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墜,殘陽如血。
風,悠悠吹拂。樹葉微微搖晃,除了在山峰頂上盤旋的蒼鷹之外,一片寧靜。
然而,山道上有人在疾飛,快得似一團迅捷的旋風。
眨眼,山道上又風消電逝。羊腸小道的叉路口,立著一位翩翩公子。
他就是剛才在酒館裡勇鬥關外四冥的南宮公子。
他是姓南宮,但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姑娘,叫小翠,是南宮博的妹妹。
南宮世家雖然人丁稀少,不過女人倒不少,尤其是寡婦。
光南宮博這一輩,就有七個寡婦。
小翠是南宮博的妹妹,南宮博死在韓家堡後,南宮雪將屍體運了回去,結果引起南宮世家的極大憤恨,若不是有老太君壓著,南宮家就要大舉來韓家堡報仇了。
小翠從小就嬌慣任性,因此決意來韓家堡找林南奎。
她女扮男裝,日夜兼程,趕到盤龍鎮,途中還和關外四冥的老四馬笛打了一架,由於江湖經驗不足,差點中了仲虛的暗算。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在酒館裡到底是誰救了自己。
忽地,她發覺身後有人跟蹤,於是便展開身形,拚命飛奔,想要甩掉後面的尾巴。哪知後面跟的人輕功也不錯,始終沒甩掉。
她霍地站住,回過頭來,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飛快地來到。
自己跟前。
小翠怒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老跟著我?」
這跟來的人正是秦寶寶,他道:「我是一個要幫助你的人?」
「要幫我?」
「不錯,你這次來盤龍鎮,恐怕是為南宮博來報仇的吧?」
小翠一愣道:「你怎知道?」
秦寶寶笑道:「我一猜就猜到了,你功夫雖然不錯,但江湖經驗可差了。在聚英館裡,你就差點中了仲虛的暗算。」
小翠有點不好意思,點了點頭,道:「那在聚英館裡救我的人是你?」
秦寶寶聽了,也不否認,道:「你要報仇,怎地就一個人來了?」
小翠道:「因為祖母不同意,所以我一個人偷偷跑出來報仇!」
小翠又問道:「你去古草坪千什麼?」
寶寶笑道:「攪局啊!我和林南奎有仇!」
「攪局?」
「不錯,林南奎要開什麼『討僵會』,我就是要攪亂他!」
小翠最恨林南奎,道:「那我也去!」
寶寶道:「好,不過,你什麼都要聽我的!」
小翠道:「那是當然!」
古草坪,是個開闊的平草地,位於一個山坡的頂部,中央搭了個高台,在山門的入口,則搭了個門。
此時古草坪已站滿了人,看來「討僵會」馬上就要開了。
寶寶對小翠道:「你敢不敢跟我坐上去?」
小翠本就什麼事都不懂,哪知一個「怕」字。
於是寶寶帶著小翠登上主席台,此時林南奎還沒來,寶寶就老實不客氣地在門主大位上一坐。
小翠也同樣不客氣地在右邊坐下。寶寶大聲地向全場「觀眾」
打著招呼道:「大家好啊,近來有無大病?」
台下終於有人叫罵起來。
「這是哪個小混蛋?」
「他怎會坐到那裡去?」
「莫非今天的主席是他?」
秦寶寶充耳不聞,乾咳了一聲,道:「開會的來齊了沒有?
