長得令人害怕,不知其底子如何,還是以法術迷亂他們的真性,揮機下手!」
總魔隊長接受建議,道:
「就依你們話,先以美色戲弄雲長風,次以怪異嚇他,再用威武迫其降伏,便好捉拿,屆時大功告成,可到太子處領賞。」
遂一一吩咐眾魔兵駐在大殿上,一起依計而行。
一方面,在打坐的雲長風氣定心靜,正眼觀鼻,鼻觀心,恰坐到定、靜、慧之際,忽瞥眼見二魔躡足而來,在旁窺看。
雲長風心想:「來鬥鬥法,看誰高明。」
不一會兒,忽見大殿上走出幾名櫻桃口,楊柳腰,春色上眉梢,十分標緻,比群花更嬌,更艷,更引人的美少婦。
那幾個美婦人,笑喀嘻地問雲長風道:
「仙人,是從那裡來?這樣寒天裡頭不抱衾而眠,反冷冷清清地獨坐於此,我們姊妹看得好心疼!」
語極帶挑逗,
雲長風目光平視,一付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坐懷不亂的樣子。
那美人再度挑逗道:
「這樣空蕩蕩的,多無趣呀廣
另一個杏眼美人亦說:
「我們有軟通通的房兒,華麗的床榻,香噴噴的被,軟溫溫的褥,還有酥人長枕,何不同我們甜蜜蜜地睡一覺呢?」
這一個的話極盡露骨大膽之能事。
但是雲長風卻像石人,任這群妖女花言巧語,只不開口答應。
美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口水都快說干了,見雲長風仍是一動也不動,便惱羞成怒,還其潑辣本色,又罵又嚷道:
「不識抬舉的癡人,枉費我們這樣苦勸,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家口裡盡不乾淨地出穢言而罵,一路罵回大殿上。
美人計不成,總魔隊長就派出凶神惡煞。
不一時,雲長風又聽腳步聲,又走出幾名妖魔鬼怪,但這一回,與方才美婦人大大不同。
但見一個個外貌怪惡,有的高揚青臉,有的亂裂獠牙。
又有幾個赤髮直衝,倒捲黃須,銅鈴般暴眼,令人發毛。
每個惡魔攢著眉,比鬼怪還要奇醜,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這一班惡人,走到雲長風面前,又叫又跳地道:
「大膽雲長風,得罪我娘娘,快走起來,我帶你去請罪,或者可以得救。」
雲長風心下明明聽見,卻故意裝聾作啞,似泥塑木雕,全不動念,氣煞那班惡鬼。
惡鬼又指著他叫罵:
「狡賊,休想裝聾,不言語,難道就饒了你?快扯他起來,綁去見娘娘和我們的太子?」
眾人雖惡言惡語,要拿要捉,跑來跑去,只是不敢近身。
雲長風見此光景,知道這群惡鬼空有其表,在唬人而已!愈加不理睬他們。
眾人亂了許久,叫啞了,喊累了,沒法奈何,只得漸漸散去。
不多時,忽又聽得樓梯旁洶洶人聲,早擁擠了滿殿的兵將。
這群魔鬼人人持劍,個個持刀。仗劍的咬牙切齒,持刀的怒目橫眉。
且罵的罵,嚷的嚷,絕不住聲。
剎時間,行宮內黑沉沉,烏慘慘,彷彿是個魔王世界。
這一回魔鬼隊長看看天亮,心甚慌,大聲叫道:
「雲長風,你倚著陽人,說我陰兵奈何你不得,我亦可差正兵來捉,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次,雲長風可有了動靜,他的右手緊持「轉魄神劍」,隨時準備出鞘伏魔。
突然,一直在裡間的林可容跑來,看見許多兵將,不知是人是鬼。
心下大駭,林可容忙湊近雲長風身旁,道:「大師.我們狠揍他們一頓。」
以林可容一名不懂武功的女子如何揍這群厲魔一頓呢?
