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婷和小風子趕著馬群,離開樓蘭廢墟,往北而去葡萄城。突然有五條身佩彎刀的漢子閃出,攔了他們的道。小風子驚問:「你們是什麼人?」
五條漢子中的一個說:「風少,你怎麼不記得我了?」
「你是——」
「風少,我是小猛子呵。」
小風子又是一陣驚訝:「小猛子?」
「是。」
「你怎麼跑來這裡了?我聽沙州的兄弟們說,一年前你失了蹤,你不會投身做馬賊了吧?」
「風少,一言難盡。一年前我上了別人的當,給騙到賊窩裡來,要是我不當馬賊,他們就會立刻殺了我。」
小風子又望望那四條漢子:「他們又是些什麼人?」
小猛子說:「他們的情況跟我差不多,都是被逼當上了馬賊,不是心甘情願的,只是沒辦法脫身。」
「現在你們打算怎樣?」
「我們都感激風少、俠丐和女俠不殺之恩,不但放了我們,還分發了金銀財物。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都想跟隨風少和女俠過日子,願終身伺候風少和女俠,聽從你們的調遣。」
這時小婷早已來到小風子的身邊。小風子望望小婷,自己不敢作主,問小婷:「你看怎樣,收不收下他們?」
小婷反問:「你有能力養活他們嗎?」
「哎,他們能自己養活自己,只要我們叫他們幹事就行了。」
「既然這樣,那幹嗎要跟隨我們?」小婷感到,一個人行走江湖,沒任何牽掛,多自由自在。現在添了一個小風子還沒有什麼,要是再添上這五條漢子,那自己今後的行動還能自由自在嗎?何況小婷不需要任何人來伺候自己,更不知道這幾個當過馬賊的漢子可不可靠。
小風子一聽小婷的意思,是不願收下他們了,對小猛子說:「你帶他們走吧,不是我不想收留他們,是,是……」
一位剽悍的漢子說:「女俠是不是因為我們當過馬賊而怕有損女俠的聲譽?既然這樣,小人這條命是女俠賜予的,現在還給女俠。」說時,便想橫刀自刎。小猛子急叫:「馬哥,使不得。」
小婷早已一指勁風擊出,「噹」的一下,他手中的刀給擊落了。小婷說:「你這又是何苦?」
叫馬哥的漢子跪下說:「小人不但感激女俠不殺之恩,更仰慕女俠的為人,才願以死相隨。女俠嫌棄,小人生存有何用?」
其他三條漢子也一齊跪下來:「小人願生死報答女俠的大恩,望得到一個好主子指點為人,別無他意,望女俠收留。」
小婷想不到這幾條漢子竟是這等的剛烈,真心誠意要跟隨自己,說:「你們都起來吧,我答應你們就是。」
這四條漢子和小猛子頓時大喜,一齊叩謝。小婷說:「你們得答應我幾個條件,不然,我還是不願收下你們。」
馬哥說:「別說幾個條件,就是幾百個,小人等也答應。哪怕女俠叫我們上刀山,下火海,我等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哎,我不會叫你們上刀山,下火海,更不會叫你們去死。只希望你們今後別恃強凌弱,更不能以我的名義去生事、挑釁,多做一些扶弱鋤強的事就行了。」
「這個小人等易辦到。我們以女俠為榜樣,改惡從善,不欺負弱小,行俠仗義。」
「還有,今後你們不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說我是怪病女俠,稱我為尚姑娘就行了。」
「小人等怎敢如此稱女俠的?小人等還是稱女俠為尚小姐或主人的好。」
「千萬別主人主人稱呼,你們高興,叫我尚小姐或尚小婷都可以。」
「是。」
「我怎麼稱呼你們?」
馬哥首先說:「小人叫馬武,小姐直呼小人之名就行了。」
其他三條漢子也依次說:「小人叫胡聲」,「小人叫巴山」,「小人叫小刀子」。
小婷笑著說:「好,我今後就這麼叫你們。現在你們快上馬,離開此地,去葡萄城。」
小刀子說:「小姐,這條路我最熟悉了,就是閉著眼睛,我也可以走到。」
「好呀,那你就在前面帶路。」
「是。」
他們一聲呼哨,便有五匹馬從不遠處奔來,各自翻身上馬,由小刀子和馬武在前面開路,胡聲和巴山在後面斷路,趕著馬隊,擁著小婷而去。小風子和小猛子自然跟隨在小婷的左右。
小婷現在一下有了以小風子為首的六個人相隨。在這六個人中,小刀子是個混血兒,有維吾爾人的血統;巴山是個典型的蒙古人,馬武卻是一個回族剽悍的大漢,小猛子和胡聲是漢人。胡聲是軍人後裔,流落在塞外謀生。除了小風子不會武功外,馬武等五人都會一門防身的刀法,而且各有所長。馬武驍勇,胡聲善戰,巴山孔武有力,小刀子機靈,小猛子好像與小風子同一類人物,善於應變。
小婷有了這六個人相隨,一路上不愁孤單寂寞了,也不用處處防人來暗算,也不再為吃住擔憂,一切生活上的事,全由六人打理。她也不用再為虎威鏢局擔心了,因為清除了旱天雷這幾伙馬賊之後,幾乎沒人再敢向虎威鏢局下手。何況自己這一支馬隊走在他們前面,無形中已為商隊開路,掃除障礙。
在路途上,小風子看了看小猛子身上佩帶的腰刀,問:「你這把刀管不管用?」
小猛子笑著:「我也不知道。」
「那你佩帶這把刀幹嗎?用來嚇唬人?」
「差不多,起碼可以嚇唬一些小偷、流氓,不敢輕易向我下手。」
「那你碰上了兇惡的刀客怎麼辦?」
「我惹不起,可躲得起呀。」
「你這算是哪一門的刀客?」
「欺軟怕硬門的刀客嘛。」
小婷聽了不禁好笑,感到小猛子也跟小風子一個樣,說話風趣,怪不得他們這麼談得來。小婷說:「那你不帶刀不更好嗎?」