沒有來的請舉手!「
見沒人舉手,他連連點頭,滿臉堆笑地道:「好,好,都到齊了,這使我非常感冒!」
接著又是一場非常謙虛的開場白,道:「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來了就跟沒來一樣。其實,我是沒有資格和你們說話的,講起來就像對牛談琴一般!」
下面的群雄一陣大嘩。
有的哈哈大笑,有的破口大罵。看守大台的莊丁莫名其妙,趕緊去報告肖伯飛。
肖伯飛跑出來遠遠望去,他並不認識秦寶寶,忙對莊丁道:「快去喊林掌門來!」
說罷,他趕緊跳上台來,道:「朋友,你是什麼人,還請坐到台下去。」
他想,既然來參加「討僵會」,多半是師傅邀來的什麼朋友,言語之中倒不敢怎麼得罪。
秦寶寶一笑道:「你問我是誰?我妻妻弟妻弟妻,你要見了喊娘舅!」
肖伯飛一愣,心道:「這是什麼輩分?」
他腦袋還沒轉過彎來,秦寶寶給小翠一使眼色。旁邊的小翠用手一推。
肖伯飛沒防到這招,一下給推到台下去了。
秦寶寶道:「哎呀,對不住,不過,怪你自己沒站好!」
他倒有理了。
台下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秦寶寶更加得意,道:「既然大家興趣這麼好,我就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於是他繪聲繪色道:「有老倆口很窮,賣柴買了兩升米,裝在壇壇裡,很怕強盜偷,老是睡不著。
「一天晚上,老婆子聽見門響,掐了掐老頭子,道:『老頭,有小偷哦!』老頭假裝迷糊,道:『不是小偷,是耗子,我家米壇蓋得緊,沒事!』剛才真是小偷進了屋,一聽有米,就去摸米壇壇。壇壇裡確實有米,他高興得昏了,把衣衫脫下來,鋪在地上,準備包米。
當他雙手抱起米壇壇準備倒米的時候,發現衣衫不見了,原來是老頭用長煙桿勾了去,小偷又忙把壇壇放下,碰出了響聲。
老婆婆道:『老頭,是有小偷哦、你聽,壇壇在響呢?』老頭道:『睡你的吧,哪裡有小偷啊?』
小偷一聽急了,道:『怎麼沒小偷,不然我衣服哪裡去了?』」
群雄一聽,哈哈大笑。
※※※※※※
他這邊一攪局。趕緊就有下人向林南奎報告去了。
這次林南奎廣邀天下武林人物,意欲借除去「殭屍」的名義,徹底打垮金龍社。因此在盤龍鎮以徒弟肖伯飛的家為基地,又包了鎮上十幾家旅館,以做接待江湖各路人馬之用。
此時,在肖家大宅,林南奎正在大擺宴席,宴請幾位頭面人物,不過這次沒用五毒散。
一個是點蒼派掌門無塵,一個是崆峒長老歸真子,還有華山派的淳於通,泰山派譚富山。
另外他還邀了自己的幾個好友,像大嘴巴傅堡,常紅脖常端,此人是鴨形拳的掌門,因好和人抬槓,因此有了「常紅脖」的綽號……如此等等一幫豬朋狗友。
現在,除了大嘴巴一路人馬尚未回來之外,其他諸路人馬俱已來此。林南奎樂得合不攏嘴。
這一方面說明自己面子不小,另一方面說明「殭屍」多麼招人恨。看來金龍社這次栽到家了。
林南奎在這邊恭恭敬敬地陪幾位掌門人喝酒,特別對無塵和歸真子更是禮讓有加。因為這二人名氣大,武功高。
另幾個都是草莽英雄,不耐煩林南奎他們廝廝文文地喝酒,都出去溜躂了。
肖家大院種了不少桃樹。泰山派的譚富山歎口氣,問道:「我就是搞不懂,桃子為什麼尖兒先紅?」
華山派的淳於通自賦學識淵博,搖晃著胖腦袋:「因為尖兒得的陽光多些!」
常紅脖搖頭道:「不對,為什麼羅卜長在土裡,從沒有見過太陽,反而那樣紅呢?」
淳於通一聽,自己被堵了口舌,很不高興。
譚富山又指著一株花道:「這朵花為什麼比那一朵長得肥些?」
淳於通道:「這朵大約吃的糞水多些!」
常紅脖道:「這越發不對了,你也沒吃過糞水,為什麼長得這樣肥呢?」
譚富山聽得哈哈大笑。
淳於通大怒道:「你敢罵我?」
常紅脖道:「老子有理敢打太公!」
「怎麼?你還想打我?」
常紅脖道:「這麼說,你也承認我說的有理嘍?」
「誰承認啦?」