無非是長己志氣,助己威風之語。
但惡魔們頭腦簡單,瞧林可容頭上頂著一個貓頭,還以為其多行,心生怯意。
乍然,雲長風拔出轉魄神劍,一劍揮去,勢頭甚猛,眾厲鬼哄的一聲,溜得一乾二淨。
林可容笑道:「這群妖怪原來如此不中用。」
不過雲長風仍端坐無恙。
林可容因問道:
「大師,此乃城廓之中,又非荒野僻靜處,為何有此魔怪?」
雲長風道:
「這裡原就是鬼國陰城,我們得快去救回劉傲,盡速離此不可。」
二人正說話,忽然老道婆走出來說:
「二位怎起得如此早?」
轉眼見了林可容,老道婆驚道:
「姑娘怎掛了一隻貓頭?」
「貓頭?」林可容自駭驚喊。
雲長風便說:「莫慌,等我唸咒而解!」
於是連誦二聲「變」、「變」,林可容才又恢復了原貌。
老道婪見雲長風仙術如此高明,感慨而言:
「你們有胎生吃殼的陽人,果然厲害。」
雲長風遂乘機問老道婆:
「你們這鬼國又有何來由呢?」
老道婆方說明道:
「如今不得不講了,我們此處叫十三剎鬼國,這一國的百姓,雖做買做賣,穿衣吃飯與你們陽世無異,卻實實不是人,所以我們鬼食的東西不是你們吃的。」
「那貴國主事者為何?」雲長風再問。
「我們是由玄玉娘娘和其子——紅髮太子治理。」老道婆回答。
雲長風知了梗概,心想:玄玉娘娘果然是為報其妹妖面魚之仇而來。
這時雲長風道:
「感激道姑指引,後會有期!」
於是他就帶著林可容直闖森閻殿。
******
雲長風和林可容走出行宮,訪知宮闕所在,一逕尋來,遠遠望見。
宮殿巍峨,且御街寬敞,重門朱戶,碧瓦黃牆,大有皇家氣象。
他們走到朝門,見許多官員,正在那裡準備著早朝。
雲長風指著闕門,大聲高叫:
「好潑鬼!夜裡盜了我們這邊人,早早出來納命,交還我們的人!」
那些早朝鬼官看見雲長風仙風道骨,有一般懾人之氣,且聲勢甚凶,立即都嚇得跌跌撞撞,東跑西散,一下子失了秩序。
只有黃門鬼鎮殿將軍因職司所在,不敢逃躲,只得壯膽問道:
「這是娘娘宮闕,怎敢吆天喝地的?」
雲長風氣魄逼人,他冷冷言道:
「轉稟你們娘娘,冤有頭,債有主,我雲長風樂意陪她鬥鬥法。」
林可容也助聲道:
「亦快將我們劉兄送出來還我們,若稍遲延,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叫你們上上下下之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黃門鬼聽了,嚇得魂飛膽裂。
只得叫鎮殿將軍,攔住宮門,自己慌張地跑入宮內,奏道:「娘娘有禍事了!」
玄玉娘娘寶座上,看見黃門官這般狠狽情景,因問道:
「有什麼禍事?怎這等驚慌?」
黃門鬼定了神,方奏道:
「朝門外有自稱雲長風和一女子,找娘娘叫囂,並要我們放人!」
玄玉娘娘有些驚慌,忙著人請紅髮太子前來商量對策。
這時信官回來稟道:
「太於請娘娘力鎮前殿,他在營裡備搬陰兵來制服雲長風。」
玄玉娘娘急得六神無主,只得下令道:
「全力阻擋雲長風入內,待太子領兵來殺他。」
黃門官只好苦著臉,出來對雲長風道:
「娘娘有言,若要救劉姓者,勿隨意亂動。」
雲長風冷笑道:「休想威脅我!」
林可容亦言:「我們可不怕你們這些妖賊,快快閃開。」
一面說,雲長風和林可容二人就往裡頭直走。
所有鎮殿將軍一齊用兵器攔住道:
「不要自尋死路!這是什麼地方?不容得你們於此撒野。」
雲長風看了看,道:
「我要打你們幾下,你們禁不起,不打你,你們又不怕,且打個樣子給你們看看。」
於是雲長風舉掌在皇牆只一擊,轟地一響,牆即倒了半邊。
慌得眾鬼官,亂紛紛報上殿來道:
「娘娘不好了!雲長風一掌將皇牆打塌了!」
玄玉娘娘聞言大怒,本欲親自動手,但又得等太子調兵配合。
只好忍著氣,飛發兵符,叫太子那方面快速準備陰兵。
眾鬼官道:「裡外不討好,唉!」
大家跑出跑進,足足捱了半晌。
雲長風在林可容耳旁暗道:
「我猜他們如此拖延時間,無非是為了調兵遣將,待會兒,他們一定會以全力來對付我,你就趁機會去救劉傲。」
林可容聽明白,答道:「是!」
雲長風料事如神,果然沒多久功夫,大批鬼兵鬼將蜂擁而至。
遠遠地,聽見金鼓喧天。
各營的鬼兵鬼將,手持各式利器,一齊擁至皇闕之下,將雲長風和林可容圍在當中,鬼們大聲叫罵:
