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魔鬼不是別人,正是幾年來極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神秘刀客,他一下就幹掉了二十個馬賊,連二大王青臂狼也給他扔飛,摔成重傷,像死人般橫在地下不能動。
神秘刀客對四個呆若木雞的匪徒說:「我不想再殺你們,你們乖乖地給我滾回去,今後不得再幹殺人放火之事,不然,我就立刻殺了你們。滾!」
四個匪徒哪敢出聲,立刻飛馬而逃。
神秘刀客看了不能動的青臂狼一眼,將他拖到一個隱蔽處,又出手點了他的昏睡穴,然後閃身去追趕禿鷹。
禿鷹帶了三十多位弟兄,還沒有跑出一里之地,突然,他身前身後的幾位手下又是慘叫一聲,全部掉下馬來,跑在最前面的兩個弟兄,更是連人帶馬,翻倒在地上攔了道,所有馬匹不由全停了下來。禿鷹又是一陣驚疑,這是怎麼回事?他身邊的手下說:「大王,那個魔鬼又在前面出現了。」
禿鷹一怔問:「什麼,又是他?難道老二帶了十多位弟兄,沒有將他劈成肉醬?」
「大王,我看二大王恐怕遭了他的毒手,不然,他不可能又在我們面前出現。」
「好,讓我來對付他,你們都閃開。」
禿鷹自認為自己手中的一口刀少人能擋得了,拍馬而出,喝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家老二,你將他怎樣了?」
神秘刀客又是一副陰惻惻的聲音說:「魔鬼城裡的魔鬼。你的什麼老二,跟他手下的人,全給我打發回魔鬼城了。」
「你全殺了他們?」
「不錯,能活下來的沒幾個了。」
「老子跟你拼了!」禿鷹那一口沉重的大刀,驟然如泰山壓頂般凶狠劈下。神秘刀客身形一閃,順勢一掌拍出,雖然沒拍中禿鷹,卻將禿鷹胯下的坐騎拍倒了,禿鷹連人帶刀滾了下來。眾馬賊一看,立刻飛馬奔來,一齊舉刀向神秘刀客砍去。神秘刀客如夜鳥般凌空飛起,雙手一揚,一陣寒光在夜空中閃過,跟著只聽到十多個匪徒慘叫一聲,紛紛從馬上翻了下來。禿鷹手下的三十多弟兄一下就不見了一半,剩下的連禿鷹在內,不到十八人。
神秘刀客這時已痛下殺手,因為他聽到一里之外的商隊,已與其他馬賊展開了大戰,他要迅速將禿鷹這股馬賊解決,才能趕去救人。
神秘刀客從半空中飄然落下來時,對活著的馬賊說:「你們想活命的,全部給我滾回去!」他又冷冷地對從地下跳起來的禿鷹說,「其他的人都可以走,唯獨你不能走。」
禿鷹一躍上了另一匹馬說:「老子當然不走,不將你這自稱為魔鬼的人砍殺了,我誓不為人。」
禿鷹早已拍馬衝過來,神秘刀客又是一把小小的飛刀激射而出,禿鷹揮刀一舞,居然擋開了這把飛刀。可是他擋得了這一把卻擋不了第二把。第二把飛刀似電閃般驟然而到,一下劃破了他的喉嚨。這個稱雄一方的馬賊,連慘叫也叫不出來,「轟」的一聲,倒下馬來,臨死之前仍睜大了一雙眼睛,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禿鷹之死,驚震了群賊,也威懾了群賊,其中有個年長的馬賊一下驚呼起來:「刀客,這是神秘刀客,我們快跑!」他首先拍馬逃命了。
其他馬賊一聽是神秘刀客,頓時嚇得心膽俱裂,一哄而散,四下紛紛逃命。
在神秘刀客撲滅了禿鷹這一夥馬賊的同時,從北面撲向虎威鏢局的近百人的一群馬賊,也停留在商隊營地三里之外的地方。這一群馬賊中,有旱天雷的二當家班虎和盤踞在海頭古城的一夥馬賊,江湖上人稱海頭一條蛇。這兩股馬賊以一條蛇為主,班虎為副,聲勢浩大,從北往南直撲商隊駐地。尤其是班虎,當他知道自己的心腹手下野狼為虎威鏢局活捉了去,野狼所帶的人馬幾乎全喪在虎威鏢局人的手中時,更是怒火沖天,殺氣騰騰。他除了飛報給旱天雷知道外,便與一條蛇率眾而來了。
他們離商隊還有三里地時,突然一陣風沙揚起,奔走在最前面的十多個馬賊頓時人仰馬翻。那些驟然揚起的沙礫,宛如激射而來的暗器利箭一樣,中了暗器的人馬不斷倒下,霎時間馬賊亂成一團。
班虎和一條蛇從後面趕來。班虎問:「出了什麼事,怎麼不前進了?」
「二當家,剛被驟起的風沙襲擊,倒下了十多個弟兄,大家都忙著下馬救人。」
一條蛇問:「怎會有這等怪事的?」
「是呵,這陣風沙太突然了,飛起的風沙竟能傷馬殺人,實在太古怪了。」
班虎報仇心切,下令說:「將死人和受傷的人拖到一邊去,別誤了我們的行動。」
「是,二當家。」
突然,十步開外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嬌小的人影,一把清脆的少女聲音說:「你們別搬了,還是快打馬回去吧,要是再往前走,那死的人就更多。」
悄然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自稱為怪病女俠的小婷。她叫徐鏢師迅速將野狼押回去後,就趕來這裡攔道,阻止這一路馬賊前往洗劫商隊。
班虎喝問:「你是什麼人?」
一個野狼的手下逃命回來的大喊:「二當家,她就是我們剛才說的突然出現的那位女子,我們不少的弟兄,就是死在她的劍下。」
另一個馬賊又驚叫起來:「不不,她是魔鬼城中的女魔鬼。」顯然,這個匪徒,是從魔鬼城逃出來的三個匪徒之一,他在冷月之下,一下認出了小婷。
第一個認出小婷的馬賊說:「不,她不是魔鬼,我明明聽到郝天雨的女兒叫她為姐姐。不過,她的武功,有如魔鬼般的可怕。」
班虎說:「我不管她是魔鬼也好,是人也好,上!給我將她活擒下來。」
