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心裡大急,一顆心跳到口腔裡,竟喊不出聲,也欲救無及!
白斌雖在沉思之中,但一個武林高手,卻另具有常人想像不到的機警。這一瞬間,他驟覺有金鐵破風之聲傳來,正所謂會者不忙,倏的使個「移形換位」,身形一閃,反手一招「崑崙十二式」中的「神龍擺尾」之式,挾著先天「支幽禪功」的氣勁潛力,逕朝來勢迎擊過去。
頃刻間,但見白斌掌勢拍出之下,立刻傳來兩聲臨死前的悶哼,聲過兩個冒失偷襲者,已然報到陰府。
催魂使者赫炎臉色數變,又羞又怒,趕緊阻止餘下八人,道:「兄弟們,不要亂來!」
其實,其餘的八個人,縱使沒有聽到催魂使者赫炎的阻上,也是再不會有人膽敢妄動!
須知,這些黑道人物,在聽到白斌的名諱後,已經在意念間種下深刻的顧忌,何況此刻又親眼看到白斌的威勢,若果就此還有人瞻政妄動的話,那該是活得不耐煩,寰宇間最愚蠢、最糟蹋自己生命的人。
但見,在催魂使者赫炎聲落之後,果然沒有一人妄動或開口。
誰知,他們不動,卻有人逼得他們非動不可!
悟明和尚心高氣傲,生平最恨人家偷襲。
空明和尚本來就對催魂使者赫炎的拖延計策,惱恨於心,這一下,見對方出手偷襲,也就忍不住了。
當下,只見兩人齊齊冷「哼」一聲,不約而同的一晃身形,一個揮起儈夾,挾著外家「金剛大能力」,另一個一擺弓,展開「阿莫弓法」,雙雙逕朝催魂使者赫炎等九人,發動攻勢,疾攻而去。
這一來,還不打緊,催魂使者赫炎等九人,利時隨勢迎攻而到,可是,最使他們九人心驚膽戰的形勢竟跟著來了。
原來,白斌在適才兩個冒失鬼,勾引起在半山凸巖尚未現身前的決定,要把這些全部擊斃,而發動了攻勢。
此刻,只見白斌在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以及催魂使者赫炎等九人,彼此攻守的劍刀光影,僧衣、毒索、弦聲錚錚之中,展開「崑崙十二式」的掌招,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無上氣勁潛力,一連三招,「神龍搶珠」、「神龍雙現」、「神龍擺尾」,疾疾攻出,聲勢之猛,凌厲得無以復加!
剎那之間,白斌掌到之處,立時傳出五聲如前般的所謂臨死的悶哼,便已然又有五人朝陰間報到。
隨著,白斌在「砰」的一聲雙方兵刃硬接架的聲響之後,一晃身,疾搶過去。
敢情這顧盼間,悟明和尚與催魂使者赫炎兩人,互相硬接硬架了一招,卻是勝負未分的僅僅露出四尺左右的空檔,而正好給予白斌這個機會,乘隙搶身欺到悟明和尚身前,準備一擊擊斃催魂使者赫炎。
當下,白斌雙掌揮處,一招「神龍卷海」,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潛力,逕朝催魂使者赫炎擊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只要催魂使者赫炎硬接,或為白斌擊到,就得喪命當場!自然,這一下他是絕對閃避不及,只有硬接的份兒。
驀地,「嘿」的一聲,白斌意外的倏覺眼前一花,風聲飄然,一條火舌攔腰射到。火舌間竟挾著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正好抵消了先天「玄幽禪功」的去勢。
催魂使者赫炎驟遇救星,利時借勢暴退二丈開外,但卻因已知這驟然射到火舌氣勁的來歷與原由,故此,轉眼間便立時加入其餘三人之中,以四人之力,合攻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
白斌驟覺自己發出的先天「玄幽禪功」八成勁力,被這突來的紅光先天真氣消卸,已知來人必定持有異寶,正如自己的伽藍劍一般,在貫注先天「玄幽禪功」時,自然地會射出青光劍氣一樣,所不同的只在顏色而已!
當下,不敢絲毫大意,小心的趕緊撤身後退半丈,凝神蓄勢,完成在戰鬥上所謂知彼知己的第一步驟。
顧盼間,只見一條灰影,宛如殞星飛墜,長空急瀉,此刻已然落地凝立眼前,一打量,正是一個和悟明和尚一般年紀,在三十七八歲左右的和尚,手中持著一根怪異之極、更微帶褐紅色的手杖。
敢情適才驟然攻至的紅光先天真氣,就是由這個和尚凌空以這根褐紅的怪異手杖發射出來。
這和尚正是催魂使者赫炎等待良久的弘明和尚,他在少林派嚴禁的門規中,以掌門大弟子,下一代掌門的資格,得以練到足可與武林各派的先天真氣勁功夫互爭長短,異曲同工的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功功夫。
原來,他今晚所以會這麼遲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平時常常露出欲與他派合作的口風之故!
