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巴薩納斯大人的宅邸宛如一隻巨大的蟾蜍,那高牆、那附屬建築,佔地之廣不輸一座城堡。不過,它並非城堡,到處都有高大的窗戶和燈光,飄出陣陣樂聲和笑聲,可是,嵐也看到沿著屋頂的走道和塔樓頂層有守衛在巡邏,而且,沒有一扇窗戶接近地面。他從紅的背上下來,整平外套,調整掛劍腰帶。其他人也在他身邊紛紛下馬。他們站在一道寬闊的白石台階底部,台階上是大宅那扇寬大沉重的雕花大門。
烏魯帶領十個石納爾戰士扮演護衛。獨眼戰士跟英塔交換了一個眼色,帶著他的人往其他護衛聚集的地方走去,那裡,啤酒已經送上,一根烤肉叉穿著一整只公牛正在篝火上燒烤。
珀林沒有來。維琳說,今晚到這裡來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有任務,而珀林今晚沒有任務可做,所以,他跟另外十個石納爾戰士一起留在旅店。在卡裡安人的眼裡,護衛是尊貴的象徵,不過,多於十人就會令人生疑。英塔來是為了借助他的聲威,洛歐來是因為巨靈在卡裡安上流貴族之中是籠絡的對象。胡林假扮英塔的貼身僕人,真正目的是用嗅覺找出暗黑之友和半獸人;瓦勒爾之角肯定就在那些傢伙附近。仍然嘟噥著抱怨個不停的馬特則扮成嵐的僕人,因為他靠近匕首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它。如果胡林失敗,馬特也許可以找到暗黑之友。
嵐問維琳,她為什麼要跟來。她只是笑了笑說,為了防止你們惹上麻煩。當眾人走上台階時,馬特喃喃說道,我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非得裝成僕人不可。他和胡林走在眾人後面,見鬼,要是嵐都能當貴族,我也可以穿上那種漂亮外套的呀。一個僕人,維琳頭也不回,可以到許多其他人不能去的地方,多數貴族甚至對他們視而不見。你和胡林有你們的任務。現在,安靜,馬特,英塔接口,除非你想害死我們。他們正在走近大門,那裡有六個守衛,胸前佩戴著達摩哲家族的樹與冠徽章,還有六個穿著制服、袖子上有樹與冠徽章的男人。
嵐深吸一口氣,遞上邀請函。我是艾索爾家族的嵐大人,他一口氣飛快地說完,這些是我的客人。來自棕結的維琳塞達依。來自石納爾的石諾瓦家族的英塔大人。來自尚台靈鄉的哈蘭之子阿仁之子洛歐。洛歐曾經要求不要提起他的靈鄉,但是維琳堅持說,他們要用上他們能想出的每一絲正式禮節。
那個馬馬虎虎地鞠著躬伸出手來接邀請函的僕人每聽到一個名字就抽搐一下;當他聽到維琳的名字時,他的眼睛幾乎要跳出來。他像是透不過氣來一般說道,歡迎光臨達摩哲家族,各位大人。歡迎您,艾塞達依。歡迎您,巨靈朋友。他揮手叫其他僕人把宅門打開,鞠躬把嵐一行人迎進門去,進門之後,他迅速把邀請函交給了另一個穿制服的人,並且在那人耳邊耳語。
這個人穿著綠色外套,胸前的樹與冠徽章很大。艾塞達依,他拿著手中的長手杖向每一個人依次鞠了一躬,頭幾乎彎到膝蓋去,各位大人。巨靈朋友。我名叫阿辛。請隨我來。外堂裡只有僕人,阿辛把他們帶到了一個擠滿貴族的大房間,房間的一端有個雜耍演員在表演,另一端則是雜技演員。從其他地方傳來的人聲和樂聲說明這裡的並不是唯一的客人,或者說,唯一的娛樂。貴族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有時候,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有時候只有男人或者女人,互相之間總是小心地留有足夠距離以免被其他人聽到談話。客人們穿著卡裡安式深色衣服,每一個人胸前的彩色橫紋都至少覆蓋胸部一半以上,有些人的橫紋甚至一直裝飾到腰間。女人把頭髮高高梳起,就像一座座卷髮堆成的精美高塔,每一座都不一樣,而且她們的深色裙子裙擺是那麼寬,以至於她們經過那些比較窄的門口時不得不側著身。沒有一個男人像士兵那樣剃頭他們全都留著長髮,戴著深色天鵝絨帽子,有些形狀像個鈴鐺,有些則扁扁平平而且,跟女人們一樣,袖口上暗象牙色的蕾絲層層疊疊,幾乎完全遮住了他們的雙手。
阿辛以手杖敲地,從維琳的名字開始,大聲宣佈他們的到來。
