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漢天空下 正文二 第7章 像個騎士一樣去戰鬥
    康德站在那城中長榜前,愣愣出神。沒有注意到他的高大白馬和發亮的戰甲已完全吸引來了人們的目光。這個小鎮的人還沒有見過這麼外表華貴的騎士。

    「尊敬的騎士,你莫不是來參加招選的麼?那就請到城堡裡面去吧,國王派來的官員已經在裡面等候了。」那榜下的小吏看見這高貴的騎士出現,唯恐把他錯過了,上來便牽起了康德的馬韁,將他領向城堡內。

    康德想他正好要向這裡的城主報告關於魔人的事情,便任由那吏官牽馬走入城堡。背後的鎮民們發出喝好聲來,顯然他們認為終於有一位真正的騎士將加入銀月光華軍了。

    城堡外牆內是一個圓形小場,四面是石牆,牆上已站滿了人,而對面城堡內門之上的牆垛上,坐著幾個衣裝華貴的人士,是這個城邑的領主和官員們。中間的土場地中心已經被踩的爛泥一片,看來考核已進行很久了,那裡放著石槓,稻草箭靶和一些木樁,木樁上還插著一把大斧。一個瘦高個正在痛苦的想拔出它。

    「阿力巴,下去吧,小心卡叭一聲折斷了你的瘦腰……」「你老婆還在家裡等著你呢,別把力氣全用光嘍……」旁邊傳來了哄笑聲。在場內之中靠著石牆,站滿了一圈人,有鬍鬚粗壯的大漢,有穿著簡陋自製皮甲的農夫,高矮胖瘦,拿著各種稀奇古怪勉強可以稱為兵器的東西,大多是用農具改造的,看得出他們多數是鄰近的村民。

    看到康德進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很顯然沒有人想到會有一位真正的騎士來到這裡,這小城堡內的場地只能容一匹馬轉轉圈子。

    然而那牽馬的漢子已大喊起來:「看哪,是我國王偉大的號召力,一位高貴的騎士也準備加入我們了……」「等一等……」康德說,但他的聲音被場中濺起的一片喧嘩淹沒了。

    他抬頭對了正前方內堡石牆上的人喊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們說!」中間的那個人站了起來,他鬍鬚花白,穿著褐色繡金線的袍:「請裡面來吧騎士先生。」進入內堡的木門打開了,康德下馬走了進去。

    內堡大廳裡內有兩排座位,也坐了有十幾個人,看起來要比外面的精幹一些,應該是被選拔出來者,中間座位上一位神情硬朗的騎士,所穿的皮衣上銅釘閃亮,正在大聲說道:「在俄拉培德將舉行盛大的銀月光華軍組建典禮,各城鎮召選出的十萬勇士們將在那裡匯合,還有各國聞迅而來的好漢們,介時各國的國王都會被請來觀禮,還將舉行最激動人心的大比武,全大陸最棒的騎士都會來,將排出若星漢的戰士名次……」看見康德進來,他們都停止了說話。

    「我是郁丁堡的主人克魯阿,」那領康德進來有花白鬍子的人說,向大廳最裡面的位置上一指,那裡坐著的是國王特使阿華依騎士,他負責王國南部的選拔工作。昨天剛到達這裡。「那名為阿華依的騎士個頭不矮,但他的威風卻被現在踏入大廳的銀甲騎士所壓蓋,他不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好,我就是國王特使阿華依,紫蔓騎士,請問尊姓大名?」這騎士居然還有一個名號,康德想,這是公認以忠勇有禮成名騎士才有的標誌,不知是由哪個王賜的,可他覺得只有像當年克德爾王旗下的銀月光華騎士那樣的,才能算是好漢,名號才能和他自己專用的徽章一起印在旗上,高舉著它周遊大陸,真是無比的榮光,只不知眼前這人有沒有那種本事。

    但他沒有時間來多研究眼前騎士的等級,他正想說話時差一點摘下自己的頭盔,但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來。

    「我是來通報有關魔人出現的消息,一支魔騎軍現在正在趕回他們在坎斯山出口的路上,他們還俘獲了幾個我們的人,我們應去阻截他們。」這時他忽然想到以面前的這些人去阻截那支魔騎軍簡直是去找死,但大廳內已經湧滿了激動的氣氛。