須知,他在每次故露口風之際,總是凝神的注意師父當代少林派掌門人智元禪師的神色,故此,在經過多次的試探之下,知道師父智元禪師已然有意,便終於在昨日午間,提出和智元禪師作正式的討論。
那時,空明和尚和悟明和尚兩人,已經為他藉題遣離少林寺,藉口是要兩人查看武林形勢。
正因如此,鬼使神差,竟被空明和尚和悟明和尚兩人,無意間在今晚撞到此地,得知被蒙的事而大戰起來。
然而,弘明和尚在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離寺之後,便當面和智元禪師談論,直到今天上午才全決定,並做了預備計畫,由掌門人智元禪師正式答應,並傳命全派弟子加緊練武,以便日後爭霸武林之用。
弘明和尚就是因此來遲的,但是,還好趕上救了催魂使者赫炎一命,不然,日後少林、西藏兩派聯盟,便因此少去一名高手。
這時,弘明和尚相距三丈遠近的與白斌相對而立,白斌打量他,他自然也注視著白斌。
只見白斌穿著白色儒裝,英俊瀟灑,神態閒逸,尤其背上突出半截的劍柄,令人由外形上一瞥,便知是一柄迥異凡流的神器。
當下,他見到白斌的「伽藍劍」,不由得也搖晃起右手持著,此際正觸著地面的褐紅色怪異手杖。
這是一根和白斌的「伽藍劍」一般貴重的兵器,同是一派鎮派寶物,正是少林派開山祖師達摩聖祖,當年創派時,由天竺外土帶來的神器——「築卞神杖」。
白斌雙目打量,暗道:「這和尚敢情就是弘明和尚了。」
弘明和尚在近幾個月來,自接到重虛道人代表西藏派傳信請合作之後,不由得對當今武林形勢和人物,特別注責起來。這中間,自然他也聽到關於白斌這個崑崙派唯一傳人的事;故此,雖則兩人同是傳聞中而猜想得出對方來歷,但弘明和尚卻對白斌猶比白斌對他更是清楚。
於是,心裡也暗自道:「看來你必是崑崙弟子白斌無疑——」
白斌、弘明和尚兩人,雖然都可確定對方的來歷,但不知怎地誰也不先開口,或在動作上有所明顯的表現。
兩人相對打量,目不轉睛,身形峙立如岳,就好像天地問,已然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除了是你看我,我看你之外,根本再也沒有什麼可供觀賞一樣!
不知不覺,便已過了一盞茶工夫,可是,大概由於這時間太過短促,因此不能改變天底下的任何事;就宛如人間百年,天上方才一瞬,那麼的短暫;這一瞬間,有何要緊?故此,兩人這才依然固立嗎?
但是,這邊如此繼續相持下去,另一邊卻是宛然回異於這邊的平靜,而是依然展開著一場生死拚鬥!
這時,催魂使者赫炎這邊的人數,連他自己一起算進去,已經只剩下四人而已。雖然人數仍多一倍,以四對二,但形勢卻沒有適才那般節節搶佔上風樂觀!
悟明和尚、空明和尚兩人,一個以僧衣為兵器,施出外家「金剛大能力」的功夫,挾勁攻出;另一個展開「阿莫弓法」,只見兩人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每一招都是倏然而來,倏然而去,端的雲詭波譎,莫測高深。
於是,雙方的激戰,在這盞茶工夫後,便已有了改變。
只見催魂使者赫炎等四人之中,除了催魂使者赫炎的兵刃「催魂毒索」在招式和勁道上,沒有其他的變動之外,其餘三人,兩個使劍和一個使刀的,卻是招式呆滯,勁道漸弱,看來勝負生死之數,已在不遠了。
「噹」的一響,金鐵交鳴,敢情催魂使者赫炎那邊,一個使劍的人,在一招和空明和尚的烏弓硬碰之下,因勁道不及,被震得長劍脫手,插入土中。還好這人剎時努力晃動身形,踉踉艙艙的後退五六步,這才逃命鬼門關。
弘明和尚此刻似乎被這一陣金鐵交鳴聲,逼得非開口說話不行,光頭微轉,目光一掃,道:「兩位師弟,且聽師兄一言,師父已經答應要同西藏派合作了—這樣說來大家已都是自己人,你們還打什麼?」
悟明和尚、空明和尚兩人,怔了一怔,卻沒有因他這句話而停手,或開口說話,放緩攻勢。
原來,這一怔之後,兩人的心裡競宛如自然而然的相通一般,同時掠過一個念頭,並且這念頭竟完全一樣。
兩人心想:「我們兩人足可在白斌絆住弘明師兄之際,先把催魂使者赫炎等四人擊斃,然後趁機趕先一步回到少林寺,瞞過師父智元禪師,偷得那專練先天『達摩真力』的秘笈,再雙雙逃到一個罕無人跡的山野、林問,埋頭共同苦練秘技,以便作日後重振少林寺派之用。」
弘明和尚眼光到處,見到空明和尚、悟明和尚兩位師弟,並末聽自己的話,剎時心裡大怒,猛喝一聲,叫道:「你們兩人,竟膽敢不聽我的話……」
敢情在他與師父智元禪師談論時,已經談過兩位師弟之事,決定如果不從便可除去,故此聲落,就要撲擊過去。
這一瞥間,白斌倏的身形一晃,已然搶先展開「捉風撲影」的上乘輕功。攔在弘明和尚面前半丈之處。同時,存身形一晃欺前之間,「伽藍劍」在一陣龍吟般的響聲中,已然出鞘在握,那神態看來,正是只要弘明和尚有所舉動,他便將立時與弘明和尚拚個高下,見見真章!
弘明和尚知道白斌的心意,更明白自己如要阻止兩位師弟的行動,則必非先擊斃白斌不可!
