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舒恆、林秋竹與溫永華一同別過林振揚、蕭逸俊來到門外。
溫永華對二人道:「師妹、張少俠,你們不是要回中原麼?我要回梨花島東邊的一個小島探望家中父母,我們就此分手吧!」
林秋竹點了點頭道:「師哥,你可要小心啊!這六月天說變就變,出海可千萬要小心!」
溫永華拱手拜別,便乘船東去了。
溫永華坐著客船直向家去,想到不多時就能見到久別的父母,心中甚慰。自他從小被林振揚收去做徒弟,回家的日子就寥寥無幾了。
溫永華抬頭望了望天,晴空萬里,陽光燦爛,他的心情格外舒暢。不一會兒,溫永華便回自己的房中休息,誰知剛剛經過一間客房時,他怔住了,憑他深厚的內功,準確無誤、清清楚楚地聽到四個字「滅天堂寨」!
溫永華大吃一驚,莫不是他們要滅「天堂寨」?這林振揚同東海裡天堂寨寨主交情頗深,這麼重要的事情作為林振揚的得意門生怎能袖手旁觀?
忽聽裡面傳來一人的咳嗽聲,他立即意識到什麼,當下裝作什麼也沒聽見,幾步垮了過去。溫永華匆匆收拾了衣物、行李,裝作鎮定、沉穩的樣子在此船所停的下一個小島下了船,避開旁人的目光,自己找了條船偷偷駛向天堂寨。
溫永華心情焦急,那裡還顧得上欣賞大海波瀾壯闊的美景,只盼快些見到天堂寨寨主,好免受一難。
剛行不久,溫永華聞得身後空蕩蕩的海面上,傳來一陣優美動聽的歌聲: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圓香徑獨徘徊。」
那聲音婉轉、清朗,如像一股清瑩的春水流向山澗,流向遙遠的地方,帶著一種淡淡的情愁,綿綿的恩怨……這正是晏殊之詞『浣溪沙』,溫永華不由癡了。
就在他回頭看的時候,突然「嗖」一聲飛來一枚毒鏢!溫永華反應是何等靈敏,伸手一接,恰到好處夾於兩指之間,雖然如此,他身上早已冒了一身冷汗。
溫永華向身後一條船上望去,只見一位二十三、四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兒。她膚白如雪,黛畫雙眉,生的嫵媚妖嬈,美麗動人,大概那歌就是她唱的。
溫永華怎麼也不能把她和那毒鏢聯繫起來,可事實如此,渺茫的大海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少女一個翻身落到他的小船上,手中突然亮出一把匕首,向溫永華心胸要穴刺來,溫永華大驚失色,一把抽出寶劍。
溫永華顯然吃了一驚,連退三步,他自覺對一個未知虛實的少女先下毒手,未免有些輕率,高聲叫道:「姑娘找溫某人有何貴幹?」
那少女一言不發,一把匕首竟似化成數十百口一般,白森森的刀尖從四面八方刺出,溫永華心道:
「若再不出招,恐怕就要死在她刀下了!」當下一招「翻江倒海」劍光有如浪湧,一圈圈的直迫出去,周圍方丈圓之地,全在劍光籠罩之內!
