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白石議會在十二月的第二十八天召開,索蘭尼亞的人們管這一天叫作「饑荒之日」用以紀念祖先在大災變後的第一個冬天所遭逢的苦難。剛薩爵士認為聖白石議會在這個以禁食和祈禱為主的日子召開,是非常恰當的。
大軍開拔至帕蘭薩斯已經一個月了。剛薩從城裡得到的消息並不樂觀。事實上,他今早才剛收到一個急件。他重複看了兩次,沉重地歎口氣,將那張紙塞進腰帶。
聖白石議會最近只召開過一次,是為了精靈難民們抵達南亞苟斯。惡龍軍團出現在北京蘭尼亞所召開的。議會的召開通常需要經過幾個月的策劃,好讓包括有投票權的,和只有出席權的每個成員都能夠出席。有投票權的包括索蘭尼亞騎上,林儒、丘陵矮人,黑皮膚、以航海維生的北亞苟斯居民代表,還有一個居住在聖奎斯特的索蘭尼亞騎士代表。只能出席提供咨詢的則包括精靈,高山矮人,坎德人。這些成員被邀請來表示意見,但不具投票權。
第一次的議會實際上進行得並不順利。種族之間的舊日衝突再度被搬上檯面。高山矮人的代表雅曼。卡拉斯以及丘陵矮人的代表鄧肯。漢摩拉,都必須加以嚴密地看守,否則舊日的流血衝突可能會重演。阿爾瀚娜。星光代替父親出席,成為西瓦那斯提的代表,在整場會議中都拒絕表示意見。阿爾瀚娜的出席純粹是因為奎靈那斯提的波修士也出席了。她擔心人類和奎靈那斯提精靈結盟,因此打定主意從中破壞。
其實阿爾瀚娜根本不需要擔心。人類與精靈間的不信任感由來已久,雙方只是出於禮貌而交談。連剛薩爵士振奮人心的演講;演講中他呼籲「團結才能帶來和平,一旦分裂,希望就此終結!」也沒有感動太多人。
波修的回應是將龍類的出現全部怪罪到人類頭上。因此,人類應該自行解決這場災難。在波修士表明了立場之後,阿爾瀚娜立刻起身離開,西瓦那斯提精靈所抱持的態度再也無庸置疑。
高山矮人雅曼。卡拉斯宣稱他的同胞願意幫忙,但必須等到卡拉斯神錘出現,高山矮人才能夠統一,剛薩被迫忽略掉這股力量。
事實上,唯一熱心提供幫助的是坎德人的酋長,克朗困。西嗩那。
但只要尚存有一絲理性的國家,對坎德人軍隊的『協助』都必然敬而遠之,因此大家只是禮貌性地一笑置之,背後卻交換著害怕的眼神。
因此,第一次的會議就這樣毫無進展地解散了。
剛薩對第二次的會議抱持著很高的期望。這顆龍珠的出現,帶來了許多新的契機。兩族的精靈代表都已蒞臨。包括了身旁跟著一個據說是帕拉丁人類牧師的太陽詠者。剛薩由史東那得知許多有關伊力斯坦的事情,因此他非常渴望見到他。但究竟由誰代表西瓦那斯提,剛薩就不大能確定了。他推測出席的代表將會是那名與阿爾瀚娜訂婚的貴族,因為阿爾瀚娜的神秘失蹤,可能將由他暫代她的位置。
精靈們兩天前就抵達了聖奎斯特。他們將營帳搭建在原野之中,亮麗的絲質旗子隨風飄揚,和灰暗的天空構成強烈的對比。
他們是唯一參加的外來種族。因為議會來不及派信差去通知高山矮人,而丘陵矮人又和惡龍軍團陷入生死惡鬥中,沒有信差可以抵達他們的領土。
剛薩希望這次會議能讓精靈和人類團結起來,一同抵抗惡龍軍團的威脅,將他們趕出安塞隆。可惜會議還沒開始,他的希望就破滅了。
剛薩再看了一遍帕蘭薩斯軍隊所送來的報告,離開了營帳,希望最後確定一次,即將召開會議的聖白石大草原已一切就緒。
他的管家威爾斯,衝到他身後。
「大人!」老人氣喘吁吁地說。「快回去。」「什麼事?」剛薩問。但老管家一口氣喘不過來,說不出話。
索蘭尼亞騎士歎著氣,走回營帳中。他發現麥可爵士著全套盔甲,緊張得不停踱步。
「怎麼搞的?」剛薩瞥見年輕騎士的難看臉色,心立刻一沉。