當下,「嘿嘿」冷笑二聲,道:「你大概就是名叫白斌的崑崙門人吧!須知這些事是咱少林派自家的事,與別派無關,如你真想從中作梗的話,嘿嘿,哪就非要讓你開開眼界,見識見識本派的先天『達摩真力』不可了……」
聲落,身隨聲動,右手「築卞神杖」揮處,一招「滴泉歸海」,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平空劃出一道紅色的光芒杖氣,逕朝白斌攻去。
白斌「伽藍劍」出鞘,早已極其小心在意的注意弘明和尚的舉動,剎時,錯步閃身,一招「青天雲現」,還擊過大。
這一招「紫冥劍法」中最為快捷的招式,但見他出手如電,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潛力,「絲」的一聲,劍氣聲響處,青光暴射,又狠又疾,快速得無以復加。
弘明和尚一招落空,對方趁機反擊,這一切對他早在意料之中,於是本能的一挪步,便一避過白斌伽藍劍來勢。
隨著,「嘿」的一聲,同在那剎間,一渾鎮派寶杖「築卞神杖」,側身欺上,施出看家本領「清泉蒼山杖法」中,與「滴泉歸海」連環並拖的「一片油綠」之式,帶起紅色杖氣,橫掃直取白斌小腹,同時,左掌蓄勢垂放腰際,準備有隙便擊。
白斌眼見對方避過自己快速如電的一招,並且再次欺身攻到,無論閃招、側身、進擊,完全同在一剎那間完成,心裹不由得暗讚一聲:「好,果然不愧為一大名派掌門大弟子!」
說時遲,那時快,弘明和尚右手「築卞神杖」挾著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已經堪堪擊到白斌小腹!
白斌心裹道好間,已然拿捏時候。剎時,疾如電光石火般的撤力變招,倏然硬生生地收劍,身形蹈空飛起,只見青虹疾射,改退為進,劍氣光華陡然大盛,直朝弘明和尚的頭頂罩下。
這一劍,正是「紫冥劍法」中的「青影殘射」之式,去年金鈴瘟君耿釗就喪命在這一招之下,威力奇大,神妙無比。
弘明和尚似知厲害,「築卞神杖」起處,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發出,宛如平地驟然湧起一條火龍一般,乍眼一瞥,真疑是平地倏然失火。
他這一招護身並準備硬架的招式,有個名堂叫做「火焰蒼山」,正是他「清泉蒼山杖法」中的厲害招式之一。
白斌凌空身劍合一而成的那道青虹,盤風飛繞,忽上忽下,似因下擊時無懈可擊,故此一沾即起。
剎那間,他一連下擊了三次,看來雖則僅僅三個起落在空中,更未聽到金鐵交鳴之聲;其實,他已經在這三次起落間,疾如風雨交加般的連戳了十餘劍之多,所施展的身法、招式,乃是「青影殘射」之式;不過,卻配合了崑崙派僅有的秘技,「神龍盤空」的身法,故此能夠停留這麼久。
原來,弘明和尚在白斌第一次撲擊下來,再又升起之際,脫口讚聲:「好劍法!」仍以那「火焰蒼山」之式,連續施出,故此,白斌每次下擊,都總是無懈可擊。
這時,白斌身形再次做第四次升起,而準備下擊。
弘明和尚倏然心念一掠,暗道:「此刻雙方雖然未曾硬接硬碰過,但看來我的造詣絕不會遜於他,縱然微差分毫,也足可以在兵刃的輕重上,佔到便宜……」
轉念間,白斌的第四次下擊之勢,已然在「絲絲」不絕的劍氣聲中,綿綿滾滾的攻擊到來。
弘明和尚心念一掠,已然想到一個必勝的方法。
他等到白斌劍勢堪堪相距頭頂八尺的剎那,手中「築卞神杖」驟然由上往下一卷收,身軀用力一拗,藉著「築卞神杖」卷收之力,出其不意的硬生生拗退半丈之多,但卻在足尖一點地的一剎,猛然大聲「嘿」了一聲,那正是運起十成功勁時自然必發出的聲音。
但見他在這「嘿」然一聲的剎那,身形竟然也拔起一丈來高,並且腰際一弓,杖、掌招式齊發,朝著心念中早已計算好的伎置猛攻過去,威力奇絕無倫,杖、掌出處,真有山崩地裂、風雲變色之勢!
白斌在前三次下擊之後,已知弘明和尚的武功造詣,雖不一定此自己強,卻也絕不會弱到那裹。故此,這第四次的下擊,已然回異前三次,無論勁道、速度,全已搬出壓根兒的本領,準備硬碰一下!
那知,眼看堪堪相碰之際,猛覺眼前一花,對方身軀竟然拗退半丈,更在「嘿」的一聲之後,拔高一丈,弓身挾著凌厲得無以復加的十成功勁,驀然凌空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反攻猛擊出來。
他料不到弘明和尚不但功力湛深,而且交手經驗更是豐富,應變神速,厲害之極。這一下匪夷所思的反擊,真的除非有著另外一個功力絕等的高手,在旁觀戰,並且出手相救的話,那將絕無生還的可能!
這時,縱然是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在旁觀戰,也是沒有相救的能力,何況四周連一個觀戰的也沒有!
白斌下擊的十成功勁,只因他用之過老,再也不能撤力迎擊,不然,倒也可拚著受傷功散,留下一條殘命!
弘明和尚正以快速絕頂、兇猛無倫的招式擊去。絕沒有下手留情的意思。他心中驕傲之極,想不到這個出道不久,便已聞名江湖的一代年輕高手,竟然這麼簡單的便要喪命在自己手中,那神態若非正值凌空運提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功夫的話,則他定會意氣揚揚的狂笑幾聲不可!