小婷說:「我勸你們千萬別亂來,難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是什麼人?」
「哦?你是什麼人?不會是魔鬼吧?」
「我雖然不是魔鬼,也跟魔鬼差不多。怪病女俠這個名稱,你們聽說過沒有?」
「什麼?你就是江湖上傳聞的怪病女俠?將縱橫戈壁灘上霧裡飛的三十六騎擊敗得七零八落、狼狽而逃的怪病女俠?」
「不錯,還有沙家寨的兩位寨主和他手下的幾百弟兄,也給我先後兩次擊得潰不成軍,兩位寨主也成了我劍下的遊魂。要不,我敢斗膽一個人來攔你們的道嗎?」
原來怪病女俠的大名,也傳到這一帶馬賊耳中了,小婷所以打出怪病女俠這一名號,就是不願大開殺戒,想威懾馬賊退回,打消這一次洗劫商隊的念頭,以免雙方都有死傷。
馬賊聽了,一時也不敢魯莽出手,連班虎也不禁心怯了,但他仍驚疑地問:「你真的是江湖上傳說的怪病女俠?」
「不信,你們不妨試試,看我是也不是。其實,你們已收下虎威鏢局的二千兩銀子,也該知足了。聽我說的,回去吧。我敢說一句,虎威鏢局已作好了應戰的充分準備,你們討不到任何好處的。」
班虎一聽,又生疑了,暗想:怪病女俠有這麼好說話嗎?不會是鏢局利用了這位膽色過人的女子,叫她冒充怪病女俠之名前來將自己嚇退吧?就算這女子真的是怪病女俠,不經一戰,就這麼收隊回去,自己怎麼向大當家交代?今後自己又怎麼在這一帶立足?於是他一咬牙,將刀一擺說:「好,我就試試你的真本領,看你有多大能耐,阻擋得了我們這次行動。弟兄們,給我出手。」
圍著小婷的七八個匪徒,一齊躍馬揮刀向小婷砍來。他們也想看看怪病女俠,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上傳說的那麼驚人可怕。
小婷也感到不顯示自己的真本事,難以阻止這股馬賊的行動。當七八把雪亮的刀從四面八方向自己砍來時,她的軟劍出手了,一招旋風舞劍法,劍光似旋風般閃過,這七八個匪徒,不是刀斷馬倒,就是身軀、斷臂橫飛了出去,沒一個倖存者。小婷躍上了一匹空馬,用劍指著班虎說:「你出來,別叫其他人為你送死。」
班虎是馬賊中出名的凶悍之徒,也是馬賊中不怕死的硬漢,他哪裡受得了被一個姑娘家指著叫陣?他將刀一揮:「好,我就來會會你。」躍馬飛出,人到刀起,橫劈過來。這不是一般馬賊慣用的劈人刀法,整個人伏在馬背上,先閃過了小婷的一劍,兩馬接近,馬頭過後才出刀橫掃過來,在馬賊中,可稱一門奇詭的刀法。以往班虎這一刀出手,沒有不一擊而中。這是班虎成名的一刀,也令他在旱天雷這伙馬賊中,躍上二當家的地位。
小婷見自己一劍穿空,對手的刀詭異兇猛,飛快橫掃過來,身形如紫燕般沖天而起,避過了班虎這與眾不同的一招刀法。然後,小婷又似落葉般輕飄下來,坐到馬背上時,班虎胯下的馬已衝過去了,雙方都沒有損傷。這是雙方交鋒的第一個回合。
班虎扭轉馬頭,第二次又向小婷躍馬揮刀殺來。
小婷感到班虎如此凶悍,要是不迅速放倒他,難以威懾群賊。而且她已聽到虎威鏢局與馬賊展開了交鋒的聲音。所以當班虎飛馬撲到跟前,舉刀砍殺的瞬間,她在馬上身形一閃,順勢一劍擊出。這一劍不偏不倚,正擊中班虎的眉心。班虎那龐大的身子,轟然倒下馬來。跟隨班虎來的三十多個馬賊一齊湧上來,全力拚殺,有幾人忙著搶救班虎,他們還不知道班虎這時已成了小婷手下的遊魂野鬼了。
小婷放開手腳揮舞軟劍,劍光所到之處,鮮血飛濺,人仰馬翻。當小婷胯下之馬為馬賊砍傷而倒地時,小婷乾脆連馬也不騎了,人似飛魂幻影般在群賊中飛來插去,轉眼之間,這三十多個匪徒,大部分屍橫地下,負傷逃回去的沒幾人。小婷這一戰,真是殺得星月無光,黃沙變色。班虎所帶來的旱天雷的五十多個弟兄,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三個匪徒,抱著班虎的屍體狼狽而逃。就是一條蛇的手下,也有一些人魂歸西天。
一條蛇向來狡猾善變,他這次參加旱天雷洗劫商隊的行動,除了想分一杯殘羹之外,也提防旱天雷趁這機會將自己吃掉,所以處處保存實力。這次交鋒中,他只撥了一些人給班虎,其餘的按兵不動,美其名是守在外圍,防怪病女俠逃跑。當小婷頃刻之間將班虎的人幾乎撲殺得一乾二淨時,他已相信來人果真是威震戈壁灘的怪病女俠了,哪裡還敢呆下去,立刻下令撤退,帶著剩下的三十多人,逃回老巢去了。
小婷也不追趕,便閃身趕去商隊營地了。
至於東面的一群馬賊,剛想動身時,凌空來了一個老叫化,以幻影般的身法,在剛想上馬的群賊中穿插,一個個匪徒頓時變成木雕泥塑似的,都不能動了。帶隊的馬賊首領驚愕地問:「你是什麼人?」
老叫化說:「我只是四處討吃的老叫化,人們見我跑得快,所以叫我一陣風。」
馬賊吃了一驚:「你,你,你老就是江湖上人稱的漠北怪丐一陣風?」
「慚愧,慚愧,怪丐不敢稱,一陣風還勉強可以稱得上。因為我老叫化一時興起,會發起一陣瘋來,幹了些什麼事,連自己也不知道。」
「你老現在來幹什麼?」
「呵呵,我老叫化勸你們一句,別去趕旱天雷這一趟渾水了。我敢說,你們十個去,有九個準不能活著回來。再不然,你們一個個也會像這些不會動的人一樣,在這裡呆上三天三夜。萬一有什麼大風沙刮來,便會活埋在風沙裡,別怪我叫化事前沒向你們說清楚。」
這群馬賊,早已驚聞一陣風的威名,這次又親眼目睹了老叫化的出神入化的武功,有的人心中就寒了半截。
