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裡分舵,席領主他們果然等急了,席如秀道:「你們怎麼才來,展領主他們來了。」
「寶寶!」
從裡面轉出一群人,啊。都是子午嶺的兄弟,有展熹、馬泰、小棒頭,還有席夫人。
「寶寶!」
「寶寶!」
聲聲呼喚,眾人像搶寶一般將秦寶寶圍了起來,握著他的手問長問短。
寶寶給弄得暈頭轉向,他借口說累了,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
「寶寶!」
寶寶才回房間,一個瘦小的身影就迎了上來。
「狗尾巴花!」他喊道。
有誰叫狗尾巴花!
原來是寶寶新的貼身丫頭。
小棒頭因為和馬泰新婚,就不能伺候寶寶了,所以衛紫衣又撥了個丫頭給他。
寶寶別的人不要,就要了子午嶺管馬的老曹頭的二丫頭。
二丫頭本名叫曹真,因為她喜歡在頭上戴一頭喇叭花,而喇叭花又叫狗尾巴花,所以寶寶就稱呼她狗尾巴花。
曹真登時撅起嘴,抗議道:「寶少爺欺負人,叫我狗尾巴花,多難聽,你要再這麼叫我,我就不理你了,我跟我爹餵馬去!」
寶寶笑道:「好好,不叫狗尾巴花,叫喇叭花!」
喇叭花這才轉嗔為喜,興奮地道:「寶少爺,聽說你這次下山破了個大案子,還逮了個白毛鬼,是真的嗎?」
寶寶拍拍她的腦袋,道:「什麼白毛鬼,是個老頭子,他假裝『殭屍』,最後被我從樹裡面逮住了!」
「真的?」
寶寶登時吹噓起來,將此番經歷添枝加葉地說了一通,只把喇叭花聽得滿臉通紅,連連跺腳。
「寶少爺怎麼不叫我去,讓我也開開眼!」
寶寶不懷好意地道:「你急什麼,以後有的是機會!」
喇叭花撅嘴道:「衛當家的說要看著你,你怎麼還有機會跑?」
寶寶眨眨眼睛道:「這就要靠你幫忙啦!」
寶寶眼珠骨碌碌轉,有誰知道他的心思呢?
原來寶寶剛才吹噓了那麼多,就是要拉喇叭花下水,好溜出去。
他溜出去幹什麼?
原來,自聽了大師兄的話,寶寶就留上心了,他本來就是一個敏感而倔強的孩子,他已經決心自己獨立去破戶部失竊銀票案。
只是一個人不行,所以他要拉喇叭花下水。
因為寶寶知道,只要自己一說,喇叭花就能同意。
當初他要喇叭花作貼身丫頭,就是因為喇叭花也是個調皮搗蛋分子,而且還想到江湖上闖蕩,和自己的性格很像,也很談得來。
不過,秦寶寶知道,這事暫時還不能對她說。
喇叭花已經嘰嘰喳喳道:「到底有什麼機會,你快說啊!」
寶寶道:「你先別急,到時我自然會說,你先告訴我,怎麼你也到京城來了?」
喇叭花道:「元宵節快到了,衛當家說讓大家高興高興,團聚團聚,遊玩遊玩,所以這次很多人都下山來了,平常的那些廚師、伙工根本難得下山的,也一起來了,說是大家和你一起過個快樂的元宵節!」
寶寶點點頭,道:「好吧,你晚上叫醒我。我先睡一覺,到時告訴你怎麼回事!」
※※※※※※
天色微曙,春寒料峭。
永定門外蘆溝橋畔的一座小四合院前馳來一騎急馬。
馬上三人催馬直越進爬滿牽牛花的竹籬笆,他下了馬瘋狂地敲著厚厚的門,吵醒了一個人的好夢。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秋莫離。
昨天他喝得暈暈乎乎的,怎麼被人扶到家都不知道。
聽到敲門聲他爬了起來,睡了一晚他已經清醒多了。
他打開門一看氣喘吁吁的漢子,便道:「怎麼,吳六,又出事了?」
那個叫吳六的抱抱拳,打個招呼道:「是的,只是更下作了一點,兩個人赤條條地被捆在一起,吊在西直門外的大柳樹上,幸好兄弟們發現得早,只有幾個賣菜的鄉下人看見,已經關照他們不許聲張……」
吳六就是昨天扶秋莫離回家的那個捕快。
秋莫離點點頭,道:「你是怎麼處理的?」
吳六應聲道:「那裡剛好靠近羅鍋的家,小的把他們解下來,借了條棉被裹著,放在炕上,等你去處理!」
他們說的是怎麼回事?
