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他的勇氣和誓約的結果,"奇蒂拉低聲說。
"難道你還期待會有別的結果嗎?"索思爵士說。這些話,配合著古老盔甲的搖動,聽起來幾乎有著特殊的韻律。但是那些話語中的奇怪意味,讓奇蒂拉忍不住多看死亡騎士一眼。
看見他瞪著她,橘色的火焰燃燒著炙熱的光芒,奇蒂拉雙頰飛紅。她發現到自己比意料中顯露出更多不需要的情感,她的臉頰變得更紅了。她猛然轉身背對索思爵士。
她走過裝飾著許多奇異的盔甲和武器、香味逼人絲織品和厚厚毛地毯的房間。奇蒂拉用顫抖的手將透明睡衣的前襟掩位胸口。奇蒂拉自己也知道這動作並沒辦法遮掩什麼,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她以前從來不曾顧慮過什麼尊嚴的問題,特別是在一個三百年前就已經化成灰的怪物面前。但她在那灼熱眼光的注視下,突然覺得自己裸露太多了。
"不會,當然不會,"奇蒂拉冷冷的回答。
"他畢竟是個黯精靈,"索思用那毫無情感,甚至有些呆板的音調繼續說。"他並不隱瞞害怕你弟弟更甚於死神。他選在雷斯林身邊作戰會比和一群老糊塗的巫師並肩作戰來得難以置信嗎?""但是他可以獲得那麼多的利益!"奇蒂拉駁斥道,試著要讓她的口音和索思一樣的平靜。她顫抖著撿起床頭一件羽毛睡衣,披在肩膀上。"他們承諾他可以擔任黑袍巫師的領袖。在帕薩理安退隱之後,他毫無疑問的可以接任法師公會的領袖,也就是克萊恩上所有魔法師的首領。"而且你還會獲得其它的獎賞,黯精靈,奇蒂拉默默的說,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旦我那個瘋狂的弟弟被打敗後,就沒有人可以阻止你了。我們的計劃呢?你用法杖,我用劍統治全世界。我們可以讓騎士俯首稱臣。將精靈從家園中趕走,那也是你的家園!你可以勝利的回到家園,親愛的,而我將會在你身邊!酒杯從她的手中滑落。她試著伸手去抓,但她的力氣用的太大,手伸的太急。脆弱的杯子在她手中破裂,嵌進她手中。鮮血和滴在地板上的紅酒混和在一起。
戰爭所留下的疤痕像是情人的手一樣游移奇蒂拉全身。她常常眼也不眨的接受各種各樣的傷痕。但是,現在,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這點小傷竟然讓她失態若此!一個臉盆就在附近。奇蒂拉將手泡進冰水中,咬著嘴唇強忍著不叫出聲。水立刻變紅了。
"叫牧師來!"她對索思爵士大吼道,後者依舊用異光閃爍的眼睛看著她。死亡騎士走到門邊,命令一個僕人立刻離開。奇蒂拉咒罵著強忍淚水,抓住一條毛巾,包住受傷的手。在牧師匆忙抵達時,還因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黑袍而腳步踉蹌。毛巾早就已經沾滿了鮮血,奇蒂拉古銅色的面孔變得有些蒼白。
當牧師彎下身喃喃念著祈禱文的時候,五頭龍的護身符掃過奇蒂拉的手。傷口很快就癒合,流血也跟著止住。
"傷口並不深。應該不會有永久性的傷害,"牧師安慰的說道。
"你可真厲害!"奇蒂拉爆發道,依舊在和那擴散至全身,難以言喻的暈眩搏鬥。
"您將可以用您平常的流暢和劍技使用武器,我對您保證,"牧師回答道。"有沒有——""不!給我滾出去!""我主。"牧師鞠躬道,"騎士大人,"接著就離開了房間。
奇蒂拉刻意避開索思爵士火焰的雙眼,對著牧師快步離去時飄逸的袍子皺眉。
"蠢!我真後悔必須把他留在這裡。再想一想,其實平常把他們留下來也會派上些用場。"雖然手看起來已經治好了,但卻依然莫名其妙的感覺到疼痛。全都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苦澀的告訴自己。"好吧,那麼你建議我應該怎麼……處理那個黯精靈?"在索思來得及回答之前,奇蒂拉已經站了起來,大聲呼喊著僕人。
