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清出了村莊,飛奔來到一座山前,見兩個人正吵鬧著,便停了下來,這兩個人邱少清都不認識,可他們卻都是武林中的聖人,一個桃花老人,一個「活濟公」。
桃花老人道:「老乞丐,他們作惡多端,該是你顯身手的時候了。」
「活濟公」笑道:「桃花老兒,你的手段不比我差,這事該由你做才對。」
桃花老人哈哈大笑起來:「新鮮,連『活濟公』也有怕的時候。」
「活濟公」道:「這有什麼新鮮,我小時候連二傻子都揍過我。」
邱少清見他們兩人有些趣,便說:「你們二人的手段都不小,既然害怕,那對手定然了不得,說出來看看,也許我會幫你們。」
桃花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好,年輕人有志氣,我們老頭子是不行了。」
「活濟公」說:「這半年來怪事不少,連路人都成了高手。」
邱少清道:「你說得不錯,高手總不是那個人的物件,誰能奪天地造化,得大宇之奇巧便可超凡入聖。」
「活濟公」與桃花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少清,怎麼也看不出面前的說話人會有能耐。
平日裡,「活濟公」只要一瞧對手,就知對方的武功深淺,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感不到邱少清身上有什麼特別。
桃花老人說:「我們也許真不中用了,不妨把你害怕的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
「活濟公」把眼一瞪:「什麼時候我怕過人,你別胡說?」
桃花老人「嘿嘿」笑起來:「老乞兒,何必那麼裝腔作勢,難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底細?」
「活濟公」笑起來:「桃花老兒,我終日只有施捨,何曾乞過,你知道我什麼?」
桃花老人不言語了,其實他真不知「活濟公」什麼,兩人相見不過投緣而已,誰也摸不清對方,或不被對方所知的朋友才能長久,而那兩個人也是隱而不露的高人。他們似乎就符合這個條件。然而,現在邱少清在他們面前,他們才真正感到有必要修改自己的信念了。自己未必是高手,何必再做清高夢?
邱少清看了他們一會兒,淡淡地說:「你們兩人也許太老了,問也無用。」
「活濟公」笑道:「小哥兒,別那麼說,我們是怕你不是人家的對手,才不敢說的。」
邱少清笑道:「你們過虛了,我只問你們一個地方便可。」
「活濟公」說:「我們全告訴你吧,那個厲害的小子叫江俊生,可扎手了,我們哥倆怕也對付不了。」
邱少清說:「我早知你們要說這話。告訴我,三幻莊在什麼方位。」
活濟公道:「好找之極,你從這個方向朝東北走,準可找到三幻莊。」
邱少清點頭,翻山而過。
「活濟公」所指的方向是茫茫林海,巍巍群山。邱少清急馳一陣,剛要過一懸崖,忽聽有打鬥聲,他向東南方向看了一會,飄然落下,無聲無息地欺過去。
這時,白勝非一劍刺出,許一向左一轉,隨手點他的「合谷穴」。許一的身法虛虛實實,讓人難變真假,故而連白勝非這樣的劍手也傷不著他一根毫毛。可許一輕輕一戲,白勝非便手忙腳亂,不知何以應付。
週五在一旁技癢,突地縱上前一掌朝白勝非頭頂罩下。週五的掌來勢太快,白勝非躲閃不及,只有閉眼等死。
而奇怪的是週五的掌並沒有拍到白勝非頭上,反而因用力過猛,心裡毫無失誤的準備,一下子打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疼得他中吡牙咧嘴。
許一大驚,忙問:「你這是怎回事?」
週五道:「我哪裡知道?」
司馬青「哼」了一聲說:「也許是你師叔搗的蛋,你須再擊,看他還用何法。」
武精笑起來:「司馬青,你真傻瓜到了家了,我離他們幾丈遠,身又受傷,怎會幫助他呢?」
週五旋轉擺臂,跨步左邊,驕指點白勝非助部,他的這一招不可謂不快,可還是走了空。
這下眾人大奇。
邱少清從一顆樹後走出來,笑道:「你們在此搞什麼勾當?」
武精笑著說:「司馬青,你的對手來了,若是你能勝了他,我永遠聽你的差遣。」
司馬青打了他一眼,「嘿嘿」冷笑不已。
單文生一家和白勝非見邱少清現身,頓時歡悅萬分,總算來了救星。
司馬青把右掌抬起,移向前去。他一語不發,提聚了全部功力,欲一次功成,把邱少清劈死掌下。
邱少清笑道:「我勸你還是乖乖些好,否則的話,舉起一次手再也沒有舉第二次的機會了。」
許一、週五趁機念起他們的「咒語」。可邱少清渾然不覺,二人不由大駐。
