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劍女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卻說葛琳大出意料之外,以為黃衫羽士傷在她的掌下,抵抗之力已失,不料飛身追趕上閣,卻兩番被黃衫羽士發出無相神功,最後被其掃中,只覺兩眼發黑,喉頭發甜,已然受傷。

    卻聽那黃衫羽士也大聲慘嘯,黃影疾射,一晃而逝,嘯聲似已直上霄漢。

    葛琳就知,雖然自己傷在他的手中,但他也未逃過自己這一掌,黃衫羽士可是傷上加傷,是故慘嘯而去。

    這時可顧不得了,自知著了無相神功,已然受了內傷,若不即刻運氣,活血調元,以內功治療,此外別無藥可以醫治的。

    當下趕緊就在閣中盤膝而坐,也顧不得此間是否尚有敵方人物,若然再被人襲擊,葛琳可說毫無抵抗之力了。

    他卻不知,那左衝並未回島,此間除了黃衫羽士之外,再無他人,且那黃衫羽士亦受傷不輕,運真氣護他內臟,飛身上了半崖間那石洞,趕緊活血調元。

    這兩個任誰一入,只要功力恢復得最快的,可就穩操勝券了,而且若論功力,葛琳姑娘怎及得黃衫羽士,必是黃衫羽士先復元無疑,那時葛琳必然險極,偏偏兒的,葛琳姑娘那鸚鵡最是靈異,當黃衫羽士與葛琳對敵之際,它可是一直在兩人頭頂盤旋,一見主人受傷,立即振翅疾飛而去,將玉麟引來。

    那鸚鵡雖是靈巧,但怎能將所見之事道出?若然玉麟照它示意,趁那黃衫羽士運氣調元之際,將這老怪物制服,今晚兩人輕易即可脫險,卻不料玉麟一則不知這黃衣老人即是黃衫羽士,更不願乘人於危,是以將這大好機會錯過。

    且說玉麟與左衝兩人,眨眼間,對了十數個照面。左衝雖然練得無相神功,只因習這神功不久,故僅三四成功力,且因他以無相發掌之故,玉麟得以趨避迎擊,是以左衝武功雖是神奇,卻奈何不得玉麟,兩人一時間,鬥得難分難解。

    又鬥了頓飯功夫,玉麟先是懾於他武功神奇,是以但求無過,不求有功,一直守多於攻,待看出左衝武功,不過如此,除了輕功較在自己之上外,論功力卻不及自己,是以漸將太乙神功發揮無上威力,左掌吸引之力同時加強,竟然立將左衝飄浮不定的身形阻滯,那神奇的輕功也不再似先前靈活。

    玉麟大喜,眼看勝這左衝,只在眼前,兩種功夫威力陡增之下,那左衝已節節敗退。

    忽聽閣後崖上,震天價一聲大震,霎時間,亂石有如雨點般落下,同時聞那大震中,傳來震懾心神的一聲怒嘯。

    玉麟不敢分神,但此聲傳自崖上,顯然是那黃衣老人所發無疑,暗喊聲不好,只是此刻鬆懈不得。卻見那左衝面上泛出喜色,似要往後撤身。

    此刻端的千鈞一髮,若待那黃衣老人下崖,葛琳姑娘豈有命在,若然不將這左衝立即制服,自己又怎能往援?當下狠狠的一咬牙,振奮神威,全身功勁貫注掌心,未容左衝撤身,猛的一收,左衝兩端尚未離地,立覺份強大吸力滯阻,方緩得一緩,玉麟早已霍地一掌推出。

    他這一掌看似緩慢,卻用上了十二成勁力,立將聞聲疏神的左衝劈出一丈餘外,叭噠一聲,倒地不起。

    玉麟也不管他死活,當左衝被他一掌劈出之時,猛一跺腳,已騰身直撲閣樓,恰與崖上凌空而下的一團黑影同時。

    玉麟靈機一動,單腳一點屋沿,身形一倒,立又翻身下閣,果然,那團黑影本是向那閣樓飛墜的。竟因此斜剌裡一掠而下,好快的身法,分明玉麟是當先下閣,那黑影卻反而搶在他的前頭。

    玉麟心頭大驚,身未落下,霍地一個鷹翻,落地已是兩丈之外,同時也已看清,果然是那黃衣老人,他尚不知,這老人即是黃衫羽士,若他適才不靈機一動,趁兩人身形均未看清之際,半途將他引下閣來,葛琳姑娘只怕早遭毒手了。

