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
鳳城的西面有一幢竹樓,竹樓荒疏已久,好像已經有十年沒有人住了。
但是進入這間竹樓的人,往往會莫名其妙地死去。
就算再高明的醫生,也查不出死者的死因。
當地人都將這幢竹樓稱之為鬼樓,自從十年前鎮上最大膽的一個年輕人死在竹樓升十丈處後,竹樓的方圓一里地就不再有任何人敢涉足了。
鎮上還有一個算命先生,好像是在十年前來到這座小鎮的。
他每天走街串巷為人算命,有時候算得很準,所以他的生意既不好,也不壞,每天掙到的錢只能餬口。
到了晚上,這個算命先生就睡在竹樓邊上的一個草窩裡。
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事,可是別人卻不行。
除了算命先生,誰也不能靠近竹樓。
大家都認為算命先生有仙氣,所以才能鎮住竹樓裡的鬼。
※※※
「武林中有許多秘密,你們將要聽到的,也許是最大的一個秘密。」
冷小肝、連心力已被解除了繩索,坐在鋪著熊皮的椅子上。
他們的面前擺著茶几,茶几上有酒……好酒。
他們都看著一掛竹簾,聲音正是從竹簾中傳來。
聲音道:「八十年前,江湖上出了兩個奇才,不是練武的奇才,而是經商的奇才,他們一生中累積了難以估計的財富,兩個人的財富加起來,足可用『富可敵國』來比喻。」
冷小肝道:「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竹簾後忽然飛出了一隻蘋果,重重地擊在冷小肝的臉上,冷小肝的門牙立刻掉了兩個。
冷小肝雖然很生氣,很想衝到簾子後把那個人揪出來。
可是他不敢。
並不是他怕死,而是不想因為自己的衝動兩害了兄弟們的性命。
他只好坐下,耐心地聽著。
聲音又道:「也許因為他們太有錢了,幾乎世上任何一件東西都可以輕易到手,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於是他們喜歡上賭博。」
「可是沒有人願意和他們賭,他們在經商上極富天才,在賭博上也是個天才,所以漸漸地,他們已經找不到對手。」
連小力道:「那他們為什麼不自己賭呢?」
聲音道:「你猜對了,他們只好和對方賭,剛開始的時候,誰也贏不了對方,到了最後,他們決定舉行一次巨賭,以自己所有的財產和對方一搏。」
冷小肝不禁聽出了神:「那他們誰贏了?」
聲音道:「誰贏了並不重要,反正兩個人的財產到最後終於歸於一個人的名下,這個人遂成了當代首富。」
連小力歎道:「我敢打賭,無論是贏家還是輸家都不好過。」
聲音道:「你又猜對了,輸家固然非常後悔,贏家也整日惶惶不安,生怕別人會來打他的主意。」
連小力道:「打他主意的人一定很不少。」
聲音道:「但是那位贏家很精明,他將自己的財富全部藏起來,藏寶的地點只有他一人知道。」
「為了不至於忘記,他為自己的寶藏繪了一張圖。」
連小力道:「我明白了。」
聲音道:「你明白了什麼?」
連小力道:「你是想叫我們為你找到這張藏寶圖。」
聲音笑道:「二十年前,藏寶圖就在我的手上,可是我無法進入藏寶的地方,因為那裡機關重重,幾乎每走一步,都會觸動機關。」
冷小肝道:「所以你找到了我們,因為我對機關消息精通。並且連小力有一雙巧手,可以打開世上所有的鎖。」
聲音笑道:「正是。」
冷小肝道:「這件事你只要讓我和小力來就行了,為什麼還要連我的兄弟一齊擒過來呢?」
聲音道:「因為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為我做事,在你們認為,『光明教』不但邪惡,而且野心勃勃。」
冷小肝冷笑道:「難道不是?」
聲音道:「正因為是,所以我知道你們絕不會為我做事,因為你們不但是俠客豪傑,而且是正人君子。」
連小力道:「現在你以為我們就會同意嗎?」
聲音道:「現在你們的另外五位弟兄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倆不同意,他們就算是死在你們的手上。」
連小力道:「你錯了。」
聲音道:「我怎麼錯了?」
連小力道:「我的兄弟如果聽說我為你做事,恐怕就再也不認我倆了,如果他們因為我們拒絕你而死,你們不但不怪我,而且還會非常感激我。」
他又笑道:「人總有一死,我們一直在找一個適當的方法光明正大地死去,謝謝你成全我們。」
聲音笑道:「世界上果然有像你們這樣不怕死的人。」
連小力道:「現在你總算見識到了。」
聲音淡淡地道:「我也早知道你們是這種人,對付像你們這種既不怕死,又死要面子的人,我有一種最好的方法。」
連小力道:「哦。」
連小力不相信他有什麼方法,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能怕什麼呢?