    「天哪,他們就出現了,簡直是為我們特意準備的,正好是我們揚名的機會!」有人喊著。

    「讓他們知道銀月光華軍的厲害!」一個胖大漢子揚起大釘棒喊。

    這些人還沒有正式被列入軍籍,就儼然以銀月光華軍自稱了。康德想也罷,反正他們遲早就要上戰場的。

    阿華依卻表現出了冷靜的素養:「稍安勿躁先生們,你們還不是軍人!只有等到在國王和主教前列陣受閱後,銀月光軍才算是正式成軍。」隨後他轉向康德:「你能具體說說麼?」「呃……是這樣的……我是一個……我是洛來村的……不,我是說,我是基洛崗城的康德騎士……我和我的朋友在旅行到這附近的一座惡靈盤踞的城堡時,遭到了魔軍的襲擊,他們帶走了我的朋友……人數很多,還有很強的將領,我想我應該先通知鄰近的村鎮。」「你很有責任感康德騎士,我們的確應通知大家作好準備,魔人這段日子常常出現在地面上,也這是阿依古王要重建銀月光華軍的原因。」阿華依望著廳中眾人:「所以現在我請各位自願加入這次隊伍,我們去看看怎麼回事。」「哦啦……」顯然沒有人願意表示退縮。

    人族遠離戰爭太久了,他們似乎忘記戰爭的可怕了。康德想。

    「你如何確信我們可以找到他們?」大路上,一支三十幾人的隊伍正策馬奔馳著,阿依古問一邊的康德。

    「我想,他們的入口應該是在坎斯山中,他們白天趕路是不敢走大路的,不得不繞遠,我們可以到山口去阻截他們。」「說得對,但是……你的馬可不可以稍微慢一點兒……」阿華依報怨著。

    此刻,魔軍們正在乾涸的河床上,躲在山壁陰影裡做短暫的休息。

    「太陽的光線如此刺眼,真不敢想像,從前我們的祖先就生活在這麼強的光下。」達克召武大口大口喝著水,感慨著。

    「我寧願挖一條地道回坎斯山,也好過在陽光下趕路!」如果看著自己喝光的水壺,「我們不是在一條河道上麼?河水都到哪去了?見鬼!」他看了看旁邊魔軍的水壺,那魔軍立刻把水壺遞了過來。

    「好兄弟!」如果感動的向口中倒去,可立刻發現還是空的!「我只是想向你證明,我並沒有偷藏起水而已……」「可惡!」如果把空水壺扔在了地上。

    那水壺在地上跳了兩下躺在了地上,但它仍在不停的顫抖。

    「那是怎麼回事?」如果盯住那越顫越快的水壺。

    突然魔戰馬發出長嘶,河床側的峭壁上大片群鳥飛起,達克召武大喊一聲:「上馬!」此時他們的頭頂上山壁崩碎了,無數巨石迸飛起來,接著一股巨大的水瀑從山頂狂噴而出。

    魔軍上馬向河岸上奔去,但河岸太高,只有十幾騎從斜坡上衝上河岸,後面的人全部被飛洩而下的白流挾卷而走。

    達克召武還在回頭驚望之時,河岸上的樹林裡又射出了箭。幾個河岸上的魔騎兵又栽倒在馬下。

    但箭並不密集,力量也不強,有的甚至沒有射穿魔兵的盔甲。達克召武縱馬衝進林中,揮刀間樹木成排倒了下去,林中的人族箭手站起來向後跑去,又被身後的魔騎軍追過去用箭一個個射倒。

    忽然達克召武看見樹葉間閃爍起光芒,那是魔法留下的痕跡。緊接著光束在樹木間穿梭,一個光系魔法陣瞬間被觸動了,剛衝入樹林的魔騎兵們全部陷入這光網中,摔落馬下去。

    達克召武縱馬在如蛇游動的光芒中穿出,這光只能燒爍他的戰甲,他感到渾身剌燙但這使他更加憤怒,他策馬衝出樹林,面前是數十個長矛手加弓箭手組成的戰陣,背後是四個法師,但顯然他們的等級都很低,弓箭和魔法都無法阻止達克召武的前進,他輕易的衝到了他們面前,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吼,揮動的戰刀上流淌起火焰,在人族陣中砍殺起來。

    在大水從山頂上洩下的同時,如果就躍上了河岸,但他回頭看見於斯蒂娜和後面的魔軍一起被水所沖走,他罵了一聲又躍進變得波濤洶湧的河中,向於斯蒂娜所在的方向游去。

    這時山頂上忽然拋下了許多木筏,接著有人從高處縱身而下,跳在木筏上,開始隨流追殺被沖走的魔軍。前面一人只穿白布衣服,用皮帶紮住,手拿一束投矛,見到在水中掙扎的魔軍便一矛投去,力大而准,無一不中。後面一筏是一位女子弓箭手,皮短裙、鹿皮靴,她眼力極好,箭能輕易的穿入水下,連幾乎沉底的魔軍也沒能逃過她的箭。