老叫化又繼續說:「還有,我老叫化告訴你,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俠也在商隊之中,要是你們碰上了這兩個天煞星,就不像見了我老叫化那麼幸運了。別的不說,首先你們這幾個為首的,不是喪在神秘刀客的飛刀之下,就會死在怪病女俠的手中。聽我老叫化的話,回頭是岸,你們回去吧。」
這幾個馬賊頭頭,聽了更是愕然相視。目前這個老叫化已是惹不得,要是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俠都在,那更惹不起。這幾個馬賊頭頭忙不迭地說:「是,是,我們聽從你老的話,不去趕這一趟渾水了。但我們的這些弟兄……」他們指的是那些如木雕泥塑般不能動的手下。
老叫化哈哈一笑說:「你們既然答應回去,我老叫化自然讓他們一個個恢復過來。」說完,身形一閃,又似魔魂幻影般在群賊中走了一圈,那夥人真的一個個恢復過來了。這些被老叫化點了穴道的馬賊,雖然不能動,但他們都聽到了老叫化所說的話。
這幾個馬賊頭頭,一齊向老叫化拜謝,各自帶著手下的弟兄回去了。
西路由旱天雷親自率領的百多名馬賊,在信號一衝上天空時,便橫刀躍馬前來。百多號人馬聲勢浩大,殺氣騰騰,奔騰時揚起了沖天的塵土,遮蔽了冷月星光。當他們在接近商隊營地不到半里的地方時,突然遭到一陣冷箭的襲擊,十多個馬賊紛紛中箭落馬。這是虎威鏢局的黃鏢師,帶了十個弓箭手,埋伏在營地的半里之外,進行第一道防線的攔截。而弓箭手所帶的不是一般的弓,而是連發數箭的弩,由機關發射,比人射更為強勁,射程更遠。
十多個馬賊的落馬,引起了馬賊一陣小小的混亂。旱天雷似乎早有準備,每個馬賊都帶有防箭的盾牌。他知道虎威鏢局有一批弓箭手,一定會先放箭阻攔。但想不到弓箭手會埋伏在半里外全無遮攔的空地上,又是突然射擊。旱天雷惱怒地揮刀大喝一聲:「衝過去,給我將他們全砍了。」
馬賊全不顧倒地的弟兄的生死,一手持盾牌護體,一手揮刀拍馬衝來。黃鏢師所帶的十個弓箭手,自然擋不住馬賊潮水般的衝殺。而黃鏢師早已得到郝天雨的命令,在射殺了一批馬賊後,不可戀戰,迅速撤走,人馬往南而去,以分散馬賊的一部分兵力。所以黃鏢師射殺了十多個馬賊後,早已趁黑夜帶人往南而去,不回營地,準備在大隊馬賊通過以後,再轉回來,從後面襲擊。
一切如郝天雨預料的一樣,旱天雷急於洗劫商隊,而且在濛濛的冷月下,也看不清楚黃鏢師帶人往南悄然而走,以為這些弓箭手不是逃回營地,就是給自己的弟兄幹掉。就算他知道了黃鏢師等人往南逃去,也不會派人追殺。他指望從南面而來的禿鷹,會將這些人收拾掉。
當旱天雷帶了人馬衝近商隊營地時,對手下的人下令說:「給我衝殺進去,見人就殺,見馬就砍,不留一個活口。」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從商隊中突然飛出了一團團如拳頭般大小的東西,落在馬賊中,響起了「轟隆」一連串的爆炸聲,頓時將他的人馬炸得四下驚逃,人叫馬悲鳴。一些衝到營地的馬匹,又給鏢局的人一陣亂箭射倒了。
馬賊頓時亂成一團。當硝煙散去後,虎威鏢局亮起了火把,旱天雷一下看清了眼前的場面。自己的三十多個弟兄橫臥在地上,死的死,傷的傷,一片血淋淋的慘狀。雙方還沒有正式交鋒,旱天雷便傷亡了近五十人,令旱天雷又驚又怒。更叫旱天雷震怒的是,火光之下,以野狼為首的七八個弟兄,五花大綁,一排跪在商隊營外,郝天雨和兩位鏢師,立在一旁大聲叫道:「旱天雷,有種的就給我站出來!」
郝天雨同樣也對這一股馬賊恨之入骨。他自從成立鏢局以來,走鏢闖道,也算結交了不少三山五嶽的好漢,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愚弄、欺詐自己。就算這次走鏢失敗,只要自己大難不死,也會搬崆峒派的師兄弟前來,蕩平旱天雷這一夥馬賊。所以他下令打斷了野狼這幾個匪徒的筋骨,五花大綁,令他們成一字形跪在營外,一來示威,二來也有意激怒旱天雷。
旱天雷果然給激怒了,還未交鋒,就損失近半人馬,現在又見心腹野狼受到如此凌辱,他揮刀在馬上大吼:「兄弟們,給我衝殺過去,不殺姓郝的,我誓不為人!」
匪徒中頓時有四十多個亡命之徒,似潮水般先衝殺過來。虎威鏢局扔出了幾十個炸藥,炸得這伙匪徒人仰馬翻,傷亡一地。一些冒死衝了進來的凶悍之徒,不是給利箭射傷,就是給郝天雷等人挑下馬來,或者掉下了鏢局設下的陷馬坑和絆馬索,衝進來的匪徒,幾乎沒一個生還出去。這一場腥風血雨的交鋒,旱天雷又失去了三十多個弟兄,而商隊的營地卻屹立不動。
這時黑夜已過,黎明快將來臨,一彎冷月,仍高掛天空。旱天雷像賭紅了眼的人,怎麼也不服輸,也不服氣,他要再賭一把,將輸了的東西,一次連本帶利全撈回來。他將牙一咬,吼著手下:「給我再衝殺一次,三路人馬很快就會趕到的。到時,我們就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一個部下說:「大當家,我們是不是等三處人馬到齊了,才四面八方包圍進攻?」
「不,到時,就沒有我說話的份了。先衝殺進去,到時,誰敢不買我們的賬?」
旱天雷將五十多號人馬分散開來,從三面進攻,說:「就算虎威鏢局防守得如銅牆鐵壁,我也要殺出一個缺口。殺到裡面,給我亂砍亂殺,一個也不留!」
