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酒 第二卷 鈍行篇 不哭泣的男人(6)
    「啊,我知道了!原來這列列車上正在上演『三國誌』!」「東方最大的三角關係!」在最後部的貨物室裡,傑古吉等人正在總結列車內的狀況。就在眾人開始弄清楚大致情況時,艾扎克二人突然高聲叫道:「三國誌?」傑古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單詞,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啊,三國誌是中國有名的歷史!故事說的是,偉大的武士將國家分為三塊,並且互相覬覦著對方的國土!嗯,他們分別是『曹操』、『劉備』和『袁紹』!」「他們之間的關係經常被比喻為蛇、蛞蝓和青蛙!」艾扎克和米莉亞口中說著亂七八糟的東方知識,神經質也開始慢慢升溫。

    「在列車這個地盤上,黑服人、白服人,還有『鐵路追蹤者』不是正在互相覬覦嗎?傑古吉!你來破壞這個平衡,把地盤全部收歸己有!」「你把整個列車都奪取下來!你是王!是殿下!是皇帝陛下!是暴君!」「哎、哎哎?」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傑古吉驚訝得睜大了眼睛。的確,自己很想幹掉黑服人和「鐵路追蹤者」,但完全沒有想過要「奪取這列列車」。

    「可、可是,這種事能成功嗎?」「沒問題!在三國誌裡,最後也有一個了不起的人統一了東方!」「冠軍!」「所以說,傑古吉!你就做『義經』吧!」「源義經!」「義、義經?」「啊啊,義經!這傢伙從日本遠渡中國,打敗了三國,創建了『成吉思汗』這個國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了不起!」在艾扎克所掌握的東方史知識中,史實和傳聞魚龍混雜,時間軸更加混亂不堪,但他的氣勢開始在傑古吉心中點亮了一束火把。

    「我——能成為那樣了不起的人嗎?」刺青臉靜靜地嘀岵著。艾扎克盯著他的雙眸,重重地點了點頭。

    「能!因為傑古吉是贏過我們幾十次的戰鬥冠軍!」「艾扎克很了不起的!傑古吉能贏艾扎克,更加了不起!「傑古吉看著接二連三氣勢如虹的二人,還是搖了搖頭。

    ——不知為什麼,有件事絕對不能和別人提起,但自己卻想告訴這兩人。

    傑古吉微微點了點頭,向二人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想要幫助乘客,也想要幹掉黑服人。但是,我不是什麼偉大的人。我不但違反法律、釀酒賣酒,昨天——還殺了五個人。」聽了傑古吉的話,一直沉默的德尼高聲抗議。

    「唔,不對,是我們殺了他們,不是傑古吉干的。而且,是替同伴報仇。」「還不是一樣。如果我不做多餘的事,大家和那些黑手黨就不會死了。」聽了這些話,艾扎克一把抓住傑古吉的前襟,將他拽到自己身旁。他把臉靠近雙目圓睜的傑古吉,高聲叫喊起來。

    傑古吉開始還以為自已說了無情的話,艾扎克要毆打自己,所以一直縮著身子,但艾扎克的臉上卻浮現出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這種事情別在意!這算什麼!曹操、義經,哪一個不是殺掉了幾人、幾萬人、幾億人、幾兆人!即便如此,只要周圍的人說他們是好人,他們就是好人!也就是說,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要根據標準進行劃分,標準!標準決定一切!」「標準!」——有這種亂七八糟的理論嗎?傑古吉腦中這樣想著,內心卻已經被二人的「標準」所俘獲了。

    「所以說,傑古吉!在我們看來你就是個好人!不要落後於這股浪潮啊!即使有反對的人也不要介意!他們會被這股浪潮捲走的!」「挺起胸膛,最後相信自己!可是可是,要掀起這股浪潮,周圍至少要有一個人說你是『好人』!所以說,傑古吉做了好事!我們知道的!所以我們替你掀起這股浪潮!」看著二人毫不厭倦的笑容,傑古吉感到自己的手指、手、手腕、身體全身都在顫抖。這股激烈湧起的感情洪流,究竟是恐懼,還是——「謝謝。」傑古吉的口中說出了感謝的話語。