常紅脖道:「你!我說有理打太公,你就怪我要打你,不就表示我有理而你沒理?」
「放屁!」
「你放屁!」
兩人越吵越凶,就要動手。
林南奎聽得外面吵鬧,趕緊出來看,見是常紅脖和淳於通在爭吵,忙大聲喝止,道:
「二位賢弟,怎麼變成了小孩子了?」
常紅脖和淳於通憤憤地互看一眼,止住了吵聲。
無塵和歸真子也出來了,正在這時,一個家丁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道:「林掌門,你快去看看,古草坪已亂了套!」
林南奎一驚,道:「怎麼,有人攪局不成?」
他忙帶著無塵和歸真子等一大幫人趕到古草坪。
古草坪就在肖宅後面,林南奎一眼就看見秦寶寶在那裡吐沫橫飛地講故事。
下面的群雄嘻嘻哈哈,怪笑不已。
林南奎大怒,道:「肖伯飛呢?怎麼有人攪局他也不管!」
猛一低頭,只見肖伯飛站在那裡,口中唸唸有詞:「他妻妻弟妻弟妻,我要見了喊娘舅,這該是我的什麼人呢?」
林南奎氣得一腳將他踢了開去,道:「他是你老子!」
說罷,飛身上了大看台。
肖伯飛忽地一拍腦袋,道:「對了,他妻妻弟妻弟妻,我要見了喊娘舅,那他不是我老子嗎?」
林南奎跳到台上,目眥盡裂,道:「秦寶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他旁邊的小翠可並不認識林南奎,但已和秦寶寶商量好,不管是誰,上台來都給他一掌,因此她舉手便推……
她這一掌是有備而發,林南奎根本沒防備,小翠內功不弱,竟將他也一掌推下台去。
台下群雄又是亂哄哄的一陣大笑。
秦寶寶笑道:「我的膽子不大,你的膽子也太小了,怎麼一見我就嚇得跑到檯子下面去了?」
忽地從台下跳上來一個道士,小翠又是一推。
那道士拂塵一甩,小翠竟沒有推動。那道士道:「無量天尊,秦寶寶,你真的膽子不小!」
秦寶寶一看,原來是點蒼派的無塵,便笑了笑道:「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又要多大的膽子?」
小翠見無塵貌不驚人,竟連推了兩下沒推動,不由又喝道:「給我下去!」
她使勁再一推,仍是沒動。無塵看了看小翠道:「這位施主是誰,功夫好高啊!」
這時,林南奎又跳了上來。
秦寶寶笑道:「林掌門,你幹嗎?做蛤蟆跳嗎?」
林南奎大怒,一掌就劈了過來。
小翠一聽這就是林南奎,也感憤怒,又是雙掌一推。不料這次林南奎竟像釘子一般釘在那裡。
林南奎想將小翠帶過來,但帶了兩帶,竟也沒帶動,不由怒道:「你是何人,來趕什麼混水?」
小翠道:「我是南宮世家的人!」
林南奎一愣。他做賊心虛,自害死了南宮博之後,一直怕南宮世家的人來尋仇,一聽小翠是南宮世家的,以為南宮世家的人都來了,不由趕緊收了手,道:「你來此做甚?」
秦寶寶道:「你害死了南宮博,人家是來找你報仇的!」
林南奎一驚,怒道:「南宮博是和我師弟比武之時力竭而死,與我何干?」
秦寶寶道:「南宮博死時全身發黑,分明是中毒而死,他是比力,又怎會中毒?」
林南奎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秦寶寶競審問起自己來,轉念一想:「這秦寶寶十分狡猾,莫要讓他故意將此事公開,好讓南宮世家的人尋仇,此事倒不可不防。」
想到這裡,林南奎道:「就算南宮博是中毒而死,焉知是何人下毒?」
秦寶寶道:「逍遙床是你拿的,當然是你下的毒!」
林南奎道:「接觸逍遙床的人多了,你和你爹既然能害死我師父,說不定就是你們父子下的毒!」
秦寶寶沒想到他反咬一口,便道:「你要當長白派的掌門,路人皆知!」
「你父子謀害正派武林之人,是司馬昭之心!」
「是你!」
「是你!」
兩入倒像是娃兒拌嘴。
無塵一擺拂塵,止住二人道:「二位且慢,今日咱們到此是為了弄清『殭屍』一案,其它的事暫且放在一旁!」
林南奎驀地醒悟,心想,殺死自己兒子的仇人在此,和他爹說什麼?