五十多個匪徒四下散開,揮刀躍馬,向商隊殺來。可是一到營地,迎接他們的又是一陣亂箭。突然,馬賊後面驟然大亂,有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原來黃鏢師帶人從馬賊背後殺來了。但更令這股馬賊致命的不是黃鏢師,而是凌空飛來的兩條人影,一個是小婷,一個是老叫化一陣風。他們躍進了馬賊中,霎時,五十多個馬賊又倒下了三十多個。天漸漸亮了,彩雲在營地裡看見,驚喜地說:「我姐姐殺回來了。」
郝天雨更是信心大增,立刻帶人衝殺了出來。馬賊這時已完全失去了鬥志,剩下的十多個匪徒護著旱天雷落荒而逃。郝天雨帶人窮追不捨,長鞭卷殺了兩三個斷後的馬賊。他和徐鏢師兩個人,要殺了旱天雷才甘心。
小婷攔住了他們說:「總鏢師,窮寇莫追。你快回去,不然,大家不見了你,就人心不穩了。旱天雷這個賊頭,我已斷了他的右臂,暫時他不能再逞能了。」
一陣風也趕過來說:「不錯,不錯,這一帶地形複雜,有一些是人眼看不見的沼澤陷阱,你們怎麼也不及馬賊熟悉地形,還是回去安定人心好。這些窮寇,讓我老叫化去追好了。」
郝天雨一見是武林前輩漠北怪丐一陣風和小婷,立刻和徐鏢師一齊滾下馬來拜謝。
老叫化說:「哎哎,你們千萬別拜謝我,我老叫化不過是湊湊熱鬧而已。真正擊敗旱天雷這一股馬賊的,是你們,不是我老叫化,也不是這個什麼怪病小女娃。好了,你們請回吧,我老叫化走了。」老叫化說完,便閃身而去。
小婷也說:「總鏢頭,小女子也該告辭了。」
「不不,尚女俠,說什麼你也要留下來,在下小女十分希望能再見你一面。」
「真的對不起,小女子的確有事要先走了。知道彩雲妹妹沒事,我就放心了。以後,我們會有見面機會的。」經過了大半夜的戰鬥,小婷實在放心不下小風子,所以一說完,也閃身而去。
郝天雨不由感到一陣失望,看來這麼一位俠女,自己是怎麼也留不住了,相救之恩,也無法相報。
徐鏢師說:「總鏢頭,我們快趕回去吧,以免眾人擔心。」
郝天雨點點頭。他們飛馬回到營地時,幾位鏢師帶著鏢局的人正在打掃戰場,清點物資。眾人一見郝天雨、徐鏢師飛馬回來,一齊說:「總鏢頭回來了。」彩雲更撲了上來,問:「爹,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讓旱天雷這個賊頭跑掉了。不過,他的一條手臂,給尚女俠砍了下來,恐怕今後不能言武了。我們總算擊潰了這伙凶殘馬賊,剩下的路程應該順利些了。」
彩雲問:「尚姐姐呢,她不會又走了吧?」
「是,她有事先走了,爹怎麼也留不住。不過,她說今後你們會有見面的日子的。」
彩雲失望地說:「那不知幾時才能見到尚姐姐了。」
哈里札在一旁關心地問:「尚女俠有沒有說她要去哪裡?」
「她沒有說,在下想問時她已閃身而去。」
哈里札感歎地說:「這真是奇女子,相救了不望報。」
彩雲問:「哈伯伯,你也關心我尚姐姐嗎?」
「這樣一位奇女子,我怎不關心?你們不是有一句古話,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嗎?我很想報答她這次相救的大恩。」
彩雲以為哈里札真的想報答尚姐姐,她哪裡知道,哈里札意在小婷身上那一把寶劍,以及寶劍身後那一座驚人的寶庫。他千方百計派人打聽小婷的下落,想不到小婷昨夜裡卻在這一帶出現了。
郝天雨問鏢師們:「我們傷亡了多少?」
「報告總鏢頭,我們犧牲了一位兄弟,有三人負輕傷,其餘的安然無事。」
「我們要好好厚殮戰死的兄弟,將他的骨灰帶回去,撫養他的妻兒,傷者要好好醫治。」
「總鏢頭,我們要不要啟程?」
「我看,大家苦戰了一夜,商人們又受了一夜的驚恐,就在原地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再啟程吧,不過我們的警戒不能放鬆。」
「是。」
虎威鏢局這一戰,殲敵一百多人,活捉匪徒十多人,繳獲戰馬九十多匹,也算彌補了二千兩銀子的損失。至於野狼等人,在交鋒中,全被虎威鏢局的人砍殺了。虎威鏢局這一戰,可以說是名動江湖,揚威西域,從而打通了西北這一條鏢路,令山匪馬賊不敢輕易再招惹虎威鏢局,一些宵小之徒見到虎威鏢局的旗幟,更遠遠避開。
小婷在晨光中回到了晚上所住的地方一看,馬匹、駱駝仍在,可是小風子卻不知去了哪裡,叫了幾聲,仍聽不到小風子的回應。而附近一帶,卻躺下了不少馬賊的屍體和死馬,血腥味十分重。顯然,一股從南而來的馬賊,在這裡遭到了伏擊,最後潰退了,沒有與旱天雷會師。
小婷的心一下收緊了,不會這個混混遭到了不幸吧?還是給殘匪們帶走了?她不禁凝神傾聽,聽到了附近不遠處一堆亂草中有氣息聲,再聽,是小風子的氣息聲,小婷放心了。看來這個機靈的混混逃過了昨夜的一劫,似乎也沒有受傷,要不,氣息就沒有這樣平和均勻了。
小婷走了過去說:「現在沒事了,你出來吧。」
小風子仍一動不動伏在草叢中。小婷心想:難道這個混混給馬賊嚇傻了,聽不出自己的聲音?她不禁走過去,伸手一下將小風子似小狗般拎了起來。小風子仍抱著腦袋,掙扎著驚恐地叫道:「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是商隊的人,也沒有什麼財物,只有兩匹馬,兩隻駱駝,要拿,你們就拿去吧,求你們別殺我。我,我,我家裡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的母親,沒人奉養。」
小婷「撲嗤」一聲笑起來:「小風子,你看看我是誰?」