    那黃衫羽士一見不是那醜丫頭,卻又是一個少年,適才著了那醜丫頭的道兒,這又再被這少年矇混,老怪物這個氣可就大了。

    黃衫羽士運行內功,治療內傷之時,先前因傷了內腑,有氣也不敢發得,是以元氣剛復,那滿腔怒氣,等不得向那葛琳發洩,身在石洞之中,立時兩臂揮處,將兩洞石壁劈成粉碎,可見這老怪物心中之恨,已到了無以復加地步,只想飛身到閣,一掌將那醜丫頭劈成肉泥,哪知卻在半途被這小子矇混住了,錯將他當成葛琳,是以這老怪物的滿腔怒火,立即轉向玉麟身上來了。

    玉麟先在與左衝對敵之時,早就驚疑,沒料到半年間,那左衝武功竟然增了一倍也不止,此刻已然悟出,必是那左衝逃出長離島後,被這黃衣老人收其為徒,是則這黃衣老人武功不知何等高絕了。

    玉麟心存戒懼,不自覺的忙往後退,早聽那黃衣老人乾裂裂的一聲怪笑,瘦如骷髏的五指收而復張,遙向玉麟虛輕地拍出。

    玉麟已然和左衝對敵過,知道這奇異怪掌的厲害,未容那無形掌力襲到,旋身一轉幌,早到了黃衫羽士身側,他可是不服氣,右臂一掄,離身數尺。已是一掌劈出。

    黃衫羽士萬沒料到,這少年竟能避過無相神功,而且還發掌相攻,更是怒不可遏,對玉麟發來的掌理也不理,兩隻怪爪忽地齊收猛張,他尚未挫腕外吐,玉麟的掌已然襲至。

    哪知這一掌卻如中敗革,玉麟駭然,霍地見那黃衣老人雙腕一挫,又是震懾心神的一聲怪笑。

    玉麟知道不好,惶然間,正想轉身,猛然一股勁風,當先自側面襲來,即時立身不住。

    玉麟左掌趕緊護肋,右掌一穿,借勢斜竄。

    他這裡方才離險,即聞一聲急促的驚呼:「快退後三丈!」

    難怪側面襲來這股勁風猛而不厲,聞聲已知是葛琳姑娘下閣來了,真個危機一發之際,葛琳恰好復元趕來。

    說時遲,玉麟身子尚未著地,悶雷似的爆聲已然入耳,那適才空身之處,已被黃衫羽士的無相神功,劈成了兩個深坑。

    同時右臂一緊,葛琳已在急呼:「快走!」

    玉麟單腳一點地,隨葛琳這一猛帶之勢,兩人再又凌空而起,落地又是數丈之外。

    卻又聽葛琳在耳邊悄聲急道:「快奔島後隱身,由我斷後。」

    玉麟曾親見這葛琳姑娘,一招震退了兩個天山老怪和情魔。現今卻恁地惶張,更可見這黃衣老人端的厲害,但分明葛琳亦曾受傷,察言觀色,亦知她非這黃衣老人敵手,是則豈能獨自先逃,不但不遵葛琳之囑,立時奔往島後,反而轉過身軀待敵。

    那葛琳匆匆一語,已然返身向迫來的黃衫羽士迎去,她雖明知正面以功力和黃衫羽士相拚,絕非敵手,但要讓玉麟先逃出去,非得阻他一阻不可。

    黃衫羽士見葛琳亦是剛愈內傷下閣,他已將這醜丫頭恨之入骨,先前一時大意,著了她的道兒,此刻眼見少年即可立斃於無相神功之下時,卻又被她救走,就更是怒上加怒,怪聲怒叫道:「醜丫頭,嘿嘿!看你還敢施狡獪不!」

    聲出口,瘦如骷髏的怪瓜,忽地一收,緩緩張開。

    葛琳早然不敢輕視,但心裡卻鬆了不少,此刻方知,他這無相神功,尚不能發於無形。

    雖說如此,葛琳卻仍不敢怠慢,覷定他的有相掌勢,說時遲,黃衫羽士挫腕一吐,葛琳早展開移位換形的功夫,向左飄身,避過正面。

    須知那移位換形的功夫,是輕功的登峰造極,移位時身形不動,對方也無法捉摸,快速已極,葛琳方避開了正面,未容黃衫羽士撤掌,已飄身疾進,兩臂齊出,她想的蠻好,知以功力相拚,非是這老怪物對手,故而展開捕風捉影的功夫,要給這黃衫羽上吃點苦頭。