麥可快步走上前,抓住剛薩的手臂。「大人,我們收到了消息——精靈們準備要索回龍珠。如果我們不給,他們將不惜宣戰來奪回龍珠。」「什麼?」剛薩不可置信地說。「宣戰?對我們?這太荒謬了!他們不能——你確定嗎?這個消息有多可靠?「「恐怕相當可靠,剛薩爵士。」「大人,我向您介紹,這位是伊力斯坦,帕拉丁的牧師。」麥可說。「我剛剛沒有先介紹他,這實在太失禮了。請原諒我因為這震驚的消息而失了分寸。」「我聽過許多關於你的事,先生。」剛薩爵士對那名男子伸出手。
剛薩好奇地打量著伊力斯坦,他也不確定自己期待的帕拉丁牧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多半會是個因為埋首鑽研而變得蒼白、瘦弱,雙眼光神的學者。但剛薩實在沒有預料到竟是這樣一個高大、壯碩,可以和最精銳的騎上一起上馬作戰的男子。他的脖子上掛著帕拉丁的護身符,一面刻著龍的白金護身符。
剛薩想起了史東所告訴過他的事。包括了牧師試著說服精靈和人類合作的那一段。伊力斯坦疲倦地笑了笑,彷彿看穿了剛薩的想法。他的回答因此也衝著這些問題而來。
「沒錯,我失敗了。」伊力斯坦承認。「我也只能說服他們來參加這個會議,但他們來此的目的,很遺憾,恐怕只是為了向你們送上最後通謀:把龍珠還給精靈,不然就準備一戰。」剛薩癱在一張椅子中,無力地揮手示意其他人跟著入座。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張攤開的安塞隆地圖,陰影的部份代表了惡龍軍團的佔領區。剛薩的視線落到地圖上,突然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地上。
「我們不如現在就放棄!」他大吼。「送一封信通知龍騎將:『不需要勞您大駕。我們自己就可以替你打理得乾乾淨淨!」』他憤怒地把剛剛收到的消息丟在桌子上。
「你們看!這個消息是從帕蘭薩斯來的。那裡的居民堅持騎士們必須離開城內。帕蘭薩斯城的人正在和龍騎將談判,騎士的出現『嚴重的混淆了他們的立場』,因此他們拒絕提供任何援助,為數上千的帕蘭薩斯軍隊就在那邊袖手旁觀!」「德瑞克爵士在做些什麼,大人?」麥可問。
「他和騎士們,還有上千的步兵,以及那些從索提爾來的難民,正固守在帕蘭薩斯南方的法王之塔。」剛薩疲倦地說。「它正好俯瞰敏加山脈唯一的隘口。我們暫時叮以保護帕蘭薩斯,萬一惡龍軍團通過那裡……」他陷入沉默。「該死!」他低聲說,輕輕地用拳頭捶向桌面,「只要兩千的兵力就可以死守住那個隘口!這些笨蛋!這票精靈又在這個時候湊熱鬧!「他對著精靈的營帳比著手勢。
剛薩歎口氣,手捂著臉。「那麼,你的意見,牧師?」伊力斯坦沉默了片刻,然後他回答。「米莎凱的白金碟上記載著,邪惡的本質就是會自相殘殺。因此他們注定失敗。」他把手放在剛薩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會議的結果會如何。引領我的神扯並沒有告訴我答案。也許連她們也不知道;整個世界處於平衡之中,只有我們的決定能改變它。我只知道一件事:你進入會場後,不要抱持著注定失敗的想法,因為這將會是邪惡的第一個勝利。」說完,伊力斯坦靜靜地離開了帳篷。
牧師走了之後,剛薩沉默不語地坐著。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他想。連晚風也已平息,濃密的烏雲低垂暮,讓宣佈一天開始的號角聲也顯得平板僵硬。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麥可正在慢慢地收好那些散落滿地的地圖。
剛薩抬起頭,揉操眼。
「你覺得怎麼樣?」「關於什麼?精靈嗎?」「是那個牧師。」剛薩看著營帳的人口說著。