    或許還有些其他該說的話,但別的什麼都沒說。

    如果是平時的傑古吉,此刻或許會說出「對不起」,但傑古吉覺得,如今說「對不起」的話,對於他們,對於自己,都是一種侮辱。

    「可是,如果我能成為那麼了不起的人的話,那你們究竟又是誰呢?」聽了傑古吉的詢問,艾扎克二人有些猶豫地回答道。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給我們講『三國誌』故事的老爺爺是這麼說的。」「那個那個,是說『你們變成東南風』吧。」「東南風……?難道、難道不是人嗎?」「的確如此。好像是乘著著幸福與絕望的風!」「所以說,我們要努力讓這列列車駛向幸福!」聽了米莉亞的話,艾扎克也重重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他想得很好,米莉亞。那麼,就讓我們輕鬆地吹飛『鐵路追蹤者』和魯索那些傢伙吧!」「把他們吹向任何地方,叫他們比這列列車還快!」二人高興地笑著,想要走出房間。

    「請、請等等!你們要去哪兒?」傑古吉慌忙制止二人,而艾扎克他們則充滿自信地說道:「去哪兒?當然是去找『鐵路追蹤者』了。」「我們要拜託它離開這列列車!如果不行的話,就幹掉它!如果還是不行的話,我們就逃走,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它在找尋我們的時候,天亮的話,怪物也會感到頭暈目眩。就會回家了!」「唔,怪物,肯定很強。會被殺死的,還是,別去了。」連德尼臉上都流露出擔心的表情,可艾扎克二人卻仍然充滿自信地回答道:「什麼?『鐵路追蹤者』這種傢伙,我會用一百支槍把它打成蜂窩!」「艾扎克,好帥啊!」艾扎克啪啪地拍打著掛在身上的槍套,可是,槍套中連一支槍都沒有。

    「哪裡有一百支槍,簡直是徒手嘛……」傑古吉睜圓雙眼,指了出來,艾扎克則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選我倒沒有注意。」說著,他乾脆地接受了。

    可是,邁向房間外的腳卻並沒有收回。艾扎克仰望虛空,表情意味深長地低聲說道:「沒關係,以前的偉大槍手這樣說過——」他目光堅強,凝視著傑古吉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

    「——『槍,在每個人的心中』——」「好深奧啊!」「沒有槍手說過這句話!」「是嗎?那就由我來做第一個說這句話的槍手吧!」「太棒了,艾扎克!你簡直是比利小子!」側目看了一眼發呆的傑古吉,艾扎克他們靜靜地打開了貨物室的門。

    「別擔心!情況不妙的話我們就逃跑!在我們牽制住『鐵路追蹤者』的時候,傑古吉去從黑服人手中救出貝利亞姆夫人!」「我們不會有事的!逃跑和躲藏是我們最擅長的!」傑古吉看著二人充滿自信的笑容,覺得真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而且,他也知道。無論怎樣勸阻這兩人都是沒用的。

    所以,傑古吉也笑著為二人送行。

    「千萬別死啊,我們約好了。」「啊啊,不會死。我們約好了!如果不守約定的話,就斷指或剖腹!」「傑古吉你們才是,千萬不要死啊!」二人說完,便向乘務員室走去,去尋找「鐵路追蹤者」。

    傑古吉目送著二人的背影,心中發誓要完成自己該做的事。

    「多麼任性,多麼為所欲為的人啊,德尼。雖然我不知道那兩人是什麼人,但肯定是遠遠壞過我們的傢伙。」傑古吉抬起頭,靜靜地向身旁的德尼說道。

    「唔?」「啊啊,這列列車上怎麼都是些壞蛋和無可救藥的阿飛呢,也包括我們在內。」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再一次向艾扎克二人的方向望去。

    「那兩個人雖然是比我壞上好幾倍的傢伙,但肯定是比我好上好幾十倍的好人。」「唔,傑古吉,寂寞嗎?」聽了德尼的詢問,傑古吉並未做出回答,而是重新移動腳步。

    「走吧,讓我們來貫徹我們的任性,讓我們來做這列列車上最壞的傢伙吧,是吧,德尼?」傑古吉為自己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德尼看著他的臉,發現他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唔,你好像很高興,傑古吉。」====眼淚已經流乾了,梅麗縮在母親的懷裡,身子微微顫抖。

    就這樣被捉起來以後,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不久前,那個可怕的女人走出了房問,但還有一個持槍的看守留了下來。