聲音笑道:「你們知不知道山東的『君子劍』夏守衡?」
冷小肝破口罵道:「好端端的,你提這樣一個偽君子,卑鄙的小子,無恥之徒做什麼?」
山東「君子劍」夏守衡本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大豪傑,真君子。
可是三個月前,他不知道怎麼,忽然變了一個人。
他先是殺死了最好的朋友「布衣書生」趙忠義,逼姦了趙忠義的妻子,甚至連趙忠義剛滿十歲的女兒也不放過。
更令人髮指的是,他竟然強姦了自己正在懷孕的女兒,結果他的女兒自殺,造成了一屍兩命案。
大家開始以為夏守衡一定是瘋了。
可是他的的確確沒有瘋,他平日的行事作為仍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有三名最好的醫生為他診斷,都判斷他絕沒有瘋。
聲音笑道:「夏守衡以前也和你們一樣,又正直,又不怕死,現在他卻變了,任何事情他都能做出來。」
冷小肝大怒道:「原來是你害了他,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聲音淡淡地道:「我用藥物迷失了他的神志,這樣他看上去和別人一樣,卻變成了十足的禽獸。」
冷小肝和連小力相視一眼,都發現對方的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
他們真的不怕死,他們愛惜自己的名聲比愛惜自己的生命還要厲害。
他們不敢想像自己變成像夏守衡那樣的禽獸時會是什麼樣子?
這一招的確狠辣,並且正好擊中了他們的要害。
連小力看了看冷小肝,冷小肝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倆可以馬上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那樣,噩運就會降到自己的兄弟的頭上,他們不忍心讓自己兄弟一生掙下的名聲毀於一旦。
冷小肝站了起來,無奈地歎息,道:「你贏了。」
※※※
桌上有酒有茶,就算是十個人也吃不完的。
但現在桌邊只有三個人。
湯小石、冷小肝、連小力。
湯小石笑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必你們已經知道,其實藏寶的地方有三個,離我們這裡最近的是小竹樓。」
冷小肝道:「鳳城?離這只有三十里的鳳城?」
湯小石道:「是的,十年前,我們就派了一名高手守在那裡,並且在竹樓的四周種了一種毒草,無論是人是畜,只要碰到那種毒草就會死去,再高明的大夫也找不到死因!」
冷小肝道:「那我們怎樣接近小竹樓呢?」
湯小石道:「只要吃了我們的解藥,那就沒有事了,進入小竹樓以後,那就要看你們的了,據我所知,竹樓下有一個龐大的地道,不但機關重重,並且就像一座迷宮,近幾年來,我們一共有一百多位精通消息的人死在機關下或餓死在迷宮裡。」
冷小肝道:「你怎知道我和小力一定能對付那些機關和迷宮?」
湯小石道:「你們是天下最好的機關行家,如果連你們也不行,我們就只好放棄這個計劃了。」
冷小肝冷笑道:「原來你是讓我們去冒險。」
湯小石笑道:「做任何事都需要冒險,何況這種大事?」
冷小肝道:「什麼時候去?」
湯小石笑道:「明天。」
冷小肝把手一伸,道:「解藥拿來,那種專門對付毒草的解藥。」
湯小石推過來一隻玉盒。
冷小肝和連小力回到了房間,莫奇,祁小木,艷如玉,羅直,花解語一起圍了過來,眾人七嘴八舌地問:「怎麼樣?」
冷小肝微笑道:「看來我和小力是不得不去了。」
祁小木冷冷地道:「我們為什麼不馬上死?難道任由他們取了寶藏去害人。」
冷小肝笑道:「何必死呢?我敢保證,他們一定得不到寶藏的。」
「哦?」不知是誰「哦」了一聲。
冷小肝從懷中掏出一隻盒子,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小青蛇。