想到這裡,他目露凶光,道:「小鬼,不管你如何狡辯,你都難逃公道。」
秦寶寶見他臉上殺機畢露,便往桌下一鑽。
林南奎一記「劈空掌」打去。已不見了寶寶的蹤影。
只聽「嘩啦」一聲,這一掌將桌子打得粉碎,癱在地上。
寶寶從另一頭鑽出來,道:「怎麼,你辯我不過,就要殺人滅口嗎?」
無塵急忙攔阻道:「林掌門,秦寶寶他既已到此,不如且聽他說些什麼。」
歸真子也道:「此言有理!」
林南奎道:「此子狡猾異常,若是辯論,只怕三天三夜也辯不完?」
「阿彌陀佛,公道自在人心,豈容狡辯?」
隨著一聲宏亮的佛號,走進來幾個人。
這聲佛號,猶如晴空之霹靂,一下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林南奎和無塵等人急忙回頭觀望,只見門口當先站著一個滿面紅光的老和尚,後面跟著十幾個和尚。
那當先的和尚目光平和,卻有一種博大凜然之氣,腳步徐徐,卻須臾之間就到了大台前。
此時儘管四周圍滿了人,要擠進來非擠一身汗不可,可這十幾個和尚卻不知怎麼回事,競輕輕鬆鬆地就進來了。四周的人一碰到他們,就如龍游大海一般,像浪潮般閃開一條路,隨即又合了攏來。寶寶一見這當先的和尚,不由暗叫一聲:「阿彌陀佛,我有救了!」
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少林寺的掌門,悟心大師。
林南奎一見悟心大師到了,心中暗呼糟糕,心道:「這老兒怎麼遲不到早不到,偏偏這時候到呢?」
寶寶一看,也覺奇怪,轉臉一看,立時恍然,原來悟心旁邊站著的正是怪俠殷大野。
殷大野見了寶寶,擠了擠眼睛。寶寶一切都明白了。
寶寶一見悟心大師,便撲到悟心的懷裡,道:「和尚大叔,你怎麼才來,他們這麼多人,都在欺負我一個,嗚嗚,你把他們都捏死了吧!」
這話說得歸真子和無塵面上一紅,心道:「欺負你的只是林南奎,怎麼把我們都告了!」
悟心一向把寶寶當作心肝一般,見寶寶一哭,如何不心疼,只是見到無塵和歸真子已一起向自己施禮,便只好也肅容還禮。
林南奎儘管肚裡暗暗咒罵,表面上卻施禮道:「悟心大師到此,真使在下篷蓽生輝啊!」
無塵道:「悟心大師到此,莫不是也是為了『殭屍』一案?」
悟心道:「不錯,不錯,聽說這殭屍十分厲害,我把羅漢堂的十八羅漢都帶來了!」
林南奎心想:「你哪是為了對付殭屍,只怕是對付我。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不怕你包庇秦寶寶!」
想到這裡,林南奎道:「悟心大師,這殭屍我們親眼所見,是那秦英假扮,這裡的人都可以作證!」
悟心沉吟道:「是麼……」
無塵和關外四煞道:「不錯,那天我們在大相國寺確實見到了秦英!」
悟心道:「秦英是我的好友,當年是我把他安葬,怎麼又會活轉過來?」
林南奎道:「想那秦英必是詐死,瞞過了大師。」
悟心道:「秦英若是詐死,此舉又有何意義?」
林南奎道:「秦英此舉必有重大圖謀,從他害死我師傅身上可見一斑。而且這事秦寶寶也有份,當初他曾偷上韓家堡,結果我兒子被人害死,家丁被人用『震天掌』打傷,只要嚴加審訊秦寶寶,『殭屍』一案不難破解!」
悟心沉吟了一下,剛要開口,林南奎又接道:「世人皆知秦寶寶是大師之徒,大師望重江湖,料想不會偏袒徒兒?」
他話鋒十分厲害,竟預先扣死了悟心大師。
悟心正要說話,忽聽四周有人「哎喲」聲不斷。
台上之人一驚,回頭一看,只見四周所有幫派的人忽然哀聲四起,一個一個地相繼倒地。
顯然都是中了毒。
但在台上的諸人,以及林南奎一派的人,卻都沒事。
無塵趕緊跳下台來,查看眾人的毒傷,再察看他們所用茶水,回頭道:「這茶水中有毒!」
林南奎登時臉色煞白,在場眾人的茶水都是由他供應的,這下毒的罪名豈不是要安在他的頭上?