    在如果抓住於斯蒂娜的衣領的時候,背後第一隻木筏上的投矛手也到了,如果深吸一口氣,抓住於斯蒂娜潛入水下,那人一矛投來,如果看準矛在水中劃出的白痕,一把抓住,甩手把矛投回。那投矛手閃身不及肩頭中矛翻進水裡。另一隻筏上的女箭手向水中連連射箭,箭矢劃著白痕掠過如果的身邊。如果低頭抓起河中石塊,猛擲過去,擊破了她所在的木筏,那女箭手也掉入水中。

    如果正想游過去殺死她。但隨後而來的又一支筏上,有一位金髮男法師,他使起凝結法術。如果聽到耳邊刷刷聲響,身邊疾速凝出一塊又一塊巨大冰晶,只是水流太急,才沒能準確凍住他。如果左拔右砍,不讓那些冰塊撞上自己,突然覺得半個身子一涼,轉眼右臂及肩被凍入一塊大冰團,而於斯蒂娜頭臉也被凍入冰中,身子卻還在冰團的那一邊。他忙用刀背擊碎冰塊,把於斯蒂娜扔向河岸,自己也跳了過去,一前一後摔到河岸沙石地上。

    那法師的木筏眼看就要被衝到前方去,他顯然沒有戰士那樣縱躍的力量,於是手指點向水面,一塊塊冰團在水中形成,金髮法師試著踩著冰塊跳上岸來,但他的敏捷度顯然不怎麼樣,剛踩上第二塊冰就身子一歪撲通栽進河裡。

    如果心中暗自嘲笑,但這時,後面木筏上的幾位武士跳到岸上。

    「魔人,你真不走運,遇上了偉大的劍士裡德。請認準我的標誌金髮,靈魂去向魔王訴苦吧。」「這小子剛才給了我一矛,他很厲害,小心點。」那大個子投矛手說。

    「好了,是你太笨重。亞漠斯。」另一個矮個說,「你的竹筏都漂不動了。」「當然,西坦,你是不會被丟到的,你目標小嘛。」亞漠斯反唇相譏著。

    原來他們是落魄軍團的裡德,西坦,亞漠斯。

    這時,金髮法師和女箭手也從水裡爬上來。

    「嘿,瓊娜,你濕透的樣子更美了。」裡德吹著口哨,「阿里斯汀,你形象就完蛋了。」「滾!」兩個落湯雞同時罵著。那叫阿里斯汀的法師喊:「裡德、西坦、亞漠斯、瓊娜……上!哦,對不起……瓊娜,你和我一起在遠處掩護。」落魄傭兵團的戰士們走上前來,成半圈圍住了如果。

    如果明白自己不可能同時抵擋這麼多人。當武士們發力衝來時,他看準大個子亞漠斯稍慢了一點,一下衝了過去。亞漠斯擋住了他的第一刀,但被他一腳踢中摔入水中。背後裡德西坦已圍了過來,女箭手瓊娜搭起了箭。金髮法師也正念動咒語。

    但就在這時河邊樹林外傳來了黑騎士達克召武的怒吼聲。他暴怒的策馬向河岸衝來,周圍的樹木象因恐懼而倒伏下去,葉片被他所掀起的強風飛捲出去。

    「快走!」金髮法師最先感到事情不妙,拔腿向水中跑去。

    他們跑到水中,黑騎士也衝到了河崖邊。

    那金髮法師一直在積蓄力量,終於使出了一個較強的水系魔法。面前的水流開始急旋了起來。

    「如果,離開水面!」達克召武喊。

    如果聽見了聲音,卻已被捲入了急漩之中,狂轉之後被猛的拋了起來,隨著強大的水柱撞向達克召武。

    達克召武見那騰起的水流在空中形成了一隻狂怒的水魔獸,猛衝了過來,一旁還有翻騰著的如果。

    他舉起馬鞍上掛著的長槍一伸,刺入了那水魔獸的頭部,長槍的力量使水流粉碎開來,炸出一團巨大的雪白水霧。同時另一隻手一伸抓住了飛來的如果,把他甩到一旁的河岸上。

    水霧消散後,落魄傭兵團卻已經不見了。

    「這是我所見過的逃跑最快的隊伍!」如果舉刀衝過來,沖河面大叫著,剛才著了法師的道使他很惱火。

    「他們沒有走。」達克召武說,「只不過用了某個隱蔽的法術。」他仔細望著水流。

    此時的河底,幾個人正擠在一個由金髮法師力量形成的空心球中。

    「大胖子亞漠斯,靠過去一點……我的腳要露出去了!」西坦抱怨著。

    「是誰在摟著我?」瓊娜惱怒的說。

    「別這樣,什麼時候了,我們要團結緊密……」裡德抱著瓊娜的大腿流露了幸福的表情。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摸?滾開!」瓊娜一拳打下去。

