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的確是玩瘋了頭。
在他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時候,便發覺氣氛不對。
「誰動我房間的東西?」
許傑生氣地吼叫道:
他的房間已經整理過,而且把所有物品都收走,就連他專藏自己心愛的百寶木箱也不見,還有,床底下養的寵物也都憑空消失了。
「真是豈有此理!」
許傑準備找丁源和管家進來問個究竟。
但是,他的腳才剛跨出門檻,就看到了他爹許大麟森厲且滿含怒意的眼神。
許傑有些心虛地退卻了一步。
但,當他再瞄到依偎著父親身旁的那個女人時,便又倔強地站在原地不動。
「你瘋到哪裡了?你還記得回來?」
許大麟聲色俱厲地叱喝著,在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許傑不在乎地道:「我去外面玩。」
「玩?」
許大麟怒不可抑地再道:
「昨晚你娘的壽宴,你跑出去玩,成何體統!」
許傑揚眉叫道:
「我只有一個娘,她現在躺在後山上。」
「你這是什麼態度!」
許大麟臉色鐵青,揚起手便要劈來!
許傑也不閃避,硬是挨了一記耳光,痛得他眼冒金星,滿頰火辣辣的。
「還不快跟你娘道歉!」
「……。」許傑倔過頭去,表示抗議與不滿。
「你這小子!」
許大麟又揚起手臂,摑向許傑,這次卻被那女人楊小萍白嫩嫩的玉手截住了。
「噯呀喂,不叫就不叫,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
那女人講話的聲音黏黏膩膩,許傑聽了就不舒服。
那女人一邊說一邊將許傑他爹拉到床邊坐下,嗲聲道:
「讓我給你揉揉胸口,順順氣……唉,我早知道後娘不好做。就算我把心挖出采,人家還嫌腥呢!」
那女人一屁股坐到許傑他爹腿上,左手環著他脖子,右手在他胸前來來回回地搓搓著。
許傑冷笑忖道:
「就憑你那種鬼樣子,想做我娘,門都沒有!」
他就看不慣那女子妖嬈的模樣,哪裡比得上自己慈祥又端莊的娘。
「今晚,我要把你關在柴房,讓你仔細想一想做的對不對!」
許傑嚷叫道:「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哼!」
許傑被他爹命人鎖進柴房中。
任他叫破了喉嚨也沒用。
「什麼時候你肯叫娘,你再出來!」
「我不要!」
·哼,那你就多美幾天!」
「啊!」
許傑好動頑皮的個性,叫他整日待在柴房中,如何忍受得了?
但,要叫他喊那騷女人當娘,是死也不肯!
剛開始,他還對柴房的一些東西有些好奇。
譬如,那些鐮刀、木柴、麻繩和石磨等等,他向前東摸摸,酉玩玩的,倒也不致太無聊。
可是,這好奇心很快就沒有了。
等拖玩膩了那些東西後,他又立即煩躁起來。
「我又不是犯人,怎麼可以把我關在這裡,太過份了!」
許傑於是在柴房內大叫道:
「放我出去,爹,放我出去!」
一點反應也沒有。許大麟早巳交待眾僕役,不要去理他。
許傑又吵又鬧,軟的不行就用硬的,粗話出口道:
「你為什麼把我關起來?你以為當人家爹就了不起嗎?你現在不放我出去,等我長大了,也把你關起來,快點啊!」
不管他再怎麼喊叫,也於事無補。
許傑敲門喊道:
「你變態啦!為什麼關我?快放我出去。」
他—急,也忘記了長幼尊卑,粗話脫口而出。
但這麼做,無疑是自討苦吃。
喊得口乾舌燥,肚子也愈來愈餓。
許傑垂頭喪氣坐到石磨邊,抱著空腹沉思發呆起來。
「唉,要是娘還在就好了,我哪裡會被關到柴房呢……」
他到底才十三歲,說不大在,想著想著.就自艾自憐,掉出眼淚來。
「誰也不愛我,我也不愛誰……」
