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睛虯髯衛士讚聲:「好騎術!」手下卻不留情,左掌並指如戟,逕刺馬目,只要被他指風點上,這匹馬立時目盲不說,馬鞍上的人也得被傷馬瘋狂的躍縱甩下馬背來。
俠青見這人出手,便知是個武功不尋常的人物,但惱他出手陰損,立時使出重手法,直向那金睛虯髯人左掌拍去。
金睛髯衛士怎知當前所對乃是一個大行家,一時輕敵,未及縮掌,硬生生被俠青的重手法勁力將左掌齊腕拍折,痛得他一咧嘴,雖強忍住未曾出聲,卻已控制不住坐下馬來,一個衝刺,閃下路旁的田中,連人帶馬滾在一起。俠青就勢一提馬頭,便直衝出陣圍。
鳳英也在俠青與那金睛虯髯衛士動手之際,也與那紫膛臉衛士交上下手。
紫膛臉衛士縱馬過來,一出手便點向鳳英姑娘前胸乳部,鳳英忘卻自己已易釵而弁,只道敵人故意輕薄,嬌叱一聲,怒下毒手,雙指一運內功,從馬鞍上略略欠身,便立出一股勁芒,襲向紫膛臉雙目。
紫膛臉衛士身手原本不弱,也是命該遭殃,一來遇上絕世高手,二來不該大意輕敵,待鳳英姑娘雙指勁芒點到,他才感覺不妙,奮力一躲,才僅避出一目。
登時一聲慘嚎,紫膛臉被鳳英姑娘的指風,活生生刺瞎一目,雙睛連心,痛得他一個倒栽蔥出翻落於地。
鳳英雖知自己出手過重過毒,也顧不得了,一拍馬緊綴俠青之後,向郊外馳奔,兩人一直衝出十餘里外,回首不見有人追來,這才放緩馬步,繞路兜回京師城來。
俠青遂向鳳英問道:「你何以對這個相國之子,如此畏避?」
鳳英微歎一聲道:「這敖相國雖只是個人臣,但極得皇帝老頭信任,權傾當朝,多少皇親國戚也得看他眼色行事,我父親雖是親王,且職掌軍機處大臣,仍及不得他那般炙手可熱的勢力,不過他兩人互相顧忌,表面上倒甚融洽。他這劣子自仗是敖相國的獨生兒子,嬌寵之甚。胡作非為,生出事來,盡情縱容,今日之事,私了尚好,若被他知道我的身份,鬧到父親面前,那我就麻煩了。」
俠青一聽,不過如此而已,並不介意,淡然置之道:「你易裝出來不易被人認出。此後我們再小心藏斂形跡,自可無事了。」
鳳英姑娘總覺得梗芥在心,十分不豫,兩人遂返城中,各自分手。
俠青回到下去,只道此事已了,但到晚間已到處聽了傳揚,說是敖相國的公子和一批家奴在地郊遇到對頭,幾個家奴受傷不說。連相國公子也摔得閃了腰。這還不算,最令人異的乃是陪同相國公子野遊的兩個大內神衛虯髯金睛襲太平及紫旋風路傑,一個斷了左腕,一個瞎了一目。
這一來,不但敖相國大為震怒,也惱了大內神衛長護龍韋陀宮天弼,他已先密令出動神衛營的精英,要搜索整個京師附近城鎮,務要緝獲狙傷大內神衛的兩個暴客。
雲俠青心中暗暗吃驚,他倒並非懼怕大內神衛的實力,而是惟恐自己行藏洩漏,無法續在京師立足,如何再能常與鳳英相聚。
次日一早,俠青便獨自出城到郊外農戶中打探可有餘屋租賃,經人指引,洽妥了一個花圃中的兩間空屋。
主人是一地郭姓老夫婦,有個兒子,為商在外,經年也難得回家一趟,遂將這間空屋出租了。
俠青喜歡這環境幽靜,立即將此空房訂下,返回城中旅店去取行囊。
剛一跨入店門,忽覺得週遭氣氛有異,櫃房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客人出入,只有一兩個店伙心神不安地佯裝做打掃之狀。
俠青雖覺可疑,卻未想到昨日事之會揭露得如此之快,心中存幾分戒意,面上泰然自若地穿過櫃房,往自己的房中。
驀然,冷冰冰的一聲喝問:「你叫什麼名字?」
俠青心中一凜,情知不妙,但他無所畏怯,鎮定地朝發話之人看去,先有一禿頂黃面老人,衣飾華麗,精神矍鑠,雖著便裝,一望可知是武功極有根基的官府中人。
俠青料知此人必是一個大內神衛之流,他未曾隱諱真實姓名,隨口應道:「我乃雲俠青是也,你問我何意?」
說話之間,各出入口處湧現出許多人來,有著便裝,有類捕役,裝束不一。