    「別亂動!你們都瘋了嗎?」金髮法師喊著,「我這麼盡力的苦撐,你還要打我……」「原來那隻手是你……你真得在苦撐嗎?」這時忽然水球外什麼東西猛的撲了進來,把他們全裹在裡面,緊接著他們身體被一拉,便看見了陽光。

    「太棒了!我們在飛。是阿里斯汀你的法術嗎?」裡德喊。

    「笨蛋!我們被人用網給打上來了!」亞漠斯大罵著。

    六個人被裹在網裡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你的招數果然有效啊,頭兒。」如果得意的說,「你居然出門執行任務還帶著休閒的漁網?」「這是騎兵用的捕獵網你這笨蛋!」達克召武很想把如果也裝進去,「被裝進去的人算用刀也割不開它。」「你早說嘛!」裡德丟下小刀。

    達克召武跳下馬扶起於斯蒂娜,發現她只是暈過去,放下了心。

    「我們又有了新的獵物……希望我們在城堡抓來的另一些獵物沒丟。」如果說。

    「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但騎兵被沖走了許多,可惡!他們居然挖開了山頂的湖……」達克召武很是惱火,「我們去找輛馬車,披上袍子前進,希望以後的路平安些。」……康德和阿華依騎士還有村民勇士們站在山崗上,注視著山路上的動靜。

    終於,他們看到幾個黑色的身影和一輛馬車出現了。

    「很可疑的人,全裹著黑色斗蓬,馬車上也裹著布,這樣狂奔……康德騎士,你認為是你說的魔人麼?但我沒有看到騎兵。」阿華依張望著說。

    康德緊盯著奔來的馬車,卻沒有說話。他當然明白那就是魔人們。可他卻不相信憑自己這隊人可以阻攔他們。

    這樣衝下去必死無疑。他想著,那我還要不要衝下去呢?如果換是雲迪,她會毫不猶豫的衝下去救我麼?康德明白如果是從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一把木劍走天下的康德,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下去的,那時的他,心裡充滿了英雄騎士的理想,一心期待著英雄救美的奇遇。但現在,他的身體裡只有凝固的冷血,人類的活力與激情,似乎已對這冷酷的靈魂不再起作用。

    現在再冒死的衝下去,是為了什麼呢?愛情?正義?美人?這些詞對亡靈族來說不是太可笑了麼?魔人很快就要通過這個山口了。

    死人還會怕死麼?康德忽然這樣嘲笑自己,這種冷靜,是亡靈才會有的吧。

    「阿華依騎士,我先下去挑戰那個黑騎士,然後你帶人去奪那輛馬車,馬車上有人。小心那個馬車上的魔戰士,他很敏捷。」阿華依驚訝於這個銀甲騎士那冷峻的聲音,有一種毫不為任何事情動容的力量,他自己也是國王特使,皇家騎士團的隊長,但卻像是無法拒絕那銀甲騎士的命令一樣,所能做的只有點頭說出一個字:「好。」康德一拔馬向山下衝去。

    達克召武忽然看見那草包銀甲騎士又出現在了面前。

    「我們又見面了。」那銀盔後面陰影中傳來冷冷的聲音。

    雖然目睹上次這銀甲騎士的逃跑,但此刻聽到這聲音,達克召武仍覺得自己眼前是個勁敵。

    因為他的聲音中居然聽不出一絲恐懼,甚至還有一絲對恐懼的嘲笑。

    似乎是死神,才會有這樣如冰似鐵的聲音。

    他握緊了馬鞍上的長矛。

    「如果,你先趕車過去,我和這位騎士還有一場決鬥。」馬車從康德身邊駛過,康德聽見那車裡布下傳來女子的低低呻吟聲,甚至能感到雲迪的氣息。

    但他沒有偏頭,他已不會激動。

    達克召武不知為何如果對這騎士如此懼怕,又一直聽他提起什麼聖騎士的事情,不由心中也更加緊張提防起來。

    「這次你如果再逃,你就為全人族騎士抹上羞辱。」達克召武說。

    「好,如果這次我再逃,就讓我在黑暗中永世懺悔,不得解脫。」康德想反正也不會比我現在還慘。為全人族騎士添羞,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人。