司馬青大喝一聲閃電般拍出一掌,勁道潮湧,壓向邱少清,可邱少清比他還快,在他的勁力未達之際,輕輕一繞,彷彿給司馬青的內勁準備好了通路,他的內勁果然轉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身上。司馬青這下可受不了,他做夢也想不到會自己打自己,身子如彈丸般飛射而出,撞到一顆樹上,把大樹折斷。
司馬青血肉橫飛,死於非命。
許一、週五見師傅完了蛋,便不顧一切地向邱少清擊去。
白勝非見有機可乘,一式「長天落虹」向二人削去。他們縱是再精,這次也難逃厄運,慘嚎一聲,兩人被分成四段,血光四射,如碧綠山林裡開了朵萬惡之花。
武精見司馬青他們完了蛋,長歎一聲,灰溜溜走了。
邱少清解開單仁蕙的穴道,又走過去替單家父子療傷。很快,他們全復了原。葉鳳、肖妮也被治好。
單仁蕙在一旁默不作聲。
單文生道:「少俠多次相救,實在感激不盡哪!」
邱少清無語地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他說:「你們可回到繁華的地方去了,不必長住山林,以你們的武功,只要稍加注意,平常人便難以加害了。等我除去那幫惡棍,江湖上能比過你們的也少之又少了。」
單文生點頭答應。
邱少清站起身,看了眾人一眼,慢慢下了山。
他飄飄灑灑行了一陣,見一個人夾著兩個少女飛奔,他好生奇怪,便跟了上去,兩下相距有十里之遙,不即不離。
邱少清「感應」了一下。知道前面是刁贊和月娘、柳妙雲。
他笑了起來。
刁贊只顧狂奔,並不知有人在後面監視他,也不相信有人膽敢如此。他心裡此時美滋滋的,兩個美人終於弄到手了,看她們敢不從我?
他進了一個小村莊。在一家大戶門口停下,左右看了一眼,便走進去。院內走出一個老者,正與他相逢。
刁贊笑道:「老丈,我的兩個老婆病了,要在此借住一晚,有地方嗎?」
老者看了下昏沉沉的月娘、柳妙雲,笑道:「正好,老夫懂點醫,我來替她把把脈。」
刁贊一怔,隨之笑起來,老小子要在我面前顯能,我看你有什麼本領?他問:「放在哪裡摸脈?」
老者說:「跟我來。」
刁贊和他一同進了另一個小院,來到一間藥房內。
房間不大,挺乾淨,屋內有股中藥味。靠房的東北角有張床,刁贊把她們二人放到上面。
老者坐在一旁,剛要伸手拿她們的手腕,刁贊忙說:「碰不得,她們身有奇毒,你沾上就會死的。」
老者吃了一驚,不信地說:「她們面容平和,沒有中毒之像。」
刁贊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知道什麼?你會懸絲診脈嗎?」
老者說:「還湊合。」
刁贊暗笑不已。
他不願讓老者給她倆候脈,是因為他把她倆看成了他的人,在銷魂之前怎能讓另外的男人碰她們呢?若按他平常的行為,也許根本不會讓老者給她倆看病,可他忽兒有了個怪念頭,我要考究一下這老兒,看他能否診出她們的症來。若是診對了,說明還有點門道,若是弄錯了,說明老而無用,打發他回老家算了。老者卻不知這候脈關係到他的生死呢。
老者從刁贊手裡接過拴在她們手腕上的線,細而柔地抬起來,瞇起眼睛,認真地體驗傳過來的脈感。過了一會兒,刁贊問:「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老者搖頭道:「兩位姑娘氣脈紊亂,有壓抑之感,似乎哪個地方『氣路』不通了,只是沒有中毒的跡象。」
刁贊有些為難了,這老小子的話又對又不對,是該殺還是該留?按我剛才的設想是要二者必居其一的。他問道:「你說脈道堵塞是何原因?」
老者沉思了片刻,搖頭道:「我猜不出,實在慚愧。」
刁贊「嘿嘿」笑起來:「那可怪不得我了,猜不出是要犯罪的。」
老者驚慌地問:「您是……」
刁贊笑道:「我是要命的天子,誰也不能違背我的命令,你也不例外。」
老者嚇得向後一退。
刁贊原地未動,伸手抓去。突聽一聲道:「慢來慢來,我替她倆候脈如何?」
來的正是邱少清。
刁贊樂了,笑道:「你也懂得醫術?」
邱少清說:「我實在不敢說大話,天下沒有比我的醫術更高的人了。」
刁贊一怔,頗覺這話有些刺耳。走遍江湖沒遇過口氣這麼大的人,今天倒要見識一下。
他說:「我最喜歡說大話的人,你的話我樂意聽,有什麼神技使出來吧。」
邱少清道:「我的醫術世間稀,看病只需聽呼吸,相距干裡憑感應,從來不差分毫釐。」
刁贊大笑起來:「你吹起牛來也沒人能比。」
邱少清說:「不信可試驗。」
刁贊點頭道:「那是當然,你就吹試一番吧。」
邱少清笑著說:「為了讓你這井底之蛙見識一下,我連呼吸也不要聽了。」