禿頂黃面老人目光如炬,掃遍俠青全身,冷一笑道:「朋友,明人不說暗話,你昨天在城郊外摔傷了相國公子,還出手取了我們弟兄一腕一目,出手未免太毒辣了些!」
俠青雖已料到幾分光景,但經此人一時道破,仍是一震,心中掛念鳳英姑娘身份是否也被發現,又盤算如何應付眼前的困危,口中且敷衍地問道:「你是何人?這等盤詰於我!」早有人在一旁接口叱道:「無知之徒,在金剛一指屠大人面前,還敢放肆!」
那金剛一指屠大人似乎對自己的威名頗為自負,傲然地望著俠青道:「朋友,你認栽了吧!且隨老夫去見宮大人,聽他發落!」
俠青甚少聞知大內及武林人物之名,自然不知這金剛一指屠大人有何等功夫,但他何等強傲,豈甘向人示弱。
當下,他漠然微微冷笑道:「我雲俠青從不任人支使的!」
金剛一指屠大人臉色一沉,喝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來人哪!把他拿下!」
登時左右兩方奔上一人,一個年紀較輕,出手迅快,一根籐蛇鞭向俠青腰部纏來,似欲將他生擒活捉。
另一個瘦矮中所捕役,手舞一根鐵尺,向俠青脈骨扣去。
這兩人身手都夠矯捷,幾與那金剛一提屠大人發話同時,攻向俠青,憑兩人的這一手,似乎都比那虯髯金睛襲太平及紫旋風路傑要高過。
俠青知身陷重圍,不施辣手,不易脫身,猛一提丹田真氣,身形一挺,右手拼二指如劍,疾向左邊的年輕人點去。
身隨勢進,左手忽然掌風反拍,拂向右邊使鐵尺的那中年捕役。
他雙手齊施,同在一剎那間擊出,以攻作守,搶了先機。
左面使籐鞭那人,年紀雖輕,武功造詣頗深,身子一側,避開俠青劍指點擊之勢,尚能反又揮舞鐵尺,再度攻上。
俠青急欲速決眼前僵局,運勁一震,左掌猛推,一股強猛絕倫的內功,呼而出,但聽一聲悶哼,那揮鐵尺的捕役被震得踉蹌跌出五六尺遠,「砰」地一聲,倒撞牆上。
使籐的年輕人見俠青陡然發威,不禁大吃一驚,未及換招,也被俠青的掌濤平胸一推,悶哼一聲,立足不穩,晃了幾晃,跌坐倒地。
金剛一指屠大人倏然色變,抬手發出掌力,從身後將那使籐蛇鞭的年輕人抵住,不使跌倒。
同時哼了一聲:「原來你練過『排雲掌』,那就莫怪襲太平被你斷去一腕了,你可認識一面閻羅胡希豪?」雙手業已蓄勢待發。
俠青聞聲一楞,他倒是初聽「排雲掌」之名,暗忖莫非玉面閻羅胡希豪就是師父的名字?他難以作答,卻佯恩了兩聲,試探地道:「你可知道玉面閻羅胡希豪現在何處?」
他口中中佯問,手下卻未停歇,暗聚功力,猝然向金剛一指屠大人猛送一記他所稱的「排雲掌」,立時,一股極強猛的勁濤,直撞向金剛一指。
金剛一指屠大人原被俠青的一問,竟然中計,正欲發問,忽見俠青又將掌風推出,心知為此子所愚,但他仍不以為意,冷哼一聲道:「排雲掌能勝別人,豈奈我金剛一指屠倫何!」
他迅疾將「金剛指功」運於指爪之間,以無比威勢的招式,向俠青還攻,若吃他一指上貫透全身,輕則武功全失,軀體殘廢,重則立時喪命。
俠青也料知此人既識得「排雲掌」,必然不是易取,哪敢讓對方厲害的指勁沾上,他微一閃挪,避過一指,適才推出的掌風,也隨之滑向敵人身旁。
俠青卻潛自導元運氣,也集全身功力於右手中、食二指,暗聚師父所授「乾元指功」逕將全身向對方欺近,驟伸右手,逕扣金剛一指屠倫腕際「少府穴」。
金剛一指屠倫久經大敵,焉能令俠青輕易扣住他的脈穴,但他只道憑俠青這等無籍之名的年輕後生,焉能和自己數十年的「金剛指」相拼,心存輕視,故意不躲,反翻掌下切,向俠青抓去,俠青不料敵人如此托大,竟以真力相拼,一時閃也不及,索性五指箕張,向屠倫五指鋼鉤迎去。
一瞬間,雙掌下接,十指交錯,相互用力一擠。
大內及官方來人盡然一喜,均道以雲俠青的功力如何能和金剛一指屠倫以真力相拼,這一來必大受傷損,難討公道。
那知眼前變化竟大出眾人意料之處,倏然撤退數步,身形搖搖欲倒,面色頓成煞白的,竟是那金剛指屠倫。