原來吳六昨天並沒和衛紫衣他們說清楚,因為他是個老捕快,有些話怕傳出去不好。
京城外的迭峰縣連續發生了幾起女孩失蹤案,不過,這幾個女孩大多數都找到了,只是找到的時候,情景都十分不堪。
先是縣城富戶郎家的小姐失了蹤,然後在天橋的先農壇,有人發現了一男一女,捆上手腳並排躺在一起。
結果這女的正是郎家的小姐,而男的是郎家的書僮。
秋莫離只道是二人私奔,便附了一函將人送回郎家,而且嚴斥郎家不注重家教。
郎家雖然查出不是這麼回事,但怕事情張揚就忍了。
第二件事發生在十天前,在貓兒胡同的燕子窩裡多了個妓女,陪著個車行夥計睡在床上。
那個車行夥計頭天晚上包了一個叫做月月嬌的流鶯,醒來時發現身旁換了人,而且是一個很漂亮的大妞。他以為艷福天來,就要享受一下,不料掃地的老媽子發現月月嬌睡在大門口,叫喚起來,才打破他的春夢。
結果查出女的是賦閒在家的前侍郎譚大人的千金,被人用悶香迷住,不知怎麼移到此地來。
譚侍郎家教極嚴,門中的女兒絕不會做出這種勾當,更不會跑到那種地方去。
這一定有江湖人在從中搗鬼,總督大人為了掩飾,只好偷偷把譚小姐送回去,而且假造了一番話,說是有江洋大盜夜入淡府偷盜小姐,被總督府緝住送返,同時還在死囚牢中處死了一名待決的囚犯作為證據。
譚老侍郎為著門風,非常感謝他們瞞著此事,而且譚小姐迷昏之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算不了了之。
然而總督慕寒白知道不對,叫秋莫離暗中查訪,迅速破案。
秋莫離查了幾天,茫無頭緒。懷疑是有人和譚侍郎有仇,挾嫌報復,官官相鬥,這案不好破。
這邊還沒結果,三天前又發生了一件怪事,虎威將軍上朝時偷偷告訴慕寒白,說家中丟了個女人。
而衙門的吳六卻在巡夜時,在關帝廟後的廣場發現一對男女相擁,男的是關帝廟的火工道人,女的卻不知姓名。吳六喝問半天,二人仍是相擁不放,等他扯開了,才發現二人都被點上了穴道。
吳六救人心切,用推拿法解穴,可是兩個人被點的穴道手法怪異,推拿的結果,男的變成了啞巴,女的成了癱瘓。同時因為解救不得法,把原有的制穴之處也弄死了,秋莫離看了半天,也查不出點穴手法和來龍去脈。
威武將軍前來認人,頓時臉色大變,只說是家中的一個丫頭,就把人帶走了。
但慕寒白卻認得那是威武將軍的第五個小女兒。
相互為了顧全面子,大家都裝作不知道,事情沒鬧大。
慕寒白卻擔上了心。
一連串的事故都出在大戶人家的閨女身上,萬一有一個人不怕丟臉鬧了出來,總督的責任就不會輕。
秋莫離知道情形越來越嚴重,更因為威武將軍的小女兒為點穴手法所制,絕非尋常江湖人所能為之,可是摸不著頭緒,這怎麼辦?
昨天御史王大人又來報案,說家中的小姐不見了,要總督府迅速破案。
臨走時還警告了慕寒白,如果不能迅速破案,就要參他一本。
並說不管慕寒白掩飾得多好,他已知道這是第四起擄人案了,一旦皇上知道了,慕寒白吃不了要兜著走。
秋莫離因為官餉被盜一案和這些案子,已弄得焦頭爛額,所以才有廟會上的一醉。
此刻,秋莫離一聽又發現了一名女子,心想:「會不會是王大人的干金?