「小姐,你不知道,在西北道上走,不帶刀不像一個男子漢,也受人欺負。還是有一把刀好,起碼可以嚇唬一些人。其實我真會一些刀法,要是有人逼得我急了,我會叫他們討不到好處。」
「哦?那你會什麼刀法?」
「猛三刀。」
「什麼?猛三刀,這是哪一門刀法了?」
小猛子笑了笑:「小姐,沒有門派,這是我自己練的,名稱也是我自己取的。我這三刀揮出,威力無窮,有點像程咬金的三板斧,連旱天雷這個馬賊也說不錯。所以馬賊中有的叫我為猛三刀。不過,三刀過後,我就沒轍了,得想辦法趕緊溜人。但我現在不怕了。」
小風子「哦」了一聲問:「你現在不怕了,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你又多練了幾下刀法,變成猛十刀了?」
「不不,我是說,我現在有了風少和小姐,我還怕什麼了?」
小風子忙說:「你別指望我,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也保不住,還能顧及你嗎?」
小婷也說:「你也別指望我。」
「風少你機靈多變多計謀,小姐武功驚人,你們都顧不了我,誰顧得了我?那我不投靠錯了你們嗎?」
小風子說:「是呀,你最好想清楚,現在改變還來得及,去投一個顧得了你的人。」
小猛子笑著說:「我是跟定你們了。到時,我不相信你們見我受欺負,有生命危險而不出手相救。」
小婷說:「就看你怎麼受人欺負了。要是你主動去撩是生非,欺凌弱小而遭到了別人的教訓,我當然不會出手,這是你自找的。當然,你無端端受人欺凌,我自會出手,給你討回公道。」
「小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怎會去撩人生事?更不敢去欺凌弱小。我,我,我本身就是個弱小,怕事更怕死。不過,你們多看住馬武和巴山,別讓他們惹事才好。」
小風子問:「他們兩個怎樣,會主動去撩人生事,恃強凌弱?」
「不不,他們只是性子火爆,一有不妥,馬武就會拔刀相向,出手傷人;而巴山更會將人摔在地上。他是一個摔跤高手,四五條大漢近不了他的身。」
小婷有些意外:「哦?他是一個摔跤高手?」
「是呀,在馬賊中,要摔跤,沒人是他的對手。他因為在部落中,受不了頭人的欺負,將頭人摔死,逃了出來,才淪落為馬賊。至於馬武,看不慣當地一個惡霸欺男霸女,一刀劈死了那個惡霸,受到官府通緝,逃了來塞外,生活無著,為旱天雷收留下來。」
「原來這樣。看來他們兩個都是血性漢子,不是什麼壞人。」
「小姐,你千萬要約束他們才好,不然,他們會給你惹上麻煩的。」
「他們鋤強扶弱,懲治壞人,我幹嗎要約束他們?我只有支持他們才對。」
小猛子睜大了眼:「這,這……」
小風子說:「你不會這般膽小怕事吧?」
「我,我,我,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凡事忍讓一些沒有壞處。」
「我看呀,你這個小猛子的名字,對你十分不相稱,你應該叫小兔子才對。」
他們就是這樣走著說著,是夜,他們在一處叫梧桐溝的地方住下來。所有的吃住打點,全由小刀子和小猛子安排得妥妥當當,用不了小婷半點操心。
這一天,他們離開了羅布泊,越過了一片黃沙起伏的地帶,進入了吐魯番地。這裡已是天山山脈的地帶了。天山是由數列平行山脈由西向東而走,橫臥在西域各國之間,其中不少由斷層陷落的盆地、谷地組成。吐魯番盆地就在天山東段,而且是最低的盆地,天氣十分炎熱,有火洲之稱,《西遊記》所描述的火焰山,就是在盆地中一處寸草不長的山嶺。
天山的山勢地形十分奇特,高山終年積雪,但有些地方,卻是森林密佈,流水潺潺。有的地方又是黃沙飛揚。盆地的四周,由於天山雪水滲入地下又不時冒起,形成了湖泊或者點點綠洲。綠洲中水草豐盛,棉田成片,果木成林,是人們最好的居住地方,所以形成了市鎮和村落。
吐魯番盆地中的艾丁湖,不但是這裡最低的一個湖泊,也是神州大地最低的一灣綠波;艾丁湖畔上的一處莊院,是化了名的旱天雷夫婦的蟄居之地,不為外人知。現在這處莊院的房產地契已落到了小婷、小風子的手上。
梧桐溝也是天山南麓下吐魯番盆地中的一處綠洲,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是絲綢路上過往行人的一個落腳點。馬賊不敢打梧桐溝的主意,除了它防守堅固外,還有一位強人住在這裡,是吐魯番的王公貴族,養有一支精兵,護著梧桐溝一帶的安全,所以旱天雷等一夥馬賊不敢動它。別說旱天雷沒有攻城掠地的本事,就算攻佔了梧桐溝,那也會傷亡慘重,還會招來吐魯番國王大舉進兵報復。旱天雷暗暗派人討好這位王公貴族,聲言絕不在他的領地鬧事。這一次,旱天雷將在梧桐溝的人員也調出去洗劫商隊,只留下一個人看守。但這次出去的沒一人能回來,全葬身在羅布泊中了。
小刀子帶著小婷他們來梧桐溝住宿。他與守寨門的士兵關係打得很好,幾乎不受任何盤問,便趕著馬群進了梧桐溝,住進了旱天雷在梧桐溝開的一家客棧。
這位留守人員,也是客棧的一個名義老闆,早已風聞這次行動全盤失敗,旱天雷夫婦也死在樓蘭廢址中,他正不知今後怎麼辦。馬武和小刀子等人來了,他驚喜地問:「你們活著回來了?那,那,那大當家他們呢?」
馬武、小刀子等人向這位老闆詳細講述了經過,帶他去見了小婷。
申老闆知道了眼前這位少女,竟然就是最近揚威戈壁灘、名動西北道上的怪病女俠,便戰戰兢兢地來見小婷:「小人申符叩見尚小姐。」