小風子略略抬起頭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也鬆開抱著腦袋的雙手:「是你?」
「你以為我是馬賊嗎?」
小風子生氣地一下坐在地上:「你,你,你幹嗎這般嚇唬我?」
「誰嚇唬你了?是你自己嚇成了這樣。你怎麼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不會是給嚇聾了吧?說,昨夜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我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這四週一帶,死了那麼多人,躺下了不少的死馬,你就一點也不知道?」
「我,我,我是聽到馬蹄聲。不久,就響起一陣馬嘶人慘叫和喊殺的聲音。後來,後來我也不敢聽了,用手將兩個耳朵捂起來。」
「那麼說,是什麼人殺了這一夥馬賊,你也不知道了?」
「不是你和老叫化殺了他們嗎?」
「我走了後,根本沒回來過,老叫化也去了東邊。」
「那,那,那恐怕是商隊的人了。」
「來,我們四下找找,看有沒有活著的馬賊,問他就知道是什麼人做的,昨夜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我怕。」
「你怕什麼?」
「我,我,我怕馬賊。要是讓他們看見了我們,不危險嗎?」
「放心,所有馬賊不是死了,就是遠遠逃走了。再也不會有馬賊出現了。」
「什麼?馬賊沒有洗劫商隊,全給你們幹掉打跑了?」
「是呀,這下你放心了吧?走,我們去看看有沒有活著的馬賊。」
「是,是。」小風子要站起來,突然「哎呀」一聲,又坐在地上了。
小婷問:「你怎麼啦?受傷了?」
「我,我,我沒受傷,只是昨夜在草叢裡躲了大半夜,一雙腿有點麻木了。你讓我再坐坐,休息一下,就可以行動了。」
「算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坐吧,我去看看。」小婷在這一帶走了一圈,察看死者的傷。不少的屍體,幾乎都是一刀致命,刀刃劃過喉嚨而死,也有一些為掌力震飛倒地而亡。小婷驚訝了,這不是給神秘刀客的飛刀幹掉的嗎?這一種與眾不同的刀傷,五年前在神仙湖畔馬賊的屍體上見過。這說明神秘刀客來過這裡,幹掉了這一路的馬賊後,悄然走了。
小婷一下察覺遠處有人爬動的響聲,立刻閃身過去一看,果然,一個神態凶悍的漢子,掙扎著從草叢裡爬了出來。
小婷一下出現在他的面前,含笑說:「原來你仍然活著呀,我以為這一帶躺著的都是死人哩。」
這個活著的馬賊不是別人,正是給神秘刀客擊成重傷,隨後又被點了昏睡穴扔到草叢中的青臂狼。可能是神秘刀客故意留下了這個活口,讓小婷前來盤問。
青臂狼見眼前突然來了一位面帶笑容的少女,十分驚訝,問:「你是什麼人?」
「你別問我是什麼人。說,你是什麼人,你是怎麼受傷的?」
「我給一個凶狠的人打傷了。姑娘,你快去給我牽一匹馬來,扶我離開這裡。我不會忘了你的好處,今後一定重重報答你的。」
小婷說:「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呀。」
這時小風子騎著一匹馬過來了,看見青臂狼,一下叫起來:「你,你,你千萬別靠近他,他是一個可怕馬賊,叫青臂狼。」
小婷怔了怔,問小風子:「哦?你怎麼知道他是青臂狼了?」
「我以前在一處小鎮上見過他,帶著四五個凶漢,威風極了。他們走進飯店,本來熱鬧的飯店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人都立刻走了。我問人,才知道他是一個可怕的馬賊,叫青臂狼。不信,你看看他手臂上,有一道青疤痕的。」
小婷不禁心頭一震,暗想:不會這個青臂狼就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吧?小婷迅速出手,一下撕開了他的右衣袖。一看,果然有一塊明顯的青疤痕。這一塊青疤痕,對小婷來說,印象太深刻了。這正是殺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勤學苦練武功,千里迢迢來這關外尋找的仇人,今天終於找到了,上天沒有辜負自己的苦心,手刃仇人的這一天,在羅布泊實現了。這也是父母在天之靈保佑,讓自己意外尋到了這個馬賊。
小婷在一陣激動過後冷靜了下來,問青臂狼:「你還認得我嗎?」
青臂狼一時愕然:「我,我,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姑娘,也不認識姑娘。」
「你記不記得,八年多前,你跟一個臉上有硃砂痣的人,在祁連山下,殺死了一對獵人夫婦?」
「這些事太多了,怎麼記得?」
「你沒去過祁連山?」
「去過。」
「在祁連山下沒殺過人?」
「姑娘,你是——」
「你記不記得你和硃砂痣殺害一對獵人夫婦時,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狠狠咬了你一口?你正想一刀劈死這個小女孩,幸而崆峒派的掌門人出現,救了這個小女孩,也嚇得你們四散逃跑了,有沒有這回事?」
「不錯,是有這回事,你就是——」
「我就是那個小女孩,是從你刀口下逃脫大難的小女孩。」
青臂狼一下驚恐得睜大了眼:「你,你,你,你是來報仇的?」
「你以為我跑來這一帶玩嗎?」