    不知道切斯發生了什麼事,是否平安無事呢?自己被捉起來後,他或許已經回到了清潔用具放置室,十分擔心自己。又或許,他已經被捉起來殺掉了。

    梅麗被自己的想像嚇得身子直顫抖,將臉探埋在母親的懷裡。

    本已枯竭的淚水,又洶湧而出。

    ====五個黑服人穿過餐車和二等車廂,走在三等車廂中。

    他們所有人都手持機關鎗,排成一條直線,向乘務員室走去。

    「小心點兒,香奈和一個白服人好像向後部車廂去了。」一個頭目身份的男人說道。同時,傳來一陣窗玻璃破碎的巨響。

    「怎麼回事?」「是客房裡!」那聲音好像是從一間三等客房中傳來的。

    「負責三等客房的同伴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和貨物室、二等客房一樣,無法取得聯繫。」黑服人大吃一驚,決定兩個人留在車廂中,另外三個人去乘務員室確認情況。

    留在車廂裡的兩個人確認另外三個人走向乘務員室後,便躡手躡腳地向門靠近。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一個男人無聲地發出信號,同時,兩人踢開了房間的門。可是——「沒人。」房間中空無一人,只有從玻璃破碎的窗戶漏進來的風在房間內空空地迴響著。

    一人小心地走近窗戶,用槍托謹慎地敲落窗框上殘留的玻璃碎片。

    將窗框上的玻璃碎片完全清除以後,架起槍,小心翼翼地把頭伸出窗外,觀察周圍的情況。

    男人向下看的時候,視線頓時固定住了,然後又慌忙向四周看去。

    「怎麼了?」「你過來一下,看看這個。」另一個男人被同伴催促著,也將頭伸出窗外,向下看去。

    「唔……」在房間的燈光和月光照映下。那東西依稀可見,是一個以奇怪姿勢扭曲著的人的身體。

    那身體好像掛在了車廂下面的金屬零件上,僅從車內伸出身子,是無法看見全身的。

    可是,即便如此,黑服人還是確信那是一具死屍。

    因為那個身體的右臂和雙足已經被切碎,不,看上去更像被咬碎的。從肩頭開始的整個右臂都已不見,斷面十分骯髒。

    或許,從這裡看不見的部分——衣服或左臂被固定在了金屬零件上。

    在某種程度上,黑服人已經見慣了屍體,但令他們面色凝重的,並不是因為看到了屍體。

    而是因為,那個屍體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在戰場上也就算了,可在美國的列車上竟然能看到這種情景。

    如果是香奈和古斯看到這副情景的話,也許不會感到絲毫不安,如果是拉特的話,更或許會露出笑容,如果是傑古吉的話,或許會發狂地大哭大叫起來。

    那個少年是有名字的。

    那個有些難發音的名字——切斯沃夫·邁爾。

    ====「切斯會沒事吧?」梅麗終於停止了哭泣,自言自語般地低聲說道。母親聽到後,回答了女兒的詢問。

    「沒事的。切斯、艾扎克他們,還有傑古吉他們肯定都很好,所以你就放心吧。可怕的夢都由媽媽來做,你就放下心來休息一下吧。」貝利亞姆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的頭。

    喀喳喀喳喀喳喀喳「!」窗戶突然響起聲音。

    好像是什麼硬物敲擊玻璃發出的聲音。

    一個值班的看守用一隻手拿槍,另一隻手打開了窗戶。

    「……?」他環顧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在他探出身子,將上半身仰起,向上看去的瞬間。

    廣闊的星空中心突然被一團黑影所覆蓋。

    「哇啊!」兩隻結實的長筒靴底踹了下來,黑服人的臉撞到了地面。

    靴子的主人反手抓著窗框,將黑服人的臉向下死死壓去。

    「等、等等!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黑服人的身體被拖出了窗外。就這樣向列車外掉落下去。他的身體在線路旁的碎石上猛烈的翻滾著,最後被黑夜吞噬,消失不見。

    貝利亞姆母女驚訝於事態的發展,同時看清了從窗戶跳進來的人。

    ——那是一個身穿工作服的年輕女子。

    說起來,好像看到她曾經坐在餐車的窗戶邊上。貝利亞姆夫人搜索著關於那個女人的記憶,那個女人卻向自己開口說道:「沒事吧?」她用生硬的語氣詢問道。太概二十多歲,身穿十分舊的工作服,也已經被煤或其他東西染得漆黑。與坐在餐車時相比,那女人身上的裝扮變得異常骯髒。她繼續向貝利亞姆母女說道:「沒受傷吧?快逃。」====紐約黎明小意大利某處「……糟了,起得太早了。」菲洛看向時鐘,剛到早晨5點。窗外還是一片黑暗。現在是晝短夜長,不同於夏天,所以這個時間還能看見美麗的星空呢。