屠倫原本氣焰萬丈,滿心只這一握,便將「金剛指功」貫透俠青掌心,不但要將俠青掌腕捏碎,並可將指功沿臂肘入襲敵方內腑,雖不能摧骨碎胸,也管叫俠青立時折在掌下而成擒。
當屠倫指抓鎖住俠青右掌時,初時只覺敵方,腕骨顫抖,心中一竊喜,料他必是功力不敵,難以支持所致。
不消刻,屠倫頓覺俠青指軟如綿,徐徐緊縮,無比潛力漸增,自己掌上五指被參差夾握其中,欲振無力,想收不能,忙更倍增內力,以資抗禦。
卻是增一分力,敵方的壓力也增一分,屠倫尚不知厲害,奮然盡全力,一收五指猛縮,只覺一陣劇烈的痛楚,透入心脾,這時手掌倒是收回,五指卻已齊齊折斷。
十指連心,其痛楚難當,便是金剛一指屠倫這等內外功已臻上乘的高手,也幾乎立時暈倒。
俠青也何曾料到「乾元指功」竟有這威力,也自一驚,一看機不可失,忙趁屋中眾人心驚膽裂,愕然失措之際,快捷無匹地,從後窗縱出。
俠青以極快的身法,右轉左折,看看身後無人追蹤得上,才放緩腳步,混入人叢中向城外行去。
他一路尋思,這金剛一指屠倫在清官不知是幾流高手,若還有許多類此功力的大內衛士,自己倒得小心被眾人圍攻時,寡難敵眾。
至於陷失在客棧中的行囊,他倒也不以為意,重要物件及金珠之屬早已隨身帶在身,遂順路購置些必需用物,回返郭姓農圃。
這農圃果然幽靜清邪,時值冬盡春來,北國春色雖無江南那般鳥語花香,明媚宜人,但俠青乃是來自大漠之人,已然其覺心曠神怡,將一日間的殺伐之火,消減去大半。
翌晨醒來,煦日浸浴,和風拂試,窗外蟲鳥鳴啼之聲不絕,俠青不覺神馳,忙即整衣而起,步出屋外,一賞園中花木,但見園中花木扶疏,桃李盛開,綠草成茵,嫩柳垂金,微風拂面。陣陣幽香沁鼻,如臨仙境。
俠青於書中閱及中原春光,羨慕已久,但一抵京師之中,或則獨處喧囂市聲,或則與鳳英相偕馳騁傾訴,從未得今日這般閉逸地獨自置此種時境。
不覺沉浸醉浴於眼前景色中,信步漫遊,隨門吟誦詩句:
「燕鴻過盡鶯歸去,細算浮土千萬緒,
長於春夢幾多日?散似秋雲無覓處!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
吟誦至此,驀然花間樹叢一個鶯啼回轉般清悅的女聲音接續吟下:「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俠青驚驚訝地向花叢中望去,只見徐徐從幾朵桃蕾之下現出一個少女可愛的面龐。
一對圓而且大的眼睛,黑亮而且黠慧,稚嫩秀媚的臉上,滿露著青春的氣息。
俠青驚異喜悅地朝著那花間少女笑問道:「何來花間龍女?」
那小姑娘眨了眨黠亮的大眼,一縮身隱入花叢中。
俠青一笑置之,不加追蹤。
燕草如碧絲,風和日麗時。
北京城西郊,往西山途中,遊人如織。
遠離官道的一個柳林中,有一雙情侶相對傾訴衷曲,正是鳳英和俠青。
俠青自那日郊外踏青回來後,還是和鳳英初會,當熱戀期中的情侶,一日不見實同三秋之隔,自然是會情話綿綿。
但此刻鳳英的神情卻顯得十分焦急,她匆匆地追述這兩日發生的事道:「這兩天京師中正掀起軒然大波,我們那天打傷的虯髯金睛襲太平及紫旋風路傑都是大內三級衛士,已經使神衛長護龍韋陀宮天弼動怒。昨天你又重創大內一級衛士金剛一指屠倫,此人乃大內五豪之一,是護龍韋陀宮天弼的得力之人,因此宮天弼怒不可遏,已令另四豪一齊分頭出動搜索你的下落,誓不擒你不休……」
俠青坦然不以為意,微笑道:「他們怎樣搜索我都不打緊,只要不曾知道你的真相便好!」
鳳英臉色一變,有些吞吐地道:「我正是為這事焦慮,昨日便有敖相府中的人和一個叫邢慶的內閣大學士一起來訪我父,丫環們林前面伺候的下人那邊聽來,據說談話中提過我幾次,她們猜說是向我提親來的,我倒想他們必是已知道那日生事的人是我,以此借口來查真相的。」
俠青怦然一震,忙問道:「結果如何?」