韶光,宛如流水般的流著,不管它經流之時,人們有什麼感覺或變幻,它卻穩定的流逝不休!故此,寰宇問才有了這麼一句「流水無情」的話。但是,究其實呢?這句話也有不對的地方。
須知,流水的速度,或快或慢,全由地勢的高低所促成;但最關切的還是時間的問題!
正如人間百年,天上方才一瞬。天上的神仙在那一瞬間,便可見到那數不盡而可代表流水速度的漂流物,一個接一個的自水源地經過小川,再經過大河而注入茫茫無邊的大海;而我們呢?卻非要費上百年的光陰,始能如天上神仙,看到同樣數目。
如果,有一天,韶光不再流逝的時候,流水是不是能夠繼續做其所謂「無情」的流逝?
正因如此,這所謂「無情」的應該僅屬韶光了。
此刻,這真正無情約韶光,如果真可變成有情的停頓片刻,使白斌趁機撤力換式的話,便足可化險為夷!
但是,這豈是可能的事?剎那間,自責自憐、自怨自恨的情感,齊在這一剎掠過白斌的心頭。
自從八歲被師父辛辛苦苦的帶上姥山傳藝,十年歲月,師父去世,自己下山闖練,遇到心愛的人華紫雲,兩人海誓山盟,與陰陽童宗居平定了中秋天山之約,更而武林空前未有的浩劫,已在不遠……。
雖則自古英雄難逃一死,但這些都將是對自己有著多大的關係呀!難道自己果真就此平平淡淡的了卻一生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齊齊宛如電光石火般的掠過他的心頭,但究竟不能化險為夷,又有什麼辦法?
於是,這一切事情,在他心頭一掠即過,隨即,他拋開不想的把雙目一閉,準備安祥的死去!
當下,只因他也正快捷無倫的下擊之故,於是,反客為主,由上面反擊下來的弘明和尚,在他未及地面時,彼此消長,也是還有一段間隔。
不過,這間隔也僅僅能夠保持到他離地四尺前而已,當到這個距離時,便不但不會往下再下,反而會彈回上面。自然,這是因為他施出的勁道,一旦和地面相觸,便會反震之故!
剎那之間,只見白斌的身形由本來相距弘明和尚頭頂八尺,再加弘明和尚六尺多高的身軀,一共約一丈四左右的空中,疾落下來,至此已經相距地面八尺……七尺……六尺………五尺……。
「啊——」兩聲慘叫傳來,原來,那邊催魂使者赫炎的手下兩名黑道高手,在這彈指間,被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以二敵四的激戰中,擊斃而發出這種因劇痛後再死去的慘叫聲。
同時之間,半空倏然宛如流星飛瀉,一團紅影馭空飛射而至……。
悟明和尚、空明和尚、催魂使者赫炎和僅存的一名喚劉軒的黑道高手四人,正因在激門中,而絲毫沒有察覺。
自然,這中間,由於紅影來得太快,也是一個原因。
弘明和尚不失為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反應極為靈敏的人物,百忙中眼神一瞥,已把倏來的紅影瞧得清清楚楚。
剎時,心中不由大駭,但對白斌的攻勢,卻沒有呆滯分毫!
敢情這一團紅影,正是馭空朝這邊疾射而來,然而,其本身所以能夠如此,卻是匪夷所思,絕無僅有!
「砰」的一響,弘明和尚但覺掌、杖勁力擊個正著,可是,由他極為靈敏的判斷中,確是太過令他失望!
敵情這一下擊,所擊到的並不是白斌,而是那倏然以快速如電,馭空飛來的紅影。
但見「砰」響過,紅影「唏聿聿」的叫了一聲,橫著摔出三丈多遠,那叫聲包含著許多意思,既慶幸、又痛苦!
同時之間,白斌的身軀,亦是摔出二丈。
原來,只因他驟然閉眼等死之故,無形中,他下擊之勢,減弱了三分之一,至使身軀又下降一尺,才能受到地面勁道反彈之力。然而,就在這一剎,紅影正好撲至,把他的身軀撞出二丈,脫出弘明和尚杖、掌勁力範圍。
「啊——」那邊悟明和尚與空明和尚、催魂使者赫炎和劉軒四人的戰門,又傳來兩聲慘呼—
白斌死裹逃生,剎時丹田換氣,雙目一睜,站起身來,但覺眼角灰影掠過,逕朝那邊撲出。
換氣間,已知自己雖因交手經驗不足,而中敵計,但卻沒有損傷。當下,口中洪聲一叱,「伽藍劍」揮處,「絲」的劍氣聲響,青虹暴射,身劍合一,逕朝掠身灰影追擊過去。
霎時,但聽「叮噹」、「砰噗」之聲數響,接著,又是強忍痛楚的悶哼!
聲響過處,「蹬蹬蹬」踉蹌的腳步聲隨響,戰勢全停,人影驟分。
原來,那撲擊過去的灰影,正是弘明和尚,只因他在「啊——」的兩聲慘叫時,眼見到那邊自己的人,劉軒喪命,催魂使者赫炎亦被空明和尚的鳥弓劃破左臂,鮮血潸然,若再補上一招,必死無疑,故此,迫不及待的撲去。
此刻,人影分處,只見悟明和尚左手扶著空明和尚,敵情適才那痛楚的閃哼,就是空明和尚驟為弘明和尚救急的掌勁所震傷而發出,他瞼色蒼白,顯然所受的傷勢,並非輕弱!