小婷說:「申老闆,請快起來,今後……」
申符忙說:「小姐,別這樣叫小人,今後叫小人的名字就行了。」
「那,那,那我今後就叫你申符好了。你的為人,馬武他們都對我說過了。我不但不會殺你,今後還將這間客棧全交給你打理,這間客棧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今後好好做買賣,安分守己就行。」
申符感到十分意外,問:「全交給小人打理?」
「是呀。」
「不不,小姐命令小人打理,小人絕對服從。但這間客棧是小姐的,小人不敢佔有。小人願像馬武他們一樣,也歸順小姐,願為小姐效命,出生入死。」
「你怎麼不敢要?害怕什麼?」
「小人,小人……」
小刀子在旁邊說:「小姐,要是真想他要,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他恐怕守不住,附近一些馬賊和強人,也會來奪取,到時,反而害了他和店裡的夥計。要是亮出了小姐的名號,就沒人敢奪取了。」
小婷想不到江湖上的事還這麼複雜,問:「那怎麼辦?」
小猛子說:「我看,這間客棧的主人,仍然是小姐的好。一切大權,全交申老闆處理就行了。」
小風子也連忙說:「不錯,不錯,這樣,我們今後在這條路上來往也方便。」
小婷問:「你不會今後來這裡白吃白住吧?」
「這,這……」
小婷說:「你別盡想歪主意了。要是你今後呼朋喚友來這裡白吃白住,那申符怎麼做生意?不叫你吃空了?」
「可是,以往旱天雷的人,來這裡都是白吃白住的呵。」
「旱天雷是馬賊,你是嗎?」
「那要交房租、飯錢了?」
「不錯,就是我來,也一樣的交房租飯錢,誰也別想白吃白住。」小婷又問申符,「你以前怎麼打理的?每年旱天雷是不是給你一些銀兩,供他手下人在這裡吃住?」
申符說:「旱天雷從來沒給小人什麼銀兩,反而是小人每年向旱天雷繳納銀兩。」
「那你怎麼做買賣了?」
「小人勉勉強強還能維持,不過是清貧艱苦一些而已。」
「申符,今後你再也不用向我繳納什麼銀兩了,也不能讓人白吃白住。好好打點這客棧,賺了錢,擴充門面,置些新傢俱,讓客人來這裡吃得好,住得舒服,你們自己也過上一些好日子。」
「小人謹遵小姐的命令。」
馬武和巴山兩人說:「老申,今後要是有人敢來向你找麻煩、鬧事,你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會代你教訓他的。」
小猛子接著說:「要是我們都不行,自有小姐出面,為你討回公道。」
申符大喜:「要是這樣,小人更有信心經營好這客棧了。」
小婷想了一下說:「申符,話是這麼說,但遇事還是忍讓、和氣為上,千萬別以我的名義去嚇唬人,也不能憑意氣與人鬧出大事來。真的遇上了一些蠻不講理的強人和黑道上的厲害人物,你別與他們爭,更不能與他們拼性命。及時飛報給我,我自會懲治他們,令他們今後再也不敢來麻煩你。」
「小姐,要是出了事,小人去哪裡向小姐稟報?」
小婷想了一下說:「去艾丁湖原有的山莊,我會去那裡。我不在,馬武他們也會在那裡,他們會告訴我的。」
「是,小姐。」
這樣,小婷算是接收了旱天雷的一處產業。
申老闆因為客棧改換門庭,為了報效新主子,特地叫伙記們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酒宴,其中有烤全羊、蔥油薄餅。申老闆自然是坐在下首陪坐,給大家敬酒。正準備給大家分割全羊之際,突然,只見人影一閃,剛割下來的一隻羊腿不見了,四下一看,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叫化坐在飯堂門口,拿著剛割下的羊腿,大口大口吃起來。
申老闆愕然,眾人一時間也怔住了。這個老叫化簡直像魔魂幻影般突然而來,取走了羊腿。申老闆問:「你,你,你是幾時闖進來的?」小婷卻笑起來:「老叫化,你怎麼這般不客氣呀?」
「我老叫化要是客氣,那不餓死了?」
小婷說:「老叫化,別猴急,你快過來和我們大家一塊吃。」
「不不,我老叫化一身髒,會臭了你們。我還是坐在門口吃的好,吃得也自在。」
小婷見大家愣著,含笑問:「怎麼?你們都不認識老叫化?說起來,他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什麼?我們的救命恩人?」
「是呀,昨夜裡,要不是他出手點了你們的穴位,令你們不能動,你們就會為旱天雷賣命,說不定會傷在我的劍下了。這難道不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馬武、巴山是個粗人,胡聲卻為人聰明,也頗知武林中的奇人異士,他一下醒悟過來:「莫非他就是漠北怪丐一陣風老前輩?」
小婷說:「不是他,又有誰有這等本事?」
大家驚愕相視,一齊起身,拜在老叫化跟前。
老叫化問:「你們這是幹嗎?不是用這種方式將我老叫化趕走吧?」
胡聲說:「老前輩言重了,我等是敬仰也敬畏你老人家呀。」
馬武說:「我等都是粗人,不知禮數,也不識你老人家的真面目。剛才的無禮,望你老人家恕罪。」
老叫化說:「好了,好了,你們都起來吧。要不是給這個小女娃捉弄,跑了一天的路,餓壞了,我真不敢在你們面前出現。」
小婷說:「我幾時捉弄你了?」
