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旅店的顧客很少。現在的顧客大多是龍人,偶而索拉斯的居民也會上來喝一杯。但他們通常待不久,因為受不了身邊的這些怪物,而且大屠殺的記憶也讓他們無法忘懷。
今天晚上這裡有群大地精,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龍人,角落邊坐著三個從北方來的,衣衫檻樓的人。他們原先為了猛敏那大王而戰,但是現在則沉迷於殺戮和尋找戰利品的純粹快感中。幾個索拉斯的居民瑟縮在角落。韓德瑞克大神宮,並沒有出現在這個他常進出的地方。猛敏那大王為了酬謝這個大神官的服務,賜給他第一個在礦坑中工作的榮耀。快要傍晚的時候,∼個陌生人走進旅店,在靠門口的一個陰暗位子上坐了下來。提卡完全看不見任何的特徵,他罩著厚重的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個臉。感覺起來非常的疲倦,坐下來的樣子讓人覺得他似乎連站都站不穩。
「你要點些什麼?」提卡詢問陌生人。
那個人低下頭,用瘦弱的手把兜帽再往下拉了一些。「不要,謝謝。」他用帶著外地腔,溫柔的聲音說。「我可以只坐在這邊休息嗎?我等人。」「等人的時候來林麥酒怎麼樣?」提卡微笑著說。
男人抬起頭來,她看見他棕色的眸子一閃即逝。「好吧,」陌生人說。「我也有點渴了。給我一杯麥酒。」提卡回頭走向吧檯。當她裝麥酒的時候,她聽到背後有更多的客人進店。
「一會兒就好。」她大聲喊道,沒空轉過身來。「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我馬上就過去招呼你們介她回頭看著那些剛過來的人,卻差一點把手上的杯子給打翻。
提卡深吸一口氣,勉力控制住自己。
別讓他們被發現了!「隨便找個地方坐,陌生的傢伙。」她大聲地說。
其中一個人,一個大漢,似乎準備要說些什麼。提卡使個眼色,用力地搖著頭。
她的眼神指向坐在角落的那群龍人士兵。一個留著鬍子的男人帶著那群陌生人經過龍人士兵的座位,後者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他們。
他們看到四名男人和一名女人、一名矮人、一名坎德人。每個人身上的斗篷和靴子都沾滿了泥漿。其中一人身形極高,另外一人則極為壯碩。女人則穿著毛皮,挽著那高大男人的手走著。每個人看起來都有著心事,非常的疲倦。其中一個男人咳得很厲害,走路時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倚著一柄看起來非常怪異的手杖。他們走過房間,在一個比較遠的角落坐了下來。
「更多的難民,」一個龍人不屑地說。「那些人類看起來都很健康,矮人更是眾所皆知的刻苦耐勞。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還沒被抓去當奴隸?」「很快就會了。只要修馬斯特看到他們就會了。」「也許我們該自己來處理這回事,」第三隻龍人對著那些陌生人的方向皺眉。
「才不呢!現在是我輪休。他們反正也走不遠。」其他人大笑著繼續喝起烈酒。面前已經擺了許多的空杯子。
提卡把麥酒帶給那個棕眼的陌生人,很快地把杯子放下來,快步地走向那些新來的客人。
「你們要點些什麼?」她冷冷地問。
高大,留著鬍子的男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回答。「麥酒和食物,」他說,「還有給他來杯葡萄酒,」他用下巴指著那個咳個不停的男人。
那個衰弱的男人搖搖頭,「熱水就好,」他低聲說。