    「算了。」菲洛一邊揉著沒睡醒的眼睛,一邊走向公寓的洗手間。

    「怎麼了?起得這麼早。」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是和非洛同居的愛妮思的聲音。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吧?」「沒關係,我早就醒了。」「是嗎?那就好。哎呀,今天白天肯定會特別漫長。」「嗯,我也期待見到艾扎克他們!」愛妮思高興地說著,非洛嘴角也輕輕上揚。

    「啊啊,我也很期待。還有,明天『克雷亞』也會坐同一輛列車來。」「是你昨晚說過的小時候的老朋友嗎?是什麼樣的人啊?」愛妮思充滿好奇地問道,菲洛考慮了一會兒後,挑選了幾個詞回答道:「嗯……你見到了就會知道了,總之是個腦筋靈活的傢伙。而且臂力出眾,見後讓人難以置信。」「是個很棒的運動員啊。」「運動員?不,那傢伙以前在馬戲團待過,是個雜技型的。」菲洛想起了老朋友的事,靜靜地露出微笑。

    「他現在可能就在列車上玩雜技呢。」====身穿工作服的女人像玩雜技一般登上了車頂。

    「那麼,我放下繩子了,你們把它繫在腰間,握緊點兒。」貝利亞姆夫人按她說的去做,先將繩子繫在了女兒的腰間。正想著那女人是從哪裡找來的繩子,女兒已經被拉了上去。

    貝利亞姆夫人將裙子下擺掀起,緊緊地打了個結,接著將繩子牢牢地繫在腰間。

    「哇……」中途,列車刮到了繩子,貝利亞姆夫人的身體向車身輕輕撞去。

    可是,貝利亞姆夫人並未放棄這個機會,她用腳底踩住列車的側面,用盡全身力氣抓著繩子。

    終於,貝利亞姆母女在車頂上實現了短暫離別後的重逢。黑夜,加上濃濃的煤煙,母女二人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就在這黑暗中,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從這裡逃出去以後再高興吧。」身穿工作服的女人催促著,母女二人在車頂上走了起來。

    「小心,與其笨手笨腳地走,還不如乾脆跑起來。」「是!」三人跑到車廂的最後部,一口氣跳了過去。梅麗失去了平衡,不過身穿工作服的女人抓住了她的手,總算站穩了身子。

    黑暗和濃煙使得三人看不見周圍的情況,但這或許是件好事。如果母女二人感覺到了這列列車的速度和車頂的高度,恐怕站都站不穩了。

    又跑了一段時間後,在列車隆隆的聲音中,夾雜著槍聲。

    身穿工作服的女人低聲叫道:「去餐車!走到那兒以後,從車頂上下來就沒問題了!」接著,身穿工作服的女人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母女二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過頭來,發現那女人的工作褲大腿處已經裂開,周圍滲出了紅色的血液。貝利亞姆夫人不由得想要停下腳步。可身穿工作服的女人看到了她的舉動,高聲叫道:「快走!」夫人與那女人的目光匯合到了一起,雙方通過目光交流了想說的話。

    貝利亞姆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作為道謝,然後拉起女兒的手,跑了出去。

    一瞬間,梅麗想要回過身去,但她的手被母親緊緊拽住,便放棄了掙扎,跟在母親後面跑著。

    身穿工作服的女人目送著她們遠去,停在那裡沒有動,只是轉過了身。如果可以的話,自己也想逃走,但腿上的傷比想像中的要重。她知道,即使這樣來回跑動,也會被不停的狙擊,所以就站在了母女和狙擊手之間。

    在自己剛才越過的車廂處,露出了一個略顯狡猾的男人的上半身。在他身前,架著一把漆黑的狙擊槍。

    斯派克露出遺憾的表情,高聲說道:「喂,能不能讓開?我瞄不到小女孩的腳了。」「誰上去把那個女人拽下來?斯派克,繼續瞄準那個女人。」「是是。不過,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我們在連接部位待機不是更好?在她飛躍我們頭頂的瞬間,只要我們抬起頭,這位年輕小姐的內褲就能一覽無遺了。」來不及在車頂上抓獲貝利亞姆母女了,古斯苦著臉,可斯派克卻若無其事地說著打趣的話。