他騎上馬將吳六遠遠地拋開,沒有多大功夫,已趕到了西直門外。
外班的捕頭羅鍋正焦急地佇候在他的矮平房門口。
見到秋莫離後,他立刻趕上來,接住他的韁繩道:「頭兒,你可來了,這次鬧得不像話了!」
秋莫離急急地推門進屋道:「人怎麼樣?」
羅鍋壓低嗓子道:「繩子解開了,人還在一起,兄弟不敢輕動。不過看情形好像不大對,好像有血……」
秋莫離不由一愣。
羅鍋用更低的聲音道:「血是他們下體流出的,多半是那個男的,看來好像是斷了氣似的,以前還沒有出過人命,這次……」
秋翼離急躁地道:「別廢話了,人在哪裡?」
羅鍋用手一指裡屋道:「在裡面!」
秋莫離正想掀開門簾進去,忽又止步道:「左鄰右舍知道這件事情嗎?」
羅鍋點頭哈腰地道:「頭兒。咱們都是老公事了,還能不解事嗎?清早時吳六哥來一叫門,見弟就知道又有文章了,連兄弟的女人都沒敢讓她知道,就趕快到西城僱車去了。兄弟想不管死活,總得拖走的……」
秋莫離這才點點頭,道:「幹得好,寒大人已交代下來,若把這件事辦出個眉目,每個人加發半年的俸銀。看在銀子的份上,大家多留點心!」
羅鍋苦笑…聲,道:「頭兒,兄弟這幾年跟著你,不知道沾了多少光,要是換在別人手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總督大人的鳥紗保不住,咱們的板子挨不完。因此兄弟們倒不想貪圖賞金,只希望你能早點找到線索,把這案子破了,免得大家老是提心吊膽就夠了!」
秋莫離一皺眉頭,道:「老王,你的話太奇怪了,怎麼是沾了我的光?」
羅鍋本姓王,秋莫離以上司的身份不好亂喊他的的外號。
羅鍋笑道:「頭兒,你不知道,這總督衙門的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唔!」
秋莫離「嗯」了一聲,他也有同感。
「京都地大人雜,出了事不管不行,管了又惹不起那些主兒,要不是你老在外面的字號叫得響,弟兄們哪能如此太平?」
羅鍋頓了頓又道:「自從『殭屍』案後。接二連三地出怪事,幸虧你處理得當,才沒讓事鬧開來,否則總督大人在皇上面前再紅,只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難怪大人對你這麼器重……」
秋莫離一肚子煩惱,實在懶得聽這些廢話,一揮手道:「別瞎說了,在外面好好守著!」
羅鍋哈腰答應,他才掀開簾子進屋。
這是羅鍋夫婦倆的臥室,收拾得倒還齊整,大磚炕上用棉被蓋著兩個擁成一堆的人,露出一綹烏黑的頭髮。
秋莫離將棉被掀開,眉頭又是一皺。
他今年將近三十歲了,還守著童身,從沒有見過這麼猥瑣的情景。
兩個人赤條條地擁在一起,四腿交纏,那樣子讓人看了心裡怦怦亂跳。
秋莫離卻沒有這些綺念,因為他鼻子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氣。
榻上的被褥上也是一灘殷紅。
由於上一次的教訓,他也不敢輕易動手,摸摸兩人的脈息,女的倒還正常,男的已奄奄一息。
於是他迅速地做了個決定,反正男的已經不行了,不妨先在他身上做個探測。
他用手扳開男的手臂,男的手腳處青筋凸起,不但像練過武功,而且內功還有相當的基礎和造詣。
他小腹上有一處傷口,似為利器所刺,入肉很深。
腎下的精管已經割斷,而且是刺傷後才與女的捆在一起。
秋莫離總算放了一點心,雖然不知道兩人是誰,但那女的無疑又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照情形判斷尚不致受辱。否則,他就很難交代了。
男的未經幾下翻弄,傷處血如泉湧,漸漸地沒氣了。
秋莫離卻心中暗自震驚,因為由這垂死的男子看來,那下手的人不但是個武林高手,而且手法相當離奇。
他一定是先點了男的穴道,然後再割斷精管的。
而且點穴手法極似武當派的路數,所以才能逼住血脈,使血液流不出來。直到被人發現以後,衝撞血脈,解開了制穴之處,血水方才激射而出。
好狠!