    哪知葛琳身法雖快極,但她這功夫亦是忍大師自達摩寶經中得來,葛琳到底年輕,如何暗算得了黃衫羽士,只聽他又乾裂怪聲大笑,未撤掌已翻腕,橫裡向葛琳襲去,而且身形不動,以逸待勞。

    葛琳大驚,適才不該輕視他這有相發掌,此刻欺身之近,要撤身如何來得及。

    正在錯步化解,那黃衫羽士背後,一股強勁無比的勁風已襲到,原來是玉麟未遵葛琳之囑,不願讓她獨當強敵,一見黃衫羽士向葛琳出手之時,早見他施展的,正是左衝的同一種功夫,那左衝已然了得,這黃衣老人必更厲害,生怕葛琳不敵,是以葛琳移位之時,他已蓄內勁,猛施太乙神功,自黃衫羽士身後搶步襲到。

    這一來,成了三人同時動手,黃衫羽士腹背受敵。

    黃衫羽士已然嘗過葛琳的苦頭,對背後這少年再也不敢輕視,就截掌之勢,長袖一拂,右掌向下虛按,只見黃影疾射而上,那黃衫羽士已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擰身已再向數丈外落去。

    葛琳和玉麟兩人同時走空,葛琳見玉麟並未聽話奔往島後,雖然適才自己遇到險招,若非玉麟相助,端的險極,但今天自己連合二人之力亦難勝得黃衫羽士,自忖憑自己所學,只要小心應付,雖然勝他不得,但自保也許尚還能夠,多一個玉麟,卻大是可慮。

    此刻一見黃衫羽士,躲避自己兩人前後夾攻,衝霄而起,機不可失,右臂一穿,冒著玉麟凌厲的掌風,早到了他的身側,喝一聲,「快走!」抓著玉麟的胳膊一帶,平地一掠數丈。

    玉麟已知她的意思,也將輕身功夫施展到了極限,兩人一前一後,快似流星趕月,眨眼已出去了二三十丈。

    只聽黃衫羽士在身後怪叫連天,這老怪物知又上了大當,怒嘯不已,而且嘯聲已近,兩人哪敢怠慢,拚命向島後飛逃。

    黃衫羽士哪容他們逃出手去,真個三十歲的老娘,倒繃了孩兒,若然連這個醜丫頭,傷了自己不說,還要將這少年帶著逃走,自己這數十年苦練之功,豈不是白費了麼?還有何顏面見人,那就更不要說稱雄江湖了,最主要的還是,寶經中的武功尚未練成,若容這兩個男女少年逃出島去,只怕因此將仇人大批引來,那豈不可慮。

    是以黃衫羽士怒極,見兩人向島後逃去,從後就追,若然葛琳是單獨一人,卻也不怕他追上,而且移位換形的輕功已練到了火候,黃衫羽士絕不能一時追上她,但是有一個玉麟在傍,卻不同了,玉麟輕功雖然也是不弱,可是怎能與移位換形的輕功相提並論。

    他們兩人不過搶先一步,出去得雖快,但黃衫羽士追得也快,還不到半里地,黃衫羽士,那怪嘯之聲,已越來越近,直似在身後數丈之內發出一般。

    玉麟一面在狂奔,瞧見葛琳面現惶急之容,雖然強敵眼看追上,卻不捨自己而獨自逃走,不由心中又愧又難堪,又是感激。

    心想:「本來她可逃出去的,若因我而使她遭險,如何問心得過,而且若被追上,兩人同時不能倖免於難,還不如我一人與這黃衣老人一拚,以免兩人同歸於盡!」

    但知若葛琳姑娘知道自己這番心意,她定要阻止,耳聽黃衣老怪物已然直逼身後,若然再緩,只怕連葛琳也逃脫不了,覷著葛琳姑娘面上的惶急之色更甚,而且這般時候,仍然不捨自己,暗地裡一咬牙,心意立決,同時暗運太乙神功,霍地探步旋身,迎著直逼前來的黃衣老怪,吐聲出掌。