「好大膽的雲長風,偌大天地,那裡不去逃生,卻來此尋死!」
又有—尖聲厲喊:「快早廷頸納命,省得眾人動手。」
雲長風看了笑道:
「多少天神天將,見了我都魂飛魄散,不敢抵擋,你這一班地獄陰魂,能有多大本領,敢說大話。」
林可容亦神色不變地道:
「莫非倚著你們是鬼不怕死,只恐到時敗在我大師手下,又要死第二次,做鬼中之鬼!」
眾鬼兵嘈嘈雜雜,哪裡聽得分明。
他們又無隊伍,又不成行列,亂滾滾捲將上來,不似勇兵,倒像烏合之眾。
雲長風又故意諷道;
「這兩日我想月將不佳,時辰不利!怎麼一班小鬼欺人?」
因而盪開「轉魄神劍」,左邊使個黃龍擺尾,右邊出一招白虎翻身。
一霎時,只聽得神號鬼哭,鬼叫遍地,連金鼓都不聞了。
此時.紅髮太子也在營陣裡。
其看見所有鬼兵被雲長風手中那把「轉魄神劍」殺得不成模樣,另生他計。
紅髮太子因吐一口氣,弄起一陣陰風來。
呼呼嘯嘯地,吹得灰沙瀰漫,頃刻間,天昏地暗,混沌不清。
對面俱不見人,耳根頭聞得吆喝連天。
雲長風在鬼陣之中,賴「轉魄神劍」周旋,眾鬼拿他無奈何。
此際卻黑沉沉不辨東西南北,沒處著力。
去長風算知是紅髮太子搞的花樣,心想:這小子甚難纏。
突然,雲長風心生一計。
他回頭將身一縱,離地有百來丈高,方才重見了天日。
於是雲長風使「追日本事」,力趕昂星。
昂星,乃司太陽,掌握韜光。
雲長風趕上了昂星神人,道:
「老星君暫止步,有要事相商。」
好昂星神人回轉頭來,看見是雲長風,笑道:
「原來是白水老人之徒。」
他又很快地道:「我按度行天,不敢不停,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雲長風遂開門見山地道:
「日光照地,世界同等明亮,為何唯有鬼國一時昏暗,有如永夜,莫非星君為鬼國之大出力相助,助其為紂?」
這番執疑之詞令昂皇神人不悅,其言:
「日月雖明,不照覆盆之下,那十三剎鬼國乃幽冥之地、實在非我能力所及!」
說罷,竟隨著金鳥向西飛奔去了。
但昂星神人似乎有意無意地,丟下一顆小金球,滾至雲長風面前。
雲長風拾起小金球,心想:昂星神人一定要我利用此小金球對付陰兵。
因而.雲長風迅速降至地面。又恢復原先的陰風慘慘,黑霧漫漫。
不過,有了小金球,雲長風可不怕了。
他高舉小金球,剎時,他週遭之處亮如白晝,當下,又多宰了好幾名陰兵。
紅髮太子見大事不妙,雲長風破了自己的妖法,殺起陰鬼來勢如破竹。
這—回,輪到紅髮太子心慌,無處存身,只得逃回森閻殿躲藏。
小金球除去那些陰風晦氣,逼得許多魔兵,東逃西竄。
不料,劉傲正被綁在一支柱上,忽一陣金光繚繞,滿身的繩索寸寸斷了。
這又是小金球的妙用,解了被縛多時的劉傲的一命哪!
劉傲又一時手腳輕鬆,滿心歡喜,抖抖衣服,就奪路往外而奔。
正找不到出路,忽見紅髮太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撞個正懷。
他就順手一把拿住道:
「好小子,捆打得我好苦,恰好冤家路窄一般,也撞在我手裡。」
紅髮太子被捉嚇得魂飛魄散,其不知劉傲只是凡人,見其頂上有狗頭,懼得很。
紅髮太子大膽裝腔道:
「哼!休對我無禮!我可是本國太子!」
劉傲哪管許多,正罵道:
「什麼太子不太子的,我叫你吃屎去。」
因而一把將紅髮太子提將起來,要朝石階上大摔過去。
紅髮太子慌了,極口亂喊亂叫:
「狗大爺,饒命哪!」
劉傲不知雲長風施法將其換成狗頭,還以為紅髮太子出言不遜罵他。
於是劉傲打他一巴掌,竟把紅髮太子打成癡呆。
蓋紅髮太子打自娘胎出來,從未受過皮肉之痛,頭一回嘗此滋味,竟嚇呆了。
劉傲氣道:「敢罵我,我就揍你!」
已癡呆的紅髮太子竟如小兒哀求道:「不要揍我!不要揍我!」
劉傲真以為紅髮太子怕了自己,道:「快帶我去找我大師!」
紅髮太子懼怕地道:「遵命!」
劉傲一時春風得意,覺得騎在太子頭上的滋味還真不賴。
得童之餘,劉傲將適才斷掉的繩子撿了幾條接起來,將紅髮太子的頸項拴住了,用左手牽狗一般牽著,右手卻在殿旁,將前番打他的木棒拿了一條,趕著太子道:
「快走!快走!」
紅髮太子已被打得癡癡呆呆,如牲畜一般,乖乖地領劉傲出宮。
宮裡雖有近侍,看見一狗頭人身怒氣沖沖,誰敢上前?