提卡點點頭離開了。她習慣性地看向原先是廚房的地方。接著想起它已經被燒掉了,轉身走向在龍太監督下地精建造的臨時廚房。一進去之後,她一手拿起整鍋的辣馬鈴薯,把廚子給嚇了一跳。
「每人一杯麥酒,再加上一杯熱水!」她對吧檯後面的德絲拉喊道。幸好歐提克提早回家,提卡為此感到慶幸。「依重,這桌交給你招待!」她指著那張坐滿了地精的桌子。她用力地把鍋子摔在桌上,偷瞄著龍人們,確定他們都在專心地喝酒後,她突然抱住那個最壯的男人,熱情地獻上一吻,男人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喔,卡拉蒙,」她快樂地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請帶我走,拜託!」「好了,好啦,好啦!」卡拉蒙說,邊笨拙地拍著她的背,手足無措地看著坦尼斯,希望他能夠趕快來替他解圍。半精靈很快地插手,眼睛一直看著那些龍人。
「提卡,冷靜下來,」他告訴她。「旁邊有別人呢!」「沒錯,『她啞著嗓子說,站起來把圍裙弄平。把盤子放到每個人的面前,她開始用湯匙把辣馬鈴薯分到每個人的盤子裡,德絲拉這時則送上了麥酒和一杯熱水。
「告訴我們索拉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坦尼斯問,他的聲音有些硬咽。
提卡很快地在分辣馬鈴薯的短短時間內把目前的狀況說了個大概,邊在卡更家的盤子裡裝了雙份的馬鈴薯。夥伴們面色凝重地聽著。
「所以,」提卡做了個結論,「每個禮拜,運送奴工的車隊都會前往帕克塔卡斯。但是現在他們幾乎已經抓走了每個人。只留下少數有價值的,像是泰洛斯。艾昂非爾德,我擔心他的安危。」她壓低了聲音。「他昨天晚上對我賭咒,他說他不願意再替他們工作了。
這都是從那群精靈俘虜開始的——「」精靈?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坦尼斯問,驚訝之中他沒有注意到自己提高了音量。龍人轉過頭來,角落的陌生人也抬起了頭。坦尼斯閉上嘴,等到龍人又回頭喝起酒,才繼續追問提卡有關精靈的事。剛好那時龍人們又大呼要再上一些麥酒。
提卡歎口氣。「我最好先去那邊。」她把鍋子放下來。「我把這鍋放在這邊,把它吃完。」大伙毫無食慾地吃著,食物嘗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雷斯林把他的奇怪草藥配方攪一攪喝了下去,咳嗽幾乎立刻就暫時減緩。
卡拉蒙邊吃著,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提卡。他還記得她溫熱的身軀和柔軟的嘴唇。
快樂的感覺流遍全身,他卻開始擔心他聽說的有關提卡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個念頭讓他感到傷心,也讓他生氣。
其中一個龍人提高了音量。「我們也許不是你習慣的那種男人,甜心,」它醉醺醺地說,帶著鱗片的手摸著提卡的腰。「但這不代表我不能夠讓你好好樂一樂。」卡拉蒙在喉間低吼著。史本也聽到了這些對話,皺著眉頭把手放在劍上。坦尼斯抓住騎士的手臂,急促地說,「你們兩個,給我住手!我們在佔領區裡面!照子放亮些。這可不是見義勇為的時機!你也是,卡拉蒙!提卡自己可以應付的。」的確,提卡靈巧地躲開了龍人的爪子,忿忿地回到廚房裡。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佛林特嘟噥著。「我們回來索拉斯是要購買補給品,卻只看到一大群的龍人。我的房子只剩下一堆灰燼。坦尼斯連原來的那棵樹都沒了蹤影,更別提家了。我們手頭上只有古老真神留下來的白金碟,和一個學到幾個新法術,卻病得要死的法師。」