    葛琳料不到他有此一拳,衝出去五七丈遠,方才收住了勢子,玉麟卻是反方面迎擊黃衫羽士,是以兩人一進一退之間,已相隔了十丈開外,葛琳這一驚,非同小可。

    那黃衫羽士亦是大出意外,玉麟的太乙神功原非普通武功可比,縱然玉麟功力不足,亦不等閒,黃衫羽士驟然被襲,發掌相對慢得一慢,已被玉麟的掌力逼退了數步。

    玉麟突然間一招見功,不容黃衫羽士緩勢,霍地左右兩掌齊發,連出三掌。

    只聽黃衫羽士怒嘯更厲,玉麟最後一掌方才發出,只覺一股無形反掌之力,已然直逼近身,狂飆倒捲,兩種有形與無形凌厲勁力,已然同時襲到!

    玉麟陡覺窒息,眼看命喪黃衫羽土掌下,不由兩眼一閉,哪知驀地近身壓力一鬆,嬌叱之聲入耳。身前突聞一聲大震,斜刺裡又覺一道猛而不厲的掌風,逼得他踉蹌退出幾步,已堪堪躲過黃衫羽士這一掌。

    玉麟憑直覺,已知是葛琳返身前來搶救自己,原意本是自己想與這黃衣老怪物一拚,好讓她逃走,卻不料現刻反而讓她正面為敵。

    玉麟一心為葛琳著想,那葛琳豈又會捨他而去,這一來再要撤身逃走,如何能夠,說不得,玉麟也只好再回身猛撲。

    就在這一瞬間,那葛琳與黃衫老人又對拆了幾掌,只是葛琳不敢攖其鋒,一味閃展騰挪,玉麟剛回身搶到,忽聽葛琳又一聲嬌叱道:「老兒,你再嘗嘗這個!」

    原來葛琳捉空兒又取了把松針在手,趨避其勢,從傍一掠之際,揚手已向他五官擲去。

    葛琳自知萬難傷得黃衫羽士,但他攻勢太以凌厲,這一把松針,不敢存僥倖之心,只想將他的攻勢緩得一緩,以便找機會再逃。

    黃衫羽士確也不敢輕視,猛又挫腕兜袖,玉麟恰在這時趕到,似排山倒海般推出一掌。

    黃衫羽士一時間要迎敵兩人,尤其是葛琳的松針,出手太損,面上五官是他全身弱點,發針又太近,饒他武功再高,也不禁著忙,而玉麟這次簡直是拚命,掌風又迥異先前,倍覺凌厲。

    黃衫羽士哪敢怠慢,兜袖護面門,逼得他連忙後退。

    恰在這時,驀見火花一閃,正是發自黃衫羽士那閣樓之處。

    黃衫羽士就是閉上眼睛,也知道島上的方位,如何不知巢穴有失,葛琳和玉麟是在對面,更看得清楚,分明有人相助,這把火放得恰是時候,兩人心中都是一喜。

    黃衫羽士瘋狂般一聲大吼,震得四周樹葉有如雨落,遙向兩人猛施無相神功,也不管傷得兩人不,已直向他的巢穴奔回。

    葛琳和玉麟喜而未忘戒備,相隔又遠,各自讓過他這一招無相神功,那玉麟卻退後了兩步,方才站穩。

    葛琳吐了一口氣,說:「老怪物這一去,夠他忙的了,噯唷!今兒個好險!」

    說著,舉袖在額上一拭,似要擦去額上的汗珠,哪知袖子在額上一拭,卻又放下,「哧噗」的笑出聲來。

    玉麟心說:「這葛姑娘的性情兒倒有些和鳳兒相似,強敵才去,又復嘻笑。」

    玉麟不知放火他失笑之故,但見葛琳的袖子不過略一沾額,即一笑而罷,他自己卻拭個不停。

    玉麟也未在意,心說:「要逃出這島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哪知葛琳望著那火光之處,兩眼一眨也不眨,並無立即離島之意。

    又想道:「是了,分明那火是有人所放,顯然是使的調虎離山之計,雖不知這人是誰,但是救自己兩人,已無疑問,眼看這黃衣老人已趕回去了,必不甘休,人家救了自己兩人,這般就走,豈不問心有愧麼?」