許傑賭氣地啜泣,喃喃自語著。
他知道自己長得很醜,比不上四個兄長,可是這也不是他願意的。
「唉,要是我能換張臉就好了……」
就在他又餓又累的時候。
門外有人輕聲喚道:
「小少爺,小少爺。」
「你是丁源?快放我出去!」
許傑一下子就聽出是丁源的聲音來。
丁源在外頭歎氣道:
「老爺交待過,沒有他吩咐,誰都不准放小少爺你出來。」
「我不管,快放我出去,我快悶死了。」
「不行……」
許傑重重地捶著柴門道:
「丁源,我問你,我對你好不好?」
「小少爺待丁源不薄。」
「那你還不放我出去!」
「老爺對丁源恩重如山,他的話,丁源不能不聽。」
許傑氣炸了肺道:「你這笨蛋,那你還來做什麼。」
丁源關切地道:「我來看看小少爺有沒有什麼不妥。」
「有!」許傑大聲叫道:「我又餓又冷,又累!」
「小少爺肚子餓了?那我去稟告老爺,讓老爺准許我替你送吃的來。」
許傑無奈地道:「那你就快去!」
丁源走後。
許傑自言自語忖道:
「這實在不妙,如果以後爹動不動就把我關在柴房中,那該怎麼辦?」
許傑愈想就愈可怕,連連搖頭道:
「不!不行!我得快想個辦法才行。」
他到屋子四周摸摸看看,牆壁都十分堅實,暗忖道:
「找個比較容易打洞的地方來!」
許傑打打敲敲地,想來想去,還是要有一把刀子才方便,他決定以後一定要刀不離身才行,否則太不方便。
沒多久,丁源送來飯菜。』
許傑見機要把門拉開,衝出去。
卻被丁源龐大的身軀擋住,硬生生地又將他推進柴房道:
「小少爺,對不起也要這梓做了,這是老爺的命令啊!」
許傑沒好氣地道:
「你快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啊,等一下!」
「什麼事?小少爺。」
·我要你出去替我做一件事。」
「不行,我絕不能放你出去。」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要你放我出去!」
「那麼,小少爺就直說吧!」
許傑眨眨眼道:「你去把我的百寶箱拿來。」
「百寶箱?」
「笨蛋,就是我原本藏在櫃子中的那個木箱子啦!」
「小少爺,你要做什麼?」
許傑撒謊道:
「我悶得發慌,想要玩一玩行不行?囉嗦!」
丁源在門外應聲道:「我這就去拿!{」
「喂,等一下!」
「又有什麼事呢?」
「我的『百寶箱』可能被爹收走了,你去找的時候要小心一些。」
丁源笑道:
「小少爺是怕被老爺知道了,不准你玩是不是?」
「少囉嗦,你快去!」
許傑懶得再多說,開始吃著丁源送來的飯菜。
飯菜雖然冰冷,可是許傑卻覺得十分美味,可口!
吃飽了飯,才有力氣作事啊!
許傑打算在柴房的後面挖個可以鑽身的小洞!
過了沒多久,許傑打了個飽呃。
丁源也把東西帶來了。
他將百寶箱塞給許傑後,又迅速地把門關上。
許傑瞥見自己的百寶箱,不禁詫異叫道:
「有沒有搞錯,把我的箱子弄成這樣!」
木箱的箱身被刮了好幾道痕,還有斧頭砍過的痕跡。
丁源道:
「我在廚房找到的,本來要被用來當柴火燒的!」
許傑氣道:「真是豈有此理!」
他趕忙打開盒子,搜到了那柄小刀後,才吁了口氣,好在沒被丟掉。
許傑朝門外喊道:
「丁源,你走吧,我沒事了。」
「那我明天再來看小少爺。」
許傑冷笑忖道:
——哼,明天,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不過,他卻敷衍地道:
「好吧,明夫再來看我。還有,別忘了送食物和水果過來。」
萬一洞還沒挖好,他一定會餓得要命,所以得叫丁源送食物過來才行。
許傑附耳於門上,確定丁源走後,便開始動手工作。
只要他把秘道開好,就不怕再被關柴房。
以後又可以像天空的小鳥一樣自由自在了啊!