此時的青臂狼重傷不能站起來,更無力反抗和逃命,長歎一聲:「好,你殺了我,為你死去的父母報仇吧,我沒怨言。」
「青臂狼,我問你,那個硃砂痣的人,現在哪裡?你說出來,我會讓你痛快死去。不然,我會一刀一刀將你的肉割下來,讓你痛苦三天三夜。」
「你這般殘忍麼?」
「你說不說?」
「我可以告訴,自從那一夜給崆峒派掌門人擊散後,我就和他分散逃命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沒辦法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
「看來,你是想痛苦而死了。」
「我已是要死的人,何必為他而令自己慘受凌遲之苦。」
「那麼你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
「他姓朱名林,自詡是有皇室血統的人,誰知道他是真是假,當時我們都稱他為朱老大。」
「八年多來,你真的連他音信也不知道?」
「我害怕崆峒派人的追殺,連夜逃出了祁連山,轉輾來到關外,沒有回去過。要是我知道他在哪裡,我早已去投奔他了,他多少也待我不薄,何況我與他也曾共過生死。我想八年來他音訊全無,多半是死了。不然,我多方打聽,總打聽不到。」
「你怎不求我放過了你?」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又怎會放過了我?再說,我已被神秘刀客震斷筋骨,就算能活著出去,恐怕也命不長。今天不死在你的手上,也會死在另一仇家之手,還是早死早解脫的好。」
「好吧,那你去死吧。」小婷仰首朝天說,「爹,娘,女兒今日為你報仇了!」說畢,小婷一掌便拍死了青臂狼,了卻了一樁心事。
小風子在旁怔了怔:「你真的殺了他?」
小婷問:「難道他不該死?我沒有將他凌遲處死,已算對他的寬大了。」
「是是,這個可怕的馬賊,血債纍纍,也死有餘辜。你總算報了父母之仇了。」
「還有一個硃砂痣,我非找到他不可。」
「我在這一帶混了幾年,也沒聽說有朱林這麼一個馬賊,說不定朱林真的死了,你怎麼找?」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不然,我怎麼也放不下心。」
「對對,說不定他改姓換名,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青臂狼打聽不到他的下落。」
小風子這麼一說,令小婷一下想起了沙州的飛天刀賈大俠,暗想:不會是這個馬賊改名換姓,變成了賈大俠吧?看來,無論怎樣,也要回沙州打聽賈大俠這個人了。便說:「走,我們回去。」
小風子看了看四周匪徒留下的十多匹馬,問:「我們要不要將這些馬匹帶走?」
「你一個人,能管得了這麼多匹馬嗎?」
「怎麼管不了?你別忘了,我在馬場裡呆過,別說這十多匹,就是上百匹馬,我也能將它們管得帖帖服服,叫它們往東,它們不敢往西,就像我服從你一樣。」
小婷笑起來:「誰要你服從我了?」
「我是自願乖乖聽你話的。」
「好啦,快去帶你的馬匹吧,我要看看你怎麼將這十多匹馬管得帖帖服服。」
「這你放心,我小風子沒別的本事,但管馬馴馬的本事卻有一套。再說,有了這十多匹馬,萬一在路上斷水缺糧,我們可以將馬宰了,就不用愁了。」
「你這是瞎操心,我們會斷水缺糧嗎?真的這樣,我們跟著商隊走,不能向他們討吃?」
「什麼?我們還跟隨商隊走?」
「你想不跟了?」
「不是旱天雷、禿鷹這幾股馬賊,都給你們幹掉了嗎?商隊已沒有危險,還跟著他們幹嗎?」
「不,不看著他們平安到達葡萄城,我怎麼也不放心。」
小風子有點失望地說:「看來,我們又得挨幾天艱苦日子,還要經過那熱得連紅薯也烤熟的火焰山,真是不死也會脫一層皮。」
「有你說得那麼可怕嗎?」
「你聽過說書人說《西遊記》中火焰山的事嗎?連有通天本事的齊天大聖,過火焰山時,燒掉了一身猴毛,幾乎將他燒死了。」
「那是講古,當不得真。要是這樣,火焰山附近還有人住嗎?吐魯番的京城葡萄城,也不會設在那裡了,商隊也不會去了。你要是害怕,那你一個人先回沙州也行。」
「不不,我還是跟著你好,不然,碰上了馬賊,不但這十多匹馬保不住,恐怕連性命也保不住。去火焰山熱死,總好過給馬賊殺死。」
「哦?什麼熱死殺死的?」
這是老叫化的聲音,他凌空悄然而來,霎時間便站在他們面前了。
老叫化望著小風子:「你這小子,昨夜裡怎麼沒有死?」
小婷說:「他呀,像老鼠似的躲在野草叢裡,整整一夜不敢動一動。」
「原來這樣,怪不得說什麼熱死殺死了。」
「老叫化,你真是張冠李戴,聽一半沒聽一半。他說不敢再跟隨商隊走,怕過火焰山時,給熱死。」
「我老叫化真的老糊塗了,以為這小子在草叢裡躲了一夜,差不多給熱死了,再不然,就是給馬賊殺死了。」
小婷又問:「老叫化,火焰山真的熱得可怕嗎?不會真的熱死人吧?」
「可那裡實在是熱得難受,是世上最熱的一個地方,不然,就沒有火焰山的傳說了。對了,這一路的馬賊是誰將他們幹掉了?死的人真不少哩。」老叫化又望望小風子,「不會是你將他們幹掉的吧?」
「老前輩,你不是拿我尋開心吧?我小風子有這麼大的本事嗎?我能殺人嗎?」
「我老叫化一時也摸不透你這小子是什麼人,有時膽小如鼠,東躲西藏;有時膽大包天,什麼也敢干;有時愛財如命,盡耍些小聰明;有時大方得令人困惑,千金在眼前也不想取。對了,可以說是愛財而不貪的怪人。」