少女身形一飄一閃,倏地反手一揮,兩條長袖隨著劍風飛舞,雙袖交叉,左邊杉袖向右橫穿,右邊衣袖卻向左方倒捲而上,招數的刁鑽古怪,溫永華當真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溫永華那一招「翻江倒海」,劍勢較為猛烈,劍光正在盪開,突覺眼睛一花,那少女兩條長袖竟然貼著劍刃上端掠過,疾捲而來,溫永華心中暗叫不妙,劍勢突然一收,從「落花飄飄」一變而為「百靈呵護」,劍勢一收,
劍圈縮小,就像織起了一道護身的劍網。
少女見狀揮袖又來,這一下手法更怪,溫永華一劍削出,少女柳腰後折,雲鬢幾乎貼地,突然間長袖拍出,竟然夾著疾風,唰的一聲,如人使劍,竟把溫永華的劍尖稍稍蕩歪。
那少女身形何等輕靈迅疾,溫永華的「劍網」稍露空隙,她另一條長袖鑽進,端的如水走蛇遊走,柔滑飄忽,難以捉摸。
溫永華幾乎給她拍著脈門,幸而變招得快,半攻半守,用了一招「偏化七星」,斜走三步,長劍劃弧,好不容易才把她這一招古怪的撲袖法解了。
溫永華心中又是吃驚,又是疑惑,量他博學多知,這種身法武功也是從來不曾見過的,他二人年紀相仿,武功又高過自己如此幾多?而且招招狠辣,非要去己性命。朗聲道:
「姑娘是誰?為何要去溫某人的性命?」
少女依舊是一言不發,亮出那把匕首,直向盤永華喉脖「廉泉穴」刺來!
溫永華給她迫得沒辦法,掌劍兼施,絲毫佔不到半點便宜,加之那少女又連發暗器,溫永華更是險象環生!
就在二人打得不可開交、難捨難分的時候,卻並未注意天漸漸暗了下來,黑壓壓的雲聚集在一起,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天際,一聲震耳的焦雷響徹雲霄,頓時,便下起傾盆大雨。
狂風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兩人身體,在耳邊「嗚嗚」作響。
大海彷彿被強勁的風激怒了,像滾水沸湧、兜底翻動,搖撼著天地,溫永華與那少女所站的小船,猶如一片樹葉,在狂風中顛簸、搖動。
二人都大吃一驚,腳下竟都站不穩了。
溫永華在島上住慣了,明白龍捲風要來了,陡然間,瞥見不遠處一個大浪要打來,他心中一顫,立刻蹲下身子,用手緊緊抓著小船,隨著「嘩」一聲,一個巨浪打來,待溫永華抹去臉上的海水,心中暗暗慶幸沒被打倒海裡的時候,卻突然聽見那少女不住地叫著「救命!」,他這才發現,那個少女方才被浪頭打倒了海中!
溫永華顧不得什麼,只覺得不管是敵是友,救她一命再說。當下縱身躍進洶湧澎湃的大海,叫道:「抓住我的手!」那少女在垂死掙扎中望了一眼溫永華,猶豫三番,終於伸出手,溫永華一把抓住少女的手,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少女拉進船裡,自己扶在船邊,不省人事了。
這是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一輪玉盤似的滿月把朦朧的光華灑向人間。
待溫永華甦醒過來的時候,龍捲風已經停了,他同船已經被風刮到一個無人的荒島上。
溫永華見那少女還未甦醒,替她把把脈,並無大礙,便放下心來,觀察起這個小島。
※※※
溫永華望了望天上的北斗七星,這才發覺自己被海風刮到了梨花島東邊的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了,憑溫永華的經驗,這兒距梨花島可是有一段距離的。
「莫不是要乘來西北風到陸地?」溫永華自言自語地道:
「現在是夏天,那有什麼西北風啊!難道一定要在這兒住到秋天再回去?」
溫永華望望天時,掐指算了好半天,才算出一個月之後,有一場西北風,心下大慰。
這時,溫永華救得那位少女醒過來了,她見溫永華嘀嘀咕咕不知道再說什麼,倒是有個很好的機會悄悄將他殺掉!慢慢舉起匕首,向溫永華靠近,可是高舉的手卻怎麼也下不了手,難道自己就這般恩將仇報嗎?