刁贊火冒三丈,心裡打起鬼主意。
邱少清說:「她們二人功夫高,突被小人來點倒,脈象滯郁穴被制,解開穴道即刻好。」
邱少清的話使刁贊猛然一驚,好個小子,還有兩下子,那我也不能放過你。
他笑問:「穴道如何解?」
邱少清說:「你自然會解,因為穴道就是你點的。」
那老者在一旁嘟嚷道:「我說呢,原是這麼回事。」
習贊吼起來:「老混帳,人家不點明你他媽也不知道!」
老者臉色青白,額上老筋綻出,但他忍住了,恨恨地說:「君子不與豎子爭。」
刁贊「嘿嘿」笑起來:「那我只好大發慈悲,送你們兩人上西天了」
邱少清笑起來:「西天我去過幾次了,那裡把門的都與我混熟了,我看今天還是你去為妙。」
刁贊狂笑起來:「憑你們兩個東西也要打大爺嗎?」
邱少清笑問:「你以為誰可修理你,我把他請來?」
刁贊猛然站起,他已怒不可遏了,忽地一搖晃,兩個人影一左一右撲向邱少清,彷彿兩個見了戀人的相思子欲投進佳人的懷抱。
邱少清笑問後退,說:「你小子還有點門道,竟練成了『虛實雙相』功。」
刁贊一招失手,心頭暗驚,但仍不服氣地說:「還有更厲害的等著你呢。」
邱少清道:「有什麼貓爪狗技全使出來吧,免得輸了不服氣。」
刁贊怒氣衝天,把毒功使出。刁贊前幾次施毒功不過小試而已,這次可把全部的功力都用上了。頓時,從他掌心發出兩個閃亮的黑球形的氣團,射向邱少清。這兩個球聚集了刁讚的全部「真毒」,毒性之劇無法言表。而邱少清並不閃躍,伸手把兩個氣球接住,慢慢地消失在手上。刁贊立時臉色蠟黃,搖搖欲跌。
邱少清說:「多行不義者自斃,你到那邊好好『悟』去吧!」
刁贊怕極了,連話也說不出,彷彿有支鋼鐵鑄成的手卡住了他的喉嚨,不讓他呼吸。他吼叫起來,連蹦帶跳。
刁贊吸不進去氣,活如上吊一般難受,這對一個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高於一切的人來說委實不能接受。但他的痛苦不是邱少清施加給他的,而是自身起了變故。他的內力本是極高的,有著強大的抗毒能力,一旦他把本身的乾罡排出體外,沒有了抑制邪淫的力量,那些潛藏在他身體各角落的「毒苗」便蠢蠢欲動。一個即將枯朽的身體自然受不了各種毒菌的襲擊和分噬。
時間不久,刁贊便全身發黑,樣子十分伯人,肌肉全被扭曲了,那不規則的畸形記錄著他的罪惡。他幾乎還沒有斷氣,肚子便開始腐爛,但他已哼哼不出聲了,兩眼直視屋頂,似乎要看穿無際的蒼穹,向茫茫的環宇發問:「這是為什麼?」旁邊的老者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神經似乎離了體,跑也跑不動,只有在那裡哆嗦。
邱少清走到月娘、柳妙雲身邊,替她們解了穴道。兩人睜開眼,見邱少清立在一旁,月娘驚喜道:「宮主,是你救了我們?」
邱少清道:「你們還想去玉官為奴?」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她們看見了刁讚的屍體,便恨恨地罵了他幾句。
三人出了藥房。
月娘問:「宮主,你這是到哪裡去?」
邱少清道:「我去三幻莊,看看那裡的魔王在幹什麼。」
柳妙雲說:「帶我們一塊去吧,說不定我們能幫你什麼忙。」
邱少清搖頭說:「不給我添麻煩便是最妙的了,怎敢企求你們幫助。」
兩人不依。
月娘嬌聲說:「你太宮主氣了,把我們看成了布娃娃,你沒聽說嗎?三個奧皮匠趕上一個諸葛亮。」
柳妙雲道:「你說錯了,宮主的神通廣大,哪是諸葛亮所能比擬的?我們去了只不過使宮主夏威風罷了。」
邱少清哈哈大笑:「你們甜甜的嘴向我灌迷魂湯,我只好答應你們了。」
兩少女高興地跳起來。
邱少清問:「我不明白,你們去了我怎麼就更威風了呢?」
柳妙雲說:「宮主一定又在拿我們開心,這還不明白嗎?宮主若一個人去,就是光桿司令,有我們陪同,手下就有了兵將,那自然不比尋常了。」
邱少清哈哈大笑起來:「虧你想起來,不然我全忘了該行使宮主的權力了。」
兩少女嘰嘰咯咯又是歡悅一陣。
他們出了莊,向西走了一段,扭頭繼續向東北。
有了她們兩人,邱少清便可有說有笑了。
月娘問:「宮主怎麼不帶你那群美人來。」
邱少清說:「和她們在一起,我是聖人也擔驚受怕,唯恐愛上她們。」
兩少女笑得前仰後合,不住地說:「笑死我了……」
柳妙雲道:「愛她們怕什麼,她們都那麼美!」
邱少清搖頭說:「我怕生個兒子也是瞎子。」
他原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兩少女卻認了真。
月娘說:「不會的。我聽人家說過,瞎人的兒子都比一般的人眼睛明,是上帝為了照顧瞎子故意安排的。」