"把這一團亂清乾淨。再給我另外一杯酒。"她給了那畏畏縮編的男人一巴掌。"給我一個金盃子。你知道我最討厭這些精靈作的脆弱東西了!不要讓我再看見它們!通通丟掉!""通通丟掉?!"僕人大膽的抗議道。"但它們很值錢,大人。它們是從帕蘭薩斯城的大法師之塔來的禮物,是……""我說把它們丟掉!"奇蒂拉拿起杯子,一個接一個的對著牆壁丟去。僕人們趴在地上,看著玻璃碎片飛過頭上,不敢輕舉妄動。
在最後一個杯子離開手中後,奇蒂拉在角落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動也不動,沉默的看著遠方。
僕人們匆忙的撿起玻璃碎片,倒掉水盆裡面的血水,然後快步離開。當他送酒來的時候,奇蒂拉依舊沒有移動。索思爵士也是一樣。死亡騎士一直站在房間的正中央,在夜色漸漸掩蓋的房間中,橘紅色的雙眼噴著詭異的火焰。
"要點亮臘燭嗎,大人?"僕人將金酒杯放下,輕聲問。
"離開,"奇蒂拉從緊繃的嘴唇中擠出兩個字。
僕人鞠躬離開了,在離開前將門關上。
死亡騎士踏著無聲的腳步,跨越房間。他站在依舊發著呆的奇蒂拉身邊,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隱形的手指碰到她的肩膀,寒氣滲入她的肌膚,讓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是她並沒有退讓。
"好吧,"她再度楞楞的瞪著這個只有死亡騎上火焰的雙眼照亮的房間。"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們要怎麼阻止達拉馬和雷斯林的瘋狂計劃?在黑暗之後消滅我們全部的人之前我們到底要怎麼辦?""你必須攻擊帕蘭薩斯城,"索思爵士說。
"我相信這是可以辦得到的!"奇蒂拉低聲說,若有所思的用匕首柄拍著大腿。
"真聰明,大人,"指揮官的聲音中帶著毫無掩飾和虛假的敬佩。
這名年近四十歲的人類指揮官,是一路用盡各種手段踩著別人屍體才爬到目前的位置,當上惡龍大軍的將軍。他的臉上一道醜惡的疤痕破壞了他的面孔,駝背的他並不像其他將軍一樣能夠獲得奇蒂拉青睞。但是他自認不是沒有希望。他瞪著她,從她這幾天一向冷漠、嚴厲的臉上看見了因他的誇讚而露出的笑容。她甚至施捨了個笑容給他,就是那個她最擅長使用的誘人笑容。這讓他的心臟跳得更快了。
"真高興看到你沒有荒廢你的天賦,"索思爵士說,他空洞的聲音在兵棋室中迴盪。
指揮官聳聳肩。他現在應該是可以習慣死亡騎士了。黑暗之後在上,他已經和他以及骷髏戰士們一起打過非常多次的仗。但是那環繞在冰冷死氣中的黑斗篷和焦黑的盔甲還是讓他毛骨悚然。
她怎麼能夠忍受他?指揮官不禁要想。他們說他甚至自由出入她的臥室!這個想法讓指揮官快速的心跳恢復了正常。算了,那些奴隸女人也還不算壞。至少當和她們獨處的時候是真的獨處,不會有別人!"我當然沒有荒廢!"奇蒂拉的怒火如此高漲,讓指揮官趕忙找理由離開現場。很幸運的,由於整個聖克仙城都在戰備狀況中,要找理由並不困難。
"如果您不再需要我了,大人,"指揮官鞠躬道,"我必須要檢直打鐵廠的工作進度。有好多事情要做,時間永遠都不夠。""好吧,你可以離開了,"奇蒂拉心不在焉的咕噥道,她的眼光轉到鑲嵌在地板上的巨大地圖。指揮官轉過身準備要離開,他的闊劍鏗鏘作響的敲擊著盔甲。不過,在門邊,奇蒂拉的聲音阻止了他。
"指揮官?"他轉過身。"大人?"奇蒂拉開口要說話,停了片刻,咬住嘴唇,然後又繼續道,"我——我在想你是否可以和我一起共進晚餐。"她聳聳肩。"不過,現在問也太晚了。我想你應該已經有了計劃了吧。"指揮官遲疑了片刻,感到十分疑惑。他的掌心開始流汗。"事實上,大人,我的確有個約會,但可以改期——""不用了,"奇蒂拉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不用了,沒關係。也許改天吧。你可以離開了。"指揮官依舊困惑的轉過身,緩步離開這房間。當他這樣做的時候,卻看見死亡騎士橘色、燃燒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