放過死去的這一個,他又去查看那個女的。
她年紀約在二十三四,姿容秀麗,平時定然養尊處優,所以皮膚才那麼細嫩。
她身材很豐腴,懷中的人被移開後,仍維持著原先相擁的姿勢。
秋莫離知道她是被點中了穴道,當下也顧不得嫌疑,立即解開她的穴道。
那女的醒過來了,忽地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再一看旁邊躺著個血淋淋的男人,不禁臉色蒼白,大聲尖叫道:「強盜,殺人……」
叫完,她竟又駭然昏迷過去,外面的羅鍋連忙挺著一口單刀進來,慌聲問道:「強盜,在哪裡?」
秋奠離怒聲喝道:「混帳。有我在這兒,還用得著你來捉強盜?」
羅鍋知道自己莽撞,紅著臉訕笑道:「對不起,頭兒,公事飯吃久了,就是這德性,一聽人叫強盜…」秋莫離揮手道:「去看看你老婆雇的車來了沒有,來了叫他們在門口等著。」
羅鍋縮頭退了出去。
秋莫離這才找了一床乾淨的被單,將那女子全身裹好。
剛忙完這些事,鐵鍋又探頭道:「頭兒。車子來了,吳六也來了。」
秋莫離點頭,道:「好,你叫你老婆跟車伕都走開,叫吳六駕車,快點上衙門去!」
羅鍋答應了,看看床上的死屍皺眉道:「這個死的呢?」
秋莫離想了一想道:「這人也是個武把子,不過京師護院教師中可沒有這個傢伙,多半是鏢行裡外來的鏢師,回頭你找輛車子拉著到處去問一問,找到主兒,馬上帶著負責人來見我,記著要謹慎點,不許聲張出去!」
羅鍋點頭道:「知道了,兄弟先打聽哪家鏢行裡丟了人,再叫他們來認,絕對錯不了的!」
說罷歎口氣。
「真晦氣,大清早屋裡跑出個死人,這碗飯真不是人吃的!」
對他這最後一句牢騷話,秋奠離倒深有同感。
羅鍋是為養家餬口,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羅鍋的動作倒是很快,等他抱著那個女子出門時,只有吳六坐在車轅上和羅鍋在悄悄地咬耳朵。
秋莫離上了車子,放下車簾。
吳六已經揚鞭吆喝一聲,趕著車子疾駛而去。
秋莫離在車裡只希望那個女的不要在這時候醒來。
謝天謝地!
總算進了寒大人的後宅門時,那女子還是在昏迷中。
吳六停下車,趕著去報告。
不一會,一個俏麗的女郎帶著滿臉的憂色掀開了車簾,向他打招呼道:「秋頭兒,你早,辛苦了!」
秋莫離連忙欠欠身子,道:「大小姐早,大人呢?」
那女郎鬱鬱道:「在前廳裡會客!」
秋莫離道:「一大早就有人來訪,別是……」
「是迭峰鎮的錢莊老闆錢老闆,他說他的女兒昨天一晚上沒回來!」「啊?」
秋莫離目瞪口呆,怎麼又是一樁失蹤案?