柳妙雲還要舉什麼例子,邱少清突然止住了她們:「別說了,我不想聽你們再談論這個。」
兩少女不知哪個地方得罪了邱少清,相對無語。
邱少清受不了她們張口一個「瞎子」,閉口一個「瞎子」。雖然他自認為自己不在乎,可每聽到這兩個字,他的內心就有一種隱痛、煩躁和不安的情緒。他認為不是忌諱,可就是不願別人說,一旦聽了,心就不舒服,似乎認為不吉。
邱少清的心理看起來好怪,實則是合情合理的,雖然他已修成「天地同命體」神功,可還是沒有脫離黃河文化背景,他有著地球人的明顯優點和缺點,他不是一個完人,哪怕到了此種境界。
他見二人不敢再開口,這麼走下去也頗不自在,便覺自己剛才的神色有些嚴厲了,笑道:「你們害怕了,別當真,我的脾性有時不聽我的,就像球兒突地跳起來一樣,把我也嚇一跳。」
柳妙雲歪頭道:「我知道這是什麼在作怪。」
邱少清笑著說:「你又騙人了。」
柳妙雲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地說:「我才不騙人呢。你的脾性有時候蹦跳,都是『宮主寶座』作怪,這樣就能顯示權力,不然我們怎麼不敢呢?」
邱少清「哈哈」笑起來:「一言中的,讓我都不知怎麼謝你,明天我就不當宮主了。」
月娘這時接著說:「不當宮主照樣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因為你心中的那個『宮主』還在,它還在凌駕一切之上,誰也不敢觸犯你,否則還不被打人冷官?」
邱少清臉紅地說:「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們把我說得太可怕了,似乎我會吃你們。」
柳妙雲道:「我們現在沒惹你討厭,你自然還不想吃,若是一旦你膩看我們了,說不定會宰了燒著吃,烹著吃,煮了吃……」
邱少清擺手搖頭,截住她的話說:「你把我比作妖魔了,哪有英雄也吃人的?」
月娘道:「聽說人肉極美,是上好的補品,誰能保證宮主以後不想品嚐一下呢?」
邱少清道:「沒有的事,我們還是談談別的吧。」
月娘與柳妙雲詭笑了一下,點頭答應。
他們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到了三幻莊外。當然,他們縱是速度再慢一些,也比普通人跑得快幾倍。
邱少清又來到看見三盞燈籠的地方,仔細辨認了一番,覺得上次在這裡栽了跟頭既可氣又可笑,小小的三幻莊竟然讓自己永難忘懷。
他站在山坡上看了一會,正要下山,忽見一道人影閃電般撲向三幻莊。邱少清心中一動,好傢伙,江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我怎麼沒聽說過,他急運「慧目」看清對方。自言自語道:「這就不奇怪了,他定是得了什麼奇緣方才有此成就。」
月娘問:「誰?」
「刁鵬。」邱少清淡淡地說。
柳妙雲道:「我們快去看看吧,說不定刁鵬也去找三幻莊的麻煩呢。」
邱少清點頭,二人隨後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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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幻莊主江尊堂正在太師椅上養神,忽覺不對勁,睜開眼,見習鵬的手正放在他頭頂上,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怒不起來,渾身懶洋洋的,但心卻急速下沉,知道自己的內力正在逐漸成為人家的殺人手段,轉眼之間,他的血彷彿被吸乾了一樣,再也沒有力氣了。
刁鵬笑道:「江莊主,你總算知道與我作對是什麼下場了吧?」
江尊堂哭喪著臉,彷彿被霜打了一般,說不出話。
刁鵬在他身邊轉了一圈,得意地笑起來。
這時,一陣陰風吹來,他一抖,知道江俊生來了。然而進來的卻是玉章,刁鵬一下堵住他的去路,嘿嘿笑道:「小子,你的忠心只能到此結束了。」
玉童微一驚,立時鎮定下來,冷笑道:「原是習教主,你把我家莊主怎麼了?」
刁鵬向前一挪,本想說什麼,可玉童一式「花開千朵」晃出數個掌影閃電般劈過去。別看他年紀輕輕,掌力冷脆卻足可碎石斷金。刁鵬冷「哼」一聲,微徽側斜,一掌迎了上去,「膨」地一聲,玉童慘叫飛出,看樣子活不成了。
這下驚動了三幻莊。
江俊生第一個來到院內。
刁鵬與他對峙著。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江俊生道:「上次放過你,沒想到會有今天的慘禍。」