「不不,老前輩,你別將我看得太高了。我愛財更愛我自己。」
「你可不像愛財又愛命的人呀。你要是愛財,這個小女娃在失蹤的幾年裡,她留下近千兩銀子,你卻分文不取。」
「那,那,那是我怕她知道了,會要了我的命呀。」
「不對,不對,你要是真的怕死,怎麼敢從惡人刀下將小孩子救出來?那年在山賊的刀下,不顧危險,將小女娃和她的什麼思思小姐不也救了出來?」
「我,我,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呀!」
老叫化所說的事,小婷也有同感,小風子的確是叫人摸不透的怪人。
老叫化問小婷:「小女娃,你看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也說不清楚,但他是一個有缺點的好人,也討人喜歡。」
「小女娃,你不會喜歡上了這個混小子吧?」
「我?喜歡呀。」小婷一想不對,問老叫化,「你這是什麼意思?」小婷心性坦率,但終究還是少女,也略知男女之間的事了。
老叫化說:「要是你喜歡上了這個混小子,那就有你苦頭吃了。」
「他難道敢欺騙我?」
「很難說,這個小子,連我也……」
小風子用哀求的眼神望著老叫化:「老前輩,就算我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欺騙婷女俠呵。」
小婷一下起了疑心:「老叫化,你說,他什麼事欺騙我了?」
老叫化看著小風子,不由一笑:「這個混小子。不過他的確是真心誠意對你,不敢在你背後幹些對不起你的事,在生死關頭,他可以拼了性命來維護你。至於其他方面,就很難說了。因為男人的事,有很多是不想女人知道的。」
小婷問小風子:「你有什麼事不讓我知道了?」
「我,我,我有時出去和人喝酒、賭錢,害怕你罵我,所以不敢告訴你。有時在外面闖了禍,遭人打,也不敢回來告訴你。」
老叫化有意轉了話題,問小婷:「這一路的馬賊是誰幹的?不會是你這個小女娃吧?」
「你以為我會分身術嗎?是神秘刀客。」
「哦?你看見神秘刀客了?」
「我要是看見他就好了,我只看見不少馬賊的屍體,他的蹤影沒看見。」
老叫化問小風子:「你看見他沒有?」
「我,我,我沒看見。」
「不會吧?你不是在這裡嗎?怎會沒看見的?」
小婷說:「他呀,像老鼠一樣躲在草叢裡,會看得見嗎?」
小風子嘟噥著說:「我就是膽小嘛。」
老叫化說:「這個神秘刀客真是神秘極了,居然敢在我老叫化跟前神出鬼沒。」
小風子說:「說不定他怕了你這個老前輩,不敢在你面前出現。」
小婷說:「看來他不想與我們見面。」
「我老叫化有哪一點不配與他見面了?不行,要是我找到了他,會跟他沒完沒了。」
「算了,老叫化,我們不談他了。我問你,你追上旱天雷沒有?」
「追上了。」
「你殺了他?」
「沒有,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殺人。」
小風子一怔:「你不會放了他吧?」
「這怎麼說才好呢?我知道他跑去了什麼地方,算是放了他吧。」
小婷問:「他跑去什麼地方了?」
「樓蘭國。」
小風子又是愕然:「什麼?樓蘭國?現在還有樓蘭國嗎?」
「樓蘭國沒有,但樓蘭國的遺址總有吧?」
「他跑到樓蘭國的遺址中去了?」
「不錯,樓蘭國神秘消失了,這旱天雷和十多個殘匪,也一下在遺址中消失了,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小婷說:「老叫化,說來說去,你還是將他們追丟了。」
小風子問:「老前輩,你怎麼不去追蹤他們的?」
「你這小子說得那麼輕巧,樓蘭遺址那麼大,地形又複雜,處處都有一種可怕的神秘感,誰知道這幾個殘匪跑到地下什麼旮旯處藏起來,叫我一個人怎麼找?不怕中了他們的機關?你們不想我老叫化就這麼冤死在樓蘭遺址中吧?」
小風子說:「老前輩武功出神入化,機智過人,怎會輕易死了?老前輩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你這小子,是讚我還是罵我?」
「不不,我怎敢罵老前輩你的?」
小婷卻問:「老叫化,商隊會不會經過樓蘭遺址?」
「他們會從遺址邊擦過。不過,他們今天不走了,看來準備在原地休息一天,明天再動身。小女娃,你是不是擔心這一股殘匪還敢去冒犯虎威鏢局?」
「我是有這個擔心。」
小風子說:「不會吧,難道這一股馬賊還沒有給殺怕,不怕死?」
老叫化說:「這就很難說了。這些馬賊個個都是亡命之徒,雖然只剩下十多個匪徒,但對這一次的搶劫失敗,傷亡慘重,他們一定不甘心。要是留守殘窩的匪徒也有十多個人,合起來就有三十人,又佔據了有利地形。如果突然從樓蘭遺址中殺出來,恐怕會將虎威鏢局的人殺個措手不及,就算搶劫不成,他們也志在報復呀。」
小婷說:「不行,我們非得殲滅了這股馬賊不可。留下他們,始終是禍害。就算他們這次不敢冒犯虎威鏢局,以後也會搶劫其他商隊的。」
「小女娃,你是要深入樓蘭,直搗賊穴,徹底消滅這一股馬賊了?不過太危險了。」
「放過了他們,明天讓商隊遭到伏擊?」
「這樣吧,我老叫化累了一夜,肚子也咕咕叫了。我們回到原處,吃飽了,我老叫化說不定會想出一個對付馬賊的好辦法。」
小婷說:「那也好。」
小風子說:「那我去割死馬身上的幾塊肉,烤給你們吃。」