他默然無言地將那女子交給女郎,女郎伸手接了過去,秋莫離這才發現她是一個人前來的。
女郎苦笑道:「這件事怎麼能讓下人知道呢?我把他們都趕開了!」
秋莫離道:「我是說大小姐一個人怎麼能抱得動?」
女郎露齒一笑,道:「我小的時候也跟父親練過幾天功夫的!抱這樣一個人還是沒有問題!」
秋莫離笑道:「看來大小姐還是文武全才呢!」
女郎紅著臉道:「秋頭兒開玩笑了,我這點本事給你撿鞋還不配呢!」
她又問道:「人沒有受傷吧?」秋莫離道:「還沒有,只是受驚嚇昏了過去!」
女郎點頭道:「那還好,她沒有別的什麼吧?」
秋莫離怔住了,不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女郎的臉紅得像山茶花一般,道:「我是問她的身體!」
秋莫離這才明白了,連忙道:「大概是沒有,不過我也沒有詳細檢查!」
女郎怔了一怔,才道:「我想也不應該的,否則就是太胡鬧……」
頓了一頓,她又道:「秋頭兒,你快去見我爸爸吧!」說完,她抱著那個女子急步走了,秋莫離朝她背影發了一會兒呆,這女郎是寒大人的千金。
也不知他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向前廳走去。
總督衙門和莫大人的府第是連在一起的。
寒將軍曾經征討南國,勞苦功高,欽賜一等候,也有著更為堂皇的賜宅,但寒慕白上表請辭,情願屈尊就職總督之職。
因此他的府第就在衙門後進,好在他家的人口簡單,足有一妻一女,兩個兒子在外地做官。
秋莫離在此地不算外人,內外都出入無忌,這也是因為他的職務,有許多事情必須和慕大人緊急聯絡。所以也不按官場上的規矩行事。
只聽一個老者連聲道:「請總督大人費心,無論如何要將我女兒找到,我就先告辭了!」
又聽到寒大人的聲音道:「請留步,慢走!」
秋莫離怕遇見尷尬,便閃身隱在一條小徑上,只見慕寒白拱著手,送出一個員外模樣的人。
※※※※※※
秋莫離聽見寒大人送客回來才輕輕掩進廳中,作了一躬道:「大人……」
寒慕白長歎一聲道:「莫離,你都聽見了?」
秋奠離愧然道:「聽見了,卑職自慚能力不足……」
寒慕白長歎道:「莫離,別這麼說,若是你辦不了,我的那些手下更辦不了。怎麼回事,你勘察的結果可有找出一點眉目?」
秋莫離想了一下道:「卑職已經確認這是一個江湖人所為,而且這人武功很高,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頓了頓,秋莫離道:「怎麼,大人,又有一家女孩失蹤了?」
「是錢老闆的千金,唉,也不知到底是誰和咱們作對,接二連三地犯案,真不知該怎麼辦?」
說罷,他指了指秋莫離的肩膀,道:「戶部餉銀被盜一案,皇上查得很緊,你也加緊查一查。我知道你的擔子很重,你不是有很多江湖朋友嗎?『殭屍』。一案不就是他們破的嗎?」
秋莫離道:「他們都是江湖人,涉及到他們的利益他們才會出頭,否則他們是不輕易會為官府做事的!」
寒慕白也不逼他,道:「你多費點心吧,京師有許多處庫銀,大戶和官宦之家幾乎都有年輕的閨女,要是賊子都一一光顧,我只好殺身以報了!」
秋莫離聽出了他微有責備之意,惶恐地道:「大人請放心,卑職一定捨命以赴,查明這些匪徒,繩之以法!」
寒慕白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道:「莫離,我全交給你了,我全家的性命都放在你的身上!」
秋莫離激動地道:「卑職不敢負大人的厚望!」寒慕白點點頭,秋莫離這才知趣地告辭退了出來。
聽了寒慕白的一番話,秋莫離既惑榮幸,又感惶恐,真不是滋味。
他回到衙門,在他平時處理公務的班房裡等候羅鍋的消息。
因為昨夜被殺的那個男的分明具有相當的武功身手,要想隨便擺佈那樣的一個人並非易事。