刁鵬笑道:「上行日月,下走江河,互不相犯,誰讓你自尋煩惱呢?這也好,讓你知道刁某人不是可以侵犯的。」
江俊生冷冷地說:「今日之後,江湖上不再會有你了,你做好準備吧。」
刁鵬哈哈大笑起來。
江俊生右手突伸,在習鵬面前一晃,現出許多綠色的手來,正是「幽谷滿音」無上絕技。刁鵬身向下蹲,搖晃兩下,如一縷青煙外逃。江俊生大喝一聲,「老君開爐」雙掌向左一擺、猛震。刁鵬急忙輕身如羽,順著江俊生的力道向外飄蕩。可是,江俊生的內勁變化不定,原來的斥力忽地變成吸力,他連忙定身。在這瞬間,江俊生右掌立起,一道綠色勁氣由手升起,驟然出臂。刁鵬萬般無奈,只好提聚全部功力迎擊他的內勁。「哧」地一聲,內勁四濺,劃出許多絢爛的色彩。江俊生後退了幾步,刁鵬卻踉踉蹌蹌靠到牆上,喘息不定。
江俊生說:「你總該相信今天是你的末日了吧?」
刁鵬獰笑道:「不一定,刁某人來去自由,要走諒你也攔不住。」
江俊生輕輕說:「你不妨走走看。」
刁鵬大呼一聲,人如箭射,把內力提聚掌上,孤注一擲,猛推過去。江俊生並不退讓,也有意一決雌雄,雙掌半抱回迎上去。
轟!一聲問響,四周的房屋全被震塌,塵土飛揚。
這一次兩人都受了致命的打擊,竟然兩敗俱傷。口吐鮮血。灰塵技在他們身上,都成了泥人。
刁鵬獰惡地罵道:「小子,與我作對,你也沒有得到什麼呀!」
江俊生確是很後悔,但是晚了,什麼都消失了。他自認是千年罕見的武學奇葩,枯萎了。
他兩眼閃動著綠光。
邱少清見他們搖搖欲墜,走到近前。
刁鵬見了邱少清,後悔地說:「可惜我不能收拾你了。」
邱少清笑道:「那好說,你可以把你想像成我,把江俊生想像成你。」
刁鵬嘿嘿笑起來,那聲音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江俊生注視著邱少清,兩眼一眨一眨,邱少清覺得奇怪,這小子何以這麼看我?他也一眨不眨眼地盯著江俊生。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
江俊生看邱少清,是羨慕、嫉妒,自己快要到另一個永恆的世界去了,那是沒有色、香的長夜,而他,這麼個其貌不揚的人卻可以好好地活著,實是天道不公。而邱少清看他卻多半是好玩,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名利之心。
兩人對視了片刻,邱少清忽覺眼發酸、流淚,有些睜不開,而江俊生眼裡的綠光卻慢慢暗淡了。
邱少清突覺眼睛一陣跳動,突然一閃,又重見光明,江俊生眼裡的綠色至此消失殆盡。
邱少清大喜。這真是奇跡,光明又回到身邊。
他哈哈一陣狂笑,對江俊生不住地點頭。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對生命非常留戀我能看出來,讓我把你救活吧?」
江俊生大是感激,不住地點頭。
邱少清替他療傷,足有半個時辰,江俊生終於恢復了健康,但他的功夫卻永遠地失去了,他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儒生。他向邱少清了鞠一躬,慢慢離去。
刁鵬道:「也救救我吧,生總比死了強。」
邱少清笑道:「對人,我的態度不總是一個樣,你罪孽深重,作惡多端,人人皆日可殺,我即是救了你,也難免有被碎屍的下場,你還是從此入地獄吧。」
刁鵬氣極,一口氣沒上來,便伸腿歸陰。
邱少清把那些被三幻莊迷失心智的人叫來,一一使他們恢復本來面目。
胡玉飛等人正沖邱少清施和。
李志心的臉上露出笑容。
月娘走過去與他訴說衷腸。
胡玉飛喃喃道:「不知她在哪裡?」
邱少清說:「你心中的人兒離此不遠,快去尋她去吧。」
胡玉飛興奮之極。
邱少清歎了一口氣,說:「我也該回南海了.」
片刻之間,三幻莊上的武林豪客們一走而光。
蔚藍色的天空出現了一朵向南飄蕩的白雲,越飄,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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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清心裡歡暢之極,仇已報,眼復明,「三幻莊」被消滅,刁鵬也已得到應有的懲罰。自己現在是一身逍遙,再也懶得去管什麼江湖事了。南海,那個美麗的島嶼,正是自己歸隱林泉的棲息之地,還有那麼多妙不可言的女孩,鍾愛自己的美人,還有何求?