    忽聽葛琳笑道:「我道是誰,原是它啊!可不用替它擔心了,趁老怪物未追來之前,我們得快走。」

    說罷,向玉麟一招手,當先向島後奔去。

    玉麟聽她說得這般輕鬆,心中倒是迷惑起來,若說放火這人了得,不懼那黃衣老人,有這人前來,而她何必急急的逃走呢?是以好生狐疑。

    心中雖是大感不解,腳下可不敢怠慢,也隨她身後緊跟,忽聽頭上有破空之聲,一點黑影已疾射而下。

    玉麟方看清是那鸚鵡,葛琳腳下沒停,已脆生生的笑道:「沒想到你倒靈巧得很,來啊,羽奴告訴我,這火是怎麼放的。」

    玉麟十分奇怪,原來那火竟是這羽奴所放。

    羽奴兩翅一斂,已飛落在葛琳肩頭,那葛琳腳下並沒有停頓,仍是飛快的奔走,是以羽奴的兩爪,剛站著她的肩頭,幾乎被她快速的身法,所激起來的迎面勁風掃落,只見兩翅倏地一張,又騰空而起。

    葛琳一聲嬌笑,忙收住勢子,那羽奴方又疾射而下,投入她的懷中,葛琳這才又趕緊疾走,雖是走,但玉麟可是將輕身功夫盡量施展,方才沒有落後。

    只聽葛琳一面走,一面愛撫著那羽奴問道:「那火真是你放的麼,好啊!快告訴我,是怎麼放的?」

    又聽那羽奴在葛琳懷中叫道:「燈啊!燈啊!」

    葛琳早又脆生生的笑起來,說:「啊!原來是你把吊燈弄下來了,果然靈巧得很,羽奴真乖。」

    玉麟在身後聽得明白,萬沒想到兩人正在危急之際,卻被這鳥兒救了,也愛煞了這羽奴,真想趕上前去,也將那羽奴愛撫一番。

    這島嶼本來不大,這時兩人早繞到島後,玉麟見葛琳不奔水邊,反而向島上奔去,心中一時又大惑不解起來。

    忽見葛琳腳步一停,向島上打量了一陣,隨向右上方一指道:「那面林木最是密茂,我們向那面去如何?」

    玉麟已知她是不甘心就此離開,本來麼,葛琳奉師命偵查那達摩寶經,既知落在此間,哪會就此離去。

    當下忙道:「葛姑娘如有差遣,雖赴湯蹈火,也不敢辭。」

    語聲未畢,忽遠遠地已傳來怒嘯之聲,聞聲已知是那黃衣老人所發,想是他已將那火熄滅,故而再又追來,這老怪物必更怒極,若被他追上,只怕兩人更不是敵手。

    葛琳的面色始終不變,急道:「快走!老怪物輕功太高,稍遲可就走不脫了!」

    只見她一伏腰,身形猶如一條黑線已向上飛馳而去,玉麟也跟踵狂奔,耳聽身後嘯聲雖近,但顯然是在岸邊追尋,不曾料到他們是奔向高處,是以放心不下。

    忽見眼前一暗,原來已然進入了茂林,只見四周儘是參天大樹,枝葉太密,月光照射不下,林中地上,茂草更是高與人齊,若然在此隱匿,黃衣老怪萬難尋到。

    兩人方才入林,葛琳已悄聲道:「你在此間等我,我去去就來。」一語未罷,即已斜刺裡竄出林去,玉麟見她去的方向,知她是趁黃衣老人追來之際,巢穴之中無人,此去必是搜尋那達摩寶經去了。

    玉麟看她的身形一晃而逝,不由心中慚愧,忍大師曾囑自己相助於她,沒想此刻無能為力不說,倒反而成了她的累贅了,只因她匆匆的將自己帶至這茂林中來,而又獨自去了,這不是很顯然麼?

    耳聽湖邊之上,那黃衣老人怪嘯之聲,飄忽不定,顯然追尋兩人不著,東奔西撲,狂怒已極,這茂林離那湖邊,至少有半里之遙,那怪嘯之聲入耳,竟能懾人心神,這黃衣老怪物的武功高得簡直駭人。

    驀然間,忽聽狂嗥怒吼之聲,已向島那面去了,心中立時大驚,聞聲已知他是奔回巢穴去了,心說:「不好,若然他與葛琳姑娘相遇,葛姑娘怎是敵手!」

    想至此,立忘了自己的武功和那老人相差太遠,只擔心葛琳安危,當下毫不遲疑。循葛琳出林去路,也向島那面奔去,哪知奔出尚不到一里遠近,倏地眼前人影一晃,左臂一緊,已被抓住。