他假裝沒有看見雷斯林的不悅。「我們不能吃白金碟,法師又不會製造食物,所以即使我們知道要去哪裡,我們在到那裡之前就會餓死了!」「我們還要去海文嗎?」金月看著坦尼斯問。「如果那裡的狀況跟這裡一樣糟糕怎麼辦?我們怎麼知道追尋者評議會到底還在不在?」「我沒有答案,」坦尼斯歎著氣說。他用手揉揉眼。「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奎靈那斯提試試。」泰索何夫對這些談話感到十分的無趣;對他來說,不管去哪裡都是沒有分別的。
他專注地觀察這整座旅店,強自按耐住路去檢查廚房失火處的慾望,因為坦尼斯早已事先警告過他不要惹麻煩。
所以他只能觀察其他的顧客作為消遣。
他很快地就注意到門邊那個披著斗篷的傢伙正專心地注意聽著大伙們越來越激烈地交談。坦尼斯又提高了嗓門,奎靈那斯提這個字又再度清晰地出現。陌生人喀的一聲放下手中的麥酒。正當泰斯準備要提醒坦尼斯的時候,提卡又從廚房拿出許多食物,用力地摔在龍人的面前,並且技巧地躲過他們的爪子。然後她又走回大伙這邊。
「我可以再吃一些馬鈴薯嗎?」卡拉蒙問。
「沒問題。」提卡笑著拿起鍋子回到廚房。卡拉蒙感覺到雷斯林正注視著他,他紅著臉開始玩弄手上的叉子。
「在奎靈那斯提——」坦尼斯再度提高了音量,試圖要駁斥史東堅持前往北方的提議。
泰斯看見角落的那個陌生人站了起來,開始走向他們。「坦尼斯,有人來了。」坎德人低聲地說。
談話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的酒杯,同時也可以清楚地聽到陌生人接近的腳步聲。坦尼斯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注意到他。
龍人們也注意到了這些陌生人。正當他接近那些怪物的桌子時,其中一個龍人伸出腳。陌生人被絆了一跤,一頭撞上旁邊的桌子。怪物們大聲笑著。接著龍人看見了陌生人的臉。
「精靈!」龍入嘶嘶地說,邊把他的兜帽扯下來,露出精靈特有的杏眼,尖耳朵,以及精靈貴族高雅的氣質。
「讓我過去,」精靈後退著說,雙手高舉。「我只不過要去和那些人打個招呼。」「你得要和修馬斯特打招呼了,精靈!」龍人吼道。它一躍而上抓住他斗篷的領口,龍人把精靈一把推向吧檯。其他兩個龍人大聲地笑著。
提卡正準備要把鋼子拿回廚房,悄悄地走到龍人的身後。「住手!」她大喊,拉住龍人的一隻手臂。「饒了他啦!他和你們一樣都只不過是個付錢的顧客。」「不要管閒事,小女孩!」龍人把提卡推開,用爪子在精靈的臉上摑了兩掌。
精靈的嘴角流出血來,龍人放手之後,他步履踉蹌地捧著昏沉的腦袋。
「哈,殺了他吧,」一個北方來的人類叫道。「讓他尖叫!就像其他精靈一樣!」「我要用劍把他細長的眼睛挖出來,這就是我要做的!」龍人拔出刻來。
「我受夠了!」史東衝向前,其他人跟在身後,但每個人都知道距離精靈太遠,救他活命的機會不大。但幫手比想像中的還要近:提卡。維蘭憤怒地尖聲叫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鍋子砸在動手的龍人頭上。
匡啷一聲,龍人呆呆地看著提卡,軟倒在地上。精靈跳向前,拔出腰間的小刀,試圖阻止其他兩個衝向提卡的龍人。史東衝向她,打昏了另外一個龍人。卡拉蒙的巨臂抓住剩下的那個,把它丟向吧檯。
「河風!別讓他們走出大門!」坦尼斯看見地精站起身來,立刻大喊。平原人在地精剛摸到門把的時候一把抓住一個,但另一個逃了開來。他們可以清楚聽見它一路大叫守衛的聲音。
提卡一手仍然拿著鍋子,又打昏了另一個地精。但還有一個地精看見卡拉蒙衝過來,立刻跳出窗戶。
