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旅人 仍留一箭定天山---《秋林箭》 尾聲
    扶風營中的郁非秘術師不多,其實整個東陸都不多。郁非秘術是星辰秘術中最容易衝突的一種秘術,被反噬的秘術師並不少見。筱羽偏巧是個郁非秘術師,不算強大。她在扶風營中的職位和她的秘術能力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這次,她用的很好。

    這是強弩之末,扶風營所有的刺客都已經出動,攻擊大局已定。筱羽是最後一個。沒有人提防在這個時候還會有來自水中的攻擊。縱然筱羽的水性再好,在這一段寒雲川中鳧水偷襲,成功的可能也太渺茫了。火刃在艙面上炸開,瞬間點燃了弩床上的火箭,幾個聯手的秘術師亂了分寸,凝固在船身周圍的水面搖動著,碎裂著,幾丈高的浪頭從水中掀了起來。筱羽扶著船舷,笑吟吟地看著人體和兵器在艙面上拋來滾去。

    索隱聽見路牽機在叫他。路牽機站在江邊,和他的護衛們死死地抓著一條纖索。頭巾被江風吹掉了,路牽機卻還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也參加了。」路牽機說,「要是知道的話,也許會準備的充分些。」他猶豫了一下,補充說:「可能也沒區別。」索隱沉默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把弓舉了起來,「你不用等那些人。」說著用下巴指了指冰柱林中的弓箭手們,冰柱林正在飛速的消融。

    路牽機笑了笑:「我知道,用箭的時候,他們一點機會也沒有。」他說著抬了抬手,三點寒星悄無聲息地撲了過來。

    「用箭的時候,你也沒機會的。」索隱努力微笑了一下,這三枚袖弩哪裡像是路牽機的出手?他避得毫不費力,「用刀還行。」可以從容面對死亡的人畢竟是少數,路牽機還在笑,笑容卻顯得牽強了許多。「你比以前愛說話了,你老了。」他說著鬆開了纖索,沒有準備的護衛們驚呼了一聲被拖入江中。

    索隱閉上了眼睛,一枚羽箭歡快地飛馳著穿透了路牽機的胸膛。他還想和路牽機說說話,卻不想面對鬆開了纖索的路牽機。路牽機也老了,才到三十歲的年紀,他的頭髮就都已經白透。「你要是不抓著那纖索,也許還行……」索隱無謂地說。「上岸的時候我沒能抓住你。」路牽機回頭望著在江水中飛速後退的商船,搖了搖頭:「那根纖索,不到死是放不開了。」他歎了一口氣,倒了下去,眼中竟然有些解脫的神情。

    船果然撞在了江心石上,慘呼聲和木片在浪頭中浮沉。索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好像看見了筱羽的笑容。這個驕氣的女子要是能活下來也許並不奇怪,她在白水的跌水中已經創造過一回奇跡。

    縴夫們都有些木然。先前的瘋狂勁頭過去以後他們還是那些卑賤的勞力,這樣的殺戮不僅沒有見過,甚至沒有想過。索隱看看腳下那商人的屍體,腰間居然還拴帶著那包金銖。他微笑著蹲了下來,箭囊中還有二十一隻箭。他要把這些箭一支一支投放到正在飛奔過來的那些弓箭手的胸膛中去,他們一點機會也沒有。

    每次索隱以為自己放棄了什麼的時候,最後都被證明是幻覺。比如殺戮,離開永寧道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永遠遠離,現在才知道這是流淌在他血液中的慣性。射殺這些弓箭手的時候,也許他可以好好想一想,到底他那根不能放棄的纖索是什麼。路牽機說得對,他老了,可以荒廢的時光不多了。

    月兒跟著那蘭冰在林子裡走著,一臉的不高興,一雙小腳不停地在地上踢來踢去。

    「月兒不高興啦?」那蘭冰刮了刮月兒粉嫩的小臉。「你阿爹就回來的,我們先回去煮好了飯等他好不好?」月兒的小嘴嘟得高高的:「阿爹從來不騙我的……」那蘭冰蹲了下來,捋了下月兒的劉海:「阿爹這次也沒有騙月兒啊!月兒是你阿爹最心疼的人,天下再沒有比月兒更貴重的啦!怎麼會騙你?」「真的麼?」月兒的眼珠滴溜溜地轉。

    「真的。」那蘭冰認真地說,這個小姑娘一腦袋小主意,她還真摸不透,「你阿爹親口跟我說的。」月兒的神氣明顯輕鬆了些,伸手拉住那蘭冰的手:「姨姨給月兒做果子吃!」那蘭冰笑著說好,月兒一蹦一跳跑到前面去了。

    塔巴安靜地坐在木屋外頭等待著,它頭頂的樹枝上掛著筱羽用四十金銖買回來的逐幻弓和冰牙箭。作為一條狼,它很高興這把弓回到主人手裡,這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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