    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竟還有了一絲激動。像個真正騎士決鬥前那樣。

    剛才那已死去的心似乎竟跳動了一下?他抽出了那聖騎士之劍。

    那劍是明亮的,藍天白天流動於其上,陽光在匯聚著。

    他抽出了那聖騎士之劍。

    那劍是明亮的,藍天白天流動於其上,陽光在匯聚著。

    但卻沒有斯馬拉古握它時那種熾熱的火焰,畢竟只有具有強大力量的人才能那樣催動出它的真正威力。現在拿在無力的他手中,不過是把做工精良的鋼劍而已。如何對抗黑騎士達克召武?「頭兒,」那頭顱在他的背囊裡輕聲說,「請允許我使用從你體內的吸取的黑暗力量,然後我便可以先給他來一個詛咒,再加一個遲鈍,有空的話再來一個亡靈迷惑,然後給你加上暗光環和幻影,我以一個老索尼法師近百年的魔法造詣保證他頭昏眼花把你看成好幾個,第一擊決刺不中你……你要做的就是揮劍砍下他的腦袋就行啦。」「騎士間的單挑是決不容許幫手的!」康德脫口而出。

    「嘿!穿這麼一塊鐵殼,你就真把自己當騎士了?」頭顱呲笑起來,「聽著,小子,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被人穿在槍尖上,我還得靠你活下去呢。」康德想自己的確是糊塗了,一個亡靈騎士是沒有資格談什麼勇氣與尊嚴的,騎士的光輝早就離自己遠去了,即便是想堂堂正正的戰死,對一個死靈來說也是可笑的事。

    達克召武看著銀甲騎士在一邊自個兒嘟嘟囔囔好生納悶,以為這人想必小時得病以至於腦子瘋顛,不然就是完全把自己不看在眼中。他發誓這次絕不能再讓他跑掉,一定要決出一個勝負。

    「你以為我會卑劣到使用幫手?」達克召武大聲說,「你嘲笑依德爾族騎士的行為必會在我的槍尖得到報應,現在放馬過來吧!」卑劣的不是你而是我呢,康德心中痛苦的想,突然發現自己要為了保住那已深陷黑暗的靈魂而不得不背棄從前的信仰,這使他更加無情的嘲笑和看低自己。為什麼還想活下去呢?生的激情已無,黃金美人都失去意義,成為聖騎士的夢想也破滅,難道,只為是想回報雲迪的苦心而繼續強撐下去?不,我只是不想就這樣死去,不想變成被你們所遺忘的一具路邊陳骨。他咬著牙這樣的想著:縱然是用上一切或正義或卑劣的手段,我也不會就這樣毫無份量的死去。

    突然從那銀色盔甲下爆發出一聲大喊,把達克召武也嚇了一跳,在他聽來那聲音竟像是發給那騎士的身體深處,像是另外一個靈魂在痛苦的嘶叫,一個被深埋的惡魔。就在這時那騎士已縱馬舉劍馳來。達克召武正驚訝於他竟然不用長兵器,但那白馬卻是快如閃電,瞬間衝出竟如不需加速一般,達克召武還沒有來得及催動戰馬,銀色騎士的刀光就到了面前。他倉促間也不及使用防護或攻擊技能,抬起槍全憑力量刺去,可就在這時他眼睛一花,天地間竟全部變黑,只見暗中那騎士的影子變成白色線條,又幻化出道道重影。達克召武心中暗叫糟糕,竟然中了敵人的精神攻擊,這騎士第一次與他碰面時果然是全在裝蒜,現在才是真正的實力。自己雖曾有疑心,卻還是輕敵而沒有提早使用精神防護。

    他正想凝聚精神,卻又頭痛欲裂,這回是黑暗詛咒,然後忽然眼前黑暗中,無數亡魂撲面而至,耳中傳來難以忍受的尖利嘯聲,是魂惑術。這一瞬間三重精神攻擊,即便是一個中級法師也是難做到的,換了別人光是中了這其中一種便早已就摔下馬去。達克召武也算是一員驍將,心驚之餘大喊一聲,使出狂戰士的咆哮術,手中長矛猛刺出去,聚起全部力量,只求一擊即中。