邱少清想到得意處,不由吟唱起小曲:
人生苦短,
天道好無常;
不問悲歡事,
我欲乘風翔。
把酒當歌,
美女婆娑,
碧波之上覓灑脫。
邱少清心中再無煩惱、塵念,歸心似箭,恨不得一下子飛到南海,躺在蔣碧欣柔柔的懷抱裡,盡享天倫之樂。
無極歸自然,灑脫歸邱少清,神功暗生,御風飛行更似驚鴻問電,疾速絕倫。
驀地,忽有一道微風吹來,邱少清猛然覺額頭似被人用手撫摸,懸飛空中的身子戛然滯住,人還未醒悟過來,就覺頭被人按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跌落下地。
邱少清詫異無比,我沒有一絲異樣預感,就被人輕輕巧巧留了下來。可見此人功力非凡,莫非是仙人降臨?!
他連忙轉身打量,這才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人,鶴髮童顏,頭大身短,銀鬚接地,身著紅衫的胖老頭。胖老頭正笑咪咪地看著邱少清。
邱少清發現四周再無別人,就知剛才發生的事正是老者所為,便有些忿然地問:「老頭,剛才是你戲弄與我?」
紅衫老者仍是副彌勒佛的樣子,笑哈哈地答:「不錯,正是老夫所為。不過要更正一點,不是戲弄是考較,神量一下你小子的才能。」
邱少清聽老者說要較量他,譏諷地一笑說:「老頭,虧我們說話不是在屋子裡,要不然,房頂早讓你吹跑了。你要常照照鏡子,才會知道自己。」
紅衫老者見邱少清嘲笑自己,便陰沉下臉說:「你小子是『井底之蛙』,見過多大一塊天!老夫今天這大話說定了。」
邱少清見老者倚老賣老,火氣便騰地燒起,衝著老頭便罵:「好,你個老小子,給臉不要,偏把臉當腚使。今天小爺就讓你懂一些規矩。」說完,肩一動,閃身欺上,揮掌便朝紅衫老頭臉上肩去。邱少清氣憤出掌,威力非同尋常,大有摧枯拉朽之勢。
誰知,紅衫老者依然微笑站在那裡,好似根本沒把邱少清一掌放眼裡。
邱少清駭然,知是遇到對手,但中途撤招已是不能,只好再次提聚功力,向老者擊去。
「呼」地一聲,老者應聲倒地,再無聲息。
邱少清這才長出一口氣,原來此人是嘴上功夫,動真功夫就玩完了。同時心中歉然,你若不撐打,早求饒,也不至於把命搭上了呀!邱少清又為自己平白無故地殺死了一個人而有些內疚。
「哈哈,小子,不要再懺悔了,你還未有掌斃老夫的能耐。」
邱少清聞聲大驚,循聲望去,見紅衫老者正坐在自己頭頂上空,「啊,他沒死!」再看地上,打死的老頭還躺在那裡。
邱少清突然明白了,他連忙恭敬跪下,兩手一揖,衝著頭頂織衫老者便說:「老爺子,小子這裡賠罪了,望您老治罪,小子斗膽問一句,你老可是『大羅金仙』?」
紅衫老頭頭一低,說:「小子能知道老夫,緣份不淺。可教,可教!」
邱少清連忙納拜,口呼賜教。
紅衫老者袖一拂,陡生一股風,輕輕把邱少清吹起。邱少清立正站著,極其虔誠恭敬。
紅衫老者說:「孩子,你功力能達此火候,實是你心底敦厚所致,天趕地巧,百年不遇造就了你這樣一個人材。來日方長,望你好自為之,不要辜負了上天的美意。你人生還有一大劫,過了這個坎,前途不可限量。」
邱少清忙問:「老爺子,你能告訴我大劫來自何方嗎?」
「天機不可洩露。」
邱少清又拜,連說「謝謝」,當抬頭再尋紅杉老者,早已蹤影全無,不知去向了。
邱少清心裡納悶,想不出大劫會來自哪方面。他心地善良,人亦敦厚,想不通的事也就不再去細想了。邱少清沒有慧心,對任何事物的理解都是執拗而單一的,不是多層次的,對不懂的事物,他亦不去深解,甚而乾脆不去想。他能有今天的大造化,實是奇緣天成,日月的輪迴,精華的聚集,歪打正著,神使鬼差地凝匯與他一身。若能舉一反三,大徹大悟,造化比今天更甚。可邱少清偏偏對任何事物的解釋都浮於表面,不求甚解,阻止了他心智的開拓,也許這也是天意。
這些,邱少清是不會考慮。
但,他對「大羅金仙」的話堅信不疑。
「大羅金仙」是二百年前的武林中頂尖的人物,已煉達武林人物做夢也企盼的絕高境界,「脫胎換骨」,「本神離殼」。適才與邱少清交手時故意露出的一招,就是「本神離殼」。