艷如玉首先驚叫起來,道:「快殺了它,噁心死了。」
冷小肝笑道:「我們的性命全在這條小青蛇上,我怎忍心殺死它?」
「哦?」
冷小肝道:「我離開地道時,寶寶給了我這一樣東西,這樣無論我們被關在哪裡,寶寶都可以知道。」
祁小木道:「為什麼?」
冷小肝道:「這是寶寶親手訓練出的青蛇,只要寶寶一吹笛子,青蛇就會自動游到寶寶的身邊。」
莫奇喜道:「如果我們將這裡的事寫成一張紙條塞到蛇肚裡,寶寶就可以知道這裡的事了。」
冷小肝笑道:「我們可以將紙條包進一個臘丸中,以免紙條被蛇的胃液腐蝕,這樣寶寶才可以看到我們的信。」
莫奇道:「湯小石再精明,也不會在意一條蛇的。」
冷小肝道:「正是樣。」
莫奇道:「可是寶寶真的在附近嗎?他難道不會被人發覺?」
冷小肝笑道:「當初『摩雲手』俞振金的易容術就是被寶寶識破,寶寶的易容術已頗有火候,他隨便化裝成一個乞丐的樣子,誰也不會在意。」
莫奇慶幸道:「幸虧世上有寶寶這樣一個鬼精靈,否則我們真是死定了。」
在關押江湖七妙手附近不到一里的地方,有一座破廟。
這幾天,總有一個小叫花子坐在破廟的台階上。
叫花子以破廟為家,這是任何人都不會奇怪的。
小叫花沒有事的時候,就會取出一個小竹苗幽幽地吹。
笛聲一起,附近的蛇就會自動地游到破廟前。
叫花子吹笛喚蛇,也是求生本領的一種,這也沒什麼好奇的。
每一次有蛇游來,小叫花就會拎起蛇來左看右看,誰也不知道他看些什麼。
最後,他總是將蛇扔到身後的麻袋中。
路邊的人發現,小叫花只有在看到小青蛇的時候,才會左看右看,其它顏色品種的蛇,他總是看也不看就扔到麻袋中。
有人好奇,問他為什麼這樣做。
小叫花答道:「我的爺爺,當然是個老叫花子得了眼病,醫生說小青蛇的膽可以明目,所以我才來捉蛇的。」
好事者道:「你已經捉了那麼多蛇,還不夠嗎?」
小叫花答道:「只有湊齊一百條小青蛇的膽,才有效。」
好事者歎息而去,一個小小的孩子就這麼孝順,怎不讓人又愛又憐?
好事者要走時,當然不忘丟下茲文大銅板或一些碎銀。
小叫花每次收到錢時,總是眼淚汪汪地道聲謝,他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恨不得把所有家產都給他。
這一天,小叫花邊是和以前一樣,坐在石階上次竹笛。
無毒的或有毒的蛇陸續游來,每一次看到小青蛇時,小叫花都會很開心,一旦仔細看過後,又有些喪氣。
這個小叫花是誰?
他真的是為了治爺爺的眼病來捉蛇的嗎?
當然不是。
小叫花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可愛頑皮的秦寶寶。
他吹笛引蛇來,正是為了喚來那條送信的小青蛇。
又有一條小青蛇游了過來,秦寶寶臉上立刻浮現出開心的笑容。
根本不用仔細看,就知道是自己養了多日的寶貝小青蛇了。
小青蛇也像是認得寶寶,逕自從寶寶的腳面上,直游到寶寶的膝蓋上。
寶寶喜不自禁,用手指點著蛇頭,笑道:「小乖乖,可辛苦你了,沒有被老鷹捉去,算你運氣好,也算我運氣好。」
小青蛇似乎懂得寶寶的意思,身子不停地扭動。
寶寶又道:「冷小肝有沒有欺負你,給沒給你捉小蟲子吃?瞧你這麼瘦,一定是被虐待了。」
幸虧此時沒有人,否則不以為寶寶是瘋子才怪。
寶寶取了一粒白色藥丸餵給小青蛇吃,不到一刻,小青蛇的身體劇烈扭動,從口中吐出了一個白色蠟丸。
寶寶餵了小青蛇幾條小蟲,小青蛇吃飽後,乖乖地鑽入寶寶的懷中。
寶寶捻開蠟丸,細細地讀完蠟丸的內容後,不由皺起了眉頭。
所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寶寶皺了皺眉頭,不一刻,古怪的笑容就浮現在臉上。
他自然想到了解決這件事的方法,他的方法肯定又刁又怪,並且絕對是別人打破腦殼也想不出來的。
將紙條用火燒掉,寶寶蹦蹦跳跳離開了破廟。
至於那一麻袋蛇呢?