催魂使者赫炎駭得臉自如紙,目瞪口呆的頹然坐地,然而,那簌簌然的鮮血,仍順著臂傷流下。
弘明和尚臉如寒霜,又驚訝、又羞怒。原來,他適才以左掌震傷了空明和尚,同時之間,並以右手「築卞神杖」,做第一次與白斌的硬碰,但卻在「叮噹」的金鐵交鳴之後,因功力較差,而被白斌震得「蹬蹬蹬」的退了五六步。
白斌心中暗自慶幸,暗道:「看來這廝功力猶駑金鈴瘟君耿釗之上,這下若非他勁分兩用,只怕還不知情勢如何?」
轉念間,自然地雙目一掃,眼光到處,又不自覺的暗道一聲:「慘局——」但卻猛然地朝右邊撲去。
但見他一晃身,人已到目的地,隨即,曲膝睜下,俊目蘊淚,不勝淒楚的喃喃道:「寶兒,你——」
原來,他在這一瞥間,見到那馭空飛來救他的紅影,正是自己坐下寶駒赤雲追風駒——「寶兒」。然而,此刻正橫倒於地上,入氣少出氣多,口角鮮血淌流,已然重傷垂死了。
須知,他至此和赤雲追風駒的情感,已非任何一切可比,何況它此刻所以變得如此,正是為了救他之故!雖則它僅僅是個畜牲而已,但這種捨己救人的舉動,只要是本身有感情,而非麻木不仁的人所見,也必將非感動得淌下淚來,何況他還是身蒙其恩的人,於是,他在喃喃地說出一句半話之後,哀傷的程度,已經深深地刻入骨中,再也說不下去。
雖則此刻它還沒有死去,但到底已如同死了一般,在他那一句半話中,它竟連動一動都沒有。剎那之間,他宛如變成到另一個環境中,忘記身旁還有強敵虎視。然而,這身處的環境,並非安樂之土,而是痛苦到極點!
他雙目中,循著赤雲追風駒的遍身,射出痛苦絕望的眼光,宛如打心底失去某種貴重無比的東西,而可能絕沒有尋回的機會,更宛如在輪迴上,受盡人間諸般苦痛一般,苦楚的程度,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忽然,它那眼光可見到在上面的眼睛,緩緩地睜,當它見主人白斌為它淌淚時,也不由得落下淚來。
「難道這就是和人之將死前的所謂迴光返照一般嗎?……」只因當他見到時,它已經又合上眼睛了,故此,他腦海中不由得掠過這個念頭。
當下,他趕緊朝它的腹部看去,等到見到仍在做微弱的呼吸時,才略微放了心。不過,這到底並不是辦法呀!
隨著,他忽然掠過一個念頭:「或許它並不會就此死去,而會另有辦法可以使它生還——」
這一些經過,全只不過在眨眼工夫之間,他這時往好的方面一想,頓時興奮起來,卻不知他又已身臨危境!
原來,在人影驟分之後,悟明和尚扶著空明和尚移步到相距一丈開外的一塊石頭坐下,替他推宮過穴,並自懷中取出少林派秘傳的跌打傷藥「大回丸」給他服下。
隨著,雙目注視師兄弘明和尚的舉動,同時心中掠過一個念頭:「白施主在這裹正好能夠敵住師兄,所以,只要師兄略微不加注意,便可趁機溜開回寺,偷得秘笈藏到人跡罕見的地方苦練……」
弘明和尚眼見白斌撲到赤雲追風駒倒地之處,心中雖然忿怒未消,但卻在心中略微顧忌的矛盾情境下,覺得縱然還須一見高低,卻也似乎不必急於一旦;是以,雙目一瞥兩位師弟悟明和尚、空明和尚之後,便朝催魂使者赫炎走去,暗道:「我且先看看自己人的傷勢,再做決定——」
他心裹說著,便已走到催魂使者赫炎身前,雙目一瞥催魂使者赫炎臂傷,問道:「赫兄,怎樣……」
催魂使者赫炎頹然坐在地上,雙眉緊皺的「嗯」了一聲,顯然,他的傷勢雖不很重,卻也不輕。
弘明和尚濃眉一皺,自怪來遲,但卻隨即由懷中取出傷藥,蹲身代他療傷,並加包紮。
悟明和尚見狀,心說:「這正好——」趕緊一扶師弟空明和尚往亂石堆隱去。只因弘明和尚蹲下之身,正好背著兩人,更也遮住了催魂使者赫炎的視線,坡此在他心中,這將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等到弘明和尚發覺,悟明和尚與空明和尚兩人,已然身影杳然,不知去向。
正因如此,於是在弘明和尚見到白斌因哀傷而似乎人我俱忘之際,便自心中掠過一個偷襲的念頭!
自然,這是由於他心存顧忌,而生出自卑的念頭,沖昏了腦袋之故;不然,試想以他的身份,斷不會這麼做。
於是,白斌也就非再次身歷險境不可!
這時,白斌想到赤雲追風駒或許另有辦法使它能夠生還,興奮中,自然地便想到那些可能的辦法上頭。
沉思中,不由得便沒言注意到四周的一切,雖則他是一個反應極其靈敏的人,但處在這種情況下,卻也有足夠的理由使這般的忘卻四周。比如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的逃走,他便不知,更連這刻弘明和尚發動偷襲也是不覺。
「嘿嘿——」弘明和尚打心裹冷笑著,卻沒有出聲,心說:「天意冥冥,適才有那畜牲相救,但此刻究竟也是卻數難逃——」
心裹說著,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並且帶上得意之色,右手「築卞神杖」輕輕地點落地面,氣通右臂,藉著寶杖點地之功,將身形緩緩頂起朝前移去。如是四次,已到相距白斌蹲下的身軀六尺左右。
他所以這麼做的原因,為的是不使衣袂因疾快的動作生出風響,而令白斌察覺防備!