    玉麟雖未看清人影,但聞聲已知葛琳返來,心中甚喜,忙收步挫腰,隨葛琳身後,奔回茂林,直到深入了一里多地,見眼前的葛琳,似乎腳下越來越慢,先尚以為她是因遠離了黃衣老人巢穴,用不著再狂奔了,哪知忽地見她晃悠悠的一個踉蹌,身子直往一旁跌去。

    玉麟大驚,忙搶步一伸胳膊,葛琳又站定了,林中樹木本密,恰好背脊已倚在一棵樹上,只聽她喘氣不已。

    玉麟以為她已受傷,但她的臉色始終不變,此刻雖慘白得怕人,但知道是在月下,亦是這般面色,是以看不出有異來,只是以她的武功與功力,這一陣狂奔,絕不能令她如此。

    正驚疑間,只見她倚在樹上的身子已萎頓的慢慢向下滑去,仍是喘息不已,兩眼也閉上了。

    玉麟不容再懷疑了,兩手倏伸,插入她的肋下,只覺她的身子仍在往下沉。

    這才急了,顧不得男女之嫌,撤出一條臂來,忙將她抱起,因這林中草深之處,可以沒人,此間亦齊半腰,無法將她放倒地上。

    玉麟急忙向四下裡一看,只見右面似乎隱隱現出嶙峋的怪石,草不多,而懷中的葛琳,自被他抱起之後,連動也不曾動一下,雖仍喘息不已,但已漸漸微弱。

    玉麟哪敢再猶豫,忙不迭奔那怪石之處而去,一看,巧啦!原來這已是茂林盡處,適才所見的嶙峋怪石,原來是一個高崖的崖腳,皆因亂石滿地之故,是以雜草少,而且不長,那亂石之後,正好有一個崖穴,深不逾丈,地雖傾斜,但卻儘是沙土。

    玉麟忙將葛琳放下,還怕那黃衫老人尋來,以自己一人之力,自保已是萬難,那就別說保護全然無抵抗能力的葛琳了。

    忙返身向外一打量,不由大放寬心,皆因無意中發現的這崖穴,隱秘之極,前面那一排怪石,有兩人高下,恰好將這崖穴屏障住了,又因昏黑之故,只要不出聲,就是有人來到近處,也難發現,暫時間在此藏身,必可無慮。

    玉麟放了心,忙返身到葛琳旁邊,俯身看時,葛琳兀自仍然兩眼緊閉,喘息之聲雖未再微弱下去,但卻已急促起來,顯然她是受了內傷。

    玉麟急得直搓手,顯然那葛琳去搜尋那寶經之時,被黃衣老怪折回遇上,不敵而受了內傷,只看她這般模樣,所受之傷定是不輕。

    困於惡水環繞之下,孤島絕域之中,外有強敵,現今葛琳傷得又恁地嚴重,玉麟如何不急,這時可顧不得男女之嫌了,雖是女兒家的玉體,尊貴之極,但救人要緊,當下忙將葛琳的衣帶解開,皆因葛琳顯然受的內傷,其傷在胸上之故。

    春三月,天氣嫩寒,那葛琳穿的因是單衣,故有好幾層,玉麟雖為救傷而出此下策,但他已近弱冠之年,好逑之歲,半年來,每日與鳳兒耳鬢廝窘,肌膚相親之際,尚且難免動情,何況這般為一個少女寬友解帶。

    須知玉麟並非好色之徒以貌取人之輩,況這葛琳姑娘一身的武功遠在他之上,令他欽佩萬分,那甜美的聲音和成熟的少女的溫婉,對玉麟來說,已掩盡她無鹽般的面貌,況在這崖穴昏黯之中,又不見其醜,而只覺橫陳在面前的,是一個成熟的少女,是以,那玉麟為其寬衣解帶,雖性念不生,又當心急她的傷勢之際。仍然難免心中砰砰。

    解去一層又一層,玉麟只覺一雙手不自禁的微顫,是因觸到她溫香軟綿的玉體?抑或是最令他擔心的,她受飭的輕重立判之故,而使他兩手微顫,不自知,也不遑深究。

    但當他解開葛琳最裡一層衣服之時,連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緊張得簡直有似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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