鳳英看他急得臉色轉青,忙寬慰他道:「你先別急成那樣子,事情還沒弄明白,就是他們查出是我,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俠青遲疑地道:「我倒不擔心他們是為查問你傷敖相國之子而來,怕是真為那小子求親的,那豈不更糟?」
鳳英也被他說得心中恐懼起來,連聲道:「怎好,怎好!」
俠青只得反過來,又寬慰她道:「想那敖相之子,好色貪淫,聲名狼藉,即或他父托人求婚,令尊也未必就便會答允……」
話說至此,兩人都覺得林外有異聲突現,鳳英最先驚覺,喝問:「是誰?」
外面異聲陡止,無人回話。
俠青低問道:「莫非已有人追蹤我們至此!」
鳳英也低聲道:「即是有人追蹤也不礙事,憑我兩人合力,但望護龍韋陀宮天弼不親自出手,便是大內四豪齊來,也困不住我們,只要沒被他們當面截堵住,即令他們知我是誰也不敢貿然到我家中生事。」
兩人打定主意,便齊向林外猛衝出去,喜是兩人今日未曾騎馬,倒可免將證物落入偵者之手。
俠青身先其沖,剛撲出林外,迎面冷風襲來,情知有人以暗器攻擊,忙將身形猛力向下一沉,暗器毫無聲息地貼頭皮擦過。
緊接著,又是撲面風生,一團人影騰空撲至。
俠青不及閃身,逐將雙掌平推,封住門戶,迎拒來者。
來人似極持重,未明敵人功力,不輕易出手,頓然煞住,與俠青同時落於實地,相距二尺。
此人五短身材,白面微髭,略見肥胖,直似一個文官,不類武者。
鳳英隨俠青身後縱出林邊,她眼光銳利,早已看清此人正是大內五豪之一駝龍手郎成,還有他身後幾個大內衛士中,又有一個五豪中的天魔掌蒯洪文。
她雖身易男裝,卻怕這兩個大內高手目光銳利,看破自己真相,就難以脫身了。
這時,俠青已與駝龍手郎成交手,按大內五豪往例,他們自恃身份,絕不輕易動手應敵,總要先由手下試敵,今日一掃故習,足見已對俠青與鳳英不敢心存輕忽之念。
駝龍手郎成存心制敵,一出手,便於剎那間攻出三招迅厲絕倫的「六合鎖龍子」,力渾、勢疾、勁勒、招毒,且於出手含藏「劈空掌」,招招蘊有無比凶機。
俠青也急欲與鳳英突圍脫身,出於便是「排雲掌」,卻比昨日在客棧中對付金剛一指屠倫手下那年輕人要猛烈得多,每掌出去,力及千鈞,掌風勁厲。
駝龍手郎成知道金剛一指屠倫便是折在眼前這少年之手中,恨之入骨,卻絲毫不敢輕敵,尤其在對拆兩三招後,即成駭然驚覺對方雖然年紀未必超過二十,其掌力之渾勁直似有而二三十年功力。
鳳英怕久纏生變,又不敢出聲自露行跡,一言不發,身形一起,疾如閃電,逕向天魔掌蒯洪文雙目雙目探指點去,她心中想定主意,即或蒯洪文喝出自己身份,也給他來個不理不睬,且將他攻倒,突圍之後就一概全不認賬。
天魔掌蒯洪文其實早自偵報中聞知鳳英身份,再憑他多年經驗,如何看不出鳳英易釵而棄,但他心中盤算,無論如何鳳英總是個郡主身份,若真喝破她的真相,她若真住手聽命倒還罷了,否則,自己與她出手對敵便要存有許多頤忌,莫若先給她來一陣啞打,待將她擒制之後,交由護龍韋陀宮天弼自己處理為宜。
於是,天魔掌蒯洪文,猛一府身,一頓足「燕子三翻」,一連串快捷的閃展騰挪,避過鳳英凌厲地一擊,就半空中旋過身來,又截堵住鳳英面前。
鳳英不料天魔掌蒯洪文身手如此之高,比那在賀蘭巔所會的三個老魔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想硬拚耗時,故意作騰身飛躍之狀,像是要展輕功脫身。
天魔掌蒯洪文雖也知鳳英身懷武功,卻道傷金剛一指暑倫乃俠青所為,鳳英未必了得,心中未予高估,當下冷笑一聲,疾如閃電,隨即欺近鳳英身側,厲聲一呼:「哪裡走!」
右手二指挾雷霆之力,朝鳳英肩下「風尾穴」點去,共疾、其勁,端的是當代少匹,而且從谷進擊,無風無聲,令敵人無從閃避。
鳳英輕揮玉手,食、中二指突然一齊彈出。
這是武字中至高絕技「彈指神通」功夫,蒯洪文雖然識得,卻不及收招,雙方指風一抵!天魔掌蒯洪文如受雷擊,全身劇烈震盪,整個軀體踉蹌倒退兩步。