停停睡睡的,許傑—再打呵欠,一面抱怨道:
「怎麼挖洞這麼難呢?看那些老鼠打洞不是很容易嗎?」
許傑足足挖了有三天。
可是他認為還是不夠大,恐怕連小狗都鑽不進。
幸好,在他快要灰意冷,半途而廢之際——
他爹命人將他放了出來。
「有沒有搞錯?」
許傑有些不敢相信。
丁源開門讓他出來道:「你快要做哥哥了,小少爺。」
「什麼意思?」
「夫人有喜了,老爺一高興就全府上下都打賞紅包,也差我將你放出來。」
許傑冷然笑道:
「我就說,我爹那會突然變得那麼好,原來是這麼回事。」
「小少爺.你快去沐浴,換一套衣服吧,你瞧你全身髒兮兮的……」
許傑想到丁源不肯放自己出來,害得自己挖洞挖得全身骯髒無比,忍不住踢對方屁股一腳哼道:
「你這傻瓜,也不早點放我出來!」
丁源苦哈哈著一張臉,不知說什麼好。
許傑道:「我懶得跟你說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塵,把小刀收進褲袋中,跑去廚房找吃的。
光陰荏苒,半年後,許家又添了一個壯丁。
許大麟樂得笑咧了嘴,老來得子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一時之間,許家賀客雲集,門庭若市。
許傑冷眼旁觀,似乎不怎麼高興。
連他弟弟的滿月酒,他也故意溜出去,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吃肉。
丁源在夜裡等到許傑回來,拿出溫熱的紅蛋給許傑,笑道:
「五少爺,你又跑到那兒去了?這是留給你的。」
許傑三兩下剝了蛋殼,吞下雞卵,叫道:
「我去那兒,你管不著!」
「五少爺。」
「停!你以前都叫我小少爺的!」
「可是你現在是哥哥了呀!」
許傑拿了個木頭玩偶在手中把玩,吊兒郎當地道:
「我不稀罕做人家哥哥!」
「那孩子和你是同一個爹生的。」
許傑冷冷道:「他有爹疼,我沒有!」
丁源道:「五少爺,你不要這麼講!」
「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你走吧,吃的東西留下就可以了。」
許傑吃完了食物,爬上床。一時睡不著,便坐起來,將頭埋在兩膝喃喃念道:
「娘……娘……我好想你……娘……」
他想到他娘的忌日又快到了,這次,他要多帶一些鮮花和水果去拜祭他娘,陪她老人家一整天!
******
他的身材瘦長,面貌不凡,輪廓深刻。
齊額以一條銀帶於勒著,濃密的黑髮披散雙肩。
彷彿幽靈來自九幽,他在沉沉的夜色中踏著寒風而來——蛇郎君。
他是蛇郎君!
和凌美仙有過一面之緣的蛇郎君。
夜深人靜。月異星邪,他就停在那兒。
蛇郎君凝視著面前那一片大湖。
波光粼粼,蛇郎君的面容如冰石,看不出他在等待默噓什麼?想什麼」
時間一滴一滴流逝!
就在驟然一聲鳥啼中——
蛇郎君化作閃電似的虹影,陡地逕入湖心中。
「澎」聲中!
水沫四濺,宛如一朵散開的花蕊!
隨即又慚漸歸於平靜。湖面又恢復平穩。
就在蛇郎君躍入湖心不久後。
原先他立足之處,又來了四個不遵之客。
那三個人身材不一,長相也各舁,其中還有一名女子。
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出現,分明是有所為而來。
為的是什麼?
原來寧靜安謚的地方,空氣竟忽然凝重了起來。
令人心頭彷彿鉛塊般不適與沉重,窒息難忍。
殺氣!
這四個人帶來的殺氣。
彷彿要刺入你的心窩!
刺入你的腦髓,將你撕裂成片,成灰!
一隻迷途夜歸而飛回來的雀鳥,竟因為瀰漫在空中的殺氣而跌落下來!
翅膀還沒拍幾下,便已死亡!
四個人,八隻眼睛,刀一樣的注視湖面!
******
待月光映射到湖心正中時——
一條人影破水而出,身形之快之疾,直如灰火一閃!
人影在半空一個美妙的轉折,立即彈回到岸上來。
依舊驃悍,仍然冷酷的蛇郎君上岸後,肩上多了一包東西,夜色中好像有光芒自包袱中泛出。
不問而可知.先前蛇郎君就是潛入湖中取那包東西的。
蛇郎君甫上一岸,驚覺有異。
他目光冷銳地注視那四名不速之客。
最前面的一位,身高七尺,一頭赤髮,目如銅鈴,宛若邪神!