寶寶飛起一腳,麻袋落入草叢,眾蛇們爭先恐後地溜走了。
寶寶來到鳳城,他先到店中買來幾張大白紙和筆墨。
在上面寫道:「小竹樓其實是藏寶處,想發財者明日速去小竹樓。」
他把這幾張白紙,貼在鳳城最繁華最熱鬧的大街上。
不到半個時辰,幾乎鳳城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消息。
大白紙前,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寶藏」、「發財」這些個字眼太誘人了。
「這是真的嗎?」
「難說,如果小竹樓沒有寶藏,哪裡會那麼神秘?」
「可是不管誰接近小竹樓都會死,就算那裡真的有寶藏,誰也不敢拿性命開玩笑。」
小竹樓邊種著毒草的事,寶寶已經知道。
紙條上,已經有祁小木寫來的詳盡的解藥配方。
寶寶將這個解藥配方,也寫在了大白紙上,貼在牆上。
解藥並不難配,藥店中這幾種藥一時被買個乾淨,喜得藥店老闆手舞足蹈。
當然,藥店老闆也為自己留下了那幾味藥。
一時間,街上議論沸沸,幾乎每個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鳳城是個很繁華、很熱鬧的城市,來往的武林人當然很多,寶寶最希望這些人能夠參與這件事。
反正人是越多越好,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大白紙上午貼出來,到下午的時候,附近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寶寶躲在客棧中,看著喜形於色的人群,覺得這件事太好玩了。
他忽然看到,樓下的人群中立著一個手執布幌的算命先生。
那個算命先生看到大白紙上的內容,臉上露出極為驚駭的神情。
他走上前去,將椅上貼的白紙一一扯下,撕成了碎片。
人群騷動,眾人大怒,有人道:「臭算命的,你幹什麼撕佈告?」
算命先生冷笑道:「你們未免太笨了!一張佈告就騙了你們,你們難道沒想到,小竹樓若是真有財寶,貼佈告的人會這樣公佈於眾?」
眾人一想,頗覺有理,天下沒有財讓別人發的呆子。
算命先生道:「小竹樓有鬼氣,豈是幾味中藥就能鎮壓得住?我懷疑這件事是藥店老闆的鬼主意。」
有人道:「不錯,不錯!先生說得有理。」
另有人振臂呼道:「我們去砸了藥店去?」
寶寶看了這般情景,大叫算命先生實在可惡,好好的事情,情況都被他幾句話頓時扭轉了。
大叫道:「等一等!」
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寶寶此時已換了尋常的衣服,月白色衫子,碎花褲,黑髮披在腦後,更顯得皮膚雪一樣白。
眾人見是一個長相不俗的小孩子,齊都停了下來,看他說些什麼?
寶寶道:「小竹樓中有寶藏,是千真萬確的事,而那幾味中藥也的確能制住竹樓邊的毒草。」
算命先生看著寶寶,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眾人面前不便動手,只有強自忍耐。
他嘿嘿笑道:「若真有寶藏,你為什麼不去挖?」
眾人道:「是呀?」
寶寶微微一笑,道:「小竹樓下機關重重,我一個人怎麼挖,想證明我不是說謊,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
眾人道:「什麼方法?」
寶寶道:「用那幾味中藥配成的解藥吃下,看看能不能靠近小竹樓。」
算命先生冷笑道:「你想害眾人喪命嗎?」
寶寶不屑地道:「用幾隻豬羊,吃了這種解藥,看看能不能進入小竹樓。」
有好事者早已叫道:「我們去試一試再說。」
人群轟然而散,跟著那人去找羊到小竹樓。
人群都已走散,街上只剩下了秦寶寶和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陰陰地道:「秦寶寶,你好大的膽子。」
寶寶笑道:「哇!瞧你的樣子,好像是要吃人。」
嘻嘻一笑,轉身就跑,算命先生緊緊地追趕。
寶寶本來可以很輕易地甩掉算命先生,卻跑一陣,停一陣,直將算命先生引到一條空巷中。
巷子是條死胡同,算命先生冷笑道:「現在你總算跑不了。」