據說,大羅金仙能預卜吉凶,猜測未來,對人的生死幼難預知更是準確無誤,一一應驗。
邱少清堅信「大羅金仙」的話,但又不知劫難來自何方,就採取姑且聽之任之的態度,他眼下心裡迫切要做的事,是快些飛回南海,見到可人的欣兒。
邱少清正心急如焚,御風急行,忽見前邊路口站了一排人,看陣勢是衝自己而來,他心中微愕,不知這又為何故?仔細打量,一群人中未有一個熟悉面孔。噢,原來是一群攔路打劫的蠢賊。想到這,他欲繞過人群,誰知,這群人身形微晃,站成一圈,東南西北把邱少清團團圍住。
邱少清有些氣惱,但又不想與之動手,他知道自己舉手投足的份量,他不想再輕易殺人,只好聳聳肩說:「喂,閣下都認識我嗎?不認識為何要挽留呢?識相還是快快讓路,別豬八戒照鏡子——自找難看(堪)。」
這時,多布爾從人群中走出來。邱少清不認識,見此人矮小,精瘦,遍身漆黑,心裡就有不舒服,便沒好氣地問:「老傢伙,這一群豬是你帶的嗎?」
多布爾不發火,「嘿嘿」奸笑道:「老夫帶的,不過,還有一頭母豬,你會感興趣的。」說著,一遞眼色,人群後邊推出一個女子,邱少清一看,駭然欲死,大呼:「欣兒?……」蔣碧欣淚水漣漣,淒婉動人。
邱少清接捺不住詫異與激動,欲衝上前去擁抱。只見劍光一閃,多布爾手執長劍,放在蔣碧欣的脖子上。
邱少清大怒,罵道:「老混蛋,你要是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快快放了她!」
多布爾陰陰一笑道:「放,好說。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她。不過,要委屈你跟我們走上一趟。」
「你先放人。」
「小子,少滑頭,還是先按我的話去辦。」
邱少清救蔣碧欣心焦,自己先受些皮肉之苦無妨,只要能讓欣兒離開,再收拾這些小子不遲。於是,他不假思索地說:「好,我答應。」說完,兩手一攏,伸到多布爾面前。多布爾一努嘴,兩個彪漢疾步上前,一人扭住邱少清一支胳膊,翻擰身後,用細細的鐵絲匝上。
多布爾身影一閃,伸手點了邱少清「丹田穴」。
「丹田穴」是人體要穴,一經點死,內氣就分崩離析,空空無也,如平常人一般。
多布爾讓人把邱少清手、腳都捆綁在一起,把他放在一個事先預備好的鐵籠裡。
多布爾又仔細查看一遍,見萬無一失,「哈哈」放聲大笑,道:「邱少清啊邱少清,你也有上當受騙的時候!」
邱少清有些迷惑,不知此話所指,便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你看這是誰?」
多布爾肩一動,手掌向蔣碧欣臉蛋奔去。
邱少清急了眼,大呼:「你不要動她!」
眾人哄然大笑,多布爾順手撕下蔣碧欣臉上的面罩。
邱少清再看「蔣碧欣」,傻眼了,「玉玲,是你!欣兒呢?」
「宮主,你不要怪怨,都是他們逼我這樣幹的。」
玉玲淒淒慘慘。
「欣兒呢?」
「死了。」
「啊!」
邱少清呆了,似木人一般。
邱少清原本能窺破易容術,識破真假,因他心繫蔣碧欣,為情所困,才致於輕易上當,身陷牢籠。
「永哥哥,欣兒沒有死,我在這兒。」
邱少清聞聽大驚,循聲尋去,見蔣碧欣正在遠遠的地方向自己招手。邱少清有些不敢相信,是真是幻,欣兒沒有死,還活著,這不會是在地獄重逢吧。
他咬咬手指,痛疼鑽心,再看欣兒,仍然甜甜笑著。他相信了。
多布爾見是蔣碧欣,高興得遍身顫抖,一晃身欺過去,用劍一指,說:「踏破鐵鞋無覓處,今日你送上門,也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說罷,一揮手,兩個彪漢向蔣碧欣疾奔過去。
蔣碧欣一聲嬌叱,舉掌迎上。兩彪漢毫無俱色,滑步出掌,斜切蔣碧欣肋下。蔣碧欣掌走弧形,下切兩人手腕。兩人見不得勢,撤招斜射,險險躲過。
