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素等人的毒癮這時也受不了了,開始追擊吳暢,捨生忘死。他們自然追不上吳暢,一群人便在雪地上亂蹦亂跳,大呼小叫。
吳暢被毒的威力驚歎了,脊樑骨有些發涼,冷氣直冒。
黃嬌這時滾到了地上,抓起雪就往嘴裡塞。也許是嫌雪兒不硬,在雪中摸出一塊石頭拿起來就用牙咬。
吳暢見機得快,彈出一縷指氣把她手中的石頭擊飛。
胡仙這時熬不往了,把頭直往雪裡插。這一副苦難圖與雪天的奇麗實在不相宜。
吳暢不理這一切,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黃寧見妹妹如此,大哭起來。
慕容素眼裡噴出火來,痛苦使她把手伸進了雪裡,用力向下伸。
吳暢覺得是時候了,不能早一分,亦不能遲一分,一聲長嘯沖天而起,身在半空裡十指連彈,勁氣亂舞,無數的光點向狂鬧著的人的「百會穴」、「印堂穴」飛去。
霎時間,他們不鬧了,彷彿傻子一樣動也不動了。
吳暢落到雪地上,身如旋風兒吹動,雙掌舞起,閃電般拍出七七四十九掌。
掌到人飛,都被他擊出數丈開外,但都沒受傷。
幾人受了驚嚇,神兒回了一半。
吳暢分別用「無極掌」在他們的「印堂、膻中」兩穴上揉了一下,他們頓時有了笑顏。
毒被徹底驅除,唯獨黃嬌的瘋還沒治好。
吳暢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說:「看著我的眼睛。」
黃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他的眸子,眼睛頓時移不開了。
她恍恍惚惚感到自己的靈魂一下子躍了出去,走進了他的眼睛。那眸子那麼深長,越走越不見底,她害怕了,急忙抽身,拚命地衝向自己的身體。
忽然,她感到一種溫柔的力控制了她,那力把她向前一推,她身不由己地飛進一個十分明亮的地方。這地方似曾相識,她感到很怪。這種奇怪成了她清醒最初的感覺。她搖晃了一下腦袋,笑了起來。
黃寧衝到妹妹身邊,兄妹倆歡笑起來。
林之君這時也走到他們身邊去。
文子青沉聲說:「師弟,多謝你救了我們。」
吳暢說:「兄弟之間何言謝?只是我來得太遲了,讓你們受了不少委屈。」
胡仙問:「你求到了還原心法了?」
吳暢點頭說:「是偶然所得,一個朋友為此獻出了生命。」
眾人頓時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胡仙小聲問:「師兄,還原法真能還我原貌?」她這是第一次稱呼吳暢師兄。
吳暢感到一種被理解和信任的激動。他輕聲笑道:「真能,也許會更美。」
胡仙笑了起來:「那你就快動手吧,我心裡好急呢。」
吳暢淡然一笑,閃電般揮出右手,向她的臉抓去。
她嚇壞了,只覺臉兒一緊,吳暢已站在一旁笑了。
首先驚呼的是文子青,她的美貌他已刻骨銘心。他能分出真假。他激動地說:
「太妙了!就是以前的樣子,也許更美!」
胡仙樂得幾乎要跳起來:「真的嗎?」
她一轉身向河邊跑去。等證明了一切不虛,她臉上掛滿了幸福的淚花。
吳暢也十分快慰。
慕容素這時走向了他,兩人深情地相對了。
吳暢遲疑了一下,如法炮製,又揮掌向她的臉罩去。
她身子一顫,感到一種紅色的力量進入了她的「印堂穴」。她打了一個哆嗦,眼前火花一閃,一切又趨於平靜。吳暢給了她冰清聖女的面孔,她沒能夠復原。
文明等人既沒見過慕容素的真容,也沒見過異香聖女,一下子被她的絕代風華驚住了,好久沒有吱聲。
胡仙一下子撲向了她,笑道:「素姐姐,你真美,我真不知該怎麼誇你才好。」
慕容素微微一笑:「真有那麼好?」
「不信到水邊一站就知道了嗎。」
她輕飄飄走向河邊。然而在靜水中她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面孔,這使她大吃一驚。雖然這個面孔也是美麗無比,但她卻沒法兒高興。