他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維琳披上了她那件繡著葡萄籐的棕穗披肩;艾塞達依的身份在大人和女士之中激起一陣喃喃之聲,那個雜耍演員手裡的一個鐵環掉落在地,不過,也沒有人去看他。洛歐得到的回應幾乎一樣多,甚至還在阿辛宣佈他的名字之前。嵐身上那件除去袖子和領子上的銀紋之外徹底黑色的外套使他在卡裡安人之中格外刺目,他和英塔的寶劍吸引了許多目光。這裡的大人們似乎沒有一個帶有武器。嵐不止一次聽到蒼鷺寶劍這個詞。有些投向他的目光似乎是皺著眉頭的;他猜想,這些目光來自於被他燒了邀請函冒犯了的貴族。
一個修長英俊的男人走上前來。他有一頭發灰的長髮,深灰色外套胸前的彩紋從領口開始一路幾乎排到了膝蓋上面的衣擺處。就卡裡安人來說,他個子極高,只比嵐矮了半個頭,而且,他站立的姿勢使他看起來更高,揚起的下巴使他似乎是在俯視所有人。他的眼睛就像黑色鵝卵石。不過,他看維琳的目光中懷有戒備。
艾塞達依,您的光臨如同美惠之神的眷顧,巴薩納斯;達摩哲的聲音低沉而自信。他的凝視掃過其他人,我沒想到會有如此高貴的客人。英塔大人。巨靈朋友。巴薩納斯對每一個人的鞠躬僅僅比點頭稍微低一點而已;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多麼有權勢,還有你,年輕的嵐大人。你讓這座城市和貴族們議論紛紛。也許,我們今晚會有機會談談。他的語氣在說,就算這個機會永遠不到來他也不會在乎,他對於任何議論都毫不在意,然而,他的眼神在他來得及收斂之前往英塔、洛歐和維琳飄了一下,歡迎你們。一個俊俏的女人伸出一隻戴著戒指藏在蕾絲下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把他拉走了,但是他走開的時候目光飄回到了嵐的身上。
嗡嗡的對話聲再次響起,雜耍演員重新用鐵環拋出一個狹長的圓形,高達四班,幾乎碰到石灰天花板。雜技演員一直就沒有停止過表演;一個女人踩著同伴扣成杯形的雙手跳到空中,塗了油的皮膚在數百盞油燈的光芒下閃閃發亮,然後雙腳落在一個已經站在另一個人肩膀上的男人手中。男人伸直手臂把女人托起,他下面的男人也以同樣的方式把他托起,女人展開雙臂像是為了迎接掌聲。似乎沒有一個卡裡安人注意到他們的動作。
維琳和英塔信步走進人群。石納爾人招來了少數警惕的目光;有些人睜大雙眼看著艾塞達依,另一些人則擔憂地皺著眉,像是在看距離自己一臂之內的一隻狂犬病發作的狼。男人做出後面這種反應的比女人要多,有些女人還和她說話。
嵐注意到,馬特和胡林已經消失在廚房的方向了,這些客人們帶來的所有僕人都會聚集在那裡,直到接到召喚。他祈禱,他們兩個悄悄溜走的時候不要遇上麻煩。
洛歐彎下腰,耳語道,嵐,附近有扇捷路門。我感覺到了。你的意思是,這裡以前是座巨靈博樹林?嵐輕聲問道。洛歐點點頭。
這座博樹林種植的時候,他們還沒找到蘇扶靈鄉的位置,否則,幫助修建"mailto:Al@@@mailto:cair@@@rahiena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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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cair@@@rahienallen的巨靈就不需要種博樹林來懷念靈鄉了。我以前到這裡來的時候,這一帶全是樹林,而且,是屬於國王的土地。巴薩納斯也許在某個陰謀中把它奪過來了吧。嵐焦慮地環顧房間。所有人仍然在談話,但有不少人在看巨靈和他。他看不見英塔在哪裡。維琳則站在一群女人的中間。我寧願大家聚在一起。維琳說不行,嵐。她說,那樣會讓所有人以為我們自恃清高,激起他們的懷疑和憤怒。我們必須減輕懷疑,直到馬特和胡林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洛歐,我跟你一樣聽到她說的話了。不過,我還是認為,如果巴薩納斯是個暗黑之友,那麼他肯定知道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各自行動只會招來腦袋上挨一記的結果。維琳說,在他想出該如何利用我們之前,他什麼都不會做。就照她說的辦吧,嵐。艾塞達依知道她們自己在做什麼的。洛歐走向人群,還沒邁出十步,身邊就圍了一群大人女士。