老叫化大吐怨氣:「你還說?本來是你要去見虎威鏢局的那一夥人,你卻打發我老叫化去,好容易才脫了身來追趕你們。這樣一來一往,水沒有喝過一口,東西沒一點落肚,你這不是捉弄我老叫化嗎?」
「哎,老叫化,你怎麼這樣說的?」
小風子也說:「老前輩,你是不是太誇張了?難道虎威鏢局的人不招呼你吃一頓,你還給他們送回了二千兩銀票哩。」
「混小子,你還說。這個餿主意都是你出的,你給我小心了。你的賬,我還沒有給你好好算哩。」
小婷笑著說:「好了,你就過來和我們一起坐下吃吧。」
「你不嫌我老叫化髒?」
「老叫化,你這不是沒話找話說嗎?難道我沒有和你一塊坐下吃過飯?」
馬武等人說:「我等怎敢嫌你老人家髒呵?」
小風子說:「你要是不過來,我們只好將酒菜全搬到門口,一塊和你坐在地上吃了。」
「不不,這太費事了,還是我來和你們一起坐下吃吧。」
這樣,大家都高興了。小婷騰出首座讓老叫化坐下,大家紛紛飛觴暢飲,笑聲不時傳起。老叫化飲了幾碗酒後,望著小猛子,好像第一次才看見小猛子一樣,問:「咦,你這個二混混,怎麼沒有死?」
小猛子笑著說:「有你老前輩這般看顧,我想死也不容易。」
「你別臭美,我幾時看顧你了?」
「你老人家昨夜驟然出現點倒了我,擔心我在慌亂中給人踩死,特意又將我丟到一角,這不是特別看顧我嗎?」
小婷奇異了:「老叫化,你過去跟小猛子相識?」
「相識,相識,幾年前就相識了。他跟你身邊的混小子同樣不爭氣,比混小子更稀里糊塗,糊塗得當了馬賊。他昨夜不死,算是大命了。」
小風子說:「老前輩,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怎麼不是了?」
「昨夜裡,你既然認出他來,幹嗎不叫他幫助你,反而將他點倒了丟在一角里?聽說,他那三刀法頂管用的。」
「管什麼用?他比你這混小子更膽小怕死,怎能幫我?不給我添麻煩已算好的了。什麼猛三刀,在馬賊窩裡,誰都可以應付他那三刀。要是他真的管用,旱天雷還不派他上場了?幹嗎留在窩裡看管馬匹刀器?」
小猛子說:「這樣不更好嗎?起碼我不會稀里糊塗死在羅布泊,成了野鬼孤魂。」
「你聽聽,這不是混混說的話嗎?旱天雷用了他,可算是瞎了眼。」
大家一時都好笑起來。胡聲說:「老前輩,小猛子也有好處,為人機智善良,有時很講義氣。」
「哦?這個二混混有什麼好處了?」
「他有兩次,機智地救了一些無辜的人,令他們免死在班虎、野狼的刀下。」
小刀子說:「小猛哥還救過了我呢,不然,我活不到今天了。」
巴山也一下想起來:「不錯,小猛子雖然平日膽小怕事,但頂義氣。有一次他為我擋了一支冷箭,不然,受傷的是我而不是他了。」
老叫化用迷惘的眼神望著小猛子,點點頭說:「看不出這個二混混,還很會做人。」
這一夜,大家飲得盡興而散,各自回房休息。小婷卻將老叫化留下,兩人在燈下談話。小婷問:「我彩雲妹妹好不好?」
老叫化說:「小女娃,你是不是太偏心了?怎麼不問問我老叫化辛不辛苦,就只關心你的什麼妹妹。」
「是是,老叫化,你辛不辛苦?」
「嗨,有你這樣問的嗎?」
「那你要我怎麼問你?」
「算了。你的什麼寶貝妹妹好得很,騎在馬上,光彩動人,這夠了吧?」
小婷笑著說:「老叫化,你好像有一肚子的氣呵。」
「我老叫化為了你這小女娃,來回奔跑,又沒有駱駝騎,一雙腿都快斷了。你連關心我老叫化的一句話都沒有,只知道你的妹妹,我能不氣嗎?」
「好好,老叫化,我給你捶捶背,鬆鬆腿,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算了,你說吧,你還想問老叫化什麼?是不是有關虎威鏢局和商隊的事?」
「要是你老人家不嫌辛苦,我願意聽。」
「嗨,好像我老叫化求你似的。好,我就前前後後說給你聽好了。」老叫化便一五一十將見到虎威鏢局,交還二千兩銀票的經過說出來。最後說:「你那個妹妹似乎有點埋怨你,說怎麼不與她見見面就走了。」
「老叫化,那你怎麼說?」
「我說,你不屑與她見面。」
「你,你怎麼這樣說的,那不害死了我嗎?」
老叫化擠眉弄眼地說:「我不這麼說,那怎麼說?誰叫你派我老叫化去幹這件事?」
「老叫化,你怎麼這般害人呵?不行,今夜裡,我得去向她說清楚,不然,她就會記恨我一輩子了。」
老叫化嘻嘻地笑起來:「小女娃,你以為我真的那麼說嗎?」
「你在逗我?」
「我說,你去追殺旱天雷這一股殘匪了,說你會在葡萄城與她見面。」
「我將你當親叔叔一樣看待,你不會捉弄我吧?」
「小女娃,你這話是不是真的?將我當成你的親叔叔了?」
「我可以對天發誓。其實在以前,我將你當成既崇拜而又敬仰的武林前輩看待。經過這一段日子相處,我心裡更將你當成我一位可敬可親的親人了。老叫化,我現在就拜你為我的親叔叔。」
「小女娃,真的這樣,你樂死我老叫化了。我在這世上沒有什麼親人,你就是我老叫化唯一的親人了。」
小婷福至心靈,頓時在老叫化前面行跪拜之禮。老叫化連忙扶起她來:「行了,我老叫化今天算是遇到喜事了,有了你這麼一個乖侄女。」
「叔叔,你今後不會捉弄我了吧?」
老叫化一怔:「你不會害怕我捉弄你,才認我這個叔叔吧?」
「叔叔,我是真心認你的,就是你今後捉弄我,我也高興。」
老叫化大笑起來:「好侄女,這樣說,你才是我老叫化的親侄女了。還有,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後千萬要提防那個哈里札大商人。」