而在這人左邊的,是個身材瘦小,四肢又細又干,活像四根枯枝一樣。
卻偏偏頂了一個奇大的腦袋,十分刺眼。
還有—個蓄有三絡長鬚的儒生打扮人物,手裡拿著一支陰陽扇,虎視耽眈地望著蛇郎君。
最後要提的是,一個混身黑衣,但身段兒卻十分窈窕嬌小的女郎。
她—身純黑裝束,甚至還戴著一雙黑軟皮護手,嗯,是個美人。
惟一令人覺得不安的,是這女郎神態之間所透露的那種陰冷之氣,還有那眉梢唇角所隱含的潑辣精狠之態。
你可以用一種帶著毒刺曲黑玫瑰來形容她也不為過。
蛇郎君冷哂道:「四位好興致!」
那名又矮又瘦的黃衣怪客桀桀笑道:
「蛇郎君,我們真是神交了……」
蛇郎君淡然地笑道:
「『赤髮老祖』、『陰陽書生』、『絕索』何瑩瑩,還有你『要命化子』,這個時候出現,不是為了套交情吧!」
要命化子擊掌稱道:
「快人快語,蛇郎君不愧為蛇朗君。」
陰陽書生接道:
「交出你背上的那顆『魚吐珠』吧,蛇郎君!」
蛇郎君不覺得訝異,彷彿早巳知道對方所為,只是冷笑道:
「不錯,我包袱中的東西正是『魚吐珠』。不過,我是不會交出來的。」
赤髮老祖出語如雷道:
「蛇郎君,你是什麼貨色?什麼東西?聰明一點,交出『魚吐珠』,你走人。」
蛇郎君怪異地笑道:
「赤髮者祖,你如果逼我動手,後悔就來不及了……」
要命化子虛偽地笑道:
「蛇郎君,『魚吐珠』是三百年來難得一見的修道寶物,你一個人獨吞,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蛇郎君冷冷地道:
「要命化子,你他娘地吃到我頭上來!你是憑著哪一點?」
「憑著我要命化子這四個字夠不夠?」
蛇郎君冷笑道:
「不夠!你們四個人加起來都不夠。」
陰陽書生厲喝道:
「蛇郎君,你太囂張了,告訴你,那『魚吐珠』,我們是要定了!」
雙眼半迷眼,蛇郎君道:
「你們真認為吃定我蛇郎君了!」
赤髮者祖大笑道:
「當然我們是吃定了你,你不再琢磨琢磨?」
蛇郎君搖頭,不肯答應。
「絕索」何瑩瑩道:
「蛇郎君,你當真是要珠不要命?」
微微一笑,蛇郎君道:
「我蛇郎君作事一向有原則。我不會虧待善良的人,我也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但,凡是惹我的,就只有一條路——死!」
他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
就在蛇郎君話甫畢,陰陽書生不信邪地猝然動手!
陰陽扇揮舞如—朵倒翻的蓮花,罩向蛇郎君。
蛇郎君右手虛幻——
一隻銀笛已在手中!
銀笛破空!追逝驚虹!
在照面間便將陰陽書生逼出五步!
斜刺裡——
「絕索」何瑩瑩的黑色身影欺進,悄無聲息地以玉掌插向蛇郎君腰眼!
蛇郎君身形彈空,讓過何瑩瑩一擊!
就在這時,一柄月形巨斧帶呼嘯勁氣飛斬蛇郎君的頭頸!
動手的是赤髮老祖!
蛇郎君身形在瞬間扭曲,就如飛蛇般地轉折,橫飛而出!
利斧絲毫之差,沒有沾上蛇郎君分毫。
要命化子雙爪猛張!
乖乖!
在剎那間,竟暴長數尺!
雙爪的取向是蛇郎君空中的身形。
蛇郎君毫不動容,明明看似要脫力墜下的身子,竟再一次以優美的弧線拔起!
手中銀笛趁機指向四人!
明明是一根銀管。
卻在人們眼中幻成了幾百根銀笛!
往四面八方飛瀉而去!
好個蛇郎君!
功力果然精湛深厚,從這一動手,便完全顯示無疑。
赤髮老祖、要命化子、陰陽書生和「絕索」何瑩瑩也不是省油的燈,見招拆招,從容回擋!
一旦動手,雙方莫不各展所長,菁華盡出!
但見飛砂走石,風聲大作,戰況十分激烈。
陰陽書生退而再進,以扇為刃,石火般地吞吐縮刺!
蛇郎君猝移五步!陰陽書生接連五刺!
「卜」、「卜」、「卜」!地上一連多了五個刀氣戮的七寸深洞!
陰陽書生沒能傷得著蛇郎君,蛇郎君在卻已藉勢逼近!
銀苗適時敲中陰陽書生的左臂,血光迸現!