如今嵐獨自一人了,其他人開始朝他走來,可是,他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匆匆走開。艾塞達依也許是知道她們在做什麼吧,不過,我也希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喜歡這件事。光明啊,我希望我能知道她是不是在說真話。艾塞達依永遠不說謊,但是你所聽到的話跟你所以為的事實也許完全不同。
他不停走動,避免跟貴族說話。這裡還有很多其他房間,全都擠滿大人女士,全都配有演員:有三個披著斗篷的吟遊詩人,更多雜耍和雜技演員,還有吹奏笛子、麻鴉、洋琴、琵琶的樂手,再加五個各種尺寸的小提琴,六種或直或曲或卷的號角,十種大小的各種類型的鼓。他朝其中幾個吹捲號角的人多看了一眼,不過,那些全都是普通黃銅號角而已。
蠢材,他們不會把瓦勒爾之角拿到這些地方來吹的,他心想,除非巴薩納斯打算把召喚英雄之魂當作娛樂之一。
這裡甚至有一個腳蹬飾銀塔蘭式靴子、身披黃色外套的唱詩人,撥弄著豎琴在各個房間之間遊蕩,時而停下來用高調唱幾句。他朝吟遊詩人投去蔑視的目光,在有吟遊詩人的房間都絕不停留。不過,嵐看不出來他們兩者之間除了打扮之外有什麼區別。
巴薩納斯突然出現在嵐的身旁並肩而走。一個制服僕人立刻鞠著躬送上銀托盤。巴薩納斯取下一個盛著葡萄酒的棕色酒杯。僕人依然鞠著躬,在他們前面倒退著把托盤遞給嵐,直到嵐搖搖頭,才消失在人群中。
你似乎不太安寧。巴薩納斯啜著酒問道。
我喜歡散步。嵐心想,該如何實踐維琳的建議?他想起維琳提過自己覲見艾梅林時的情景,於是,他邁起貓穿庭院的步式。除了這個步式之外,他想不出有其他更高傲的姿態了。巴薩納斯抿緊了嘴唇,嵐不禁擔心這位大人是否覺得這種步式太過傲慢,然而他除了遵照維琳的建議之外沒有別的法子,所以他只有繼續邁著這種步子。為了緩和氣氛,他開心地說道,這是個不錯的派對。你有許多朋友,而且,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演員。確實有許多朋友,巴薩納斯同意道,你可以告訴哥迪安有多少,都有些誰。有些名字也許會令他吃驚。我從來沒有見過國王,巴薩納斯大人,我也覺得,我永遠不會有機會見他。當然。你只是剛巧經過那個小村子罷了。你並不是去那裡檢查回收雕像的進度。那可是一項了不起的工程。是的,他又開始在想維琳了,要是她給他提過關於如何跟一個假設你在撒謊的人談話的建議就好了。他不加思索地補了一句,不知深淺的人去擺弄傳奇時代遺物是危險的舉動。巴薩納斯盯著自己的酒杯,回味嵐剛才說的話,似乎覺得它意味深長。你的意思是,你並不支持哥迪安做這件事?他最後問道。
我說過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國王。啊,當然。我不知道昂都人也這麼擅長玩大遊戲。我們卡裡安這里昂都人不多。嵐深深吸了一口氣來阻止自己憤怒地告訴對方自己沒有玩他們的遊戲。河裡有許多來自昂都的運糧船。商人而已。誰會注意他們那種人?他們就如葉片上的甲蟲。巴薩納斯的語氣對甲蟲和商人流露出同樣的輕蔑,不過,他又一次像是認為嵐在暗示什麼一般皺起了眉頭,很少男人會跟艾塞達依一起行動。你當守護者似乎太年輕了。我猜,英塔大人是維琳塞達依的守護者,對吧?我們的身份跟我們所宣佈的一樣。嵐說完,臉抽搐了一下。除了我之外。
巴薩納斯幾乎是公然地打量嵐的臉。很年輕。作為一個佩帶蒼鷺寶劍的人,你真是很年輕。我還不足一歲。嵐脫口而出,然後立刻祈禱自己能收回這句話。在他自己的耳中聽來,這話很蠢,不過,維琳說過,只要像他覲見艾梅林時那樣做就行了,而這句話是蘭恩教他的。邊疆人把獲賜寶劍之日看作自己的賜名之日。
這樣啊。身為昂都人,卻受到邊疆的教育。又或者,是守護者的教育?巴薩納斯瞇起眼睛打量嵐,據我瞭解,摩菊絲只有一個兒子,聽說名叫格安。你的年紀必定與他很相近。我見過他。嵐戒備地回答。