    康德衝到達克召武身邊眼看得手,卻聽到達克召武突然大吼,整個身體都不由震顫一下,但可惜達克召武一直把對手當成人族,使用的是肉體震顫,若康德還是從前那個鄉下木劍士,此刻如此近又毫無準備的受到黑騎士的強力咆哮,也許心臟早已震碎了。可康德的心臟早已不會跳動,這一喊只當了心臟起博的作用,倒還覺得心跳一下舒服的很。

    這時康德覺得身後狂風突起,一股大力像是要把自己吸過去似的,那是達克召武的矛從他背後掠了過去。

    但達克召武還是低估了藍色月光的速度,隨著矛的刺入空氣,達克召武心中也像空了一般,知道一切已完結,如此強的對手不會再給自己機會。

    而康德也正是這樣做的,他雖然從未經歷馬上作戰,但此時時機卻已是絕佳,位置再順手不過,就在兩身剛一交錯時,他雙腳使勁在馬上立起身子,高舉聖騎士之劍向達克召武的脖頸斬了下去。

    劍絲毫沒有偏,重重的斬落在達克召武頸上。

    達克召武只覺得後頸一涼,突然間頭不再痛了神智一片清醒,他想那是因為自己的頭已經離開身體了,他看見自己旋轉著飛上高空,那些亡魂正四周簇擁著。

    此刻康德也正抬著頭,看著那東西在天上飛旋,轉啊轉,轉啊轉,終於跌落進山道下的樹林裡。

    「我的劍……」他心痛的喊。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廢物騎士,」頭顱在背囊裡大罵,「你平時砍柴時也會崩飛斧子嗎?虧剛才那一矛刺來的時刻我陪你冒了多大風險……現在趁那鐵脖子魔人還沒有從我的精神攻擊中清醒過來,趕上你這匹快驢跑吧!」當他還在囉嗦著的時候,康德和他的藍色月光早已經一溜煙的轉過山背了。

    ……達克召武仍木然的站在那裡,眼前的幻象散去,他的頭又回到了他的肩上,他猛然一震想那騎士正在自己身後準備一矛刺來。但什麼動靜也沒有。

    他回過頭去,那銀甲騎士竟然消失了。

    達克召武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切,他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怕一使勁頭就會跌落下來似的。但那裡只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本來可以一刀砍下我的頭然後成名,人族幾百年來都沒有人殺死過一個黑騎士了,但他卻放棄了就這樣走了,只給我留下一個警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高傲的騎士,簡直像風一樣讓人捉摸不透……回到地下,應該提醒所有的魔將小心這樣的一位騎士。」達克召武這樣想著。

    就在達克召武得償心願終於遇到了一位強大的騎士時,如果在山道上也遇到了襲擊。他正在向於斯蒂娜吹著牛,便看見山坡上大呼小叫,一群拿著木叉和釘錘的農夫衝了下來。

    「太可笑了……這算什麼?打劫?簡直是嘲笑一位黑暗之子的威名,於斯蒂娜小姐,想看刀法表演嗎?請在馬車上安坐吧。」如果跳下車,拔刀向山坡上走去。

    「可是……能不能不要殺人……」於斯蒂娜還是不適應自己突然站在魔族一邊的身份。

    「那麼好吧,如你的吩咐,只一人砍掉一條腿……」如果正狂的時候,突然山坡上一聲馬嘶,一位騎士不顧山陡從高坡了疾衝下來,如果閃到一邊,那騎士舉矛一揮,便打中了他的面門,將他打得栽出老遠。

    那些農夫們衝上去,舉起扁擔木棒圍住還昏沉的如果一頓群毆。

    騎士衝到山坡下,並沒有忘了騎士的禮節,掀起面甲,在馬上彎下腰牽起夜行者於斯蒂娜的小手吻了一下,滿臉微笑的說:「小姐您受驚了吧,在下是依亞王國皇家騎士團隊長阿華依,願隨時為您效勞,我的家就在俄拉培德盧闊街九號……」「騎士,現在怎麼辦?」有農夫勇士問。

    「把馬車上的人都抬下來,一個背一個分頭向林子裡跑,然後回山口匯合。」騎士喊著,他沒忘了有個可怕的黑騎士還在後面。然後一伸手把於斯蒂娜拉上了馬背:「我會誓死保衛您的,小姐,請抱緊我吧。」於斯蒂娜臉有點紅,那一瞬間有點沉浸在被一個英俊騎士相救的幸福中。但她很快想起來自己是被劫才對,大叫起來:「不!不是我,放下我!」「我明白您想讓我去救其他人的高尚品德,但請放心他們都會安全的。」騎士仍咪咪笑了說,然後轉頭對那些農夫喊,「嘿!你們都快著點兒!」「把這個女人給我!」「哇,下面還有一個更漂亮的!」「不要搶,去搬那個大個子!」農民軍們正在為分贓不均而打成一團。