「他的確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種人。」麥可回答,視線跟隨著剛薩的眼光。「反而更接近我們所聽過的傳說,那些曾在大災變前引導騎上的牧師。他並不像一些騙吃騙喝的傢伙。伊力斯坦是那種會在戰場上跟隨你身邊,一手帶來帕拉丁的祝福,一手以針頭錘作戰的那種人。他身上戴著自從天神遺棄我們之後就沒人看過的護身符。但他真的是個牧師嗎?」麥可聳聳肩。「單單只是一個護身符可沒有辦法說服我。」「我也同意。」剛薩站起身,走向營帳的開口。「也該是時候了。待在這裡,麥可,這樣一有動靜,你才會知道。」他準備要離開,在營帳的門口停步。「這真奇怪,麥可。」他前南地說,眼光看著伊力斯坦,從這個距離看來,他不過是個小白點。「我們一直向神尋求希望,有著信仰,而不相信任何的魔法。但是我們現在卻轉而尋求魔法所帶來的希望,真正的信仰要來幫助我們時,我們反而懷疑它。」麥可爵士沒有回答。剛薩搖搖頭,漫步走向聖白石大草原。
正如同剛薩說的,京蘭尼亞的人民始終對神祉十分虔誠。很久以前,在大災變之前,這片童白石大草原曾經是聖地的中心。
聖白石的景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吸引著無數人的注意。伊斯塔的教是曾經親自祝福它,宣佈這個神聖的聖白石只屬於偉大的神明,凡夫俗子是不能夠碰觸它的。
即使在大災變後,舊神明的信仰消失之後,這片草原仍被視為聖地。原因也許是因為連大災變都不能影響這裡。據說當天上降下巨大的山脈時,聖白石周圍的地面完全碎裂,但呈白石本身卻絲毫無損。
巨大聖白石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敬畏之情,即使是現在也沒有人敢靠近、甚至觸摸它。它究竟有什麼神奇的力量,沒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聖白石附近總是四季如春。無論天氣如何嚴寒,那片草原始終翠綠。
雖然剛薩的心情十分沉重,但一走進這片草原,呼吸到它清新的空氣,他立刻便能放鬆下來。曾有那麼片刻間,他感覺到伊力斯坦的手再度搭著他的肩,為他帶來內心的平靜。
他很快地打量著四周,一切都已就緒。巨大的木製椅子,有著精心雕刻的椅背,早就放在翠綠的草地上。五名議會中有投票權的代表,位置在聖白石的左側,三名咨詢代表的位置在右側。
前面是根據騎士規章設置的旁聽席,擦得發亮的椅子正對著聖白石及所有的議會成員。
許多的見證人已經到了,剛薩注意到。絕大多數與太陽詠者及西瓦那斯提族的精靈一同前來的精靈們已經開始人座。這兩族彼此仇視的精靈們坐得十分靠近,和其他入座的人類間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每個人都靜靜地坐著;有些人在紀念這個饑荒之日;其他人,像是並不紀念這個饑荒之日的林懦們,正讚歎地看著四周。第一排的位置是保留給議會的貴賓,或是準備在大會中致詞的演說者。
剛薩看見了詠者面色凝重的兒子波修土帶著一群精靈戰士走了進來。他們坐在最靠近前面的位置。剛薩想起伊力斯坦,不知道他坐在哪裡。他想要找他談談。他對於那男子所說的話印象深刻(即使他是個行騙的江湖郎中),他希望有機會能夠再聽到那些話。正當他徒勞無功地搜尋伊力斯坦之後,他發現最前排坐了三個奇怪的傢伙:一個帶著軟趴趴帽子的老法師、他的坎德人朋友、以及他們從別管它山脈帶回來的侏儒。這三個人昨夜才風塵僕僕地趕回來。
剛薩被迫將注意力轉回到聖白石上。議會的咨詢代表開始入座。來的只有兩個人:代表西瓦那斯提的奎那斯,以及代表奎靈那斯提的太陽詠者。剛薩姆奇地觀察著詠者,因為他是克萊思上少數見識過大災變的生物。
詠者看來蒼老得令人同情。他的頭髮灰白,臉上滿佈皺紋。
不過等他就坐之後,開始觀察旁聽席時,剛薩注意到他的眼神依舊炯炯有神。變那斯則是坐在詠者的身邊。剛薩認得這個精靈,他和奎靈那斯提的波修上一樣頑固、驕傲,但袂乏波修士擁有的聰明才智。