「他,他怎樣了?」
「他對你異常的關心,尤其關心你的行蹤。」
「叔叔,我知道,他是在打我身上的這把寶劍的主意。」
「那你就要小心防範了。這是個面慈心險、口蜜腹劍的偽君子。」
「哼,要是他敢暗算我,我叫他身首異處。」
「像他這樣一肚子壞水的人,絕不會明來害你,甚至他還會出面相助你,你沒有任何理由要幹掉他。在這方面,小風子會是你最好的助手,這事你和他多商量就行了。」
「他文不成,武不就,能幫我嗎?」
「嗨,你與他相處這麼久,還不知道他的為人?他有一種天然的本事,在你生死危難之中,恐怕最能幫你的,就是他了。」
「真的?他有什麼本事?」
「婷侄女,你聽我老叫化叔叔的話沒有錯。還有,你收下了馬武等人,我一一看過了,他們都是對你忠心不二的,今後,你要好好善待他們。」
「叔叔,我會將他們視為兄長,甘苦與共的。」
「這樣,他們更能為你出生入死了。好,我老叫化要告辭了。」
小婷一怔:「叔叔,你今夜裡就走?」
「在你去葡萄城前,我不會走。但我總得去睡,可不能與你談到天亮吧?」
「叔叔,你也真是,你說去睡不就行了?」
「好好,我去睡了。你也要好好休息。」老叫化說完,一閃而逝。
第二天,他們用罷早飯,正打算離開梧桐溝時,門外突然湧進了七八條一色勁裝的佩刀大漢。看他們風塵僕僕的,進來就大咧咧地坐下。店小二慌忙去招呼他們,斟茶倒水問候。
一個麻臉漢子說:「叫你們的管事來見我,去!」
店小二一見這夥人來意不善,連忙應著:「是,是,小人立刻請老闆來見大爺,請各位大爺稍坐一下。」
店小二立刻去後院向申老闆稟報了。申老闆正和小婷商量以後的事,一聽店小二報告,問:「來的是什麼人?有什麼事要見我?」
店小二:「來人個個神態兇惡,小人不敢動問。」
胡聲說:「看來是前來鬧事的人了。」
巴山說:「他們要是敢來鬧事,我叫他們有好看的。」
馬武說:「老申,我和你去看看他們是哪條道上的人物。」
小猛子說:「我看還是讓老申去見見他們,看他們是什麼來意,才作打算。」
小婷點點頭說:「對,老申,你先去見他們,有什麼事,你先忍著點。要是他們鬧得太不成話了,我自會出面。」
「是,小姐。」
申老闆出來一看,那位神態傲然的麻臉漢子不是別人,卻是一條蛇手下的大管家麻皮大爺,知道這個人不好惹的,立刻趨前幾步,向那人一揖說:「原來是麻爺到來,申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他又命店小二立刻泡上好茶上來。
麻爺一擺手說:「泡茶不必了,我是特意前來找你的。」
「麻爺有何指教?申某洗耳躬聽。」
「從今天起,這處客棧,就歸我家主人了。」
申老闆怔了怔:「麻爺,這事從何說起?再說,這事申某也作不了主。」
「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大當家,早已成了羅布泊上的孤魂野鬼?你也成了無主的人了,所以我特來接收這處客棧。」
麻臉手下的一條漢子說:「我們麻爺不但要接收這間客棧,就是你們已死去的大當家在艾丁湖的什麼愛湖山莊,我們也要趕去接收。」
申老闆一時不出聲。麻臉問:「我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你要是想繼續當這裡的管事,就得歸順我們,不然,就請你們立刻出去。這兩條路,你選哪一條?」
「這,這,這事申某作不了主,恐怕有人不答應。」
麻臉問:「這裡你作不了主?誰作得了主?」
馬武一下從裡面走出來:「我。」
麻臉見閃出來一位威風凜凜的大漢,怔了怔:「你是誰?」
他手下有人認出馬武,跟麻臉說:「麻爺,他是旱天雷跟前的一位武士,叫馬武。」
麻臉不禁上下打量了馬武一下:「你是旱天雷跟前的馬武?」
「不錯。」
「你們的大當家難道沒有死?」
「死了,但老子沒有死。」
「你想霸佔這間客棧?」
「這間客棧本來就是我們的,何須霸佔?回去告訴一條蛇,他想趁火打劫,強佔旱天雷的產業,得問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跟隨麻臉來的七條漢子,一下全將刀亮了出來,一場血戰,似乎難免。馬武橫掃了他們一眼:「我勸你們千萬別亂動,不然,你們沒有幾個人能活著走出去。」
一個匪徒說:「你想嚇唬我們?」
「不信,你們不妨試試。」
這個匪徒正想拔刀而出,麻臉喝了一聲:「慢。」對馬武說,「我敬你是一條漢子,但你的當家都不在了,已是無主之人。不如投靠我家主人,他一定會比旱天雷更重用你,讓你獨當一面,怎樣?」
「老子勸你們還是乖乖離開為好,以後我們再見面,還可以是朋友。」
一個匪徒說:「麻爺,別跟他多說,讓我們來教訓這個狂妄之徒。」
麻臉帶來的七條兇惡的漢子,可以說是一條蛇手下極能戰鬥的武士,能在馬背上交鋒,也能在地上戰鬥。早有準備在接收旱天雷的地盤產業時,有人不服,便以武力相見,殺一儆百。
當這個匪徒正想與馬武交鋒時,巴山突然出現,二話不說,以自己擅長的摔跤手法,一下將這個匪徒摔在地下,說:「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與我們馬哥動手麼?有本事的給我爬起來,跟我動手。」
這個匪徒給力大如牛的巴山幾乎摔得個半死,哪裡還能爬起來?