鳳英也如遭電蟲螫,突縮回手,心中驚異地面對蒯洪文,她此時惟恐對方喝破她的身份,到時候如何走法,頗為作難。
但天魔掌蒯洪文驚魂甫定,震於鳳英姑娘功力之高,反更激起爭強好勝之心,越發不肯指破鳳英身份,免得礙難出手。
鳳英也看出蒯洪文此種想法,正合她心意,暗自竊為高興。
天魔掌蒯洪文輕敵而遭慘敗,便不容情,邁步欺身,運九成功力,雙手平推而出,抖出掌風。
出掌之際,看似平易,實乃天魔掌得意精心之作「天魔八掌」中的殺手招式「風雲雙湧」,那雙掌推出之力,百練金剛也禁不起這一擊。
鳳英雖然內功精湛絕倫,對這「天魔八掌」也不敢輕忽,但仍閒逸從容地側身避過正鋒,長袖一拂,捲起一股勁風,發出陰柔之勁,迎住蒯洪文的掌風。
天魔掌蒯洪文此是猶如擊中一團膠泥,綿軟軟的,初時直如無物,但欲抽回掌力時,像是粘吸在腸泥中越抽越重、以天魔掌蒯洪文之功力,如何會不覺出,心知遇到了強中之強,這俏郡主一袖之拂,分明發得是極上乘的內功「柔雲流水」這種功夫,當世尚沒聽聞,有幾個人會得,如今竟出於一個王家郡主之手,教他如何不深深驚凜於心。
但以天魔掌這等驕悍之雄,焉能就此罷手,一聲振嘯,魔掌高揚,驟然間「天魔八掌」發出四招,這四掌疾如狂颯掠野,極盡剛、疾、狠。
鳳英心中亦暗讚,從這天魔掌看來,大內五豪確非浪博虛名之輩,招式再變,雙袖並振,步履輕挪「移星換斗」,並不慌迫地閃過「天魔八掌」的猝擊,往俠青那邊會合。
俠青已以掌影勁颯將駝龍手郎成逼束得只有還於之力,但俠青關切鳳英,要待她一併突圍,此刻,一見鳳英閃過來會合,便突然大喝一聲,一招「金甲開山」,兜頭一掌劈下。
駝龍手郎成本已驕意全失,看俠青掌勢威猛,不敢硬接,縱身一滾閃開。
俠青向鳳英丟過眼色,兩人趁機同時身形一拔,繞向柳林之後,飛身而走。
俠青急低聲囑道:「英妹,你身份不宜洩漏,從速先走,待我將這些人誘往別處!」
鳳英從這幾人身手看來,料定俠青即或寡難敵眾,脫身決無問題,遂依言而行,飛衝在前,眨眼之間已超於俠青二三丈前。
俠青故意略緩腳步,待追蹤諸人堪堪切近,猝然暴喝一聲,反身又攻出兩招「排雲掌」,勁颯狂濤,捲起飛沙向群敵襲去。
駝龍手郎成知道厲害,忙即煞足發掌護身,天魔掌蒯洪文情急涉險進招,另幾個衛士收足不及,都被「排雲掌」勁濤所挾千鈞壓力撞得踉蹌倒退數步,功力稍弱者,都感全身熱血上衝,渾身如受煎熬,腦際轟然暈眩,大感不支。
俠青回首見鳳英身影已杳,這才收回掌勁,返身向另一方奔去。
郎成與蒯洪文雖知俠青志在誘敵,以便令鳳英脫身,但他二人自分此刻也勢難兼顧,只要將這來歷未明的俠青擒下,便是奇功一件。
於是,這一白批大內衛士群在俠青後追蹤。
俠青有意誘敵,故意與身後諸人保持兩三丈之距,在郊野中馳繞了一陣,算來鳳英早已入城,無憂再被這干人追蹤,便陡然足下一著力,身形忽如出弦之矢,電閃而逸。
駝龍手郎成及天魔掌蒯洪文兩人雖然掌法雄渾奇絕,輕功卻苦不甚高,身後那批衛士更相形見絀,一個個漸被拋落甚遠。
俠青不時回顧,暗自心喜,看看眾衛士已落在視線之外,乃繞向別路,一時不敢入城去,遂折回所居農圃。
遠遠望見農圃之外,似乎也靜寂得奇怪,心中大駭,暗驚難道自己這隱僻的居處,竟也被清宮衛士偵得,那此輩的潛蹤之術也太以厲害了。
他本擬暫且折往別處,莫闖入埋伏,旋又一想,若真個有大內衛士搜索至此,自己如不出面。那售屋於己的郭姓老夫婦豈不受累。
時當白晝,隱蹤跡甚難,俠青只得以神速身法,於僅在驚鴻一瞥之刻掠入花圃,藉花圃中花木枝葉略資掩蔽身形,欺近小屋。
果然,遙見自己所居那小屋四周,已有數名便裝武士也於花木間隱身,不過在俠青銳利目光之下,一個個畢露無遺。
俠青暫且隱忍不動,遙從圃中一角窺入,隱約可見,那郭老夫婦及昨晨於花間所見那黠慧的小姑娘,被幾個大內衛士正在威迫詰問。
俠青已從那姓郭夫婦處得知,那小姑娘芳名珠兒,跟一個整日埋首書卷中的老叔父住在左近,間常來這花圃中幫忙兩老整理花木。