也許從這方面可以找到一點消息,等了將近有一個時辰。
他心中很焦急,羅鍋還是沒回來,許多瑣碎的小事攪得他更心煩。
好不容易,羅鍋跑了進來,道:「頭兒,查出來了!」
「怎樣?」
「那個被殺的男人果然是鏢局的,是五湖鏢局新請的一個鏢師,據說昨天去嫖妓,一夜沒回來!」
秋莫離忙問道:「可曾帶他們去認過屍?」
羅鍋道:「認過了,他們說那屍體就是那個鏢師,叫王泰!」
「他們的總鏢頭怎麼說?」
「五湖鏢局的總鏢頭范亦武說處理完鏢局的事務就過來。」
「我們過去吧!」
秋莫離心急破案,站起身來就要走。
忽地一個捕快匆匆進來道:「頭兒,這有你一封信!」
秋莫離接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
再說寶寶在屋裡對喇叭花道:「你不是想跟我去闖蕩江湖嗎?」
喇叭花道:「對啊!」
寶寶道:「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偷偷地溜出去!」
喇叭花睜大眼睛道:「為什麼?」
寶寶道:「破案!」
「破案?『殭屍』案不是已經破了嗎?」喇叭花道。
「唉!」寶寶敲了地一記道,「你怎地這麼笨,不是『殭屍案』,是搶劫案!」
喇叭花捂著頭,莫名其妙地道:「搶劫案?咱們又不是當官的,管他什麼搶劫案?」
寶寶道:「衙門的捕頭是我大師兄,我們要幫他的忙。唉。不要說那麼多了,到底你去不去?「
喇叭花撓撓腦袋,道:「可是當家的說不能讓你再到處亂跑了,讓我看著你。他要知道我和你一起跑了,非懲罰我不可!」
「唉,到時就說是我讓你幫的忙不就行了嗎?平常你總念著要出去闖闖,事到臨頭又做縮頭烏龜!」
喇叭花道:「人家說男的才能做縮頭烏龜!」
「鳥你個頭,你到底願不願意?」寶寶道。
喇叭花平常最怕寶寶,再說她也是小孩脾性,很想出去冒冒險,便點了點頭,道:「我願意!」
說完,她眼珠忽地一轉道:「寶少爺,不如叫小皮球也一起去破案,他最喜歡玩的了!」
隹寶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們是出去玩?」
小皮球是子午嶺張木匠的小兒子,平常最愛和喇叭花在一起。
寶寶心想,多一個人也好。自己從沒破過搶劫案,連到哪裡追都不知道,多個人也好幫著查查線索。
想到這裡,寶寶便道:「好吧,你去跟他說說。不過,如果他不願意,你就叫他守口如瓶,否則的話,我寶寶就『喀』!」
他做出一個砍腦袋的動作。
喇叭花見寶寶同意了,登時高興起來,道:「他一定會同意的!」
說罷,蹦蹦跳跳地出去找人去了。
喇叭花也有小算盤,心想拖一個人下水,到時衛大當家的怪罪起來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而且到時還可以把責任往小皮球身上推。
寶寶等她出去後,就盤算怎樣出去才不會讓衛大哥發現。
一會兒,喇叭花就領著小皮球進來。
小皮球長得圓溜溜的,個子不高,一雙板凳腿,蹦蹦跳跳地就進來了,他對喇叭花有點意思,所以喇叭花一拽就把他給拽來了。
他進來就賊頭賊腦地道:「寶寶,你要去破案?」
寶寶平常也是和他玩慣了,便不客氣地敲了他一下腦袋道:「瞧你這賊頭賊腦的樣子,哪像是抓賊的,倒像是做賊的!」
小皮球捂著腦袋,嘿嘿一陣傻笑。
寶寶道:「好,現在咱們人齊了,我來分配任務!」
小皮球奇道:「任務?」
寶寶白了他一眼道:「當然要有任務,少見多怪,喇叭花,你負責去偷一輛馬車來用!」
「啊!」喇叭花一咧嘴道,「我到哪裡去偷馬車?給人抓住可不是好玩的!」
寶寶又敲了她一記,道:「不是讓你到別的地方去偷,你爹不是分管馬車的嗎?你就說衛大哥要用,然後將馬車帶到北城門外,我在那裡等你。」
喇叭花苦著臉道:「你一叫我就沒好事!」