「姑娘,你醒了!」溫永華突然問道,少女望著他的背影大吃一驚,怔住了。
溫永華轉過身,含笑道:
「方纔我替你把了脈,知道你這個時候會甦醒。姑娘,我勸你三思而後行,這荒島孤地,你一個女兒家一人待著,十分不安全。你瞧,這茂密的樹林,誰知道由何種動物,若是小兔、小鹿還罷,萬一是一隻老虎、獅子呢?可不把你給嚇壞了!你若是殺了我,又怎能安全回到中原呢?」
少女望著叢林,微微怔住打了個寒戰,思索良久將匕首放下冷冷地道:
「好!我就姑且先饒你一命,待回到中原再說!」
溫永華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娘,在下一直不解你為何非要去我性命呢?」
少女一臉冷漠地道:「要殺你就是要殺你,有什麼為什麼的?」
溫永華碰了一鼻子灰,知道再問也無濟於事,便道:
「我們現在在東海邊的一個小島上,須乘西北風回去,我大概算了算,估計下月中旬會有一場西北風,我們為了安全起見,也只有那時回去了。」
少女吃了一驚道:「那我還要在這兒呆一個月?!」
溫永華點點頭道:「沒錯!這一個月內我會將船修好的,如果一切順利,一定會安全到達的!」少女「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溫永華同這少女被迫留在島上,那少女對野外生活幾乎是一竅不通,全靠溫永華的幫助,才得以生存,也難怪,溫永華從小就住在海島上,又在博學多知的劍魔林振揚手下做了將近二十年徒弟,天文地理不在話下,這些小事更是小菜一碟,只是那少女整日板著臉,不肯開口,非到須要是絕不肯開口的。
這一天,溫永華到外面去找吃的東西,回來的時候,遠遠地傳來-陣悠揚的歌聲:
「十里青山遠,朝平路帶沙。
數聲啼烏怨年華,又是淒涼時候、在天涯。
白露收殘月,清風散曉霞。
綠揚堤畔問荷花,記得年時估酒、那家人?」
溫永華猛然記起同那少女相識之前聽到的歌,想必這也是她所唱,當下加快腳步走了回去。
的確,這首歌正是那少女所唱。
溫永華靜靜聆聽許久,待歌聲一畢笑道:「姑娘唱的真好!」
那少女轉過臉來,冷冷地道:「我唱的好也不用你誇!」
這一下,令溫永華十分尷尬,說也不是,走也不是,他隨即鎮定下來,微微笑道:
「倘若配上笛子就更好聽了。」說罷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笛,那笛子晶瑩剔透,十分精緻。
溫永華將玉笛輕貼虹唇,便傳出那少女方纔所唱之歌的音調,婉轉悠揚。
那少女顯然吃了一驚,方纔那首詞曲是她自己所譜,溫永華怎麼知道呢?原來這溫永華同林秋竹一般,在林振揚的調教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平日裡又喜好吹笛,聽那少女一唱,便自然而然的吹了出來。
那少女聽著聽著,竟然低聲跟隨溫永華的笛聲唱了起來。「十里青山遠,朝平路帶沙……」
殘月西沉,百露瑩瑩,鳥鳴啾啾,涼風正把絢爛的朝霞慢慢吹散,晨景甚美,山巒青蒼,江水漲平,綠楊飄舞,荷花艷麗,景色宜人。
少女不由沉靜在一片淒美的環境中,忘卻一切,彷彿作者仲殊便是自己,走在路上,因這秋天的良景美景惹起她(他)的愁緒,為身在天涯、年華不停地流失而悲傷,對景物依舊、歲月已非的感慨,渾然忘我。
那歌聲淒美悠揚,笛聲蕩人心扉,可謂如見其景,使人潸然淚下。
一曲唱畢,溫永華朝那少女笑了笑道:「這位姑娘,我們配合的還是很不錯的嘛!」