    這時山坡上的人傳來慘叫,如果從人群裡蹦了出來,一眼看見騎士帶著於斯蒂娜,「嘿,豬騎士,你想把她怎麼樣?」「豬騎士?」阿華依對於魔人的審美觀念十分惱火,「你會為這話付出代價!」阿華依舉矛衝去,於斯蒂娜在他背叫驚恐的尖叫。

    「不必害怕……咳……不要緊勒我的脖子好嗎?」阿華依眼冒金星的說。

    如果舉刀跳在空中,結果阿華依又是那麼看起來隨意的一揮矛,如果就又飛到山道邊的樹林裡去了。

    「我低估了豬騎士……」如果躺在樹從裡哼著,「啊,好痛……腰要斷了……」突然他看見一個農夫背著雲迪從她身邊跑過,一下就又跳了起來。

    「站住……哇,腰痛……別以為我追不上你……我讓你先跑三分鐘……」如果開始伸腰做準備活動。

    阿華依正準備抽劍下馬去結果了那個嘴損的魔人,這時山道上,黑騎士達克召武出現了。

    ……達克召武一直在策馬緩行,心思還一直停留在剛才的戰鬥裡。轉過山道,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副群匪打劫般的場面,看著那些農夫們帶著他的獵物往山林中狂奔,他眼珠都瞪圓起來。

    阿華依明白真正的敵人出現了,他把於斯蒂娜又放回地下,對她說:「小姐你還是快往山林裡跑吧,我來對付這個魔人。」於斯蒂娜覺得自己不跑實在是有點盛情難卻,但想想還是說:「不,你快跑吧,我幫你攔住這個黑騎士。」阿華依感動的要哭,覺得這女孩心思真太善良了,只可惜智力只有五歲。他乾笑一聲,舉矛向黑騎士衝去。

    黑騎士正在惱火之時,剛才的輕敵之失決不肯再犯,頓時先給自己加上精神凝聚好減緩敵人的咒語攻擊,然後施用熱血崇拜催升起自己的戰力,狂喊一聲衝了上來。

    但阿華依是皇家騎士團團長,從小也是巡練有素,黑騎士咆哮時產生的肉體震盪沒能擊垮他,倒是旁邊的還沒來得及跑開幾個農夫摔倒在地。(但達克召武由於無法象亡靈法師那樣同時使用多重精神技能,加上新敗,所以以防禦為重沒有使用黑暗詛咒。其實阿華依並非聖騎士沒有信仰昇華,用黑暗詛咒效果會好的多。)這時二馬衝刺到了一處,兩矛撞撞相擊,阿華依的矛尖從達克召武臉旁擦過,而達克召武也沒能刺中阿華依,但他立刻雙手握矛橫揮,矛桿打在阿華依的胸前,把他打下馬來。

    但阿華依一落下馬,連忙一翻身抽出劍爬起,準備迎接黑騎士撥回馬來的第二輪衝擊。

    達克召武也正欲這樣做。但他看見於斯蒂娜正一人站在山道間,山坡遠處林中還有人族手持弓箭武器在張望,便改變了主意,策馬奔到於斯蒂娜身邊,伸手把她拉上馬來,向山中隱密出口衝去。