至於波修士,剛薩覺得他也許有一天會學著喜歡這個詠者的長子。波修士有著每個騎上所欣賞的特質,只有他的壞脾氣是個例外。
剛薩的觀察被打斷了,因為此刻是有投票權代表人座的時間了,剛薩得坐到位置上才行。先走進來的是莫。卡——松,北亞苟斯的代表,一個膚色黝黑,有著鐵灰色頭髮和粗壯臂膀的男子。接著進來的是賽頓。馮沙爾,聖奎斯特殖民地的代表,最後則是剛薩爵士,京蘭尼亞騎上的代表。,坐定之後,剛薩最後打量了四週一次。巨大的聖白石在他身後閃耀著奇異的光芒,今天太陽看來將不會出現。聖白石另一邊坐著的是詠者,旁邊坐著的是奎那斯。在他們對面,面對議會的是坐在長凳上的見證人。坎德人有點畏縮地坐著,小腳不停地前後擺動。林德則是不停地翻閱著一大堆的報告;剛薩打了個寒顫,希望能有時間要求他整理出個濃縮版。老法師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剛薩一個手勢,兩個騎士走進來;拿著一個木箱和金製的台座。眾人看見龍珠進場,都沉默不語。
騎上停下腳步,站在呈白石的兵正前方。在這裡,一名騎士把台座放在地上,另一名則放下箱子,小心地拿出直徑大約有兩尺寬,恢復成原來大小的龍珠。
群眾中傳來一陣低語聲。太陽詠者皺著眉,不安地變換坐姿。他的兒子,波修士轉身對身後的精靈貴族吩咐了幾句。剛薩注意到,精靈們都攜帶著武器。以他對精靈有限的認識而言,這不是個好徵兆。
但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繼續下去。會場秩序恢復後,剛薩。鎢斯。威斯坦爵主宣佈,「聖白石議會正式開始。」兩分鐘後,連泰索柯夫也看得出來,狀況實在一團糟。剛薩爵士還來不及說完歡迎詞,太陽詠者就站了起來。
「我要說的很簡單。」精靈領袖用可以和他頭上鐵灰色烏雲相媲美的聲音說,「西瓦那斯提,奎靈那斯提還有卡岡納斯提精靈在龍珠被偷走之後,立刻召開了一次會議。這是自從園牆戰爭之後,三族的精靈第一次會面。」他暫停,加強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接著他繼續。
「我們決定捨棄彼此不同的立場,一致同意龍珠屬於精靈。
而非人類或是任何其他種族。因此,我們來到聖白石議會,要求把龍珠歸還給我們。我們保證會將龍珠帶回我們的領土,好好地守護它,直到如果有這麼一天,需要用到它的時機來臨為止。「詠者坐下來,黑色眼眸掃視全場,原先的靜默被竊竊私語的聲音打破了。其他的議會成員,坐在剛薩爵士旁邊的代表紛紛搖頭,臉色非常凝重。北亞苟斯的代表對剛薩爵士耳語,握緊拳頭強調他說的話。
剛薩爵士,傾聽了幾分鐘之後,站起身來回應。他的發言十分冷靜,對精靈們十分客氣。但字裡行間,騎士們表明了寧願一死也不會交出龍珠的堅定立場。
詠者非常明白這些華麗詞藻中所表明的毫不退讓的立場,他起身回應。他只說了一句話,這讓所有的旁聽者都站了起來。
「那麼,剛薩爵士。」詠者說,「精靈們直布從此刻開始,我們正式宣戰!」人類和精靈們全衝向放在聖白石之前胸龍珠,裡面白色的濃霧靜靜地轉動著。剛薩不停地叫喊,用劍柄敲擊著桌面,意圖恢復秩序。詠者對他的兒子用精靈語說了幾句話,最後終於恢復了秩序。
整個氣氛沉陷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況當中,剛薩說話,詠者回答。詠者說話,剛薩回答。黝黑皮膚的討海人按耐不住,老實不客氣地批評了精靈。西瓦那斯提的代表把怒氣轉換成尖酸刻薄的話。幾名騎上離開了會場、全副武裝地回到現場。他們站在剛薩身邊,手放在劍柄上。波修士帶領著的精靈們站起來,包圍住自己的領相。