此時,恰好雲長風和林可容已在殿上,追著玄玉娘娘討人。
林可容見著劉傲牽著紅髮太子,第一眼是很高興,第二眼則嚇呆了。
「大師!劉傲怎地變成……」林可容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雲長風乃說:「此乃幻像之法,莫怕,我即可將他變回原貌。」
當下,雲長風口念「變」訣,劉傲項上的狗頭即刻消失,又回原來面貌。
「劉傲,這紅髮太子是怎麼一回事?」雲長風指著傻楞楞的太子而問。
劉傲回道:「不知是怎了,適才我打了他一巴掌後,他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廂才說完,那廂就傳來玄玉娘娘歇斯底里的叫聲,其道:
「我兒呀!你中了何邪法,競讓這般惡人如此玩弄你?」
玄玉娘娘狂奔至劉傲面前,然又懼雲長風,不敢太接近,隔了三大步,著急望著已判若二人的紅髮太子。
雲長風率先對玄玉娘娘道;
「你不好好當你的陰界娘娘,反面搞起恩怨風波,讓你的手下兵將一再送命,哪是個好物?」
玄玉娘娘懷恨道:
「臭道人,莫在太歲爺頭上放屁,我豈是讓你隨口胡罵的?小心!你進了陰界就休想活著回到陽界。」
哈!哈!雲長風仰面大笑,似輕蔑,又似嘲諷,總之,全然不將玄玉娘娘放在眼裡。
玄玉娘娘氣得發抖:
「我只要大點兵,千軍萬馬足可將你們踩成肉泥!」
這回輪到林可容頂回去道:
「以大師的神法,你即懂得點兵術,也逃不過我大師的法眼,干軍萬馬哪值得害怕?」
「好俐口的女子!」玄玉娘娘直盯著林可容,於心中忖思。
劉傲指著太子道:
「你這個寶貝兒子如今像條狗般聽我使喚,你還想死撐?」
玄玉娘娘看著眼神呆滯的紅髮太子,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欺人太甚,本娘娘饒你們三人不得!」玄玉娘娘沒了主意,只好靠鬥法了。
她雙手全張,以一種奇怪的音調喃念著:
「天他蒼地皇皇,玄壇騎虎三聖王,放虎神,神放煞,煞放神,赫虎搾將到來,神兵火急如律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玄玉娘娘越念音越降,神情越陰沉,一下子大殿上冷風颼颼。
大殿外衝入一頭巨大猛虎,如人般高,厲眼尖爪,十分駭人。
雲長風乃大喊:「這是『放虎煞』,你們二人小心呀!」
惡虎繞殿狂奔,野目咄咄進人,還不時張開虎口放聲大吼。
驚得殿外,人人抱頭鼠竄。
雲長風、劉傲和林可容三人被這頭惡虎逼退在殿角處。
吼——吼——
惡虎縱身一躍,前腿前伸,露出寒森森的利爪,正要朝雲長風撲去。
「畜牲,看我神劍!」
雲長風迅速抽出「轉魄神劍」,正准地刺向虎胸,但老虎剎然隱逝,使得雲長風白刺了一劍。
轉頭一看,老虎又變成雲長風的後頭。
「想跟我玩『遁身術』!」雲長風自鼻哼了一聲而說道。
「神兵火急律令——快與我爪這廝來!」玄玉娘娘指著雲長風施法。
老虎發出一聲狂喊,龐大的身軀如泰山壓頂般,直朝雲長風的天靈蓋撲下來。
眼看虎爪即將抓上,雲長風再度盪開「轉魄神劍」,往虎腹部刺穿!