「好好,有新鮮的烤馬肉,那我老叫化一定會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好辦法來,將旱天雷這一股殘匪連根拔掉。這樣,你那個郝妹妹,就平安了。」
小風子問:「馬肉這麼起作用?」
「是呀,要是沒有馬肉填滿肚子,我老叫化恐怕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對了,小子,你想不想發一筆橫財?」
小風子愕然:「發橫財?發什麼橫財?」
「要是我將賊窩端了,想必賊窩裡有不少搶劫來的金銀珠寶。就算沒有,起碼他們敲詐虎威鏢局那二千兩銀子沒有花掉,這樣,你不是發了一筆橫財嗎?」
小風子一下高興起來:「那太好了,那我趕緊給你烤馬肉去。」小風子想想,又搖搖頭說,「我還是不發這個橫財的好。」
「為什麼?難道你有橫財也不想發?」
「我想,我要是貪這筆橫財,一定會跟你們去,到時,說不定我這條命也會丟在樓蘭廢墟中。命都沒有了,要財有什麼用?」
「小子,那你不想給我老叫化烤馬肉了?」
「烤是烤,但我不跟你們去,我只能躲在遠處等你們回來。再說,我既怕死,也不會武功,跟你們去只會給你們增加負擔,不能全心全意去對付馬賊。」
小婷說:「那你快去烤馬肉吧。」
「是。」小風子走了。
小婷對老叫化說:「你怎麼這樣對他說的?要是為錢財而去,那我們為民除害,不完全變了味嗎?跟江湖上黑吃黑有什麼區別?」
「小女娃,你總不能讓賊窩裡的一些金銀財富毀之一旦,或者丟在那裡不管吧?」
「那也只能將它用來濟貧,或者分發給悔過自新的匪徒,讓他們能重新做人,安身立業。那二千兩銀票如果還在,更應該交回給虎威鏢局才是,我是一分錢也不取的。」
「好好,我們就這麼辦。」
老叫化和小婷回到原來住的地方,飲了些水。沒有多久,小風子便將烤得噴香的幾塊馬肉帶了回來,還提了一壺酒,令老叫化食慾大震:「好小子,你去哪裡弄得了一壺酒?」
「是馬賊留在馬背上的。」
小婷問:「你就不怕這酒裡有毒嗎?」
「放心,這是馬賊準備自己喝的,怎會有毒了?看來這個好酒的馬賊還來不及喝,就從馬背上摔下來死了,卻便宜了我們。」
「小子,你拿這皮囊酒讓我老叫化聞聞,就知有沒有毒。」
小風子將皮囊遞給了老叫化,老叫化聞了聞說:「好酒,沒毒。」便大口大口喝起來,說,「小子,看來你將馬賊散失在四周的馬匹全趕了過來,對不對?」
「是。」
「好小子,這也是一筆小小的橫財呵,你可以成立一個馬幫了。」
「老前輩,我總感到讓這群馬丟在這一帶太可惜了。」
「不錯,不錯,這樣既發了財,又沒生命危險,怪不得你這小子能在江湖上混得這麼長久。」
老叫化吃飽喝足後,躺下閉目而睡。小風子看得愕然,問:「老前輩,你不是說吃了烤馬肉,便會想出撲滅馬賊的極好辦法來嗎?怎麼躺下睡了?」
「最好辦法,就是好好睡一會。」
「這是什麼好辦法?」
小婷笑著說:「小風子,你擔驚受怕了一夜,一早又忙到現在,你也好好睡吧。」
小風子困惑了:「你們不想去消滅這股殘匪,也不打算去樓蘭了?」
「我們已經想好了。」
「哦?什麼好辦法?」
「八個字。」
「八個字?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個完美的好辦法呀。」
小風子呆著望了小婷半晌:「你將我弄得全糊塗了,這幾個是什麼字?」
「白天休息,夜裡行動。」
「這就是一個完美的辦法?」
「還不完美嗎?白天休息,養足精神,夜裡行動,沒人發現。事發突然,會殺得馬賊措手不及,人心大亂,不知我們來了多少人馬。」
小風子感到上了老叫化的當,嘟噥著說:「這算是什麼完美的好辦法了?這是小偷們慣用的辦法。我曾做過小偷,就是這樣白天睡覺,半夜爬進人家偷東西。這個老前輩,騙得我那麼用心給他烤馬肉吃。」
「哎,你氣憤幹嗎?又不是你去。」
他簡直是在故意戲弄我,還害得我給他找酒喝。」
老叫化「噗嗤」一下笑起來:「你這混小子,你說我老叫化這個辦法不好,不完美,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好辦法比我老叫化想的更好更完美了?」
「我——」
「哈,混小子,你想不出來吧?」
「我又不會武功,更不敢去殺馬賊,也沒膽量跑到賊窩裡去,我能想出什麼辦法來?但我感到你們夜裡跑來跑去,太危險了。」
「有什麼危險了?」
「還不危險嗎?你不是說那裡地形複雜,處處有恐怖神秘之感,說不定還有機關,陷阱。就是一個小偷,想去一戶人家裡偷東西,事先也要踩點,觀察地形,然後才敢行動。不然,十有八九,准給人家捉住,打得半死。」
小婷笑著說:「這你放心,老叫化已經探清楚了。」
「哦?已經探清楚了?」
「是呀,要不,我們會在夜裡行動,向馬賊突然襲擊嗎?」
「真的?」小風子感到有點意外了。
老叫化說:「今夜的行動,你這個小子也得隨我們一塊去賊窩。」
「老前輩,你這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你這麼機靈古怪,牙尖嘴利,恐怕馬賊要不了你的命,你會要了馬賊的命。」
「老前輩,你放過我吧,我小風子不會說話,得罪了你,我現在給你叩頭認罪。」
老叫化不理睬小風子,附耳跟小婷說了幾句話,小婷不禁看著小風子笑了笑。
小風子看得不由心裡發起毛來,問小婷:「他跟你說什麼了?」
小婷說:「你還是跟隨我們一塊去吧。」
小風子一下愣了:「你,你,你真的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