三人掌來掌住,鬥了幾十個回合勝負難分。蔣碧欣大怒,暗聚神功,見兩人再次欺近身邊,兩掌齊出,一式「直搗黃龍」,分別戳向兩人「太陽穴」。兩人驚嚇欲死,想躲避已是不及,「噗噗」兩聲,兩個彪漢屍體倒地,絕氣而亡。
多布爾帶領的一群人,不是易與對付之輩,個個都身懷絕技,內功驚人,大內十大高手幾乎傾巢而出。
多布爾見一交手丟了兩個好手,再也不想讓手下人白白送命,長劍一舞,滑步向前,一領劍訣,一式「仙人指路」,直挑蔣碧欣咽喉。
蔣碧欣知多布爾手段高明,南海一役,島上美女盡毀,南海神尼也慘敗他劍下,咬舌自盡。多虧自己輕功妙絕坐寰,才得以逃脫,不然也早成為劍下亡魂了。
多布爾恨極蔣碧,是以,一出手就是又狠又辣的招式。蔣碧欣頭一偏,劍光失空。多布爾順勢一施,一招「風掃梅花」,平削蔣碧欣的脖子,蔣碧欣欲提氣斜射,恐禍及下身,只好顧不得體面,脖子一縮,一個兔滾地,閃身躲過。哪知,多布爾得勢不饒人,疾步向前,一式「夜叉探海」,驟然下刺。蔣碧欣躲無可躲,只有聽天由命,閉上眼睛等死。一雙秀目溢出兩行清淚……
千鈞一髮之際,猛聽邱少清一聲炸喝:「老混蛋,體要逞能。」
多布爾愣然,動作一滯。電石火花間,蔣碧欣身子疾射,飄然馳出二丈外,脫離了危險。
多布爾振臂,一式「白鶴亮翅」,欲再次撲擊,驀地,突覺一縷勁風射向自己「命門穴「。「命門穴」是人之死穴,一旦射中,後果不堪設想。多布爾哪敢怠慢,右步一挪,一式「移形換位」,堪堪逃開。
邱少清這時已破籠而出。
適才邱少清甘願束手就擒,實為權宜之計,邱少清身具奇功,幾根鐵絲,一個破籠,能奈他若何?一切都是為了心愛的人兒。
眼下,事情已明朗,他高興萬分,本想及早投入欣兒懷抱,但又故意靜觀時局,一是看看欣兒對敵之策,二是有意賣弄一下,讓多布爾一於人開開眼界。所以,在蔣碧欣與多布爾交手時,他並不急於出來援手。
多布爾未與邱少清見過面、交過手,只是聽江湖傳聞,說邱少清如何如何厲害。初始,他不相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江湖傳聞,大都道聽途說,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是以,多布爾只記住了邱少清的名字,並未把他當一回事放在心上。
後來,聽說「三幻莊」被他毀了,刁鵬被他殺了。多布爾才不得不相信了傳聞,他心急如火,連忙傳書大內,召集高手,火速剪除邱少清。邱少清武功高不可及,自己一干人未必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才出此毒計,挾人質逼邱少清就範。果真,大功告成。
但他恰恰忘了邱少清的奇功,非常人所能想像。這不,才落個自討苦吃。
多布爾不敢有一絲的疏忽大意,只好撇下蔣碧欣,專心致志應付邱少清。
邱少清見蔣碧欣沒有了危險,也不去理睬多布爾等人,一個縱身,抱住可愛的人兒,相擁相依,耳鬢廝磨,流露出無限兒女親情。
多布爾等一干人,個個色魔性鬼,見此等親情融融之景,羨艷欲死,更由忌生恨,人人揣有「不能得之,不如毀掉」之念。
多布爾一揮手,說:「放。」
眾人聽命,紛紛把手中的拳頭大的鐵丸擲向邱少清。邱少清似猶未覺,與欣兒仍陶醉於情愛氛圍之中。
玉玲大急,疾喊:「門主,小心。」
多布爾一劍劈下,玉玲躲閃不及,可憐一代佳人,香消玉殞。
邱少清本不想再搭理多布爾等人,但見他手段如此下流殘忍,先前仁慈之念瞬間煙消雲散,心中怒火熾烈。就在鐵丸欲觸及身體之際,只見他左臂挽抱蔣碧欣,提氣冉冉上升,右掌一晃,玉氣盈盈,光華畢現,翻掌下推,一股澎湃大氣從掌心激射迸出,鐵丸方向陡然逆轉,沿原先方向折回,其迅似奔雷閃電,快捷無比。
多布爾等驚絕欲死,想進已是不可能,只聽「轟轟」幾聲炸響,一群人瞬間化為烏有。
空中飄蕩著裊裊黑煙……
夕陽被擱淺在西邊的山尖上,貧脊的土地上勾畫出兩條長長的人影,漸漸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