法修手中緊握著稿子,開始明白已經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
萊索何夫無助地四處搜尋伊力斯坦。他希望牧師會出現,伊力斯坦可以讓這些人冷靜下來,不然羅拉娜也可以。她在哪裡?精靈們冷冷地告訴他,他的朋友們沒有任何的消息。她和她的哥哥消失在荒野中。我不應該離開他們的,泰斯想。我不應該在這裡的。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瘋狂的老法師要帶我來?我一點也派不上用場!也許費資本可以做點事?泰斯滿懷希望的看著法師,但費資本竟然睡著了!「求求你,醒過來!」泰斯懇求著,搖搖他的手。「總得有人做些什麼!」就在那一刻,他聽見剛薩爵士大喊:「龍珠絕對不是你們的!羅拉娜小姐在沉船前本來是要把它帶給我們的!你們試著要用暴力把它留在亞苟斯,你自己的女兒——「「不要提到我的女兒!」詠者以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沒有女兒!」泰索何夫體內彷彿有什麼束縛斷掉了。羅拉娜與看守龍珠的邪惡巫師戰鬥時的混亂記憶再度浮現腦海,羅拉娜和龍人搏鬥,羅拉娜瞄準白龍射出箭失。當他瀕臨死亡時,是羅拉娜溫柔地照料他。她這麼努力地試著拯救他們,沒想到竟被自己的同胞所唾棄,在她犧牲了這麼多……「閉嘴!」泰柬何夫聽見自己扯開喉嚨大喊。「全都給我閉嘴!聽我說!「他驚訝地發現,所有的人真的安靜下來,瞪著他。
現在他有了聽眾,泰斯不知道該對這些重要人物說些什麼。
但,他知道有些話他非說不可。畢竟,他想,這都是我的錯,是我讀到了有關這些該死的龍珠的記載。他吞嚥著口水,走向聖白石,以及那兩群彼此懷著敵意的人群。他覺得他從眼角瞥到費資本在帽子底下偷笑。
「我——我……」坎德人口吃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陣突如其來的靈感拯救了他。
「我要求代表我的同胞。」泰索何失驕傲地說,「以咨詢代表的身份出席。」坎德人把馬尾巴甩到肩膀上,站在龍珠前方。他抬起頭,可以看見巨大的聖白石。泰斯看著那塊石頭,顫抖著,很快地把視線轉移到剛薩和太陽詠者的身上。
然後,泰索何夫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他開始害怕得發抖。他——泰索何夫。柏伏特,以前從來沒有害怕過任何事情!他可以毫不動容地面對惡龍,但他接著要做的事卻真的把他嚇壞了。他的手有如沒戴手套去捏雪球般冰冷。他的舌頭似乎腫了起來。不過泰斯已經下定決心,他得要繼續不停地說話,讓他們不會懷疑他將要做的事情。
「知道嗎?你們從來沒有認真地對待過坎德人。」泰斯開始說,他的聲音在自己的耳中聽來太過尖銳刺耳,「我不怪你們。
我想,我們本來就沒有什堅責任感,我們也許好奇心太重了點——但是,我請問你們,沒有了好奇,你們又怎麼會有新的發現盧泰斯可以看見太陽詠者鐵青著臉,連叫薩爵士都開始級民坎德人慢慢地接近龍珠。
「我們惹了很多麻煩,我想,但那不是有意的,有時候,我們會無意間拿走不屬於我們的東西。但我們坎德人知道一件事泰索何夫開始飛快地奔跑。他運用速度和靈巧的身軀。躲過了每一隻想要抓住他的手,幾秒之內就拿到了龍珠。四周的臉孔開始模糊,許多人張大嘴,對他尖叫、大吼。一切都太遲了。
泰索何夫順暢地一丟,把龍珠丟向巨大,閃耀著的聖白石。
那渾圓,閃亮的水晶球內部的顏色激動旋轉著,彷彿在空中靜止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泰斯甚至開始懷疑龍珠是不是有讓自己漂浮起來的力量。不過這只是坎德人緊張的小腦袋裡的幻覺。龍珠撞上岩石,碎成幾千片至見的碎片。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一團白色的霧氣控在半空中,彷彿想要重新聚合在一起。然後至白石大草原柔和,帶著春天氣息的風將它吹散了。