現在,他又必須要趕赴捏造出來的晚餐。很簡單。他今晚會叫那個最寵愛的女奴來陪伴……"你應該放鬆一些。找點樂子玩玩,"當指揮官的腳步聲離開了奇蒂拉的總部之後,索思爵士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很多事情要做,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奇蒂拉回答,假裝全神貫注在腳下的地圖上。她站在標誌著聖克仙的地方,瞪著被山脈包圍,遙遠的西北方的帕蘭薩斯城。
索思爵士跟著她的目光,慢慢的走過這段距離,來到了山脈中唯一的隱口,一個標誌著"法王之塔"的地點。
"騎士一定會試著在這個地方阻止你們,"索思說。"也就是他們上次戰爭阻止你的地方。"奇蒂拉露出了微笑,搖搖卷髮,對著索思爵士走去。流暢的自信和自尊又出現在她的動作中。"那可真壯觀啊。那些可愛的騎士,通通排成一排。"奇蒂拉突然感覺到幾個月以來難得的輕鬆。"你知道,當他們看到我們準備的特殊武器之後,他們臉上的表請幾乎就值得我們掀起這場戰爭了。"她踩過法王之塔的位置,輕鬆的走到帕蘭薩斯城。
"最後,"她低聲道,"那些穿金戴銀的女士將會感覺到刀劍割開他們細皮嫩內的痛苦。"她微笑著轉過身面對索思爵士。"我想我今天晚上還是會找那個指揮官用餐。派人去找他。"索思低頭示意,橘色的眼睛中閃動著愉悅的光芒。"我們有許多的軍機要討論。"奇蒂拉再度露出微笑,開始解開盔甲的扣帶。"有關防守薄弱的側面。
倒下的城牆、攻擊和如何穿透敵人的防禦……""冷靜下來,坦尼斯,"剛薩爵士好心的說。"你太擔心了。"半精靈坦尼斯嘀咕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剛薩爵士轉過身,手中還拿著他最好的麥酒(是從酒窖樓梯旁的陰暗角落拿出來的)。他對坦尼斯遞出麥酒。
"我說你覺得我太擔心的判斷真是對極了!"半精靈猛然說。因為他剛發現那並不是他想要說的話,而且,在對索蘭尼亞騎士的最高長官說話時好像也不應該用這種態度。
剛薩。鎢斯。威斯坦爵士撫摸著長鬍鬚,這種騎士古老的蓄胡習慣現在又再度風行起來。他將笑容隱藏在鬍鬚後。他當然聽見了坦尼斯原先說的話。剛薩搖搖頭。為什麼這不透過軍事會議來解決呢?現在,除了必須要為了這一小撮敵人部隊備戰之外,他還必須要和黑袍巫師的學徒、白袍牧師、緊張兮兮的英雄還有一個圖書館員打交道!剛薩歎口氣,心情沉重的扯著鬍子。現在只差一個坎德人了……"老友坦尼斯,坐下來。在火進取暖吧。你已經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即使現在已經是春天了,恐怕還有點冷。水手們提到什麼怪風之類的謠傳。我想你的旅途應該還很順利吧?坦白告訴你,我還是比較喜歡騎獅鷲獸,不喜歡龍……""剛薩爵士,"坦尼斯緊張的說,不願意坐下來。"我千里迢迢飛來聖奎斯特並不是要和你討論怪風和騎龍是不是比較舒服的問題!我們有危險了!不只是帕蘭薩斯,如果雷斯林成功了,是整個世界的危機!"坦尼斯緊握雙拳,激動得講不出話來。
剛薩又從老管家威爾斯所帶來的酒瓶中裝了一杯酒,站到半精靈身邊。他將手放在坦尼斯的肩膀上,把他扭轉過來面對他。
"史東。布萊特佈雷德對你的評價很高,坦尼斯。你和羅拉娜是他最親近的朋友。"坦尼斯聽見這些話,不禁低下頭。即使現在,在史東過世兩年之後,他一想起這件事,心中還是充滿了傷悲。