此刻,忽見一面白陰險的神奕之人,冷冷地向珠兒道:
「你和那大漠巨盜有何關係?百般為他庇護,諉說這裡並無此人?」
珠兒年紀雖小,卻甚傲強,不屈地道:「我就不說,你能怎樣?」
俠青遙遙聽見,心中大駭,暗忖:「這些清宮衛士忒夠厲害,怎樣將自己在大漠中的底細也查出來了?」又不解珠兒何以甘冒此大不韙,竟敢與如虎似狼的清宮衛士相抗,為自己隱瞞。
那白面陰除之人,驀然臉上現出一絲邪惡的微笑,冷哼兩聲道:「你百般為那大漠巨盜隱瞞,想必你是人小心不小,這小小年紀就和那大盜有苟且暖味之行,你既這般袒護他,他此刻就在花圃中藏身,看他可有膽量進屋中來救你!」
說話之間,突然五指一鉤,將珠兒胸前衣襟撕開,那青春椎嫩的胸脯微露一半,珠兒何曾受過這等羞辱,禁不住流下愧恨之淚珠來。
俠青聽了白面人的話,更為驚駭,暗驚此人功力真高,自己在此藏身,他都能察知,復見此人凌辱珠兒之舉,再也按奈,不住。
立時,暴喝一聲,身形一衝,真如兀鷹般地越窗掠入屋中。
剛過窗口,便撲面有物襲來,他雖在盛怒之下,神智未沉,依然提防暗器的突襲,頓時,雙掌上揮,用掌風欲將那暗器撲落。
殊知,掌風發出「噗哧」一聲,襲來之物陡地散開,竟是一包石灰粉,立時白煙瀰漫灑向俠青眼角。
原來,這批大內衛士料知俠青必會回此處,特為安排這些毒計,誘他入籠。
其實,他進入花圃之前,潛伏圃中的衛士已用暗號通知屋內,所以那白面人才用凌辱珠兒之法,激怒俠青,當俠青一闖窗口,屋中人即將石灰包偽作暗器投起,只要些許石灰瞇入眼逢,一進半刻雙目勢難睜扦,生擒俠青就不費手腳了。
俠青臨危不亂,迅將雙目緊閉,伏地一滾,他料石灰質輕,隨風一上飄,低處較為稀薄。
果然,此舉奏效,俠青竟能閃出石灰迷塵之外,貼近那白面人二尺之距離,猝然挺身立起。
白面人見俠青身手之高,超乎自家想像之上,大為凜駭,但此人陰險深沉之甚,佯為鎮靜地道:「不如此,諒你也不會出頭!」
俠青心惡此人獠為人,怒叱道:「你是何人?用此卑劣手段凌辱弱女!」
白面人冷笑一聲道:「沙漠之鷹在大漠中殺人何止千百,今日也會指斥別人凌辱弱女,本大人玉面閻羅胡希豪的威名天下皆知,你豈非有眼不識泰山?」
俠青驀然一怔,想起昨日金剛一指屠倫曾問過自己可識得玉面閻羅胡希豪其人,不道竟是此獠人,心中納悶:「難道玉面閻羅胡希豪這等陰險之人,會與我師門有何淵源?」
兩人對話之際,兩旁的大內衛士已猝然發動,立有幾人從各方向俠青圍襲上來。
俠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臂一反,推出兩股掌濤,便將圍襲眾人蕩散。
只有一個瘦小黧黑的四旬上下,眼湛光稜之人,仍能破掌風攻來一拳。
俠青心料憑此這等功力,必也是大內五豪之一,故意一激,一邊出右掌迎拒來拳,一邊譏道:「你這等無名之輩何必獻醜,莫若讓大內五豪或護龍韋陀宮天弼親自出手!」
那人果被激怒,第一拳被俠青掌風所阻,陡又連聚全身功力,硬攻一拳,邊喝道:「瞎了眼的匪類,本大人百步神拳查子祿,正是大內五豪之一,不信你且試試本大人這一拳!」
原來,清宮中禁忌甚多,大內衛土亦不得身帶兵器進入紫禁城,戟、戈、斧、鐵、都乃值殿侍衛所持,這些武林出身之輩如何用得。因此,大內衛士多練徒手功夫,尤其這大內五豪都練得是指掌之功。
查子祿的百步神拳綿中含勁,柔中帶剛,彈力充沛,拳風之中似具吸力。
俠青出掌一試,便知深淺,不敢怠慢,也運足八九成功力,加於掌力中。
兩人拳掌勁風相抵未幾,俠青忽感一股浮氣自丹田上湧,忙立即納氣歸元,身形已微微撼動。
百步神拳查子祿卻面色倏變,臉泛紅赤,腳跟不穩,身形搖晃,他大為駭然,才知金剛一指屠倫輸得並不冤枉。
俠青料知那玉面閻羅胡希豪,必更為難惹,不能在查子祿身上多耗內力,趁查子祿拼內力受挫,氣血浮湧之際,迅如電光石火,又欺身上前,再揮以九成力道猛攻一掌。