「這個距離,以我手臂的長度,加上寶杖,已足夠把他砸戍肉醬了——」這個正確的推測,掠過弘明和尚的腦際。
利時,他輕巧地把「築卞神杖」由地面拔起,漸漸地抬高。只因這刻他沒有用出分毫氣勁真力,故此沒有帶出絲毫聲響。
抬到分際,也把左手抬起握到杖把,那神態正準備以那「清泉蒼山杖法」中的「山場水沖」之式,一舉便把白斌砸死。
月亮西沉,星兒稀疏,天色已近黎明,只見弘明和尚高舉的「築卞神杖」,微微閃出褐紅色的油光。
顯然,他已漸將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通過雙臂貫注杖身,至使那微微的油光,逐漸發亮。
忽然,那邊適才悟明和尚與空明和尚兩人逃去的亂石堆中,一條人影,疾如電光石火的閃將過來——
幸好,此刻未到黎明,故此四周仍然清晰可辨,只見這人面目奇醜,那醜的程度,足夠驕傲地稱上天下第一。
這人,「刷」的一聲,離開亂石堆,很快的便朝弘明和尚掩來。
敢情這刻弘明和尚正值心神合一,以便砸死白斌,並且來人身法奇快,出乎意料之外,故此並未察覺!
弘明和尚心中暗「嘿」一聲,就要砸將下去——
剎那間,忽聽身後衣袂聲響,錯非距離已近,並且聽覺極為靈敏的話,絕對聽不出來。
「嘿嘿!且慢——」同時之間,來人已然出聲說道。
弘明和尚乍聽話聲,衣袂聲響,以退為進,護己要緊,乍然回瞥,卻覺眼前一黑,黑黝黝伸手不見五指!
當下,猛可一錯步,身形疾飄丈外,身形一定,眼前一亮,敢情晨曦已露。
原來,這驟然的一暗,正是夜間與白晝交替前,必經的步驟,經過這一暗之後,便是第二天了。
白斌乍覺黑暗中,身後衣袂勁風響動,心中大駭,身軀蹲著,雙足卻猛可用力一蹬,移開半丈!
身形站定,俊目一掃,暗駭道:「這人怎麼來?何時來?我怎地卻不知道——」卻不知他已再次死裹逃生。
眼光到處,原來,來人此刻亦是方才落地站穩身形,只見他的醜臉上,更帶著一根足以當標記用的青須,整整足有半尺來長。縱是如此,白斌在這一瞥之間,卻也猜不透此人的來歷。
來人雙目一掃,似覺形勢並不簡單,尤其當前兩人的兵刃「築卞神杖」、「伽藍劍」,更是一瞥即知不同凡響。
自然,他在未清楚白斌和弘明和尚兩人的來歷之前,並不知那兩般兵刃的名稱,當下,雙手往背後一探,取下兩柄奇門短兵器來。原來正是以上等白石精煉刻成的所謂「骷髏錐」。兵刃上,隨著晨光,微微地閃出兩縷白光,正象徵著它亦含有特殊的功效。
弘明和尚在看清來人之後,雖則不知來人來歷,但由於破壞他好事之故,心中氣憤,不由得強橫的「哼」了一聲,雙目圓瞪來人。
「噫!怎地卻不見她——」來人似乎覺得兵刃在握,憑著自己武功造詣,絕不會有太過的危險;故此,這刻便接著雙目游顧四周,心中掠過此來的目的,是為著尋找一個姑娘,竟對弘明和尚那蔑視的「哼」聲,不加理會!
白斌暫時擱下赤雲追風駒的事,自然,這在他的情感上,是絕對難受的,不過,須知他此刻究竟非這般極力矜持不可,暗道:「這人看來並與弘明和尚無關,只不知此人有何目的——」
弘明和尚平時自負之極,這刻氣在心頭,眼見來人竟是置若厲聞,以為他蔑視白己,小由得大吼一聲,道:「喂喂!你可是幹什麼來的?」
「嘿嘿」兩聲,來人驟然把眼光轉收過來,落在弘明和尚臉上,神色間微微露出沮喪之態,卻冷冷道:「我鬼見愁齊元向來做事,可是人家管得著的——」
頓了一頓,卻急促橫傲的反問道:「你可也是來幹什麼的?」卻沒有問弘明和尚的名諱法號。
白斌但覺來人的來頭可能不小,至少這人本身雖是無名江湖,但其師門亦必是名揚武林之蜚,不由得轉動腦筋,追思他自出道以來,所見所聞的武林人物,以便猜測來人到底是不是真能夠說出這般橫傲的話。
弘明和尚雙目一眨,似乎在腦海中,並沒有見聞過鬼見愁齊元這個人,竟朗聲道:「我少林派弘明大師敢做敢當,光明正大,並且正想趁機見識見識各派高人,你且說出師門,並道來意,只要有關本師之處,本師絕不含糊——」
這句話,含意至深,暗中把鬼見愁齊元譏諷得一文不值,那意思:「就是江湖中就沒有聽過有這麼字號的人。」
鬼見愁齊元冷冷地在嘴角上笑了兩下,似乎沒有否認的必要一般,竟然不作回答,及其他的表示!