"只憑他的話,我就不會小看你,因為我把史東當作自己的兒子,"剛薩爵士真誠的說。"而且我本身也對你相當的尊敬。你在戰場上的勇氣、你的榮譽、你的高貴節操都足以勝任騎士的要求。"坦尼斯聽見這有關榮譽和高貴的話,忍不住搖頭,剛薩卻沒有注意到。"你的勇敢行為事實上比你所願意承認的都還要多。在戰後你的努力也讓人讚歎。你和羅拉娜攜手讓分裂許久的國家重新團結起來。波修士已經簽署了新的和約;只要索巴丁的矮人們選出新的國王來,他們也會加人簽署的國家中。""您過獎了,剛薩爵士,"坦尼斯看也不看手中的麥酒,專注的打量壁爐。"多謝您的誇獎。我真希望我覺得自己值得您這樣看重。
如果您願意告訴我這樣的甜言蜜語有什麼用意——""我看的出來,你體內的人類血統要比你的精靈血統來得強勢,"剛薩微笑著說。"很好,坦尼斯。我跳過精靈的多禮部分,直接說重點。我認為你過去的經驗讓你太過敏感了,你和伊力斯坦都是一樣。老友,讓我們開門見山的說。你並非戰士。你從來沒有受過相關的訓練。你是被意外捲入上次的戰爭中。請你跟我來。我要請你看樣東西。來,來……"坦尼斯把依舊滿盈的杯子放在拖盤上,任由剛薩強壯的手領著他走。他們來到了傢俱都是騎士所喜愛的樸實平淡風格的房間中。
這是剛薩的兵棋室,牆壁上放滿了刀劍和盾牌,以及玫瑰、聖劍。
皇冠騎上的旗幟。許多年來奮戰所獲得的戰利品被完好保存在精緻的玻璃櫃中。在房間中最顯眼的地方,有一整面牆都是用來安置一柄龍槍,那是鐵匠泰洛斯所打造的第一柄龍槍。在它四周放置有許多種地精擅用的刀劍、一把龍人所用的鋸齒長劍、食人巨魔所用的雙刃劍,以及一柄屬於那名倒霉的騎士德瑞克。克朗加的斷劍。
這是個讓人讚歎不已的展覽,說明了一名為騎士奉獻一生之人彪炳的功業。不過,剛薩目不斜視地走過這些戰利品,直直朝向房間角落放著一張大桌子的地方走去。桌子底下的小方格中整個塞著許多捲好的地圖,上面有著詳細的標記。在閱讀了片刻之後,剛薩彎下身,拿出一張地圖,鋪在桌面上。他示意坦尼斯更靠近些。半精靈抓著鬍子靠近了些,試著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剛薩滿意的援搓手。現在是他擅長的領域了。"這只是簡單的邏輯。清楚明白。你看,這裡是龍騎將的部隊,被團團包圍在聖克仙。我必須承認,這位龍騎將的實力相當強,她擁有大量的龍人、地精、以及迫不急待等待開戰的人類。我也承認情報顯示聖克仙的部隊活動越來越頻繁。龍騎將一定有什麼計劃。但,攻擊帕蘭薩斯?!天哪,坦尼斯,看看她必須要跨越的距離!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由騎士團所控制的領土!即使她擁有足夠的兵力突破這樣的防衛,看看她的補給線必須要伸展多長!光是保護她的補給路線就必須耗掉她所有的兵力。我們可以輕易的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切斷她的補給線。"剛薩輕鬆的撫摸著鬍子。"坦尼斯,如果說龍騎將中有我尊敬的人,那麼就只有奇蒂拉了。她既大膽又有野心,而且更有智慧;她絕不會冒不必要的風險。她已經花了兩年的時間儲備實力,在她明知我們不敢攻擊的地方國兵。她已經累積了太多的籌碼,不可能在像這樣的一個瘋狂計劃中孤注一擲。""萬一這不是她的計劃——"坦尼斯嘟噥道。
"她還有可能會有什麼其它的計劃?"剛薩耐心的問。
"我不知道,"坦尼斯暴躁的說。"你說你尊敬她,但是你夠提防她嗎?你夠敬畏她嗎?我瞭解她,而且我感覺她的計劃不會這麼簡單……"他皺起眉頭,低頭看著地圖。
剛薩沒有出聲。他聽說過有關奇蒂拉和半精靈坦尼斯的怪異傳言。他當然不相信它,但是他也覺得最好不要進一步逼問有關為什麼這麼瞭解這個女人的事情。