百步神拳查子祿不合存了輕敵之心,未估准對方功力,就自恃地以神拳硬攻一招,與敵互拼內力,不料敵人雖年紀極輕,內力之深厚竟還勝過自己,這一受挫,難以立即復元。
俠青第二掌攻來,查子祿無法迴避,一橫心,氣納丹田,提中元之氣從丹田翻起,貫於肩臂,吐氣開聲,「嘿」一聲,雙拳疾發,抖揚出去,迎拒俠青的第二掌。
一抵之下,查子祿因第一掌挫勢尚未平息,中氣不堅,遭俠青掌力一震,如受雷擊,全身劇烈震盪,整個軀體踉蹌後撞數步。
玉面閻羅胡希豪與百步神拳查子祿平素不睦,先見他受挫俠青,心存觀望,不加接援。
此刻,見俠青神威大振,心中駭然,怕俠青脫身出圍,忙自俠青身後,厲喝一聲:「吃我一掌!」右掌挾雷霆之力,推攻俠青後心。
俠青雖與查子祿過招,卻時時提防餘人出手暗襲,尤其對這玉面閻羅胡希豪更倍加小心。
玉面閻羅胡希豪掌風一到,俠青立即辨知,猛一旋身,倒踩七星步,避過胡希豪這突發的一擊,閃在一旁。
玉面閻羅胡希豪原想逼得俠青反身還掌,自己可趁他反身中氣不穩之下,第一掌既先佔上風,既可顯露自己的威力,炫示同僚,又能控取先機,為致勝之甚。
不料,俠青身法如此之快,迅捷地避過這凌厲的一擊,令他所算落空,微微一楞,旋又沉默然地吐右掌,臂長似突增數寸,再向俠青齊胸攻來。
俠青也知返身之際最難以真力應敵,但禁不得玉面閻羅胡希豪蓄意利用時機。連連痛施攻擊,這番再難閃避,好在身形業已旋空,尚可勉聚中元之氣,應胡希豪一掌,逐也將右掌推出。
玉面閻羅胡希豪內力本即深厚,復加蓄意控佔優越時機,逐將俠青震得略略挫退。
玉面閻羅胡希豪得意地狂笑道:「小輩猖狂,功力也不過如此而已!」
俠青何等聰明,已看出胡希豪在向同僚誇示之意,心中更厭惡其為人險詐卑鄙,冷哼一聲,暗將真力運是,佯作不支凋息之狀,要誘胡希豪來攻。
玉面閻羅胡希豪雖然狡詐極富心機,他卻料不到俠青功力深厚至此,雖遭他藉優越時機猝攻一掌受挫,仍能立時送足真力。
在志得意滿之餘,玉面閻羅胡希豪果然上當,他看俠青己在調息歸元,心中暗喜,狂笑一聲:「小輩,你在胡大人掌下,焉有抗拒之力!」
話隨人起。狂笑聲中,以「排雲掌」狂推出來,逕向俠青前胸攻到。
俠青想乘胡希豪驕盈之下,還他一掌,致敵重創,但一見他竟然施出與自己師父相同的「排雲掌」來,便又想到金剛一指屠倫向自己問過與玉面閻羅胡希豪有何關係的話來,他惟恐玉面閻羅胡希豪真個與自己有同門淵源,逐將已聚足的真力,散去兩成,也以「排雲掌」推出,為的是要看胡希豪如何反應。饒是這樣,玉面閻羅胡希豪仍被俠青掌力反震得倒退三步,而俠青卻只屹立原地,微晃了晃,未曾移動半步,顯然佔下下風。
玉面閻羅胡希豪實大出料之外,驚愕一瞬間,旋又臉現獰惡,陰險地吶吶自語道:「不錯!是那老鬼教出來的,屠倫告訴我時,我猶自不信,原來那老鬼果真未死,他現在在那裡?」
俠青雖知玉面閻羅胡希豪所問,必是自己的師父,但他不知胡希豪究與師門有何關係,佯裝不解道:「你問的是誰?」
玉面閻羅胡希豪勃然大怒,暴喝道:「小子裝佯,你自己的『排雲掌』是誰教你的,你會不知道?你說那老鬼……」
他忽然有了顧忌,猝然嚥住,竟未將那已到口的姓名說出來,俠青不禁暗稱可惜。
玉面閻羅胡希豪忽然眼珠一轉,狡計心生,驀地向瑟縮在屋隅一角的珠兒撲去,一掌抵在她頭上,朝俠青喝道:「你若不束手就縛,我就先將這丫頭一掌震死!」
俠青未防胡希豪使出這等卑污手段,心中駭然,向珠兒望去,只見她玉容失色,一副楚楚可憐之相,那被撕破的衣襟雖經她自己重行扯掩,卻已難遮蔽住那蝤蠐之間的雪白粉頸。
俠青這一注視不打緊,又使他增添了一個意外的驚奇發現,那珠兒項下金鏈分明掛的是半片鎖,雖然以兩人距離看不出那鎖片上的刻字,但那鎖片形狀正與俠青懷中所藏那半一般無二。俠青暗道蒼天,蒼天,可真有這般巧事,自己剛發現一個敵人可能是師門中人,難道眼前這小姑娘珠兒,會是師父臨終時所吃囑要找尋的遺嗣不成?