陰田書生怪號如泣,踉蹌倒退!
銀笛一繞,改擊陰陽書生的面門。
要命化子倏忽掠進,兩隻手臂猶如糾纏的籐蔓圈上!
蛇郎君只得先放下陰陽書生不追,回防要命化子的掌風!
蛇郎君的銀笛一亮!再一閃!
變成一柄銀劍自袖中穿出!
他左手捏著劍訣,右手推著長劍!
「嗤」「嗤」地破空聲暴響!
蛇郎君人劍齊飛,削向要命化子的雙手和雙足。
當他的兵器是銀笛時,放則八方全到,收則護著全身。
而當他的兵器是銀劍時,卻又迅急犀利,出人意料!
要命化子對蛇郎君的銀劍著實感到要命非常,蛇郎君實在太不簡單。
赤髮老祖的利斧又狂捲迫近,減輕要命化子的大部分壓力。
「絕索」何瑩瑩執鞭遠掃近攻,專挑蛇郎君雙足落地之處,藉以牽制蛇郎君的下盤。
戰況的激烈是瞬息足以分生死!
而且手的過程卻是快不可喻!
不錯,蛇郎君的的確確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赤髮老祖、「絕索」何瑩瑩、要命化子和陰陽書生也是魔道中的狠角色。
以一敵一,蛇郎君必勝無疑,一敵二,一敵三並不難取勝。
但以一敵四,就難免有些吃力了!
換句話說。
蛇郎君如果要贏,固是不成問題,但自己得多少付出一些代價。
赤髮老祖運斧如電,快而疾地帶起了蛇郎君肩處的一溜赤紅鮮血!
蛇郎君哼也不哼。猛地迴旋!
赤髮老祖的雙股立時被削下一大片皮肉!
要命化子怪號如泣,腹部亦被刺中!
時間,距離,角度以及力度,拿捏得一分不差!
蛇郎君銀劍傷及「絕索」何瑩瑩的玉肩,同時一掌盪開陰陽書生的持扇的手腕!
要命化於咆哮叫道:「看法寶!」
他揚手拋出一團紫光!
那其實是一面紫色的毒網,網口充斥著倒須勾。
只要你一被其網罩中,非得被撕扯下大片的血肉不可。
蛇郎君銀劍自手中飛出!
銀光燦爛,壓過紫網!
要命化子一面驅動毒網,一面求救道:
「你們快幫我!」
赤髮老祖張口吐出一枚紅珠!
「絕索」何瑩瑩那條長鞭也祭出,捲向半空的銀劍。
陰陽書生的陰陽扇也不分先後地飛向半空!
剎時之間——
但見五樣兵器凌空而鬥法,神奇已極!
蛇郎君和赤髮老祖等人,各自在地面口唸咒語,遙遙指使自己的兵器!
光芒萬丈,群星亦由此而失色。
再百招過招,蛇郎君猛然大喝!
銀劍的劍芒終於壓過紫網、紅珠、長鞭、陰陽扇。
有如巨雷一聲響起!
紫網和紅珠、長鞭、陰陽扇鏗鏘落地!
四人先後一聲慘呼。
均被蛇郎君的銀劍所傷!
赤髮老祖等人見狀不妙,四個人分四個方向逃逸!
蛇郎君當然不能分成四個蛇郎君去追敵人。
他也不打算再去追殺赤髮老祖等人。
蛇郎君招回銀劍,銀劍到手中後,再—閃而沒。
他喉頭一甜,溢出一口鮮血來!
蛇郎君自己也受了內傷,而且不輕。
他打算就地調養氣息,平復真元。
他盤膝跌坐,進入物我兩忘之境界。
頭上開始有霧氣散出,臉色也逐漸殷紅。
只要運功一周天,蛇郎君就可以壓下浮動的氣血,然後再服藥療傷,盡快恢復正常。
只可惜,他劫難尚未結束。
就在赤髮老祖等人逃逸沒多久後。
一名不速之客悄無聲息地出現!
他出現的方式很特別。
既非從天而降,也不是從水底冒出。
竟就是從地下鑽出!
先出來的是一雙慘綠的鬼手。
接著,再探出一副如厲鬼的恐怖臉孔!
赤髮者祖等人的長相,算是駭人的了。
可是,和眼前這人一比,就跟好好先生沒兩樣。
這個從地底鑽出來的人,雙目閃著綠光,雙頰瘦削見骨!