"你不相信,對吧?"坦尼斯突然說。"一點都不相信?"剛薩不安的順了順地飄逸的灰色美髯,小心翼翼的將地圖捲起來。"坦尼斯,你知道我十分尊敬你""我們已經討論過這一點了。"剛薩不理他的插話。"你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敬重伊力斯坦。但是你們兩個竟然告訴我一段由黑袍巫師所講的故事,而那傢伙還是個黯精靈!那是有關雷斯林進入無底深淵,想要挑戰黑暗之後的傳奇!我實在很抱歉,坦尼斯。我已經不是個年輕人了。我這輩子看過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這聽起來實在太像童話故事了!""以前人們也是這樣看待龍的,"坦尼斯低聲說,鬍子下的面孔漲得血紅。他站起來,低頭思量了片刻,然後,他抓抓鬍子,目光炯炯的看著剛薩。"大人,我看著雷斯林長大。我曾經和他一起旅行、一起冒險,和他並肩作戰,也曾經反抗他的惡行。我知道那個傢伙幹得出什麼事情!"坦尼斯抓住剛薩爵士。"如果你不願意聽我的話,聽聽伊力斯坦的!我們需要你,剛薩爵士!我們需要你,還有你的騎士。你必須要增援法王之塔。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達拉馬說時間在神的領域中是沒有意義的。雷斯林可能和她搏鬥了幾個月,甚至是幾年,但是在人間只有幾天而已。達拉馬相信他的師父馬上就要回來了。我相信他,伊力斯坦也是。為什麼我們願意相信他,剛薩爵士?因為達拉馬很害怕。他和我們一樣的害怕。""你的情報告訴我們在聖克仙有不尋常的兵力集結。這就已經是足夠的證據了!相信我,剛薩爵士,奇蒂拉將會前來支援她弟弟。她知道如果他成功了,她將會變成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她的賭性足以讓她把一切都賭在上面!求求你,剛薩爵士,如果你不願意聽我的,至少請你去帕蘭薩斯城一趟,聽聽伊力斯坦怎麼說!"剛薩爵士仔細的端詳眼前的人。這名天位騎士能夠晉陞到這樣的地位是因為他是個誠實而且公正的人。他同時也專擅識人之道。
他在戰爭結束之前和他會面之後就已經喜歡上他,但卻一直沒有和他成為親近的朋友。坦尼斯有種疏離、獨善其身的氣質,讓人很難跨越那隱形的藩籬。
剛薩爵士看著他,突然之間覺得他和坦尼斯之間親近許多。他在那細長的雙眼中看見了歷經磨難才獲得的智慧,看見了經過天人交戰才獲得的人生歷練。他看見了恐懼,因為勇氣幾乎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所以這個男人很難承認他害怕。他看見了他天生的領袖氣質。他不是一個只會揮舞著劍,盲目衝上戰場的莽夫。相對的,他靜靜的領導眾人,誘引出他們體內最良善的一部分,協助他們發掘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能力。
最後,剛薩發現了自己以前一直都無法理解的一件事。他開始理解為什麼貴族血統延續數百年,擁有驕傲傳統的史東會願意跟著這個傳言中因強暴而誕生的精靈雜種。他知道為什麼他所認識最堅強、最美麗的精靈公主羅拉娜願意冒一切的危險,甚至願意犧牲生命,委身於這男子。
"很好,坦尼斯。"剛薩爵士嚴厲的表情鬆懈下來,冷靜、有禮的腔調中更增添了些許人性。"我會和你一起回到帕蘭薩斯城。我會下令騎士移防到法王之塔。我之前也說過,情報顯示聖克他的確有異常的兵力集結。騎士們防範未然也不算太過分。反正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實兵演練過了。"一旦下了決定,剛薩爵士立刻把整間屋子動員起來,大聲吼叫著管家威爾斯將他的盔甲準備好、寶劍磨利、獅鷲獸準備好。很快的屋內就擠滿了行色匆匆的僕人。剛薩騎士的夫人也面露遺憾之色的走出來,即使現在都已經快要到春季慶典了,她還是堅持要讓他帶著毛皮大衣。
坦尼斯被遺忘在這一片混亂當中,走回火爐前面,拿起他的飲料,坐下來好好的亭受美酒。不過,他只覺得索然無味。因為,他在火焰中,再度看見了誘人的微笑,以及黑色的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