偏那劍一觸虎身,虎身又一個消形,然後又從雲長風的右手邊撲將過來。
於是接二連三地,雲長風的「轉魄神劍」只要一碰到老虎,那虎就像「隱形人」般,咻地就不見。
玄玉娘娘非常得意,遠站在一邊兒,瞧著雲長風拿老虎沒奈何,而竊自喜。
林可容在—旁看得甚著急,悄悄向那劉傲道:
「大師會輸給那個壞女人嗎?」
劉傲卻說道:
「彆扭心!大師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一定有法子鬥贏!」
劉傲猜測的沒錯,雲長風又換了另一招。
此招喚做「仙法對魔法」,但見雲長風收起「轉魄神劍」,念起「收虎煞咒」:
「威靈顯現化金身,黃金甲鎖是吾身,斬邪赫虎大雷神,手執銅枷興鎖鏈,收除邪鬼斬妖精,下救諸苦奏天庭,水火皆通行七步,驅邪煞斬鬼神,斬妖除邪不留停,神兵火急如律令!」
雲長風此咒專克玄玉娘的「放虎煞咒」,仙對鬼,自有一場激打。
虎煞被雲長風的咒語定住,只在森閻大殿上嘯奔不已。
「這下子看在往哪兒逃?」雲長風有了勝算,信心十足地再度讓「轉魄神劍」出鞘。
由於虎熬已無法遁形,雲長風的「轉魄神劍」透出一道精光,直入虎煞如銅鈴般之雙目。
霎時間,虎煞四爪掙扎,其形愈變愈小,最後竟成一張虎形落於地。
原來這只兇猛的惡虎僅是由紙虎幻化而成。
玄玉娘娘當場勃然變色,惱怒地道:
「可惡!破了我的法術。」
雲長風並沒有驕傲的縱聲大笑,他仍是十分沉著,說道:
「玄玉娘娘你還有什麼戲好耍的?」
劉傲和林可容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直在心底嘖嘖稱佩雲長風的高明。
不過,玄玉娘娘猶作困獸之鬥,還是不服輸。
「臭道人,再瞧瞧我的厲害!」
玄玉娘娘心有不甘的又喃喃念起咒語來,而且這次要比先前更毒,更狠!
「開天門,塞地戶,留人門,閉鬼路,穿鬼心,破鬼肚!天煞,地煞,陰煞,陽煞,年熬,月煞,日煞,時煞,急急如太上老君敕!」
瞬間,「八煞」咒符貼於大殿的前、後、左、右、上、下、左角、右解共八方。
玄玉娘娘大喊了一聲。
「八面陰羅地網,快快與我罩住這臭道士!」
雲長風、劉傲、林可容三入閃避不及,皆被「八面陰羅地網」縛住。
趁此時,玄玉娘娘救走了寶貝兒子——紅髮太子。
然紅髮太子心喪智消,好似一個木頭人般站在玄玉娘娘的身旁。
玄玉娘娘嚷道:
「我要把你們困在這「八面陰羅地網』三天三夜,一點一滴地收住你們的七魂六魄,叫你們成為三具行屍走肉!」
劉傲忍不住回罵一聲:「好毒辣的婆娘!」
一聽到將變成「行屍走肉」,林可容急聲道:
「大師,快用您的神劍破此陰羅地網吧!」
雲長風鎮定地答道:
「沒用的,此羅網乃由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個厲鬼的魂魄變成,若要一一擊破,所費時日不只三晝夜!」
「難道真沒方法來破這羅網嗎?」劉傲亦極擔心地問。
「方法是有,但是較難辦!」雲長風微沉思,有所考慮。
「大師!不妨說來聽聽!」劉傲央求著。
「只要有一條生路,我們絕不放棄!」林可容決心堅定。
雲長風方在他二人耳際附言道:
「必須取得玄玉娘娘身上的『收兵符令』,方可破解這『八面陰羅地網』的法力。」
「有什麼法子取得呢?」劉傲敲著自己的腦袋殼,其認真的思索。
突然,雲長風、劉傲和林可容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注在紅髮太子的身上。
「利用紅髮太子!」
三人取得了這番默契,便由劉傲先試一試。
「你這個該打人狗屎太子還不快給我這來!」劉傲故意惡聲惡狀地叫著。
紅髮太子果然露出害怕的神情。
玄玉娘娘立即護著自己的兒子道:
「我兒啊!莫在害怕,為娘的保護你。」
但紅髮太子已不知是是非非,更不認得什麼娘不娘的。
劉傲更加怒氣滔滔地對紅髮太子道:
「還不快過來?是不是要我再賞你一巴掌?」
這一句話果真又嚇著了紅髮太子。
「不!不!你不要再打我了!」紅髮大子哭喪著臉,對著劉傲叫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