這雙眼睛。這種髮色。我聽說,昂都王族血脈的髮色和眼睛幾乎跟艾爾人一樣。儘管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嵐的腳下還是絆了一下。我不是艾爾人,巴薩納斯,我也不是什麼王族血脈。你怎麼說都行。你給我留下了不少要思索的事情。我相信,我們再次談話時也許可以找到我們的共同之處。巴薩納斯點點頭,舉舉酒杯略微示意,就轉過身跟一個外套上有許多彩紋的灰髮男人說話去了。
嵐搖搖頭,繼續往前走,避開更多談話。跟一個卡裡安貴族談話已經夠嗆了;他不想再來一個。巴薩納斯似乎能從最微不足道的話之中挖出最深層的含義。嵐意識到,現在的他對於Daes"mailto:Dae@@@m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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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ar的瞭解剛好夠讓他明白,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個遊戲是怎樣玩的。馬特,胡林,快點發現你們要找的東西吧,這樣我們就能離開此地。這些人都是瘋子。
然後,他走進另一個房間,房間另一端那個撥弄豎琴講述大獵角傳奇故事的吟遊詩人,是索姆;墨立林。嵐定在當場。儘管索姆的目光掃過他兩次,但似乎都沒有看見他。看來,索姆是說真的。乾脆的分手。
嵐轉身要走,可是一個女人優雅地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按住了他胸口,蕾絲落下露出柔軟的手腕。她的個頭還不到他的肩膀高,可她的卷髮高塔輕鬆就到達他眼睛的高度。禮服的高領托著蕾絲圍在她的臉頰下,胸部以下的深藍色裙子上排滿彩紋。我是艾蕾;初安德拉,你就是著名的嵐;艾索爾。在巴薩納斯本人的宅邸裡,我猜他有權先跟你談談,不過,我們全都為你的傳聞著迷。我甚至聽說,你會吹笛子。這是真的嗎?我會吹笛子。她怎麼會?是卡德文說的。光明啊,卡裡安真的是人人都能聽說所有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前就聽說,有些外地貴族愛玩樂器,不過,我一直都不相信。我很想聽聽你的表演。也許,你願意跟我聊聊,聊些瑣碎事情。巴薩納斯似乎覺得跟你聊天十分有趣。我的丈夫一天到晚只顧在自己的葡萄園裡試酒,丟下我一個人,從來不跟我聊天。你一定很思念他。嵐一邊說,一邊嘗試繞開她和她那身寬擺裙子。她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就像是他剛剛說了是世界上最有趣的話一般。
另一個女人挨近了第一個女人身邊,另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胸前。她身上的彩紋跟艾蕾一樣多,年紀也相仿,都比他大了至少十歲。你想一個人獨佔他麼,艾蕾?兩個女人一邊用微笑互相致意,一邊用眼神互丟匕首。第二個女人轉而朝嵐微笑。我是貝拉瓦;歐斯林。昂都男人都這麼高大嗎?都這麼英俊嗎?他清清喉嚨。呃有些比較高。不好意思,可是如果你們我看到你跟巴薩納斯談話了。他們說,你也認識哥迪安。你一定得來看我,跟我聊聊。我的丈夫現在正在南方視察我們的產業。你就像個酒館妓女那麼不知羞恥,艾蕾朝她嘶聲罵道,然後立刻抬頭對嵐露出微笑,她毫無優雅。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如此粗魯的女人。帶著你的笛子到我的宅邸裡來吧,我們可以聊聊。也許,你願意教我吹笛子?艾蕾對羞恥的認識,貝拉瓦甜甜地說道,只不過是缺乏勇氣罷了。配有蒼鷺寶劍的男人一定很勇敢。那真的是蒼鷺寶劍,對不對?嵐嘗試從她們跟前退開。如果你們真的不介意,我她們步步緊跟,直到他的後背撞到牆壁;而她們兩人的裙擺寬度加起來成了擋在他前面的另一堵牆。
第三個女人擠到前兩個女人身旁時,他吃了一驚。第三個女人年紀更大,不過同樣漂亮,臉上愉快的微笑絲毫不能減弱眼中銳利的目光。她的裙子成了擋在那個方向的牆壁,她的彩紋比起艾蕾和貝拉瓦的多出一半;前兩個女人陰沉著臉看著她,稍微屈膝行了個禮。