周圍陷入了恐怖的寧靜中。
坎德人站著,冷靜地看著腳底下的龍珠碎片。
「我們知道一件事,」他微弱的聲音像是一根針打破了這片可怕的寧靜,「我們應該要對抗惡龍,而不是互相殘殺。」沒有人移動,沒有人開口。咚的一聲。
濃修昏倒了。
幾乎像是被打破的龍珠一般,寂靜被打破了。剛薩爵士和太陽詠者立刻衝向泰斯,一個抓到他的右邊肩膀,一個抓住他的左邊肩膀。
「你做了什麼好事?」剛薩臉色鐵青,他的眼神狂亂,抓住坎德人的手不斷顫抖。
「你讓我們都必死無疑!」詠者的手指像是猛禽般的深陷入坎德人的肌膚中。「你毀掉了我們唯一的希望!」「所以,他將是第一個死亡的人!」高大,臉色陰沉的精靈貴族波修士低頭看著編成一團的坎德人,手中的劍閃閃發亮。坎德人站在精靈國王和騎士之間,小臉蒼白,神情充滿了叛逆。當他犯下這個罪行的時候,他很清楚唯一的懲罰就是死。
坦尼斯看見我做的事情會不高興的,芬斯難過地想。但至少他會聽到我是英勇的犧牲。
「來,來,來……」有個睡意濃厚的聲音說。『股有人要死!至少現在不會。波修士!不要亂揮那把到!會傷到人的。「泰斯從他四周的閃亮盔甲和人群之間看到了費資本;老法師伸著懶腰,跨過了昏死在地上的濃修,慢慢地走向他們。精靈和人類們彷彿被看不見的力量所通,讓出一條路給他。
波修主轉身面對費資本,他像是只暴怒的野獸,嘴角泛著白沫,他說的話幾乎像是野獸的嘶吼。
「小心點,老頭子,不然你的下場會跟他一樣!」「我說不要亂揮那把劍!」費資本惱怒地說,伸出一隻手指指向那把劍。
波修土哀號著丟掉他的武器。他緊抓住自己握劍的那隻手,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的劍:劍柄長出了刺!費資本走到他身邊,生氣地看著他。
「你是個很好的年輕人,但是應該有人教你尊敬長輩。我說把劍放下的時候是認真的!下次你也許就會聽我的話了!」費資本兇惡的眼神轉向詠者。
「還有你,索拉斯特倫,活了快兩百年。教養出了三個好孩子——我再強調一次,三個好孩子。不要跟我胡說人道什麼你沒有女兒。你有一個,而且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比她的父親要更明理,一定是繼承了她母親的血統。我剛剛說到哪裡?喔,是的,你也養大了半精靈坦尼斯。你知道嗎,索拉斯特倫,你的這四個小孩也許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現在我希望每個人都坐在位置上。是的,你也是,剛薩爵士。來吧!索拉斯特倫,我會幫你的。我們這些老頭於該團結起來才對。真可借你是這麼蠢的一個大笨蛋。」費資本在鬍子之下喃喃自語,領著驚訝的詠者回到位置上。
波修士的臉孔因疼痛而扭曲著,由他的戰士們扶持著他坐回位置。慢慢的,騎士和精靈們都坐了回去,彼此低聲交談——每個人都悲觀地看著躺在聖白石底下的龍珠碎片。
費資本扶著詠者坐下,瞪了變那斯一眼,後者本來想要說些話,但隨即決定還是閉上嘴比較好。老法師滿意地走到聖白石前,泰斯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你,」費資本低頭看著坎德人,彷彿從來不認識他,「去照顧那個可憐的傢伙。」他用手比著仍然昏迷不醒的濃修。
泰索何夫發覺自己的膝蓋不停地發抖,他慢慢地走向濃修,在他身邊跪下來。很高興不用繼續面對那些憤怒、充滿恐懼的面孔。