麻臉等人一下愕住了,不知巴山是什麼人。但匪徒中也有人認得巴山,急對麻臉說:「麻爺,他是旱天雷跟前的護衛,是個蒙古韃子,力大如牛,善於摔跤。」
麻臉不禁心中悚然,心想:不是說旱天雷夫婦和他們跟前的一批護衛全死光了麼?怎麼又跑出這麼兩個狠傢伙來?看來今天的事有點棘手了。
另一個匪徒說:「不錯,傳聞他摔跤的本事極好,但在玩刀的功夫上就一般般了。只要我們用刀子對付他,不讓他近身,他就無能耐了。」
頓時有三個匪徒提刀躍出來,打算一致對付巴山。巴山說:「你們這算是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的跟我單打獨鬥。」
這時小猛子也提刀走出來了,對巴山說:「巴山,動刀子離不開我,你對付一個就行了,其他兩個讓我來打發,我這把刀,很久沒有開齋了。」
馬武說:「小猛子,你下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切由我來打發他們。」
「不不,馬哥。還是讓我先出手的好,我不行,你再上來也不遲。」
馬武看了他一眼:「唔,那也行。」
小猛子將刀亮了亮向兩個匪徒問:「你們誰先上?還是齊上?」
一個匪徒首先舉刀向小猛子撲來,小猛子顯然不是什麼行家,身形慌慌張張地一閃,一刀順勢揮出,「嘶」的一下,這一刀竟然將匪徒的右臂劃傷了,連手中的刀也掉了下來。另一匪徒見狀兇猛撲上,舉刀凌空向小猛子的頭頂直劈而下。小猛子奮力舉刀一擋,「噹」的一聲,雙刀相碰,爆出火花。小猛子給匪徒這一股刀勁震得連連後退幾步。匪徒是得勢不饒人,跟著又是一刀橫掃過來。小猛子就地一滾,躲過了這一刀。可是他滾地時揮出的一刀,又意外地砍傷了這匪徒的腳骨,令這個匪徒一下跪在地上。
小猛子跳起來,反而後退兩步說:「你別過來,我的第三刀揮出,你就會掉腦袋,死了可別怨我。」
小猛子的三招刀法,的確是神出鬼沒,令對手不知怎麼接招,怪不得有猛三刀之稱。他前後三招刀法,就傷了兩個匪徒。
至於與巴山對峙的那個匪徒,在小猛子與兩個匪徒交鋒時,他也提刀砍向了巴山。巴山閃過了他這一刀,行動比猛虎還快,一下貼近了對手,將對手像小雞似的抓起來,狠狠地扔出了店外,摔在石板路上,不但摔斷了腰骨,更傷及內臟,一口鮮血噴出,比第一個傷得更重。麻臉帶來的七個人,轉眼之間便傷了四個,其中摔在青石路上的,離死神已不遠了。
麻臉看得驚震不已。要是說馬武、巴山在馬賊中還有些名氣,那小猛子在馬賊中,卻是個默默無聞之人。這時,麻臉又見胡聲也走了出來,這更是旱天雷手下的一員驍將,比馬武更有名氣。馬武是衝鋒陷陣的猛將,那胡聲不但善戰,更能指揮一隊人馬戰鬥。麻臉知道今天怎麼也討不了好處,仍死要面子地說:「好,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呆在這裡別走,我家主子絕不會放過你們,會找你們算賬的。」他手一揮,對手下人說,「我們走。」
驀然,店門口出現了小婷,說:「你們這樣就想走嗎?」小婷見馬武等人已威懾了麻臉等人,本想不再出面。但想一條蛇今後必然會帶人來這裡生事,看來自己還得出面才是。
麻臉見一位俏生生的女子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一時愕然:「你是誰?」
小婷笑說:「你連我也不認識,還敢來這裡鬧事,霸佔這間客棧?最好回去問問你家的主人我是誰。那一夜他要不是溜得快,也像班虎一樣,成了我劍下的遊魂了。」
「你,你,你是——」
匪徒中有人一下認出小婷,對麻臉說:「麻爺,她,她,她就是怪病女俠。」
怪病女俠?麻臉等人更驚震得魂飛天外。小婷盯著這個匪徒說:「看來那一夜,你也是跟隨一條蛇的漏網之魚吧?」
「是,是,聖女俠饒命。」
「放心,我今天不會殺了你們,但也不能讓你們這般離開的。」
麻臉面色大變:「你,你,你想怎樣?」
小婷身形一閃,如幻影般在他們眼前閃過,將他們手中的刀全奪了過來,暗運內力,把這幾把彎刀全震斷了。又一掌,廢去了麻臉的武功,令他像廢人似的癱軟在地下,然後對匪徒說:「回去告訴一條蛇,叫他今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准再幹殺人放火打劫之事。不然,我不但殺了他,連他的老巢也夷為平地。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匪徒們哪敢出聲?連大氣也不敢透,扶起麻臉和傷者,灰溜溜地上馬而去。