殷大野怒道:「這茶水有毒,林掌門,這是怎麼回事?」
林南奎急忙道:「此事在下一概不知,這些人都是我請來的,我怎會在茶水裡下毒?」
悟心道:「阿彌陀佛,現在不是爭論此事的時候,還是救人要緊!」
無塵點頭道:「不錯!」
羅漢堂的武僧不等掌門人吩咐,已四下去救人,其中羅漢堂首座悟真道:「稟掌門,此毒十分怪異,屬下無知,無法查明!」
悟心知道,悟真是識毒的高手,如果連他也識別不出此毒,看來這毒確實詭異。
歸真子道:「林掌門,我看還是將所有的中毒者都抬到屋裡去!然後再請人慢慢診治。」
林南奎無法,只得叫肖伯飛帶人將中毒者運回到肖宅屋中去。
望著這些人,寶寶高興了,在人群中四處溜躂,心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來和大哥作對的,毒死了才好!」
忽地,對面走過來了一個中年儒生,目光深沉。
寶寶一看,立刻認了出來,心道:「這不是在聚英館裡見到的那個中年儒生嗎?」
中年儒生看見寶寶,拱了拱手道:「秦少俠,在下唐不行奉老爺子之命,特來相見!」
寶寶一驚,道:「你是唐門的人,來的這般快?」
唐不行輕聲道:「我家掌門聽說寶少爺遇到了麻煩,立刻飛鴿傳書,要我相助寶少爺,因我聽說林南奎要在此地開『討僵會』對寶少爺不利,所以是我在他們的茶水裡加了一點佐料。」
寶寶驚道:「原來下毒的是你!」
唐不行笑道:「這林掌門栽贓寶少爺,著實可惡,我就以其人之道以治之。這裡是解藥,寶少爺待會給大家解藥。就說是林掌門下的毒!」
唐門的暗器天下聞名,但毒藥也是一絕!林南奎惹了秦寶寶竟牽出了唐門,是不是很活該倒霉?
寶寶笑道:「真有你的,這毒你是怎麼下的?」
唐不行笑道:「唐門總有唐門的辦法,寶少爺,你多保重,在下會隨時保護你的安全!」
說罷,拱手一揖,便隱入人群之中。
寶寶想到師父、唐門的人都來了,再也不用擔心,便哼著歌來到肖伯飛的住宅。
※※※※※※
肖宅雖大,但一下住進來這麼多人,也吃不消,只得每個房間擠進十幾個,床上躺不下,只有坐著。
他首先來到第一個房間,推門一看,竟是牛老二一行人。
秦寶寶一見他們就有氣,喝道:「要解藥的人,請舉腳!」
這不是折騰人嗎,站都站不起來,還舉腳?