這兩隻蜘蛛是不是在把你往她們的網上拉?年長女人笑道,她們半數時間都在自己互相糾纏。跟我來,我的好昂都人,我會跟你說說她們會給你帶來哪些麻煩。其中之一是,我沒有需要擔心的丈夫。丈夫總是製造麻煩。越過艾蕾的頭,他看到索姆正向著沒有掌聲、沒有聽眾的房間鞠躬之後直起腰來,陰沉著臉從一個僕人的托盤裡一把抓過一隻高腳杯,把僕人嚇了一跳。
有個人我必須跟他聊聊,我看到他了。嵐告訴女人們,然後在第三個女人伸出手來拉他之前從她們困住他的盒子裡擠了出去,快步走向吟遊詩人。三個女人都瞪著他的背影。
索姆的高腳杯舉在嘴前,看著他,又仰頭灌了一口。
索姆,我知道你說過要乾脆地分手,不過,我得擺脫那些女人。她們只想說她們的丈夫不在,但已經在暗示其他事情了。索姆被酒嗆到了,嵐幫他拍背,你喝得太急啦,難免嗆到。索姆,她們以為我在跟巴薩納斯密謀,或者,跟哥迪安。我就算否認,她們也不會相信的。我只需要一個離開她們的借口。索姆用手指捋捋長鬍鬚,看看房間另一邊的三個女人。她們還站在一起,看著嵐和他。我認得這三個人,小子。布尼安娜;拓伯維一個人就足以給你每個男人一生中至少該體會一次的經驗,只要他能熬得過去。擔心她們的丈夫。我喜歡這話,小子。他的眼中突然精光閃爍,小子,你跟我說過你已經跟艾塞達依撇清關係了的。可是今晚這裡有一半的聊天都在討論一個昂都貴族毫無預警地出現,身邊還帶著一個艾塞達依。巴薩納斯和哥迪安。你這次算是讓白塔把你塞進湯鍋裡了。她昨天才剛來的,索姆。而且,一旦號角平安,我會立刻離開她們。我說到做到。你說得好像它現在不安全似的,索姆緩緩說道,你之前可不是這種口吻。暗黑之友把它偷走了,索姆。他們把它帶到了這裡。巴薩納斯是其中之一。索姆裝出研究自己杯中酒水的樣子,眼睛卻四處掃視,確認沒有人離得很近可以偷聽。除了那三個女人,還有其他人在一邊假裝聊天一邊斜眼偷看他們,但每一群人都互相保持著距離。儘管如此,索姆還是壓低聲音說道,你對王國中最有權勢的男人做出這樣的指控如果這不是真的,那麼這樣說很危險;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更危險了。你說,他拿了號角?我猜,既然你又跟白塔糾纏不清,那麼你現在又是來找我幫忙的吧。不是。他已經認定,索姆之前所說的話是對的,即使吟遊詩人並不知道內情。他不能把其他人捲進自己的麻煩中。我只想擺脫那些女人。吟遊詩人頗感意外地吹吹鬍子。好吧。好。那算了。上次我幫你的忙,得到的報酬是一條跛腿。這次你又讓自己被塔瓦隆的繩子綁住,就得自己解繩子了。他的語氣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會的,索姆。我會。只要號角安全,只要馬特取回那把見鬼的匕首。馬特、胡林,你們在哪裡?如同響應這想法的召喚一般,胡林出現在房間裡,目光在大人女士之中搜尋著。貴族們對他完全視若無睹;因為僕人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胡林發現嵐和索姆之後,穿過一小簇一小簇的貴族走過來,向嵐鞠躬。大人,我來通知您,您的男僕摔了一跤,摔傷膝蓋了。我不知道情況有多糟,大人。嵐呆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知道周圍有許多雙眼睛看著,所以提高了回答的聲音好讓最靠近的貴族聽到。笨拙的蠢人。如果他沒法走路,那他有什麼用?我猜我得去看看他弄得有多傷。這似乎是恰當的回應。胡林又鞠了一躬,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說道,遵命。請大人跟我來?你演得相當不錯,索姆輕聲說道,不過,記住這句話。卡裡安人也許愛玩mailto:DaesDae@@@mar
DaesDae@@@mar,但是,最早玩大遊戲的是白塔。小心照顧自己了,小子。他瞪了一眾貴族一眼,把空高腳杯放在一個路過僕人手中的托盤裡,撥弄著豎琴漫步走開了,口中開始吟唱《好妻子米麗和絲綢商人》。
帶路吧。嵐對胡林說道,只覺得自己很傻。當他跟著嗅探者走出房間時,他能感覺到跟隨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