少女沒有說什麼,方纔已經舒展開的眉頭,又緊皺起來,彷彿在思考什麼。
這一日清晨,那少女正在島上的小溪邊洗漱。突然,一條蛇從旁邊的樹叢中飛出,少女吃了一驚,一枚杜鏢向那蛇扔去。可是伴隨著少女一聲尖叫,那條蛇閃電般地咬住了少女的右腿。
溫永華聞聲趕來,少女早已痛得面色慘白,驚得不知所措。溫永華一劍向蛇砍去,不偏不斜,正將那蛇砍作兩半,只是那蛇的嘴還咬著少女的右腿,從傷口處流出淚汩汩殷紅的鮮血。
那少女痛得渾身麻木,基本的急救常識皆盡忘卻,溫永華立即抓住蛇頭,用手掰開它的嘴,急切得問:「沒事麼?痛麼?」
少女一言不發,只是含著淚點頭,痛的嘴唇都發紫了。
溫永華一看死蛇,變異甚大,軀幹部黑褐色有黃白環紋,腹部黃白……不由驚叫起來,這是一種毒素巨大的毒蛇!少女顫抖著手忍著痛,從身上掏出止痛藥,往傷口處擦。
溫永華見傷口瘀血。青紫色的範圍漸漸增大,知道毒素一直在擴散,不清除乾淨,會立即喪命的!這麼一想,他握住少女的手,道:
「這樣不行!我幫你把毒吸出來!」
說罷不由分說俯下身子用口貼在少女白皙的右腿傷口處,輕輕地允吸著。
少女大驚道:「你別這樣!你也會中毒的!」
溫永華不理會她,吸一口吐一口,待吸出的血皆盡呈鮮紅色時方才停止允吸,從地上拿起少女自帶的止痛藥,輕抹傷口,又扯下自己的一角衣服,替她抱紮好傷口,而後長舒口氣:
「好了,沒什麼大危險了,我背你回去。」
少女連連搖頭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溫永華道:「你中了毒,身體太虛弱,我來吧!」不由分說便背起那少女向住處行去。
少女伏在溫永華堅實、寬厚的肩頭,無言以對,鼻子一酸,幾欲落淚。
回到住所,溫永華放下少女道:「好了,你且休息一會兒,我找些涼性的食物……」
正說著,感覺一陣眩暈,幾欲跌倒。少女擔心地問:「你沒事麼?」
溫永華微微-笑道:「沒事,放心吧!」而後便回頭向前走去。誰知剛走兩步,便「砰」
地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大哥!大哥!……」恍惚中,溫永華聽見有人在叫他,那聲音遙遠而又急切,睜開眼睛,看見那少女期盼著、含著熱淚望著自己。「大……哥……你終於醒了……」
少女含淚道:「大哥,我……」
溫永華笑道:「我說過動物是無情無義的,而人卻是有情有義的……難道我們不能成為朋友嗎?」
少女怔住了,好久才無可奈何地苦笑道:「但願吧!……不過,真的謝謝你!……」
溫永華苦苦地思索著,難道兩人之間真有一道可悲的屏障?道:
「我們在一起待了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溫永華,你呢?」
「程碧楓。」少女答道。
溫永華點點頭道:「好名字!……阿碧,你喜歡唱歌,是麼!」
程碧楓聽他一聲「阿碧」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道:
「當然,我從小都喜歡唱歌……」說起唱歌,程碧楓頓時興奮起來,彷彿如遇知音一般同溫永華滔滔不絕地談了起來。
溫永華見難得她如此高興,索性將自己所知的一切樂理知識都講出來,這使程碧楓大為佩服。
在一番暢談之後,溫永華突然問:「阿碧,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我?」
程碧楓楞住了,沒有料到慍永華會突然問這個,好半天才帶著淡淡的憂傷問道:
「你一定要知道嗎?」
溫永華點點頭,程碧楓苦笑道:
「你知道西域天山的天地教吧!我就是天地教的白火政王程碧楓,你聽見我們滅門的計劃了!」
溫永華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竟是天地教的政王!程碧楓突然舉起溫永華的劍道:
「大哥,我的命是你救的,現在我身負重傷,你要殺我為武林除害易如反掌,給!」說罷將劍遞給他。
溫永華接過劍扔到一旁,淡淡-笑道:
「我說過很多次了動物是無情無義的,而人卻是有情有義的,只要你肯悔過自新,我們就會成為好朋友的!」
程碧楓萬萬沒有料到溫永華會這麼說,心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激動,望著溫永華明如秋水般的雙目,失聲痛哭起來。
一個月後,溫永華、程碧楓順利乘西風回到中原。
臨別之際,溫永華彷彿茫然若失,程碧楓也是默然無語,她真不知道回到天地教總壇,該如何面對教主,難道自己不能遠離血腥與殘忍的製造者,難道自己不能「改邪歸正」,如此說來,難道自己要……
溫永華望著漸漸遠去的程碧楓,輕輕吹起那首曲子,彷彿聽見她在唱:「十里青山遠,朝平路帶沙……」但是,這次並沒有傳來程碧楓那夜鶯般美妙的聲音,只有單調的音符迴旋在空中……
※※※
張舒恆與林秋竹告別蕭逸俊,從梨花島上回到中原,一路向西而行,遊山玩水,到也快括,張舒恆望著林秋竹,想到日後可以天天見到她的花容月貌,心中甚喜。
林秋竹笑道:「張大哥,你看著我在想什麼呢!」
張舒恆搔搔頭道:
「我原很想念你,如今想到可以再見到你,又能與你同行,心裡很高興!」
林秋竹面泛紅暈,輕聲問道:「真得嗎?」
「當然啦!」張舒恆道:
「若是你可以-直同我在一起就好了!」
林秋竹心中很高興,道:
「其實,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呢!」
二人行了數日,來到一處城郊,剛走不遠便見一群人圍著一丈來高木台喝彩,林秋竹奇道:「大哥,我們過去看一看!」不由分說,拉著張舒恆過去了。
原來這裡正在舉行中原武林三年一度的「少年英雄大會」,這「少年英雄大會」是武林從二十五歲以下的少年中,選出武功高強的少年英俠,譽為第一的武林大會,碰巧被張、林二人遇到了。
台上站著一位老者,含笑望著台上正在比武的兩個人,只見有兩人用木劍相交,鬥得甚為精彩,這種比賽並不傷人,大家只拿木劍相敵,將劍上粘些白色粉沫,看看誰身上的粉沫最少,便為勝者,並且是一輪勝者與台下挑戰者再戰的比武大會。
台上打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越到後來場面就越精彩,水平也越來越高了,不時贏得陣陣喝彩之聲。林、張二人看得饒有興趣。
「我來!」隨著一聲清嘯,一位眉目俊俏的青衣少年躍上木台,拿起一把木劍道:
「在下於峰,這位兄台,請!」
台上的那個紫衣少年一臉傲氣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罷,一劍朝青衣少年胸口要害刺去!青衣少年微微一笑,輕輕一躍閃入空中,一招「柳葉似眉」直刺而下!紫衣少年吃了一驚,不敢輕敵,一招「蒼松迎客」才化險為夷。
二人鬥了有數十回合,不分勝負,回回是讓人驚歎不已,那青衣少年身法尤其較好,青衣飄於木劍之間,卻總是碰不到,那紫衣少年雖然不及他,但也不相上下,速度尤其為快。