玉面閻羅胡希豪見俠青忽然目視珠兒呆住,大為不解,只道俠青要弄何玄虛,忙更將手掌在珠兒頭上抵緊,只需稍一加力,這小姑娘立時合斃於掌下。
他並向俠青催迫道:「小輩!休再休再拖延,本大人數到三之後,你再敢蠢動,這丫頭就是死的了。」
他果然立即數出「一……」來。
兩旁幾個大內衛士隨即掩上,卻被俠青怒目一瞪,駭得停步不前。
玉面閻羅胡希豪堅持如故,續數下去:「……二……」
那些大內衛士又迫近了些,卻仍不敢即行貿然擁上,逕來擒拿俠青。
玉面閻羅胡希豪驀然目吐凶凌,掌心向珠兒頭頂一壓,珠兒似乎也無窮委屈,雙目涔涔淚下。
俠青原尚要躍奔上前搶救珠兒,一見此狀,心中實不忍令珠兒喪命玉面閻羅胡希豪這惡魔掌下,廢然一歎,雙手一垂,表示不再抵抗之意。
玉面閻羅胡希豪這才喝出:「……三……」字。
那批虎視眈眈的大內衛士才一擁而上,一齊動手,欲將俠青擒下。
陡然,窗外灑入一片金芒,這批大內衛士一個個如遭蟲螫,突然各個怪叫一聲,齊將伸出之手臂抽回,瑟縮著呼痛不已玉面閻羅胡希豪也於出同時斜閃出三尺,在色灰青,駭然向壁上望著,似在凝視飛釘石壁上之物。
俠青反應何等快,一見有奇跡出現,豈會令它坐失,快如電火,陡地飛身躍前,將珠兒一把挽住,拉在自己腋旁。
這一來,珠兒已在翼護之下,俠青膽氣又興,清抗議斥一聲,喝叱胡希豪道:「你卑鄙的手段,是無恥之尤,武林中有這你這等敗類,令天下同道蒙羞!」
玉面閻羅胡希豪卻似突見意外之物,神不守舍,對俠青的話全未入耳,只將目光向窗外搜索。
俠青也好奇地向壁上細看,才見有一支纖小如豆粒大,金光閃閃、栩栩如生的蜘蛛,想來適才一片金芒便是此物。
玉面閻羅胡希豪聲音強作鎮定,卻掩不住內心的悚慄,向窗外強喝道:「是誰?」
窗外,突傳一陣破竹般狂之聲,窗頭上突然站出一個鴿衣百結的老花子,左手一根金晃晃光亮鑒人的丐杖,右手戟指胡希豪道:「你這得意忘形沒良心的小子,做那皇帝老兒的侍衛,就連我都不認識了,誰不知道那金蜘蛛就是我千金花子邵老三的表記。」
珠兒如獲至寶,倚在俠青身旁,歡聲呼叫道:「花子叔叔!」
千金花子邵老三向珠兒眨一下右眼道:「小珠兒,叔叔晚來一步,教你受了一場虛驚,你且乖乖留在那夢中人身旁,讓叔叔收拾這假閻羅給你出氣!」
珠兒忽然粉面泛紅,啐了一口道:「叔叔又胡說了!」卻不禁地偷把俏眼向俠青瞟了一下。
俠青心中納罕,難道自己竟是珠兒的夢中人?
那邊,玉面閻羅胡希豪忽然態度一變,也轉強硬,冷然道:「胡某於十餘年前已宣誓斷絕一切舊日師友親人,你我已無淵源可論!」
千金花子邵老三「呸」了一聲,口沫飛濺,幾欲唾及玉面閻羅胡希豪面門,那手指仍不住地上下指劃道:「誰來跟你攀交情的!你不認師門,師門也早將你這一號劃去了,但你自稱斷絕師門,為何還要施用師獨創之技『排雲掌』?」
玉面閻羅胡希豪勃然作然道:「老花子多管閒事,難道你以為我定怕你不成?」
千金花子邵老三仰天狂笑,氣貫屋字,迴盪有聲。
俠青暗服此人內力渾厚,遠勝玉面閻羅胡希豪多多,卻不知二人有何淵源?
只聽那千金花子邵老三道:「狼心小子,你以為有護龍韋陀宮天弼作後台,就可任意胡為,欺天害理,我邵老三今日就代你往日的師父,教訓教訓你這不肖的劣徒!」
忽然,門外一聲蒼勁冷哼聲傳來道:「邵老三,你也來干擾本大人的事?不怕替你的丐幫中人惹出無窮的麻煩!」
千金花子邵老三也自臉色一變,卻在一瞬間恢復泰然,遙向門外道:「神衛長大人,真個耳能通靈,我邵老三前腳才到,你就跟了上來,我邵老三並非愛管閒事,但你可知道我若遲來一步,我這小侄女早就喪命在這狼心狗肺的胡大衛士的手下了。請你神衛長大人說句公道話,你們大內衛士可都是用這種法子迫擒犯人的?」
邵老三說話之間,已從門外進入一個廣額深睛,臉色僵黃,雙目炯炯泛露神光的長人,雖然相貌含蘊陰險深沉,卻頗威儀懾人。
俠青料知此人必是清宮神衛之長護龍韋陀宮天弼,聞名已久,不禁多看了兩眼。
護龍韋陀宮天弼臉色冷漠地瞪視著千金花子邵老三道:
「邵老三,你可將你的侄女帶走,其餘的事休多管,否則,你可自己虛心忖度,是否能為本大人的對手!」
千金花子邵老三似乎真被護龍韋陀宮天弼的話懾住,但他目光一轉,向窗外一瞥,有意地道:「神衛長大人,我邵老雖狂,自問倒真個不是你宮大人的對手,恐怕就是我那酸丁師兄聽了你的名字,也要嚇得不敢出頭,再縮首藏回他那書堆中去!」
窗外,忽然一聲叱喝道:「老三,休得饒舌,吾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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