金月站起來。「快施法!」她抓住雷斯林的手對他說,「想點辦法!」法師冷冷地看著她。「沒希望了,」他低聲地說。「我不想白白浪費體力。」金月憤怒地看著他,但法師已經低頭喝起藥來。她緊咬住嘴唇,跑到河風的身邊,手臂上掛的是裝著珍貴白金碟的包包。她可以聽見外面四處傳來狂亂的號角聲。
「我們得趕快逃出去!」坦尼斯說;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類戰士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壓到地上。泰斯大喊一聲跳上吧檯,開始瘋狂地把林子丟向半精靈的攻擊者,差一點就打中坦尼斯。
佛林特站在這一團混亂之中,瞪著那個陌生的精靈。「我認識你!」他突然叫道。
「坦尼斯,這不是——」一個杯子正中矮人的腦袋,把他打倒在地上。
「哎呀,糟糕。」泰斯說。
坦尼斯反摔那個北方來的戰士,把他打昏,丟在桌子下面。他把泰斯抱離吧檯,放在地上,接著跪在呻吟著試圖要站起來的佛林特身邊照顧他。「坦尼斯,那個精靈——」佛林特昏昏沉沉地眨著眼睛,接著問,「是什麼打到我的?」「是那個大傢伙,倒在桌子底下的那個,是他打你的!」泰斯指著。
坦尼斯站起身,看著佛林特指著的精靈。「吉爾賽那斯?」精靈瞪著他。「坦賽勒斯。」他冷冷地說。「我根本認不出你。
你的鬍子——「號角又再度響起,這次更接近了些。
「天哪!」矮人呻吟著掙扎站起來。「我們得趕快逃離這裡!快點!從後門!」「沒有後門了!」提卡瘋狂地喊著,手上仍然抓著鍋了。
「的確沒有,」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沒有後門了。你們是我的俘虜了。」一陣火把的光芒照進旅店。大伙遮住眼睛,勉強可以分辨出一個肥胖身軀後面站著許多地精的身影。外面清楚地傳來許多的腳步聲,接著似乎有上百個地精出現在窗戶和門口。旅店裡面還活著或是清醒的大地精們紛紛奮力爬起來,拔出武器,飢渴地看著大伙。
「史東,不要做傻事!」坦尼斯大喊,抓住正準備要衝向地精包圍圈的騎士。
「我們投降,」半精靈大喊。
史東憤怒地看著半精靈,有一陣子坦尼斯覺得他會掙脫,衝向前去。
「求求你,史東,」坦尼斯靜靜地說。「相信我,這不是我們犧牲的時候。」史東遲疑了一下,看著四周湧進旅店的地精。他們都有點退縮,害怕他的巨劍和劍術,但他知道只要敢輕舉妄動,他們就會立刻衝向他。「這不是我們犧牲的時候。」多奇怪的話。坦尼斯為什麼會這樣說?難道每個人都有「該犧牲的時刻」嗎?如果是這樣;史東想通了,這的確不是該犧牲的時候,如果他可以選擇的話。死在一間旅店,屍體被惡臭的地精踐踏可沒有什麼光榮。
看到騎上收起他的武器後,門口的傢伙終於覺得可以安全地走進來,他四周圍著近百個忠實的部下。大伙終於看清楚了那個灰色起斑點的皮膚,和紅色窄小的豬眼原來是屬於修馬斯特。投德。
泰索何夫吞口口水躲到坦尼斯身邊。「他一定認不出我們的,」泰斯低聲道,「他攔下我們詢問水晶杖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很明顯地投德並沒有認出他們來。這一周以來發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投德的小腦袋幾乎已經裝不下這麼多事情。他的紅眼睛注視著史東斗篷底下的騎士征記。
「又是來自索蘭尼亞的難民。」投德說。
「是的,」坦尼斯很快地接話。他懷疑投德知不知道沙克沙羅斯的厄運。他推測修馬斯特應該不知道關於白金碟這麼機密的事情。但猛敏那大王知道,而且他很快就會收到黑龍陣亡的消息。
甚至隨便一個溪谷矮人都可以告訴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是來自東方。