「濃修。」他拍拍林德的臉頰、低聲說,「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是指你那終生的志願以及你父親的靈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費資本緩緩環顧著那群圍觀的人,把帽子推回頭上。「沒錯,我要給你們上一課。你們每個人都該注意聽,每一個人都是——別給我坐在那邊一勝無辜樣。那個坎德人」他指著泰索何夫,後者退縮了一下,「在他的可笑馬尾巴下,擁有比你們這麼多人集合起來更多的智慧。你們知道,如果這個坎德人沒膽做他剛剛做的事,會發生什麼事情嗎?你們知道嗎?很好,我會告訴你們。先讓我坐下來……」費資本著急地四處尋找。「啊,是的,就是這裡……」他滿意地點點頭,走了過去,坐在地上,背靠著神聖的聖白石!騎士們害怕地深吸一口氣。剛薩站起來,無法忍受這件褻瀆的事情。
「沒有凡人可以接觸這塊聖白石!」他大喊著走向前。
費資本慢慢地轉過頭,打量著氣呼呼的騎士。「你膽敢再歎唆一句。」老法師認真地說,「我就讓你的鬍子掉光光。給我坐下來閉上嘴!」剛薩正準備要繼續說下去,卻被治法師威脅性的目光嚇得一陣結巴。騎士毫無選擇的只好回到位置上。
「我剛說到哪裡了?」費資本皺著眉頭。他四下望著,視線落到破碎的龍珠上。「幄,是的。我正要告訴你們一個故事。你們其中一方會贏得這顆龍珠。接著你們會帶走它——不管是要『保管起來』,還是要『拯救世界』。的確,龍珠有拯救世界的力量,但你們得先知道怎麼使用它才行。你們誰有這種知識?你們誰有這種力量?龍珠是古代最偉大、最厲害的法師們創造出來的。最最偉大的,你們明白嗎?它是由黑袍和白施法師創造的,裡面同時有善良和邪惡的本質。紅飽法師用他們的力量將這兩部份結合在一起。現在只有少數人有力量和能力瞭解這顆龍珠,找出它的奧秘,控制它的力量。非常非常少,而且,」費資本的眼珠開始發亮,「在場沒有一個人有這能力!」四週一片沉寂,每個人都在專心地聽著老人說話,他的聲音大到可以掩蓋住風聲,驅散天上的烏雲。
「你們其中一個會拿走龍珠已試著使用它,然後你們會發現大難臨頭。你們捨像坎德人砸破龍珠一般地被扯碎。至於什麼失去的希望來著的,我告訴你們,這個希望早欣沒有了,現在才又重獲新生——」一陣突然的風把老法師的帽子吹落,並且把它吹得四處亂飛。
費資本惱怒地大吼,低頭向前拉起它。
正當法師彎下腰的時候,一道陽光穿透了雲層。接著是一陣銀色的閃光,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大地也被劈裂。
人們被那陣閃光弄得目眩,驚恐地眨著眼,看著眼前的恐怖景象。
聖白石被劈成了兩半。
老法師趴在它前面,手中握著帽子,另一隻手害怕地擋住頭。
他的頭上,穿透了他剛剛所坐的位置的是∼柄純鍛打道的武器。
它是被一個黑色皮膚,銀色手臂的男子擲出來的,他走向前,站在它旁邊。他身邊有三個人:一個穿著皮甲的精靈女子,一個滿臉白鬍子的老矮人,還有伊力斯坦。
在眾人面面相&的死寂中,膚色黝黑的男子伸手從碎石中拿起了那個武器。他高舉著它,在正午的陽光下,這柄武器銀色的尖端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我是泰洛斯。艾昂菲爾德。」男子用低沉的聲音大喊。「我過去一個月都在鑄造這個!」他搖晃著手中的武器。
「我從銀龍紀念碑地下深處的井中提煉出融化的銀。藉著天種偶與我的銀臂,遵照著傳說鑄造了這些武器。我將它帶給你們,帶給全克萊恩的人們。我們終於可以團結一致,擊敗那想要將我們陷入永恆黑暗中的無比邪惡!」「這就是亙古神兵屠龍格!」泰洛斯說完,將長槍深深地插入地面。屠龍槍傲然挺立在龍珠的碎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