寶寶不耐煩地道:「快去快去,小皮球,你去馬車行打聽打聽,可有什麼人僱車用的!」
小皮球愣道:「打聽這個幹什麼?」
寶寶氣道:「我要給你們氣死了,你們怎麼都是木瓜腦袋。賊人搶銀子,一搶就是幾十萬兩,沒有車拉怎麼行?問了車的方向就是問了賊的方向!」
喇叭花道:「寶寶,那你自己呢?」
寶寶道:「我要寫一封信給我大哥和秋師兄,你們就別管了!」
喇叭花沒有辦法了,只好出去,忽地又回過頭來道:「寶寶,我辦了事,你可別忘了給我吃的,我愛吃席夫人煮的鹵蛋!」
寶寶一聽大怒,心想讓她辦點事就要工錢,非好好揍他一下不可。
但喇叭花和小皮球已經嘻嘻哈哈地溜了出去。
寶寶坐下來給秋莫離寫了一封信,道:「秋師兄,你不是說我靠著少林和唐門的招牌才能吃得開嗎?現在我帶著兩個小兄弟出去幫你破案,他們一個是餵馬喂騾子的,一個是刨木頭的,都不是什麼大人物。哼,告訴你,我只要這二個人就能查出官府餉銀被盜一案!」
下面落款是「寶寶」。
寶寶想了想,又在下面添了句,道:「你不是在查迭峰莊少女失蹤案嗎?咱們就比一比,看誰先破案。另外,我在外決不用寶寶這個名字,也決不仗誰的招牌!」
寫完這封信,寶寶又給大哥衛紫衣寫了封信道:
「大哥,我去查官府丟失餉銀一案,元宵節前一定趕回,你不要替我擔心!」
寫罷,他將給大哥的那封信放在桌子上,將給大師兄的信揣在袖子裡。
忙完這一切,他沒走正門,從後門溜了出去。
出來之後,他走到一家茶樓跟前。茶樓的掌櫃看見寶寶來了,慌忙對小廝道:「快去我的房間把那些瓷器古董收起來!」
原來這酒樓也是金龍社的一個分舵,舵主就是這個李掌櫃。
他愛好收集一些瓷器、茶具之類的古玩,而寶寶來的時候偏拿他這些寶貝耍雜技,說是學天橋賣藝人耍手藝,也不知摔壞了多少李掌櫃精心收集來的寶貝。
故此他看見寶寶來了就趕緊叫入將瓷器收起來。
寶寶看見他,笑著點點頭,道:「李掌櫃!近來發財啊?」
李掌櫃苦笑著點點頭,道:「發財!發財!」寶寶道:「你發財了,我最近可窮了。」
李掌櫃奇道:「你怎麼會窮,難道大當家沒給你銀子?」
寶寶道:「大哥是給了我不少,不過我見京城窮苦百姓不少,所以將零花錢都分給他們了,我這個人臉皮薄,又不好意思再向大哥要……」
李掌櫃登時明白了,心道:「你臉皮薄,就向我要!」嘴裡卻道:「哎呀,咱們寶寶怎麼能缺銀子花呢?」
說著,拿出一綻銀子道:「這是區區五百兩,不成敬意,請笑納!」
寶寶淡淡一笑道:「怪不得聽大哥說你精明強幹呢,五百兩,我就替北京的窮苦百姓謝你啦!」
說罷,接過了銀子。
李掌櫃登時苦起臉,心道:「京城裡的窮苦百姓又不知有多少,如果你散完了再向我要,我拿什麼向大當家去交帳?」但轉念一想:「怕什麼,是寶寶用的,大當家不會心疼!」
想到這裡,他忙陪笑道:「你什麼時候用完了,隨時來取!」
嘴裡這麼說,可心裡道:「只要你別再來耍我的那些瓷器就行!」
寶寶擺了擺手,一搖一晃地走了。寶寶先到北城門,卻見小皮球已在這裡等著了,東張西望的,旁邊還有個大高個子在糾纏著他。
寶寶以為小皮球有麻煩了,趕緊走上近前,一看,那個大高個子也是認識的,正是燒火的大柱。
寶寶冷道:「小皮球,你在幹什麼?我派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怎麼把大柱也帶來了?」
小皮球苦笑道:「哪裡是我帶他來的,是他纏著我,見我出來了,非要來看個究竟不可!」
大柱看見寶寶,也奇怪道:「寶寶,你怎麼在這裡,大當家不是說不再讓你出來的嗎?」
寶寶一想:「糟糕,這傢伙如果現在通風報信,我就走不了啦!」
秦寶寶眼珠一轉,道:「是大哥讓我出來的,讓我出來查件事!」
大柱道:「真的?那小皮球為什麼也跟來了?」
寶寶道:「我是順便帶他出來玩的!」
大柱傻乎乎地道:「那你能不能帶我出去玩玩?」