匪徒們走後,小婷對申符說:「今後,你可以放心管理好這間客棧了,諒一條蛇也不敢來打這間店的主意,就是其他道上的強人,也會風聞今天的事,不敢冒險來生事。要是他們真的敢來,你也別與他們強爭,先忍忍,事後我會來對付他們的。」
「是,小姐,我知道怎麼處理了。」
小風子對小猛子說:「看來,你這三刀還頂管用的。」
「你看,我這一綽號不會浪得虛名吧。」
「我只是奇怪,你往日那麼膽小怕事,今天怎麼卻一反常態,居然敢主動跳出來?」
小猛子咧開嘴笑道:「因為有小姐,有馬哥他們在,我還怕什麼了?」
小婷笑問老叫化:「叔叔,小猛子這三刀,是你老指點的吧?」
「哎,你別扯上我。這個二混子,上陣雞手鴨腳,將我傳給他的三招刀法,使得完全走了樣,連我在一邊看了也臉紅。」
「儘管這樣,這三招刀法,卻含有深奧的變化,的確叫人防不勝防,一般的山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叔叔,你怎麼不多傳他幾招法?」
「這個扶不上牆的二混混,再傳一招也使不了,他根本不是玩刀子的料。」
小婷又對巴山說:「巴哥,看來你的摔跤法,的確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巴山笑了笑:「小姐,你別誇獎我,這是我這粗魯人的一門功夫。不過,我的摔跤功夫,至今仍未逢對手。」
老叫化說:「大個子,你別自大,真的論起輸贏來,恐怕不是你家小姐的對手。」
巴山說:「老爺子,小姐的武功深奧莫測,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摔跤卻是粗野男子玩的,小姐怎會去玩這種功夫?」
「你以為你家小姐不會摔跤?」
巴山是笑而不答,老叫化又說:「說到摔跤,你家小姐才是真正的摔跤好手,哪怕你們蒙古人最好的摔跤高手,十幾個人一起上,也會給她全部摔飛了去的。」
「老爺子,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不妨和你家小姐比試一下。」
巴山不由望著小婷:「小姐,你真會摔跤?」
小婷點點頭:「我會一點點,因為它也是我的一門防身本領,徒手與人交鋒很管用。」
老叫化又說:「大個子,我老叫化沒說錯吧?要是你和她比試一下,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摔跤功夫。」
巴山在摔跤上一向不讓人,自認為自己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同時,他也是一個直性漢子,說:「好,那我斗膽向小姐領教一下了。」
小猛子忙說:「巴哥,你比試時,千萬別太認真,更不能摔壞了小姐。」
老叫化說:「去,去,你這個二混混,不認真,那怎麼叫比試了?」他又對巴山說,「大個子,抖出你最拿手的摔跤本領來,不然,就沒意思了。」
小風子說:「老爺子,你是叫他們玩真的呀?」
小風子因為小婷認老叫化為親叔叔,也跟眾人稱老叫化為老爺子,不再叫老前輩。而且老爺子叫起來,更有一種親切感。
老叫化又喝著他:「你這大混混,也來瞎摻乎?要是不玩真的,大個子能學到摔跤真功夫嗎?他別想在摔跤上再上一層樓了。」
馬武等人是十分佩服小婷那不可思議的武功和出神入化的劍法,更敬仰小婷的為人,但也不相信小婷會摔跤,因為這根本不是女人玩的。
馬武說:「巴兄弟,既然老爺子這麼說,你真要抖出看家本領了。」
巴山點點頭,對小婷說:「小姐,請。」
小婷說:「巴山哥,還是你先出手吧。」
「那,那,那我就得罪小姐了。」巴山身軀似泰山般壓過來,伸手就想將小婷輕輕抓起。由於是先出手,巴山也沒有用了全力。
誰知巴山的手還沒有抓到小婷,小婷身形一閃,伸手反而將巴山舉起來,輕輕摔在地上了。
馬武等人看得愕然不已。他們不是驚訝小婷出手之快,而是驚愕小婷有一股無比的神力,將巴山兩三百斤重的身軀,一下就舉了起來。
老叫化說:「大個子,你不是這樣摔跤的吧?出手怎麼留情了?不敗才怪。你應當像剛才對付那個持刀的匪徒一樣,一下將她摔出店外才是。」
巴山一下從地上跳起來:「小姐,你果然會我們的摔跤功夫。好,再來一次。」巴山話一落,出手飛快,一下抓住了小婷的腰帶,另一手輕托,將小婷凌空舉了起來。老叫化一見急叫:「大個子,快將她摔出去,不然……」老叫化話沒有說完,一條人影已摔在地上了。眾人定眼一看,摔在地上的不是小婷,卻是巴山。眾人都愣了,明明是巴山舉起了小婷,怎麼摔在地上的不是小婷,反而是他自己了?