寶寶轉身,笑道:「你以為我怕你嗎,來,我和你好好打一架。」
抽出金匕首,閃電般刺向算命先生。
寶寶來得好快,算命先生猝不及防之下,險被刺中,急忙側身閃到一邊,隨手抽出了兵器。
他的兵器,是一對護手鉤,本是裡在布中的。
寶寶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笑道:「你的兵器這麼長,我的兵器這麼短,打起來我可吃虧,不和你玩了。」
轉動身子,好像準備逃走,卻忽然伏下身去,金匕首斜斜挑起。
這一招可大有名堂,是衛紫衣教寶寶的護身絕招之一。
算命先生畢竟也是高手,一個旱地拔蔥,硬生生拔起了身形。
但是若論輕功,他可比寶寶差得遠,算命先生縱上一丈高時,忽然發覺一個奇怪的現象。
寶寶竟比自己高。
金匕首閃動著金光,兼之陽光刺目,算命先生已經無從躲避。
只覺得臉邊一涼,用手一摸時,摸得滿手鮮血。
一隻耳朵,竟然沒了。
又驚又怒,痛疼交加的算命先生落地已經不穩,「噗通!」跌了一跤。
寶寶遠遠地落在地上,看著算命先生的狼狽樣,嘻嘻笑個不停。
算命先生大怒,在地上一撐、一竄,已撲到寶寶面前。
初時,他以為寶寶不過是個孩子,哪裡放在心上。
現在,他已將寶寶視為勁敵。
他這一撲之中,實已是畢生武功的精華,寶寶能接得下嗎?
寶寶的手中,早已準備好了「天蛛網」,他並不怕算命先生的一撲。
怪事發生了,算命先生撲到中途時,臉色大變,眼睛凸出,蓄滿力道的護手鉤反而切下了自己的左腳。
餘勢不止,他一直衝到寶寶的面前,才直撲撲地跌在地上。
他的後心,有一道很小的傷口,鮮血如噴泉一樣湧出。
是誰的劍這麼狠,這麼冷,一劍刺中他的後心。
寶寶抬頭一看,面前站著一個人,紅衣長劍,面帶笑容,不是林若飛又是誰?
見到林若飛,寶寶就心頭火起,俏臉一冷,冷聲道:「誰叫你管閒事,世上就你一個人本事大嗎?」
林若飛知道,寶寶一定是因為前事而記恨自己。
他歎了一口氣道:「我沒有和衛紫衣交手,因為我識破了紫秋如的用心,我現在早已離開了她。」
寶寶不信,道:「那為什麼江湖上會有消息傳出來?」
林若飛笑道:「那是你大哥的傑作,他想引出紫秋如,以證實我對他說的話。」
寶寶道:「你真的沒有和大哥交手?」
林若飛學寶寶的口吻道:「騙人就是小狗。」
寶寶擺擺手,道:「諒你也打不過大哥,以前的事就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其實,他對林若飛也有好感,如今誤會冰釋,自然不會記恨。
看著算命先生的屍體,卻又拉下臉來,冷冷地道:「多管閒事,我正準備和他好好玩玩,你卻插手。」
林若飛早已習慣寶寶的態度,陪笑道:「我只是擔心寶寶……」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寶寶面前會低聲下氣。
寶寶怒道:「是擔心我沒本事嗎?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
林若飛只有苦笑,寶寶生氣,可不是開著玩的。
寶寶道:「林若飛,如果你真有本事,我數三下,你去把那些人殺了。」
順著寶寶手指的方向看去,林若飛看到了一群黑衣人。
不多不少,正好十個。
林若飛苦笑道:「只數三下,就殺十個人,太不公平了吧!」
寶寶冷笑道:「現在不敢吹牛了吧?敢不敢和我打賭?」
林若飛道:「睹什麼?」
寶寶道:「如果你不能在三下中殺死他們,就請我吃一頓飯。」
林若飛笑道:「如果你輸了呢?」
寶寶道:「我請你吃。」
林若飛笑道:「不就是一頓飯嗎,沒什麼大不了。」
寶寶已開始數:「一。」
林若飛電射而出。
「二。」
林若飛拔劍。
「三。」
有人倒下,有人慘叫,有人的鮮血開始濺出。
寶寶不禁咋舌,林若飛果真在自己數三下中殺了十個人。
十個黑衣人倒在血泊中,一個黑衣人心口中劍,因為林若飛心有些慌了,故而刺得差了一點點。
那人呻吟一聲,身體抽動了幾下,才告死去。
寶寶拍手叫道:「還有一個人現在才死,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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