寶寶道:「可以,不過要看你表現怎麼樣了?」
大柱登時拍拍胸脯道:「我的表現肯定好,連大領主都和我爹說我老實!」
寶寶陰笑道:「那就試試吧,我這裡有幾兩銀子,你趕緊去替我買點吃的,要快啊,否則我就不帶你出去玩了!」
大柱接過銀子道:「弄吃的我最在行,我去去就來!」
小皮球想起喇叭花愛吃鹵蛋,便叫道:「喂,別忘了買鹵蛋啊!」
大柱遠遠的答應一聲,眨眼之間就跑得沒影了。
寶寶哼了一聲:「你怎麼回事,差點讓你走漏了風聲!」
小皮球苦著臉道:「怎麼知道他跟著我?他見我悄悄地出來就一直跟著我,我們在山上一起玩慣了,他問我幹什麼,我又答不出,他就死纏著我不放了!」
說到這裡,他忽又問道:「怎麼,寶寶,你真要帶上他?」
寶寶哼了一聲,道:「不帶上他怎麼辦,我總不能殺人滅口吧!」
小皮球道:「就只怕他不願意!」
寶寶笑道:「等出了城,他不願意也願意了,否則咱們反咬他一口,說是他哄我們出來的,他怎麼吃得消!」
小皮球大樂道:「對,對,寶寶哥真聰明!」
有個伴當然高興了,何況這個伴還是哄出來的。
寶寶道:「我讓你打聽的事你忘了嗎?」
小皮球道:「我怎麼敢忘,我問了城東的馬車行。他說餉銀被盜那段時間一共有三起客人訂車子,一個是販藥材,兩輛車,還有一家是遷居,訂了一輛車!」
寶寶搖搖頭,道:「銀子有幾十萬兩,兩輛車不夠用。還有一起呢?」
「還有一起訂了五輛車,單程,往睢陽。因為是單程,押了兩西兩銀子,說是讓車行的人自己將車拖回來。」
正說到這裡,喇叭花趕著馬車馳了過來,叫道:「快上車!」
喇叭花坐在車轅上,抖著繩僵,有模有樣地趕著車。
只是拖著兩條小辮,個子又小,像是猴子拖牛車。
真是不倫不類。
寶寶見她神色有些慌張,問道:「你急什麼?」
喇叭花道:「我是編了一套謊話將車騙出來的,我擔心他們見我沒回來,會追來找我。」
小皮球急道:「走什麼走。大柱買吃的還沒回來!」
喇叭花道:「怎麼,又喊了大柱?」
寶寶氣道:「全是小皮球惹出來的好事!」
正說著,只見大柱總算提著兩個大包,氣喘吁吁地跑了來,一見寶寶就道:「怎麼樣,這次我表現還好吧?」
寶塞點頭,喝聲「上車」,三小就鑽進馬車。
喇叭花喳呼道:「寶寶,往哪條路走啊?」
寶寶道:「從城外繞到城南,再從胡家莊走!」
喇叭花又喳呼道:「那咱們直接奔城南不省事嗎?」
寶寶哼了一聲道:「這叫聲東擊西,避免我大哥他們追來,你不懂就少講,聽我的話準沒錯!」
大柱驚道:「原來你們不是當家的派出來的,是偷跑出來的?」
寶寶和小皮球一起哈哈大笑。
寶寶道:「現在你已經上了賊船啦,再不去可就遲了!」
大柱苦菅臉道:「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大柱一想,他爹確實對寶寶又愛又怕,每次有好吃的都先給寶寶送去,不由得轉嗔為喜。
小皮球道:「喂,我說大柱,你不要這麼老實好不好,現在已經不流行乖乖孩了。」
喇叭花忽然道:「喂,我肚子餓了!」
小皮球趕緊遞過去一隻火腿和兩隻鹵蛋,討好道:「你壓壓飢火!」
寶寶道:「我想過了,秋師哥總說我仗著別人的招牌,是因為我們沒有自己的招牌!」
喇叭花探過頭來道:「那怎麼才叫有招牌呢?」
「我們要自己成立個幫派,名字我已想好,就叫快樂幫!」
小皮球喜道:「這名字好!」
「蛇無頭不走,咱們出來辦案,該有個頭頭!」喇叭花待鹵蛋嚥下肚,才含糊不清地道。
大柱道:「寶寶哥當然是幫主啦?」
小皮球也唯寶寶馬首是瞻,道:「我贊成,喇叭花,你呢?」
喇叭花道:「那還用說,主人做頭頭,姑娘我還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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