全身上下還爬蠕著—條條令人作惡的蛆蟲!
「死人!」
你看到他的第一個想法必然是死人。那個人就和死了幾天開始腐爛的死人沒有差別。
但,如果是死人,又怎能走動呢?
除非又是妖魔鬼怪!
不錯,他是「通天教」的三大尊者之一——妖屍!
「通天教」是魔道中最邪惡,最恐怖的組織。
妖屍位居通夭教的三大尊者之一,能使喚群鬼,召惡靈,妖法奇高!
陰差陽錯之下,妖屍撞見赤髮老祖等人一路咒罵,像是喪家犬般地逃走。
妖屍倒想看看是何方高人,有此能耐。
等他破土而出,瞥及運功中的蛇郎君時,雙眼妖芒陡然大熾!
妖屍見到了蛇郎君身上的那枚寶物——魚吐珠!
他當然也清楚運功中的蛇郎君是毫無抵抗能力的。
妖屍心性殘暴,貪婪,就算蛇郎君身上沒有「魚吐珠」。
讓他逮著這樣的便宜機會,也會下手殺了蛇郎君。
更何況,蛇郎君如今有了這樣一顆寶珠,妖屍就更不會留情了。
蛇郎君此時像是感應了生命危險似,本能地睜眼!
他看到了妖屍!
也看到了妖屍正揚起慘綠鬼手!
但是,他卻無法動彈,連說話都不能。
妖屍發出似要撕破人們耳膜的恐怖語調道:
「蛇郎君!你—直不肯入魔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蛇郎君的眼中只有憤怒!
妖屍右掌拍出——
一股帶著強烈腐蝕的屍氣,撞向蛇郎君!
蛇郎君根本避不開,眼睜睜地被屍氣打中!
「澎』聲中——
蛇郎君身子在地上連滾連翻,血污狼藉—片!
妖屍冷酷又笑道:
「蛇郎君!你也有今天?哈哈……先殺了你,再取出你的護身內丹和魚吐珠!」
蛇郎君無法說話。
但任何人從他的臉部神情,都可以知道,他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和憤怒!
妖屍接連七掌!
每一掌都拍在蛇耶君的命門要穴[
每擊一掌,蛇郎君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吐出的血已將他全身浸濕!
妖屍殘忍地再笑道:
「有了你的護身內丹和魚吐珠,我妖屍至少再增百年功力,也許還不止哩,嘻嘻……」
蛇郎君憤怒之後只剩下絕望。
他不再有求生奢望,只希望痛快一死。
但陰毒的妖屍原本按在蛇郎君天靈蓋的鬼手突然又縮回,桀桀笑道:
「對了,你是蛇郎君,我倒想看看你的原形!」
妖屍易掌為指,順著蛇郎君身上的手足太陽、少陽、陽明三經按下。
蛇郎君的臉上突然青筋暴露,不住地顫抖!
妖屍繼續下毒手。
一路朝著蛇郎君的太沖、神門、太白、太淵及太溪等五臟俞穴按下!
蛇郎君長嘯聲中,身子抽動幾下,隨著白煙冒起,終手現出原形。
一條銀身丈二尺長紅眼的銀蛇!
銀蛇殆欲斃然,眼看就要喪命在妖屍手中了!
突然一聲叱道:
「你敢動手,我就要你的命,妖屍!」
妖屍那最後一掌被一道淡金色的光華擋住。
他心生驚惕,連退三步。
來人巳翩然落地,出現在妖屍和蛇郎君中間。
黃金冠,翠玉帶,臥雲靴,再加上握在手上的一柄金劍,來人一身驃悍之氣在眉目之間顯露無遺。
妖屍眼光一落一縮,冷哼遭:「盒蛇公子!」
金蛇公子先探視化身為銀蛇的蛇郎君,確定蛇郎君還未斷氣,立即催動真力,在銀蛇四周設下護身金圈。
金蛇公子面色鐵青轉對妖屍道:
「妖屍,敢下毒手?」
妖屍道:「金蛇公子,你最好不要管我妖屍的事!」
金蛇公子傲然道:
「你敢傷害我蛇族,手段毒辣,我不會輕易饒你,妖屍!」
金蛇公子手中金劍橫舉!