    「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對不起,不過,世事是無法完全按照計劃進行的。」古斯沒有理睬斯派克的話,而是反問道:「對了,那個白服男人真的和香奈不相上下嗎?」「多半如此。」「是嗎……」短暫沉默過後,古斯以鄭重的口吻說道:「或許我們也要把撤退納入行動計劃中了。但是,在那之前,還要執行一個計劃。」接著,古斯低聲向斯派克下達命令。

    「如果有好機會,就處決香奈。」====救命,救命。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開始說有五個人一起去,所隊比較放心,而且自己還以為沒有怪物呢。

    五個人在三號車廂分成兩組,自己一組人先向乘務員室走去。這時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之後,在貨物室中看到同夥的屍體時,自己好想逃走好想逃走想的不得了。

    而且,就在那時,那傢伙——那個白色的惡魔出現在房間中,一下子砍下了同夥的腦袋。

    另外一個同夥也被捉住了,肯定已經被殺死了。

    我一個人逃走了。因為我對這個計劃本身就不感興趣。

    休伊導師是不會幹綁架人質這種蠢事的,殺掉小孩作為懲戒這種事更是不會考慮。香奈好像也是選樣想的,可是為了營救休伊導師,沒有辦法,才會服從古斯的。

    而且,我知道。香奈和古斯有著本質的區別。香奈是全身心地服從休伊導師的命令,但古斯卻只是想得到休伊導師所說的「恩惠」。其實有一大半同夥都是這樣想的,就連我自己也想要那恩惠。

    昨天,因背叛而被殺死的內伊塔他們不知道休伊導師身體的事,所以背叛也是沒辦法的。

    可是,我已經挺不住了。先不說休伊導師,我是不能再跟從古斯了。

    他竟然要幹掉妨礙自己的香奈——那個對休伊導師比任何人都要絕對忠誠的香奈。

    媽的媽的媽的,就這樣逃走吧。打開乘務員室的門,當列車通過大河時跳下去。

    會被殺的,在這裡待下去肯定會被殺死的。

    啊啊,這裡是最後面的貨物車廂。通過這裡就是乘務員室了。

    就在通過貨物室門的一瞬間,我注意到,那扇門是半開著的。

    接著,當我看到從那裡伸出一隻褐色的大手時,已經晚了。一隻巨大的手掌蓋在了我的臉上。

    救命,救命。我還不想死。

    我被拖進了貨物室。不行了,我會被眼前這個彪形大漢殺死的。這傢伙肯定就是那個叫做「鐵路追蹤者」的怪物。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命,救命——「你放心,我們不會殺你的。」怪物身旁的男人說道。他刻有刺青的臉彷彿惡魔一般,但在我看來,他完全就是一個天使。

    「我們有很多事想問你,可以告訴我們吧?」====在暫時充當「雷姆蕾絲」本部的頭等客房中,身穿工作服的女人被扔在了妮絲等人旁邊。周圍圍著五六個黑服人,古斯站在他們中間。

    「我們能夠再會,我的心中充滿喜悅,穿工作服的小姐。」與說出的話相反,古斯眼中燃燒著充滿憎惡的火焰。

    「我有事要問你。聽說有一個叫做『葡萄酒』的殺手,殺人方法慘絕人寰,我聽人描述過屍體的樣子,果然很慘……但沒想到這樣的殺手卻是個女人。」古斯微微地歎了口氣,彎下腰來,托起了那女人的下巴。

    可是,那女人沾滿煤灰的臉上仍舊毫無表情,用沉默回答了古斯的詢問。

    「你幹得真漂亮,就因為你和白服集團,我們的計劃眼看就要失敗了。你一個人殺了我們多少人?你為什麼做這些毫無好處的事,『葡萄酒』……不,也許應該叫做『鐵路追蹤者』。」聽了古斯的話,一直沉默觀察情況的妮絲等人也睜大了眼睛。

    可是,身穿工作服的女人聽了古斯的話,卻呵呵地笑了起來。笑聲逐漸變大,最後變成了大笑。

    「有什麼……可笑的嗎?」「啊哈哈哈哈哈!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從一開始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想錯了,你完全想錯了!致命的錯誤!」「想錯了?」古斯不由得皺起了一邊的眉毛。