又是幾十回合,漸漸局勢所有轉變,那紫衣少年似乎體力不支,有些氣喘吁吁了,而那青衣少年依舊飄飄不定,突然,紫衣少年一招「天河缺口」將那青衣少年引入虎口,又一招「洪濤澎湃」反手刺到!眼看那青衣少年便要被木劍碰到,他卻突然向左一閃,一招「鶴立雞群」巧妙躲過,眾人紛紛喝采。
青衣少年又乘機一招「青楣如豆」將那紫衣少年一劍開,他內力超凡,一下子將少年推出老遠,與此同時,一塊白點不偏不斜正在那紫衣少年胸口,若是方纔他用一把利劍,那紫衣少年早以斃命於斯了。
紫衣少年神情舉喪,拱手道:
「在下佩服!」其實這紫衣少年卻也的確不簡單,方才過五關斬六將連勝幾局,眼看便要奪冠,卻被這青衣少年用幾十招打敗了。接下來,那青衣少年於峰又連勝十局,眾人不由佩服之級。
「請問還有那位要上的嗎?若沒有,這少俠英俠之稱便屬於這位於峰少俠了。」老者含笑道。
在下面看的林秋竹甚未不服氣,對張舒恆道:
「大哥,我去試試!」而後,不理張舒恆的拉勸,一個旋轉飄去跳上木台,拱手道:
「小女子來領教一下!」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多了一位白膚唇紅,美艷出眾的少女,不由呆了。
那少年於峰顯然一愣,道:
「姑娘,你……和我比?」他怎想到,眼前這個如花似玉、楚楚動人的嬌弱少女是何等不凡!林秋竹道:
「在下……楊秋月,願以一柄木劍,會會於少俠的精妙劍法。」
林秋竹本欲說出真實姓名,可忽然一想,萬一有人猜到她是劍魔的女兒便不好了,於是編了一個化名,而後將蜂利無比的「鳳鳴劍」放在一旁,拿起一把木劍道:
「好了,來吧!」
於峰定了定神道:「姑娘可要小心了!請先進招吧!」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林秋竹道,隨後一劍刺了過去。
於峰微微側身一閃,並不還手。林秋竹見他面帶輕蔑,甚為不悅,使出『七彩劍法』中的一招「白虹貫日」刺向於峰右胸,於峰是一招「浪子回頭」輕輕閃過。林秋竹又是-招「橋架長空」、一招「彩橋黃空」「唰」「唰」兩劍封住於峰的劍路,雙劍「噹」地碰在一起之時,於峰不覺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嬌弱少女劍術竟如此厲害!再也不敢小瞧,使出自己最厲害的招數。
只見林秋竹白衣飄飄,穿回不定,看得人眼花續亂,目不暇接,此時也發現那少年方才並未拿出真正的水平,如今碰上林秋竹這般劍招精妙的人才顯露水平,眾人的喝聲此起彼伏。
旁人是見林秋竹好像非常輕鬆,但張舒恆發覺,林秋竹早以有些支持不住了,不由暗暗擔心起來。
林秋竹本不想使出「落英劍法」但久戰不下,便一招「落英繽紛」刺了過去。
於峰吃了一驚,沒想到林秋竹還有這麼一招!當下慌忙閃開,一個踉蹌,顯些中劍,讚道:「楊姑娘,果真好劍法!」
說罷一招「柳葉似眉」揮了過去,二人鬥得甚為激烈,數百回合,也不分勝負。
突然林秋竹一招「冰封雪飄」將於峰迫得後退一步,又一招「霜林盡染」將他的劍險些打飛!於峰連忙一招「白鶴沖天」向林秋竹左胸刺去,林秋竹右手握劍,向左胸前一擋,一招「氣貫長虹」碰到於峰左肩。
於峰大吃一驚,眼看便要躲閃不及,忽地急中生智,想起了師父所受的救命絕招「碧波萬頃」,一把木劍由上至下直衝林秋竹砍下!這一招氣勢宏大,精妙絕倫,正是當今世上一位前輩高人的正宗嫡系,林秋竹那裡抵擋得了?加之這一招又用了於峰全部內力,林秋竹登時被震的飛落台下!