妖屍對金蛇公子似乎始終存有一份忌憚,悻悻然道:
「金蛇公子,我妖屍乃通天教之人,你聰明的話,就快退開,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哼,你別以為抬出『通天教』三個字就可以嚇我,你大錯特錯了。」
「金蛇公子,你竟敢不將通天教放在眼中?」
金蛇公子哂然冷笑道:
「放在眼中又如何?好吧,你自斷一腿離開——」
妖屍尖叫道:「可惡!」
妖屍雙手連舞!
漫天屍氣撲面而襲至。
那些屍氣,平常人只要嗅中一絲,便立即毒發身亡,潰爛成一堆膿水。
金蛇公子通體泛出淡金色的護身壁氣。
屍氣沒能傷得了金蛇公子!
金蛇公子卻已人劍齊飛,金虹一般飛來!
妖屍突然失去蹤影。
金蛇公子一劍刺空,收勢冷笑道:
「你以為藏在土中,我便奈何不了你嗎?哼!」
金蛇公子口念遁地真訣!
隨即穿入地下,疾追妖屍!
兩人在地底下,鬥法顯威!
妖屍為通天教三大尊者之一,功力奇高,詭異非常,比起赤髮老祖,要命化子等,高出數籌不止。
而金蛇公子和蛇郎君並稱蛇族第一高手,又豈是簡單易與之輩?
兩人一出手,便絕不留情,殺著盡出!
金蛇公子早已決定除去妖屍,以免後患無窮,當下金劍連展,劍劍追命。
這個時候——受傷極重,垂在路邊的銀蛇又化為蛇郎君。
蛇郎君護住心脈,身子斜倚在樹旁喘氣不已。
他知道是金蛇公子在緊急關頭救了自己一命。
但,他現在沒有辦法去助金蛇公子擒下妖屍,因為他受傷太重了。
尤其是妖屍的戶氣之毒,更是深深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蛇郎君咬牙把身體撐直。
他現在一點法力也發不出,而且隨時可能再變回原形——銀蛇。
如果再有任何一個敵人到他身邊蛇郎君就只有死路一條。
蛇郎君自己手無寸鐵,十分危險。
然而他至少還有一件利器——他清醒的知覺。
蛇郎君腳步踉蹌地,離開湖邊。
在他再度變回原形前。
他必須找個最安全的地方隱藏起來。
蛇郎君一步步地,吃力已極地走向對面的一座山。
他希望他有餘力走到那座山。
只要到了山中,那就表示他已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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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美仙天一亮,就興高采烈來到這山腰採花。
明天,她和殷鴻飛就要離開這個鎮。
「只要魏辰一日不除,就還會有邪惡的事情繼續發生!」
殷鴻飛又教了幾招防身術給凌美仙。
凌美仙就想到去摘一些漂亮的花,送給殷鴻飛當作回報。
凌美仙一面哼著輕快的山歌,一面忖道:
「我要摘些什麼花才好呢?啊,薔薇不錯的!」
她提著籃子,沿著山徑,見著美麗的花兒,就采將下來。
也沒多久的時間。
她的籃子已經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漂亮的花朵。
香味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凌美仙拍拍玉手,滿意地笑道:
「好了,這應該差不多了。」
她才又準備提起籃子,趕回去送給殷鴻飛之際——
「咦?那是什麼?」
凌美仙瞥見遠方丈許處,有幾朵黑色的花!
「怎麼會有黑色的花?」
好奇之下,凌美仙放下籃子快步跑到前面。
她再看仔細一些——
赫然發現那些花之所以變成黑色,是因為被某種液體淋上所至。
那些稠黑深濃的液體。
根本就是血液!
凌美仙詫異忖道:「有人受了毒傷!」
凌美仙玉目四顧,旋即嬌呼道:「在那裡!」
她發現左邊林子處,有一排沿路灑下的血印子。
凌美仙考慮究竟要不要進去看個明白。
她有些緊張,有些害怕。
幾經猶豫之下,她還是決定去林子內看看。
凌美仙踏進了林子,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為安全起見,凌美仙取出短劍。
她的短劍才取出來。
倏然!
銀光突閃!
凌美仙的手中短劍「噹」地一聲被震落!
她自己也被這強大的震力震退好幾步。
身形還未立穩。
凌美仙的右手脈門已被人扣住!
「誰派你來的?」
不速之客不帶半點感情,話聲冰冷地說道:
凌美仙驚魂未定,待她看清楚捉住自己手臂的人時,忍不住又急又氣道:「又是你!」
——蛇郎君!