「我們從北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到這邊。我們無意要惹麻煩,是這些龍人——」「是啊是啊,」投德不耐煩地說。「我以前聽過類似的說法。」他的小眼睛瞇了起來。「喂!你!」他指著雷斯林大喊。「你躲在那邊幹什麼?兄弟們,抓住他!」修馬斯特往門口退了一步,擔心地看著雷斯林。幾個地精衝向瘦弱的年輕人,撞翻了不少椅子和桌子。
卡拉蒙的喉中發出吼聲,坦尼斯對戰士比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
「站起來!」其中一個地精喊道,邊用矛頭指著雷斯林。
雷斯林慢慢地站起身,小心地收拾他的包包。當他伸手抓住手杖的時候,地精趨前抓住法師的肩膀。
「別碰我!」雷斯林低聲說,邊往後退。
「我是個法師!」他精們遲疑了一下,面面相覦,回頭看著投德。
「抓住他!」修馬斯特大喊,邊躲到一個高大的地精身後。
「讓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每個穿著紅袍的人都是法師,那現在應該滿地都是他們變出來的兔子!如果他不願意乖乖地跟著,刺死他介」搞不好我還是會刺穿他,「地精咯咯笑著。他笑著把矛頭指向法師的艱間。
坦尼斯又再度阻止卡拉蒙任何的動作。
「你的弟弟可以照顧自己,」他迅速低聲說。
雷斯林舉起手臂,張開手指,看起來似乎要投降。突然他開始念起咒語,「卡莉絲。卡蘭,土八尼斯——卡!」接著把手指向地精。
細小,由白色的光芒所匯聚成的飛鏢從他的手指尖出現,劃破空氣,深深地刺入地精的軀體。地精尖叫一聲倒在地當燒焦的肉和毛髮的味道充斥屋內的時候,地精們憤怒地衝向前。
「別殺了他,你們這些笨蛋!」投德喊道。修馬斯特已經退出了門外,並且一直讓那個高大的地精做他的掩護。「猛敏那大王對抓到活的法師有很高的賞金。但——」投德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大王對抓到活著的坎德人沒有任何的獎賞,只要交出他們的舌頭就可以了!法師,你再這樣,坎德人就得死!」「坎德人死了又怎麼樣?」雷斯林吼道。
大伙突然陷入讓人心跳停止的靜默中。坦尼斯感覺到額前冒出冷汗。雷斯林還真能照顧自己!該死的法師!眼前的狀況大出修馬斯特的意料之外,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面前的戰士們都還握著武器。他幾近懇求地看看法師,後者聳聳肩。
「我會乖乖地跟著你們,」雷斯林低聲說,金色的眼中閃著光芒。「只是不要亂碰我。」「不會,當然不會,」投德喃喃道。「把他帶過來。」地精不安地看著修馬斯特,讓法師站在哥哥身邊。
「都抓到了嗎?」投德不耐煩地問。「沒收他們的武器和背包。」坦尼斯為了避免進一步的麻煩,立刻卸下背上的弓和箭囊,放在被煙燻黑的地板上。泰索柯夫很快地放下他的胡帕克杖,佛林特咕咬著也把戰斧丟了過去。其他人都照著坦尼斯的做法,除了史東站著,雙手交疊在胸前,還有——「求求你,讓我留著我的包包,」金月說。「裡面沒有武器,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發誓!」大伙轉向她,每個人都想起裡面裝著的珍貴白金碟。大伙陷入劍拔誇張的局勢。
河風站到全月身前,他雖然已經卸下了弓,但手上還握著劍,騎士也跟他一樣。
突然雷斯林擠身進來。法師放下他的法杖、放著裝有法術藥材的的包包,還有裝著珍貴法術書的背包。他對這些東西毫不擔心,上面早就已經施了保護的法術;除了他之外的人如果試圖要閱讀這本書,會立刻瘋狂;而瑪濟斯法杖則可以自己保護自己。雷斯林對金月伸出手。