這些全是因為他自認少歷江湖,縱然偶一離山,也是匆匆趕著辦事,故此沒有機緣把字號闖開之故。正因如此,他對弘明和尚的來頭,也是看得並不怎麼難惹,或心驚而存顧忌!
但是,他心中卻忽然暗道:「這樣也好,反正等會兒總要見識兩下,說出師門有何要緊——」
於是,未及一瞥之間,已道:「我雪山派第二代大弟子是也——」
說著,隨即轉對白斌道:「這一來,你可知我來意了吧!」
白斌點了點頭,心說:「你敵情是為龍虎幫的恩怨,來找我的了——」
自然,他所以會這麼肯定的想出鬼見愁齊元的來意,正完全由雪山派已經加入龍虎幫推測之故!
弘明和尚一怔,暗道:「這麼說來,他可是武林八奇人中白骨怪的大弟子了。嘿!這樣也好——」
心裹說著,轉念間已散了個決定,決定趁此機會見識見識雪山派的先天「白骨陰氣」,只要有邀他交手的話。
鬼見愁齊元眼見白斌點頭,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同時之間,雙目中射出噬人的光芒,那形態大有恨不得立時把白斌碎屍萬斷不可的樣子。但隨即便變為與前時成極端反比的神色,不再是念怒難當,而是沮喪已極。
原來,鬼見愁齊元正是玉羅剎鮑紅的醜師兄,他心愛著玉羅剎鮑紅,但郎有意,她卻無意,這在她心裹也是有著很深切的明白,可是心既不喜,又有什麼辦法呢?
至於他此次所以下山的理由,是白骨怪要他帶信給天地日月叟司徒轅。那知,卻在把信交代完畢,起程回山途中,無意間聽到師妹玉羅剎鮑紅與一白衣書生打扮的少年同行;同時,他有點不相信,只因她所以下山的目的,是為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必須前往四川峨嵋一行。
但是,說出這事的人,在他不信之餘,竟然寧願以生命作為肯定的保證,這一來,他雖仍狐疑,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於是,他在妒火滿腔之際,居然沒有問明那白衣書生的形態,或不甚肯定的姓名,便逕自朝北而上。
等到他察覺疏忽這幾個問題時,已經沒有辦法,只因他早在動身之際,已經把那人處死了。
隨著,他便盲目的打梁和尋找,這股勁,他不知由何處升起,日復一日,竟然過了不少日子。
敢情只要是人的話,他遇到這種情境,站在這種立場之下,則絕對非如此不可!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在昨天午後,得到一個令他興奮的消息,便是有一個白衣書生打扮的人,騎著一匹駿馬,奔馳在伏牛山之中,但卻因馬奔之勢,快速無匹,故此沒有看清是否有姑娘同騎。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好像已經十分確定一般,竟不顧驚動世俗的撒腿展開輕功便追了過去。
那知,這白衣書生打扮的少年並非真正偕玉羅剎鮑紅同行的乾坤秀士杜永光,而是崑崙派唯一傳人——白斌。
正因如此,陰陽差錯之中,這才在空谷與白斌及弘明和尚兩人相遇,並且對白斌說出:「這一來,你可知我來意了吧!」
這時,只因白斌猜測了他的意思,是以他也確定的誤認了白斌就是乾坤秀士杜永光。
自然,這最大的原因走在他不知乾坤秀上杜永光的姓名,以及白斌內心中的錯誤猜測。
於是,他這刻在看不見師妹玉羅利鮑紅之餘,以為她故意避開他,而自怨自憐起來,更露出沮喪之色。
他心中不由得念道:「難道真的是恨海難填,情天莫補嗎?不然,試想我這樣迢迢追尋,而她卻是這般——」
他自怨自憐了一陣,覺得不再想念下去較好,狠狠地把鋼牙一咬,似乎這麼一來,便會好過一些!
白斌、弘明和尚兩人,眼看著鬼見愁齊元神色間一連串的變化,心中有點疑惑,但到底他們未曾身歷其境,更不知所以然,是以疑惑中,只得各自暗自凝神戒備。只因以他這種八奇人之一的大弟子身份,武功斷不會差到那裹!
「好,他什麼地方此我強——」一瞥之間,鬼見愁齊元不由得又轉到這個問題上,又狠狠地把鋼牙一咬,隨即固使默認了白斌此他優勝,那是至少可在儀態、風度上,顯然的分得出來。
「嘿嘿」他於是不克自主地冷笑了兩聲,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的掠過心頭:「好,你竟然對我這麼絕情,好歹找現在就把他擊斃,或毀去臉容,讓你嘗嘗那刻骨刺心的淒寂苦味——」
這一連串的念頭思潮原過,妒火無形中已到了最高潮的頂點,於是他心上好像給誰以亂刀亂戳一般的劇痛難忍。
剎那間,他居然忍不住的長笑起來,但是那笑聲聽來似覺瘋狂,其實內中所含的淒楚,卻是難以形容。
他似乎在這刻間,已然喪失了判斷力。顯然,他對白斌的誤認程度,已到了不可磨滅的地步,並將滿腔的妒火,全部沖貫向白斌的身上,恨不得即刻達成他心中所決定的想法!