    「放下那女孩!」阿華依追了兩步,又回頭去找自己的馬,發現那膽小的馬正躲在老遠的地方看著他。這時他胸口劇痛,喉中湧出血來,只好坐倒在地不再追趕。

    這時在樹林中,如果追上了那著扛著雲迪的農夫,那農夫見如果接近,拋下雲迪舉刀衝上來,被如果一刀砍翻。從地上扛起雲迪,向山中走去。

    「為何你偏要追著我不放呢……」雲迪倒垂在如果肩上,既氣惱又無奈。

    「我和你最熟嘛。」如果看見黑騎士正帶著於斯蒂娜奔過山道,也加快向山中跑去。

    ……地下坎圖斯蒂城烈火湖畔戒備森嚴,鐵甲魔軍列隊來去。整座城中,每座魔軍兵營全部持刀待命,這座城市像是一個一觸便會拔刀跳起的武士一般。

    黑暗守護神殿中,魔軍四大軍團的軍團長和主要將領們正在討論著那重大的遠征計劃。

    齊格扎裡特看著眾將:「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已說完了,下面就是具體的計劃,華優冰其斯以謀略出名,我想聽聽你的想法。」華優冰其斯起身來到大殿中心,開始講說:「現在我們可用的兵力——有六翼神龍軍團近六萬人,其中有一萬飛龍軍。地獄火軍團,只剩四千飛龍軍,煉雷震軍團有將無兵,但仍有三千飛龍在營中馴養,墨苦城軍團只剩楊特克裡達大將和幾員偏將,完全沒有軍隊。我的想法是把所有飛龍軍合在一處,再訓練一些騎士,這樣我們短期內約能有一萬五千的飛龍軍,這將是我們唯一的飛行力量,也是最強大的一支力量了。這只力量只能聚,不能分,只可用來攻,不可用來守。它是我們空中的神矛,將用來做最強的攻堅主力,並要進行不停的轉戰,以調開亡靈族的兵力,需有一位驍勇善攻的大將來專任飛龍軍團的主將……」華優冰其斯望向對面眾將,齊格扎裡特對他微點點頭,華優冰其斯明白齊格扎裡特已會完全支持他的意見,他的目光在路華美亞和楊特克裡達面前閃過,說:「齊格扎裡特大將將率六翼神龍步兵主力這是肯定的,楊特克裡達大將是防守專家,但墨苦城的飛龍軍向來是四大軍團最弱的,那麼……」路華美亞接口道:「我知道你想把這支軍隊交給我,很好,我會不辱使命的。飛龍也是我擅用的。」齊格扎裡特和楊特克裡達均點點頭。華優冰其斯繼續說:「剩下的步兵不得不分成三支部隊,每支約二萬人,分別用來做前鋒,保護族人的中軍,和後衛軍團。」「那麼我是前鋒羅。」齊格扎裡特大笑,「我平生最愛踏平關隘,推倒堅牆。」眾將知道他必是把最艱險的擔子留給自己,都默默無言。

    楊特克裡達也微笑起來:「雖然我頭髮白了,但是我斷後的話,大家就請放心趕路。」「那麼華優冰其斯就是中軍啦!」路華美亞笑著說,「這樣最好不過。」「這……」華優冰其斯卻猶豫起來,「我想……可暫由六翼神龍軍的柯裡華將軍擔任!」路華美亞一下站了起來:「這樣的重擔,是你推托的時刻麼?」華優冰其斯沉默不語。

    齊格扎裡特心中明白他的疑慮,他尚未恢復魔族的體質與力量,做大將只怕有人不服,在戰鬥中也極其不利。

    路華美亞也明白這一點,她猛轉身看向眾將:「這裡有不服華優冰其斯為中軍大將的麼?」眾將深知路華美亞的作風,看她手按劍柄,只怕剛開口說個不字,便會身首異處……但沉默後還是有人開口:「我不服……」路華美亞揚起頭,按劍走過去,那人卻是六翼神龍的一位副將達充斯。

    路華美亞冷笑著:「你很有勇氣,我也明白你的理由,但如果這是軍令呢?」「如果是齊格扎裡特大人所下的軍令的話……」魔軍相鬥多年,四大軍團下面的將領互有仇怨,且現在的主力,其實只剩六翼神龍一支,若六翼神龍軍不服華優冰其斯為將,的確是為難的事。達充斯的意思已再明白不過:除了齊格扎裡特,再沒有人能命令六翼神龍軍。

    齊格扎裡特此刻站了起來,達充斯低下頭去,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齊格扎裡特卻走到華優冰其斯面前,緩緩說:「我明白你在想什麼?但現在我族生死存亡的一次遠征。婦孺身上皆有使命,不論有什麼難處,也請你扛下來吧。」他忽然提高了聲音,「我齊格扎裡特,懇請華優冰其斯將軍擔任中軍大將之職!」說罷他便要深躬下身去,華優冰其斯趕忙一把攔住。

    這回六翼神龍的將領們全站了起來,沒有人會在主將躬身行禮時坐著,他們一齊單膝跪下,齊聲說道:「請華優冰其斯將軍擔任中軍大將!」達充斯早已渾身冷汗,跪了下去,路華美亞站在他的面前,冷冷看他一眼,方才轉身走開。但轉身時她也心中歎了一聲,六翼神龍的將領們非是怕她的劍,只怕齊格扎裡特的一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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