這木台有一丈高,落下去也不好受,在人們的驚呼聲中一位灰衣少年一個翻身飛了出去,一把將林秋竹接住,腳輕輕一點地跳上木台,穩穩地站住了,這少年正是張舒恆。
於峰甚為後悔,走過來道:「楊姑娘,真是對不起,我下手太重,失禮了!」
林秋竹扭過頭不理他,對張舒恆道:「張大哥,他贏了我,你去替我打他報仇!」
張舒恆放下她關心地問:「你沒有事嗎?」
「沒有啦!」林秋竹嫣然一笑道:
「大哥,你一定要贏!好好替我打他一頓,報這一劍之仇!我會為你加油的!」
林秋竹這美貌如花般少女甜甜的笑容,對著眼前這並不非常英俊的少年,使眾人妒忌心尤然而生,十分羨慕。
誰知張舒恆卻道:「算了吧!我們還是走吧!」
林秋竹心下不悅道:「為什麼?!」
張舒恆道:「我不想打架,就讓於少俠奪冠吧!」
林秋竹想說什麼,但終於沒能說出來道:「好吧!我們走!」然後便撿起「鳳鳴劍」。
誰知哪於峰卻有比試之念道:「這位少俠,在下望同你比比,依楊姑娘之言就比一比吧!」
張舒恆見推託不掉,道:「那好吧!」於是同於峰一起躍上木台,放下「龍吟劍」道:
「我不用什麼木劍,拿著好不順手,就這麼空手對你吧!」
那少年道是一愣,隨後道:
「這……我勸這位少俠還是拿上木劍吧!」林秋竹知道張舒恆劍法並不順手,但拳掌卻是一流的,很不耐煩地道:
「我大哥說不拿就不拿,囉囉唆唆幹什麼?!」
於峰雙眉一皺道:「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即然楊姑娘不肯原諒,那我也沒有辦法!張少俠,請吧!」
於峰接著道:「張少俠請先進招!」
張舒恆微笑道:
「那我可不客氣了!」說薯,加風伶疾,一掌向於峰左腳打來,於峰見張舒恆出手不凡,甚為警惕,一劍「開門見山」輕輕閃過,方才林秋竹同這於峰交手勝在劍術博廣,輸在失之凝練,而張舒恆在台下也看得清楚,心裡明白,非常小心他的劍招讓於峰總也刺不到,乘機打上一拳。
那於峰見林秋竹是個女子,未敢掌劍相用,對張舒恆則毫不留情了,台上二人劍掌相敵,十分精彩,看行眾人讚歎不止,紛紛道好。
張舒恆使出「降龍十八掌」一掌「見龍在用」用五成內力推了過去,於峰吃一驚認得乃是「降龍十八掌」心中驚異會這套掌法的人屈指可數,這少年是怎麼個來頭?當下見掌力頗厚,顧不得分心,占不理會,一劍擋了過去,張舒恆手下一轉,與於峰右手腕相交,使於峰頓感有一股十分強大力量向他推來,使他不得不後退數寸。
張舒恆卻也並不死板,方右手掌一握,變作「伏虎神拳」一拳「降龍伏虎」打向那人左肩。
於峰又是一驚,慌忙一劍推開,險些中拳,迫得於峰手忙腳亂。
過了幾時,於峰漸漸摸到張舒恆的門路,才穩住局勢,沒看再向下發展,已是過了幾十招,他想若是這麼托著自己總會沒有力氣,便先發起進攻,凌空越起,手中捏一個劍決,向張舒恆迎面砍來!眾人微微一驚,替張舒恆捏了一把冷汗,而張舒恆則是向左一閃,欲抬手而攻,於峰卻並不讓他有機會而攻,緊接著又是向左一砍,張舒恆不得不向右一閃,這麼來回數次,張舒恆一個後翻身,翻到了於峰身後,一拳「虎落平川」正打於峰背心。
於峰聞聲慌忙轉過身,左掌相迎,兩臂相交,推就一翻,張舒恆猛發一力、迫得於峰一個後翻身,才站穩險些摔倒,場下是喝彩聲陣陣不斷。
於、張二人又打了數百回合,依舊勝負難料,像張舒恆可擋劍魔這麼厲害的人幾招,怎麼會輕易輸掉?
那於峰畢竟同張舒恆內力懸殊太大,用盡全力打了那麼久,甚為吃力,而張舒恆實為輕鬆,又是數十回合。
突然張舒恆雙手左右各劃一弧,在空中劃出一道欲騰飛而起的龍,一招「飛龍在天」猛推而去!
於峰大吃一驚慌忙用劍擋住,可他怎擋得住張舒恆這勁力不凡的一招?