忽然,他笑聲一斂,對白斌暴躁地喝道:「不管你是誰,但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意就不會含怨終生了——」
敢情他到此刻猶不知白斌的名諱,和來歷身份。
只見他說完了話,居然一抖雙臂,使手中兵刃「骷髏錐」,自然地迎光閃了兩閃,對白斌示威起來。
這種傲慢的態度,在誰看來都是極端的侮辱,白斌此刻正好又想到赤雲追風駒的生死,正是氣怒難當,就想無論如何總要和弘明和尚較出個你死我活,誓不兩存的結局;縱然拼著殘廢,也必要把弘明和尚擊斃而後已。
「好,反正我已有了這個決心,還容得你猖狂不成——」
剎那問,白斌由於見到鬼見愁齊元對他的態度,心巾暗罵了這一句話。隨即朗聲道:「我白斌就想見識見識,你到底有何通天測地的本領——」說完,運起無天「玄幽禪功」貫通雙臂,倏的一抖「伽藍劍」,做起極端的反示威。
鬼見愁齊元勃然大怒,「嘿嘿」兩聲,但覺四周忽然蒙上一股冷氣一般,敢情他也將先天「白骨陰氣」的功夫運起了。
「這敢情好,我正可坐山觀虎門,然後等到他們兩敗俱傷,或一方戰勝,功力大耗時,趁機把他擊斃——」
弘明和尚眼見當前白斌和鬼見愁齊元的形勢,心知其中有著自己不知的事參雜其間,不由得即時掠過這個小人的念頭。
可是,另一個念頭又襲過他的腦際,心說:「不過,與其這樣,不如提議自己也參加,暗合鬼見愁齊元之力,先把他擊斃,再鬥鬥這雪山派的狂徒,也來得光明正大——」
自然,這中間所指「他」,乃是白斌。
心念一掠,故意打鼻孔中用力大「哼」一聲,朗聲道:「喂!姓齊的,須知他與我的事,並未做澈底了斷呀!」
鬼見愁齊元驟聽之下,神智似乎清醒了一點,覺得還右個強敵在旁,暗道:「還好,你這光頭的仍有一點英雄本色,不然——嘿嘿—我吃虧了還不知道,甚至因此遇險才真不值一文呢?」
他心中這麼說道著,雙目一瞥弘明和尚,笑道:「那你心中又想怎樣,須知以二對一,並不是英雄本色呀!」
敢情他這刻心中一轉,已知這少林派的弘明和尚,真正的敵人是白斌,而自己則僅僅沾些衣角而已!
白斌心意早決,對於這件事已是不關重要,不值一瞥;但究其實到底並不是一件太划算的事。
於是,不等弘明和尚回答鬼見愁齊元,便朗聲道:「這又有何要緊,反正咱們已是不拼出個生死,絕不罷休了。」
這句話,在鬼見愁齊元聽來,端的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沒有絲毫懷疑的地方;不由得讚道:「好,那咱們不如就來個連環生死鬥,誰先被打死,誰認命——」
可是,他這麼說出之後,忽然後侮起來,暗道:「這怎麼行?這一來我豈不是非要與這少林和尚,也拼出個生死不可了——」只因這刻他對白斌已是恨之入骨,到了非得親手殺死不可的地步。
正凶如此,他便得在弘明和尚欲擊白斌之際,加以阻止不可,而這阻止的方法,僅有以武功造詣來決定!
弘明和尚當然不會知道這中間在鬼見愁齊元身上,會生出這種意外矛盾的情理,心中以為詭計得逞,也跟著朗聲讚好起來。
白斌「哼」了一聲,暗罵道:「不管你們互為利用,居心如何,反正就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麼一回事!」
他心裹說著,便道:「你們暫且等等——」
原來,他對赤雲追風駒的生死,還沒有忘記,雖則他這一戰下來,生死如何,猶未知曉,但心裹總是希望它能多活片刻,而不使它再因受到即將開始激戰的影響,先一刻的死去。
當下,他話說完,立即搶步走到赤雲追風駒身旁,喃喃道:「寶兒,只要你再極力支持片刻,並且此戰我沒有意外的話,我必耗盡渾身功力,使你至少多活十日,然後,我便趕到洞庭扁山碧霞莊邀請神醫客洪尚賢洪莊主來替你治傷,想憑他的神醫名號,絕對不致有問題的——」
「不過,假使不幸我在此戰喪命的話,我想我會盡著最後功力,來到你的身旁,與你死在一起——」
他這幾句話,雖說喃喃地對赤雲追風駒而言,但在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位後輩佼佼者的耳朵裹,卻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也暗自代為感慨萬分。
自然,這中間鬼見愁齊元並沒有因此對自己腦海中,因師妹玉羅剎鮑紅所對白斌錯認的妒火,有所感到懷疑,不然,他可真或許會由此心生變卦!
白斌隨著忽然深深地長歎一聲,那種宥皇幽淒,就像是山鬼晨吟,瓊妃暮泣——
只見他緩緩地把「伽藍劍」插入背上劍鞘,蹲下身軀,忽然「嘿」的一聲,雙手用力把赤雲追風駒的身軀托起,移步逕朝他心中計算好將不會受到他們即將展開的激戰,勁氣威力所影響的地方。
到達相距四丈左右的目的地,輕輕把它放下,俊目一掃,似乎已感滿意,這才伸手輕撫一下馬首,不管赤雲追風駒是否仍有聽到他說話的能力,再喃喃地說了幾句感人斷腸的哀言,守陣身立起,朝原先的地方走來。
台走問,右手往背上一探,重新將「伽藍劍」拔握手中,心中豪爽的暗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何其壯也!如今我只這麼面對兩名心中認為的強敵,難道就這般生出太過悲哀的——」
剎時,身形猛可疾搶上前,朗聲道:「來來來,我們就此一拼——」
聲落,「伽藍劍」一揮,一招「青天雲現」,居然當先朝弘明和尚攻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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