「把袋子給我,」他溫和地說。「不然他們會殺了我們的。」「聽他的話,親愛的,」投德趕快說。「他是個聰明的傢伙。」「他是個叛徒!」金月緊抓著袋子大喊。
「把袋子交給他們,」雷斯林不耐煩地重複一遍。
金月感覺到自己的防衛逐漸崩潰,他的特殊力量在逐漸瓦解她的意志。「不可以!」她哽咽地說。「這是我們的希望——」「它不會有事的,」雷斯林耳語道,邊鎮靜地看著她藍色的脖子。「還記得那柄水晶杖嗎?還記得我碰它的結果嗎?」金月眨眨眼。「是的,」她喃喃道。「它把你震開——」「噓,」雷斯林示意她小聲點。「把袋子交給他們。別擔心。不會有問題的。
真神會保護他們自己的財產。「金月看著法師,不情願地點點頭。雷斯林伸出瘦弱的手接過袋子。修馬斯特貪婪地看著袋子,想著裡面不知道有什麼實物。
他很快就會知道的,但決不是在這麼多地精面前。
最後只剩下一個人沒有遵命交出身上的武器。史東不為所動地站著,臉色蒼白,眼中閃著狂熱的光芒。他緊握著父親留給他的古老雙手巨劍。突然,史東轉過身,發現雷斯林瘦削的手指放在他手上。
「我會保證它的安全,」法師低聲道。
「怎麼保證?」騎士問,邊像是躲避毒蛇般地往後退一步。
「我沒有必要對你解釋。」雷斯林嘶啞地說。「相不相信隨便你。」史東遲疑了一下。
「這真可笑!」投德尖聲喊道。「殺了騎士!如果他們再拖拖拉拉的話就全殺光。我快要被搞得內分泌失調了!」「很好!」史東壓抑地說。他走向前,不情願地把長劍放在那一堆武器中。它古老的銀色劍鞘上面裝飾著翠鳥和玫瑰,在火把的照耀下閃著光芒。
「啊!真是把好劍,」投德說。他腦中突然浮現自己被猛敏那大王召見,腰間掛著這把劍的威風樣子。「也許我應該親自來保護這柄劍的安全。把它帶——」在他把話說完之前,雷斯林快步走向前,跪在這一堆武器之前。法師的手中突然冒出一陣白色的亮光。雷斯林把手懸在這些武器上空,口中喃喃念著難懂的咒語。
「阻止他!」投德喊道。但沒人敢動。
最後雷斯林終於施完法,他的頭向前一傾。他的哥哥趕忙扶住他。
雷斯林站起身。「你們給我聽清楚了!」法師說,他金色的眼睛瞪視著全場。
「我在我們的東西上面施了法術,任何膽敢亂碰的傢伙會被名為卡特皮勒斯2的大蟲攻擊。它將從地獄的深淵浮上來,從你的血管把血吸得乾乾淨淨,直到你變成乾屍為止。」「名叫卡特皮勒斯的大蟲!」泰索何夫深吸一口氣,眼睛發亮。
「太不可思議了!我從來沒聽過——」坦尼斯搗住坎德人的嘴。
地精們開始慢慢地退離那堆看起來發著綠光的武器。
「隨便哪個人,快把那些武器收起來!」投德憤怒地說。
「你自己去拿。」一個地精嘟噥著說。
沒有人膽敢亂動。投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地沒有什麼想像力,但一幅生動的卡特皮勒斯哈人圖已經清楚地浮現在腦海。「很好,」他喃喃地說。「把犯人帶走!把他們裝進囚車裡,把武器也搬過去!不然你們會寧願是那只蟲把你們給吃了!」投德生氣地走開。
地精開始把犯人推出門口,用劍柄戳著他們。但沒有任何人敢碰雷斯林。
「這真是個棒極了的法術,小弟。」卡拉蒙壓低聲音說。「這多有效?它可以——」「它跟你的腦袋一樣地有效!」雷斯林低聲說,邊舉起手來,上面有著明顯的磷粉痕跡。卡拉蒙微笑著低下頭。
坦尼斯是最後離開旅店的。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無花板上掛著一個孤零零的油燈。桌子翻倒,椅子損壞。天花板上的大梁被火給燒的焦黑,有些地方更是完全燒掉了。窗戶都被煙給燻黑了。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景象。」他最後聽見兩個大地精領隊激烈的爭吵著誰要移動這些被施了魔法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