蛇郎君也大感意外道:「是你——」
話聲一停。
蛇郎君再也支持不下去,眼前突黑,身子一脫力,立刻癱跌倒下。
方纔他用最後一絲真力,蕩落凌美仙短劍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凌美仙叫道:
「喂!喂,你怎麼了?」
蛇郎君沒有答話。
只是繼續由傷口淌出毒血來。
凌美仙蛾眉皺起道:
「殷大哥告訴過我,不能見死不救的,可是這個人那麼討厭!」
凌美仙咬咬嬌唇,忽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
向前輕輕打了蛇郎君一耳光,不太重地。
然後,她才開懷笑道:
「以前,你用蛇嚇我,現在我就小小懲戒你一下,各不相欠。」
凌美仙覺得怨氣已出,現在就剩下救人了。
姓伸出雪白玉手,一探蛇郎君脈患,不由咋舌道:
「他的氣血翻湧得這樣厲害,我沒辦法醫治呀!」
凌美仙情急生智,先將蛇郎君藏到枝葉繁茂處,這樣可以不讓別人發現。
接著,凌美仙連花籃也不要,運起提縱之術,飛快地跑回鎮上,告訴殷鴻飛這件事。
殷鴻飛聞言,明白事態非常,救人要緊。
「你帶我過去。美仙!」
「好!」
凌美仙在前面帶路,和殷鴻飛趕到那地方。
將奄奄一息的蛇郎君帶回療傷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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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大哥,他就是蛇郎君啦!」
「嗯。」殷鴻飛天眼已開,淡淡點頭。
「他還有救嗎?」
殷鴻飛沉默片刻,答道:「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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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許傑。
他最高興像現在一樣了。
在他眼前有十幾頭牛羊.在低啃著青草。
山腰的那間木屋和那一大片山地,都是他家的財產之一,許傑當然是玩得不亦樂乎。
來這裡放牛放羊,是許傑自唇的。
許大麟訓斥他道:
「我那麼多兒子中,你最沒出息了!」
「……。」許傑吊兒郎當地不想回答。
「你說說,你究竟還能幹什麼?我的銀莊、米店、茶樓,你有哪一樣工作可以做的?」
許傑想了想,居然答道:「我可以放羊、放牛吃草!」
「什麼?」許大麟吹鬍子瞪眼睛道:「你就這點兒出息嗎?」
「這沒什麼不好啊!至少可以和小羊們玩捉迷藏,嘻嘻……」
於是,許傑就來到這山上放起牛羊來。
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又不用天天挨罵。
許傑認為這兒才像是天堂!
白天放羊,玩耍,晚上就回屋子睡覺,天—亮再出去玩!
「唷喝!唷喝!」
他高興得對著山谷亂喊叫,回聲一遍遍傳繞回來。
像是同時有幾個人在說話一樣有趣。
至於那些牲畜牛羊,許傑永遠也記不清到底是幾隻。
反正,天一亮,出太陽,就把羊群、牛只趕到山坡地去。
天黑了再趕回圍籬準沒錯。
有時候,會走失一、兩隻山羊。
奇怪的是,過一些日於,那些失蹤的母羊還會自動跑回來,而且又多了幾隻小羊。
許傑有時在山上待膩了,也會溜到鎮上玩。
他已經不愛和同年紀的孩子玩樂。
現在,他只愛賭錢,因為他覺得那要刺激多了。
那一天,他將牛羊統統趕到山坡地吃草。
帶著幾兩銀子,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鎮上賭錢。
「干!」
許傑一連輸了六把,忍不住咒罵出口!
這座賭場一共有兩層。
樓上賭的是牌九,輸贏較大。
樓下賭的擲骰子,賭注小一些也沒關係。
許傑覺得自己手氣太背,在樓上輸得差不多了,正好到樓下賭。
可惜,幸運之神並未因此而眷顧他。
就是擲骰子比大小,他也一連輸到底。
因為沒有銀子下注。
許傑很快就被後面的賭客擠了出來。
整個睹場裡鬧哄哄的。
男人們的叱喝聲,叫嚷聲加上妓女們的浪叫聲,簡直要將屋頂給吵翻。
許傑走到宙子邊透透氣。
他正打算著明天再拿銀子出來賭。
如果銀子不夠。
就去抓幾頭小羊、小牛去賣錢。
反正,那是多出采的福利,屬於他自己的福利。
愈想愈興奮,他把頭探出窗外。
更倒楣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