她冷著臉走了回來,不悅地問:「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吳暢笑道:「這樣子不美嗎?」
「這樣子自然極好,可我更喜歡自己的面孔。把別人的面孔弄到我的臉上來,那我成了什麼了?」
眾人頓驚,我的天啊,這麼美的面孔還不是她的,那她美到了什麼程度了?不可思議。
吳暢低頭盯了一會兒潔白的雪,低聲說,「素妹妹,我沒見到你的玉容,讓它自然復原甚難。你給我幾天時間,也許我會有法解決的。」
慕容素嫣然一笑:「暢哥哥,我的這副面孔是誰的?不會是無中生有吧?」
吳暢說:「我不想騙你,這是我在印度的一個朋友的面孔。為了我,她已長眠在冰山之中了。」
慕容素美麗的睫毛忽閃了兩下,深情地說:「暢哥哥,她為了你可以獻出生命,你們的關係一定很深吧?」
「是的,很深。」吳暢說。
「那是什麼關係呢?」她輕甜地笑著問。
吳暢沒馬上回答,也無法回答。
歸飛霞這時說;「也許我們該散了,到了各奔東西的時候了。」
黃寧走了過來,向吳暢辭行。
吳暢衝他一點頭,他們兄妹與林之君一道飄然而去。
歸飛霞漠然地看了吳暢一眼,幽幽歎道:「我也該走了。」
彈身而去。
文子清似乎有許多話要與吳暢說。
吳暢搖了搖頭;「師兄,我們還會相聚的,到那時再長相敘。」
文明點了點頭,與胡仙攜手而去。
茫茫的雪地上,只剩下吳暢與慕容素。
慕容素終於講話了,「這雪多美,若一個人踏雪走天涯,那是多麼的快樂呀!」
多麼含蓄!一個人,不是兩個人,這就排除了與吳暢一起的可能性。
吳暢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再也浮不起來,週身火熱,感到輕飄。他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是的,一個人到處走走確是很美。」
他並不情願這麼講的。
慕容素忽地一陣美極的朗笑,樂道;「是嗎?那太妙了!」
她身形一動,猶如一片雪花飄去了。她的輕功更高明了。
吳暢長歎了一聲,忽覺有人叫他。他旋身而起,猶如一團風雲直向喜馬拉雅山而去。
他的身法並不太快,但與雪渾成一體,卻彷彿捲起滾滾風煙連天讓地、龐然無比的大境界。
在雪的世界裡,他眼裡全是雪,整個宇宙被雪包圍了,通體潔白,好個絕妙的感覺。
進入了茫茫雪峰,雪霧瀰漫了一切,凜冽的風橫掃山野。
他大呼一聲,像沖天而起的神箭,破除重重迷霧射向珠穆朗瑪峰。
他的身法快到了極點,宛若一點幽影,又似雪中的驚電,直上山峰。
眨眼間,他到了頂峰,站到了西南方的絕壁邊。
他深吸了一口大氣,弧形飛向絕壁上的巨洞。
到了洞口,他急身一貼,站到了洞口邊。
他看了一眼陰冷的冰壁,揮掌向洞壁切去。
「哧彭」幾聲響,冰花四濺,他挖的洞口開了。他伸手把被子裹著的冰清聖女拉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冰壁塌了。無數巨冰和滿天雪粉一傾而下,組成浩蕩的冰流要衝破世界的禁錮。
吳暢在間不容髮的當兒,抱起冰清聖女飛下萬丈深淵,與冰流混在了一起。
在要落地的瞬間,他擊碎了一塊同時下落的巨冰,借反彈之力,他飛上了另一處高坡。
他脫險了。
望著還在飛瀉的冰雪,他呆呆無語,大自然就是這麼驚心動魄。
他輕歎了一聲,飛身下了雪山。
到了一個安靜的乾淨處,他放下了冰清聖女。
解開被一看,他大吃一驚,冰清聖女忽地幽歎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吳暢快樂極了,連忙把她扶起。
慕容素也來到了吳暢的身邊。
兩個絕代佳人深深地注視著對方,心裡的呼喚愈益強烈,彷彿要各自走進對方的心裡去。
吳暢快樂地笑起來。
兩個麗人與冰雪構成了一曲俊秀奇特的絕響。
那人,那雪,那天,那地,一派無限生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