牛老二一見是他,只得陪著笑道:「寶少爺,你好!咱們現在實在沒勁,這舉腳就免了吧!」
寶寶看看旁邊,坐著王姓青年,心道:「這人倒還有救!」
就拿出一粒解藥給他:道,「這是解藥,吃下去。」
寶寶幫王姓青年打敗了大嘴巴,他一直挺感激寶寶,對他的話當然信得過,聞言將解藥吃了下去。解藥一下肚,肚子裡便「咕咕」一陣響,接著臉上的黑色漸退,力氣漸復。
王姓青年跳下床來,躬身一禮道:「多謝寶少爺所賜的解藥!」
寶寶點點頭,道:「這裡還有解藥,你餵給他們吃!」
牛老二怒道:「你怎會有解藥?」
寶寶道:「是林掌門發的!」
牛老二吃驚地道:「林掌門怎會有解藥呢?」
寶寶道:「你真笨啊,林掌門給你們喝的茶,自然是他下的毒,所以他才會有解藥。」
牛老二神色一懍,道:「他請我們來,幹什麼要下解藥?」
寶寶道:「林南奎開這個『討僵會』,難道還會安什麼好心嗎?他明著要找出『殭屍』,暗地裡實際是想統治江湖各幫派,為他所用!」
牛老二等人聽了面面相覷。
有一個人道:「那他們為何又給我們解藥呢?」
寶寶道:「後來少林掌門帶著十八羅漢來了,他眼見陰謀失敗,才不得不故意賣好,說他有解藥,否則的話,怎麼喝了他的茶,就會中毒?中了毒,他又偏偏有解藥?」
牛老二這幫人臉都綠了,牛老二道:「他奶奶的,林南奎這麼狠毒,咱們本來是要幫他的,他竟來害咱們!」
另一人道:「牛二哥,這『殭屍』跟咱們沒屁關係,咱們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不如趕緊回家去吧,別熱鬧沒瞧著,把命丟在這裡就不划算了!」
牛老二點頭道:「不錯!」
秦寶寶見情勢正如預料中的那樣發展,心中高興,索性大方地把一大把解藥給他們,道:
「你們既然明白,就把解藥分給別的人,再把厲害告訴他們,別讓大伙無故地被林南奎利用!」
牛老二急忙點頭,道:「多謝寶少爺提醒,我這就和大伙說去!」
寶寶點點頭,一蹦一跳地出了門,進到另一個房間,眼睛一瞥,正看到大嘴巴也坐在那裡,鼻樑中間還烏青一塊。
寶寶一見他就來氣,心道:「這傢伙膽子可不小,竟還敢到這裡來!」
當下,他笑嘻嘻地走進屋中道:「大嘴巴,你帶傷來此,真是精神可嘉!」
大嘴巴恨恨地看了寶寶一眼。
寶寶道:「你要不要解藥,別的人吃了解藥,都正活蹦亂跳地走動了!」
大嘴巴一看門外牛老二他們果然已在走動,忍不住道:「既然有解藥,我當然要吃啊!」
寶寶點點頭,拿出一粒解藥,道:「這藥必須加點靈汁,方才有效。「說罷,突然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又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勺子,裡面放著一個藥丸,遞給大嘴巴道:「快吃解藥吧,遲了可要出人命的!」
大嘴巴見身上越來越黑,渾身無力,心中暗驚,見了藥丸,不假思索,捧起勺子就喝。
忽地一皺眉,道:「這藥怎麼有股馬尿味?」
秦寶寶放聲大笑,轉身跑了出去。
※※※※※※
再說林南奎見眾人中毒,也莫名其妙。在一僻靜之所,他將、肖伯飛叫來,道:「這茶水裡怎會有毒的?」
肖伯飛道:「這事弟子也莫名其妙!」
林南奎又問道:「今天,可有閒人接觸茶水?」
肖伯飛正要回答,忽地一個家丁匆匆跑進來稟道:「稟莊主,中毒的人毒性已解,都紛紛出莊去了!」
林南奎一驚,帶著肖伯飛急忙出來,只見群雄像流水一般往外走。
林南奎本來就是要叫這些人來壯大聲勢的,此刻怎能讓他們走?