    「你以為我是那傢伙?那個紅色的怪物!真遺憾!我不是那傢伙!那個怪物如今肯定已經吃光了黑服人和白服人!不,如果聽任如此的話,肯定連我們所有人都會被吃光!連那個孩子都被殘忍地殺死了!」古斯想說些什麼,但粗暴的開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古斯殿下,出問題了。」「什麼事?」「餐、餐車中的同志消失了!」「……消失?怎麼回事?」古斯一邊咂著嘴,一邊將部下帶出了房間。

    之後留在房間裡的只有三個被捆綁起來的人質。不知是由於人數不夠,還是忘記下達指令,古斯並沒有在房間內佈置看守人員。

    身穿工作服的女人一看是這副情形,便立刻解開了綁在手上的繩子。

    「咦?」妮絲等人睜大了眼睛,只見那女人用指甲很靈巧地磨著繩子,連綁在腳上的繩子也割斷了。

    視力很好的尼克注意到那女人指甲上的異常。她長長伸出的指甲尖端磨得像刀子一樣鋒利,有一部分還刻有一些類似鋸齒的細小凹凸。

    這指甲簡直就是為了割斷繩子而事先準備好的。

    「解開繩子後就快跑。」那女人說著,熟練地解開了妮絲和尼克身上的繩子。

    「多、多謝!」妮絲一邊道謝,一邊站起身來。她突然想起來—件事,於是向那女人詢問道:「那個……你剛才所說的『孩子』是指……」聽到妮絲的詢問,身穿工作服的女人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稍作猶豫後,她向妮絲說明了事實。

    「在餐車吧檯那裡,有個孩子和你們聊得很投機吧?就是那個男孩子。」雖然妮絲已經猜到了一些,但聽了那女人的話,她眼前還是變得一片黑暗。

    把這個事實告訴傑古吉,是一件無比沉重的事。

    但那已經是解救出這列列車之後的事了。

    幾分鐘前,餐車發生了一件事。

    「換班。」在餐車看守人質的兩個黑服人身旁,出現了另外兩個黑服人同夥。

    「啊啊,之後就拜託了。」之前看守的二人遞過槍,就向頭等客房走去。

    就在他們從連接部位走出餐車,正要打開通向頭等車廂的門時。

    從背後的餐車中,傳來了乘客們的慘叫。

    「怎麼回事?」二人猛地轉過身,一眼就發現情況不對勁——餐車的燈熄滅了。

    他們立刻向回走,快速打開了餐車的門。雖然有微弱的月光照射進來,但仍無法把握餐車中的詳細情況。但是,只知道,在側面的一排窗戶中,最裡面和最外面的兩個窗戶已經四敞大開。

    「發生什麼事了!?」可是,本該在那裡的同夥卻沒有回答。

    兩人流著冷汗,警戒著周圍,不久,餐車的白熾燈便重新亮了起來。

    燈泡毫無異常。恐怕是這列列車短時間內的停電吧。

    可是,這種事已經無所謂了。

    對於黑服人來說,重要的問題是——與自己換班的兩個同夥,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知道,自己流下的冷汗已經倍增了。風從敞開的門吹入,使浸透在汗水中的身體迅速變冷。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抓住離門最近的乘客的前襟。

    回答非常簡單易懂,他全身顫抖,證明說的是實話。

    「紅、紅紅紅……紅色的怪物!怪怪怪,啊啊啊!紅色的怪物!紅色的怪物!從窗戶中飛了進來,把那兩個黑服人拽出了窗外!」「怪物?是什麼樣的!」「太太、太黑了,看不清!只、只、只知道它是血紅色的。」看到恐怖的男人全身顫抖,無法流利地講話。

    黑服男人毫無辦法,回到了連接部位,向留在那裡的同夥說道:「喂,我去向古斯報告。你拿著短槍呢吧?先去看守一下餐車中的乘客。」「就一把短槍嗎?」「沒事的,他們不敢做出什麼事的。」那名同夥轉向餐車的方向,從窗戶中確認裡面的情況,沒有看到有人持有武器。

    「好像沒……」好想沒什麼問題——就在他回過身脫口的一瞬間,非常大的問題發生了。

    他回過身去,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他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他回過身去的一瞬間,確實在視野的角落裡看到了什麼東西。

    依稀映在開始泛白的天空中的血紅色的「什麼東西」。

    他立刻完全明白了。

    一把短槍對付乘客還可以,可對付紅色的怪物根本沒有用處。

    察覺到這件事以後,他立刻逃亡般地向頭等車廂的門跑去。實際上,他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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