後退幾步,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被他深厚的內功振得頭昏目眩,眼冒金星,他心中有些不服,難道自己還勝不了一個赤手空拳的少年?揮起手中的木劍,一招「蒼松迎客」躍空直刺而去,與此同時,左手推起一掌直衝張舒恆!
張舒恆見他來勢洶洶,心中早有準備,隨勢飛躍而迎,二人空中相交,掌拳對打,看得眾人驚異萬分,目瞪口呆,忘記了喝彩,二人如兩條巨龍在空中拚殺,看得人眼花繚亂,驚心動迫,看不清誰優誰負,只瞧見無數劍影,拳掌持久不停。
二人從天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天上,林秋竹也暗暗吃驚,雖然不及張舒恆對她爹那般驚險卻也是十分精彩。
張舒恆微微一笑道:「於少俠,小心了!」說罷,一招「潛龍勿用」推了過去!
於峰微微一擋,誰料,張舒恆又從另一面一招「虎擲龍拿」猛打而去!於峰躲閃不及,急中生智,右手將劍一擋,身體向上一翻,才險些中掌,來待他穩,張舒恆又一掌從下向上對於峰一推!於峰那裡閃得開?將劍橫擋胸前,「碰」一聲木劍振飛他手心,直揚台旁,張舒恆左手劃一個弧。右手猛向前一推,一招「亢龍有悔」向於峰胸前推去。
誰料於峰方纔那一閃,早用盡全力,那裡還有力躲閃,重重地挨了掌,飛出老遠,跌於地下,「哇」地吐了一口血,眾人被剛才那幾招驚得無言以對,吃驚異常。
張舒恆吃了一驚,才覺得自己這一掌推得太重,慌忙跑過去,扶起於峰道:
「於少俠,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閃不開,推重了這一掌。」
於峰心胸甚廣,搖頭道:
「這位兄台武功出眾,少年英俠之稱非你莫屬,於峰甘拜下風!」他驚贊張舒恆武功之強,卻並不懷恨在心欲來日復仇以洗今日之恥。
林秋竹得意地道:「於公子,怎麼樣?你欺侮我就不會有好下場,還是我大哥厲害!」
於峰點點頭道:「請問這位少俠大名?」
張舒恆道:「在下張舒恆。」
於峰含笑點點頭,被人扶著下了場,那老者十分高興,感歎武林後繼有人,道:
「還有誰願上來同張少俠一分勝負?」
眾人早以瞧見於、張二人武功之高,那還敢上來?幾個本欲度試試的少年早以被他們驚呆了,自愧不如「若是沒有張少俠便是冠軍了!」老者道,半響無人答話,老者笑道:
「那武林第一少年英俠的名號,便歸張少俠張舒恆了!」
眾人一遍喝彩,心服口服,張舒恆本不欲參加,全因林秋竹而起,總歸有些突然,推託不得只得拿了這個名號。待會散了,張、林二人便離開這兒,進了家客店休息。
過了一會兒,林秋竹突然感到右肩十分疼痛,不由自主地摀住肩,張舒恆抬頭看到,吃了一驚道:
「秋竹,怎麼樣?沒事麼?」
「張大哥,好疼!」林秋竹低聲道,如花似玉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張舒恆大吃一驚,慌忙站起身道:「很要緊麼?我來看著!」
林秋竹臉漲的通紅,左手捂著右肩小聲道:「大哥,沒事……沒事……」。
張舒恆這才記得男女有別,臉也是一紅道:
「都怪我太著急了!……可是,我真得很著急!」
林秋竹道:「沒事,大哥你扶我回房間就行了。」張舒恆點點頭,扶她回了房間。
林秋竹坐下道:
「張大哥,我休息一會兒便好,這兒有我爹給我的百草霜和玉霜茶,是可治百痛的,抹上去、喝一點兒就不痛了,只是我想吃西瓜,你買給我吃呀!」
張舒恆點點頭道:「好,我去買,你喝些藥,休息休息,我一會兒便回來。」說罷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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