老叫化歎息地說:「大個子,你怎麼出手仍然留情,不飛快地將她扔出去?你以為這丫頭可以像其他人一樣,輕輕摔在地上嗎?她就趁你輕輕放下的剎那間,反而將你摔到地下了。你怎麼這般輕敵和大意?」
由於小婷的行動快極了,眾人看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聽老叫化這麼一說,眾人更欽佩小婷的機靈敏捷,反敗為勝。
老叫化又說:「大個子,快爬起來,再來一次。你千萬別手下留情,將丫頭當成要取你性命的兇惡敵人,這樣你才能出手狠,威如猛虎。摔跤時,只有將對手摔在地上才算勝利。」
巴山又跳了起來:「小姐,你真是好身手,抖出的是我們地道的摔跤功夫。」
小婷說:「巴山哥,你能突然將我舉起來,已是不錯的了,不愧是一位摔跤高手。」
「小姐,這一次你真的要小心了。」
「巴山哥,你用盡全力吧,別擔心我會受傷。」
巴山這次真的來狠的了。他快如電閃般抓住了小婷,想一下抓起來扔出去。誰知小婷早有準備,內力下沉,雙腳像釘在地上一樣。巴山竟然不能將小婷舉起來,反而給小婷借力打力,一伸腳,便被絆倒在地下了。這更是蒙古人在摔跤中常用的方法,摔得巴山無話可說。
以後兩次,不論巴山怎麼抖出了全力,用盡了渾身解數,不但不能將小婷摔在地上,自己反而仰天或俯地地摔在小婷腳下。而且小婷還是手下留情,既沒有將巴山狠狠摔在地上,更沒有將他遠遠扔了出去。
巴山這時才心服口服,不論鬥智鬥力,自己都不是小婷的對手。巴山最後跪在地上對小婷叩頭說:「小姐,我是真正服了你了,我巴山願拜你為師。」
小婷說:「巴山哥,快起來,今後我們完全可以在摔跤上互相切磋。其實,你的確是一位摔跤高手呀。」
眾人這時對小婷敬佩得五體投地了,認為這位女俠幾乎是無所不能了。老叫化對巴山說:「大個子,我老叫化的話沒有錯吧?要是她指點一下你摔跤的功夫,你是受用無窮,真正可以說得上打遍草原無對手了。」
「是是,老爺子說得沒有錯,跟隨小姐,是我等的幸福。」
小風子說:「老爺子,我們快啟程吧,要是我們再不走,說不定虎威鏢局的人就會來到這裡,到時,你和小姐都走不了。」
「不錯,不錯,虎威鏢局的人昨夜在離這裡五十里地的一處村子住下,他們的先頭人馬,會很快來到這裡的。」
小婷說:「好,我們動身吧。」
他們趕著馬群又繼續上路了。前面,仍然由馬武和小刀子開路。小婷要陪著老叫化,騎在另一隻駱駝背上。小風子和小猛子跟在後面。
小猛子見離小婷遠了,輕輕地對小風子說:「想不到我們的小姐,竟然會這門摔跤的本領。」
小風子說:「我也想不到。」
「你說,今後我們小姐能不能嫁人了?」
「為什麼不能嫁人了?」
「她摔跤的本領這般厲害,有人敢要嗎?」
「為什麼不敢要了?」
「不怕她一下惱怒起來,會將她男人摔個半死?有人敢要她嗎?」
小風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小猛子,看得小猛子心中有點發毛,問:「你這樣看著我幹嗎?」
小風子問:「你想,我將你這一句話告訴小姐,她會怎樣?」
「你,你,你不害死我了嗎?」
「誰叫你對小姐這般的不敬?」
「風少,你不會這般不講義氣,出賣我小猛子吧?」
「這可不是出賣不出賣的事。」
「風少,我求求你,千萬別對小姐說。我這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你別當真的了。小姐,她會有很多很多人要的。」
「你又胡說八道了,這麼多人要,那叫小姐怎麼選擇?」
「我們可以提議,叫小姐開設擂台,比武招親呀,誰能勝了小姐,就娶小姐為妻。」
「要是這樣,恐怕沒一個人能勝得了我們的小姐,那小姐永遠嫁不出去了。」
「這樣不行?」
「好了好了,今後你少出這樣的餿主意吧。」
「好好,不出,不出。風少,我們談些別的事吧。」
「你想談什麼了?」
「你想,我們這次去艾丁湖接收山莊,會順利嗎?」
「難道還有人敢阻攔我們不成?」
「別人我不敢說,我曾經聽小刀子說過,打理山莊的那位總管家厲八爺,不大好說話。」
「這位厲八爺的武功很好?」
「他的一條鋼鞭,雄震一方,除了雪裡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你的猛三刀對他也不管用?」
「風少,你別說笑了,我這三刀,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他為人怎樣?」
「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此人,問小刀子、馬武、巴山就知道了。」
「那你快將這個情況向小姐說清楚,讓小姐事先有所準備。」
「好,今夜住下時,我拉小刀子一塊去見小姐。」
他們在路上行走了一天半,在第二天的下午,便來到了艾丁湖畔。
艾丁湖是天山南麓最底處的一個小湖泊,湖泊四週一帶,林木茂盛,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村落處處。在這盆地上不知有多少王國的興起、強盛而又覆滅。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高昌古城,它是絲綢之路必經之地,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其次是交河古城。漢代以前,它是西域車師王國的都城。五世紀時,成為了高昌王國下的一個郡治。唐代時,這一帶屬於大唐王朝,並在這裡建立了安西都衛府,派重兵駐守。
現在,它是吐魯番王國首都葡萄城附近的一塊領地。人們怎麼也想不到,洗劫商隊、殺人放火的凶悍馬賊旱天雷,竟然改名換姓,在艾丁湖畔潛藏下來,擁有一座山莊,是當地的富翁之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