這時,迎面正碰上關外四冥,他忙迎上去道:「四位兄台,怎地毒解了,這就要走?」
關外四冥的老大仲虛陰陰一笑,道:「解藥是林兄所賜,林兄何必明知故問?我兄台不死,贈藥之情定當厚報!」
說罷揚長而去,另外三冥瞧著林南奎不住冷笑。
肖伯飛這次為了招待群雄,花費了不少銀兩,著實肉痛,見他們甩屁股就走,不由大罵道:「沒事就來吃,有事就掉屁股,好酒好菜都餵狗了?」
這時,一個鼻青臉腫之人走了過來,道:「參見林掌門!」
林南奎仔細一看,這才認出是大嘴巴,不由怒道:「我讓你請人,怎地現在才來?」
肖伯飛又問了一句道:「你的臉怎麼啦?」
大嘴巴囁嚅了半天,才恨恨地道:「全都是秦寶寶這個小混蛋害的!」
林南奎強壓怒頭,沉聲問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大嘴巴道:「他們吃了秦寶寶的解藥,全都解了毒!」
林南奎一驚,道:「秦寶寶怎地會有解藥?」
大嘴巴甕聲道:「他說是林掌門給的,還說毒也是林掌門下的。要大家別再給你賣命了!」
林南奎切齒道:「秦寶寶這個小王八蛋,我要活剝了你!」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當下他又溫言對大嘴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肖伯飛,你好好招待他!」
肖伯飛不情願地帶大嘴巴走了,一邊走一邊道:「你眼見秦寶寶在造謠,就不會制止他嗎?」
大嘴巴委屈地道:「是牛老二他們傳的活,我怎麼制止?」
肖伯飛道:「你是大嘴巴,難道就沒有辦法?」
犬嘴巴恨恨地道:「以後我在路上、茶館、船上,不管是哪裡,逢人就說是秦寶寶下的毒,叫他有口難辯!」
造謠者多可怕!
肖伯飛這才樂了,道:「俺們的好酒好菜沒白喂……」
※※※※※※
林南奎怒氣沖沖地去找秦寶寶,找了半天沒找到,回到客廳一看,秦寶寶卻和悟一心大師、無塵、歸真子,以及華山派的淳於通他們在一起。
林南奎怒氣沖沖地道:「秦寶寶,你太可惡了,我非殺了你不可……」
殷大野站起來道:「林掌門,你是關外三省的盟主,講話該有風度,怎地動不動就要置人於死地?」
林南奎強壓火氣道:「秦寶寶,我來問你,剛才給群雄解藥的可是你?」
「不錯!」寶寶承認得很乾脆。
林南奎倒是一愣,道:「你怎麼會有解藥?」
寶寶用手扇了扇,道:「你太孤陋寡聞,我秦寶寶不但百毒不浸,而且也是解毒高手,這點小毒算得了什麼?」
林南奎知道秦寶寶確實對毒藥見聞極廣,便怒聲道:「那你又為何對人說毒是我下的?」
寶寶兩手一攤,一副無辜樣,道:「我可沒這麼說,有誰能證明?」
林南奎道:「現在人都走光了,還證明個屁?」
殷大野不樂意了,道:「林掌門,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常紅脖抬槓道:「我家大哥怎麼沒有分寸?還有尺丈呢!」
悟心到此是為了解決「殭屍」一案的,不願在枝節問題上多扯,便道:「此事究竟如何,以後再來查究,好在眾人的毒已解,實是萬幸。我看,咱們還是查查『殭屍』作惡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大野道:「悟心大師所言極是,不愧是得道的高僧,比那些想做什麼『盟主』的野心家可強多了!」
林南奎臉色一變。
華山派的淳於通陰陰地道:「可是我聽說『殭屍』作惡乃秦英父子所為,不知大師又如何處置?」
殷大野怒道:「你是聽說傳聞,豈不知『眾口爍金』?」
淳於通又陰道:「『殭屍』是秦英無疑,無塵和不少朋友都親眼所見,可不是聽說。無塵道兄,我說的不錯吧!」
寶寶忽道:「如果真是我父子設計害人,我還主動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剛才我也有很多機會逃走的啊!」
淳於通陰陰地道:「這正是你狡猾的地方,你知道悟心大師在此,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
殷大野這時才注意淳於通,見他手持折扇,一副儒家打扮,但目光閃猾,顯非善類。
悟心高誦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不必再爭,眼下咱們就去大相國寺調查『殭屍』一案。如果確有證據證明殭屍乃秦英假扮,秦寶寶又和此事有關,少林負責將他繩之以法!」
少林派的威望素著,而且這麼說又是不偏不袒,眾人皆沒話說。
只有林南奎暗暗咬牙,又失去了一次打擊金龍社的大好機會。
他心中恨不得悟心年老痰多,或者心肌梗塞,馬上一命嗚乎。
但悟心滿面紅光,毫無病態,似乎比林南奎更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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