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風子說自己背脊上有了這顆紅痣,今後就好辦了。小婷問:
「哦,這有什麼好寶貝的?」
「嗨,今後有人扮成了我來騙你,你一下就可分辨出真假了。」
「誰會扮成你這個混混來騙我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疑心我不是真的小風子了?」
「剛剛還是單眼兇惡的刀客,突然一下又變成了你這個混混,我能不疑心嗎?」
「那麼說,你在肅州找到我時,仍未徹底相信我是小風子?」
「是呀,江湖中詭異莫測,人心險惡,我不能不防。」
「現在呢?」
「現在當然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以往生死與共的小風子了。好啦,我問你,你幹嗎不依時趕來見我?這兩天你死去哪裡了?為什麼又化裝成刀客來戲弄我?」
小風子歎了一口氣說:「這兩天,我真的死去鬼門關、閻王殿了。我要不化裝成這個模樣,仍然是那個彎腰駝背的半老頭子,恐怕還不能趕來見你。」
「真的?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離開定西城不久,就有幾個凶神惡煞的官差,來到了客棧搜捕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我押到衙門裡問話,追問你的下落,問我與你是什麼關係。我當然推說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你是一個好心的女俠,救了小老,又好心給小老治傷。」
「他們不會這麼就放了你吧?」
「當然不會啦。他們問我問不出什麼結果來,就將我關在大牢裡,第二天再審。想不到第二天一早,他們就放了我出來,將搜去我的錢財,一文不少交還給我,還派人送我回客棧。」
「他們怎麼這般好心,不再為難你?」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有一位銅面神秘刀客,夜裡大鬧衙門,將那個地方長官的一把大鬍子剃了個精光,他兩個小老婆,也剃成了和尚頭,還留下了話說,要是不放我出來,今夜就取他一家的腦袋。還有抓捕我的差人頭兒,在家裡也同樣受到這個銅面神秘刀客的威脅。刀光一閃,將他的頭髮幾乎削得精光,命令他將搜捕中掠去的財物,全部交還給我,不然,他一家五口,將棄屍荒野。所以,他們一早就趕快將我放了。」
小婷聽了驚奇地說:「銅面神秘刀客,他在定西城出現了?」
小風子問:「你認識這個銅面刀客?」
「認識,認識。我在肅州曾與他交過鋒,他的武功,是我自出道江湖以來見過的最好的一個了,輕功更不在我之下。小風哥,你真要好好感謝他,是他第二次救了你。」
「他怎麼是第二次救了我了?」
「他在馬賊窩裡將你救了出來,難道你不記得了?」
「什麼,是他?」
「當然是他。你在肅州的事,還是他告訴我,我才找到你的。」
「那我真要多多感激他了。不過,他這麼高來高去,我又不知道他長的是什麼模樣,我怎麼去感謝他?恐怕見了面也不認識。」
「他從馬賊窩裡將你救出來,你沒有看清他是什麼模樣?」
「他當時要殺我,嚇得我一味地叩頭求饒,還敢看他嗎?你與他交鋒,也沒有看清他的面目?」
「他戴了那麼一副銅面具,我怎麼看得見他的長相了?」
「你怎麼不叫他除下面具讓你看看?」
「要他除下面具,就等於要了他的命。」
「怎會這樣的?」
「因為他的面具與他的臉融合在一起了,要除下來,除非將他的臉皮割了下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小風子怔住了:「那他白天戴著那副面具怎麼出街?」
「他白天根本不露面,只有在夜裡才出來。他是一個晝伏夜出的刀客,所以我們白天根本不可能見到他。」
「他會不會是騙你,以免你看見了他的真相?要不,他的面目一定是奇醜無比,長相嚇人,所以才不願除下來。」
「好了,我們不談這個銅面刀客了。我問你,你不過只在大牢呆了一夜,怎麼說是在鬼門關、閻王殿裡轉了出來?」
「你真說得輕巧,要不是這位神秘的銅面刀客救了我,我不知在大牢裡要呆到幾時才能出來。就是能出來,恐怕也要脫一層皮。你沒聽說,官府裡的大牢,最黑暗不過了,尤其像我這樣的異鄉人,死在大牢裡,恐怕也沒人管。一旦讓他們知道了我是個假的半老頭子,更是不得了。」
「哎,你放心,要是今夜裡我還不見你趕來,我會去定西城找你,也會像那銅面刀客一樣將你救出來,不過是多受兩天折磨罷了。」
「是是,你說的也是,我想你也一定會前來救我。但我說的是我從鬼門關裡跑出來,不是說呆在大牢裡。」
「難道你又碰到更可怕的事了?」
「何止是可怕,我這顆腦袋,差一點就給人砍了下來。」
「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騙你幹嗎?你沒看見那一夥人,擁著一位神態威嚴的人物麼?」
「那又怎樣?」
「那貼身的四位武士中,有兩個人你也認不出來?」
「不錯,有兩位武士我是感到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們。」
「四年多前,你曾經在神仙湖畔與他們交過手的,難道也忘了?」
小婷驀然想起來:「不錯,一個是那位用劍高手,叫什麼楊哥的,當時,我根本勝不了他,不得已抖出了老叫化教我那三招劍法,才險勝了他一回。另一個叫什麼成五的,善於用刀,怪不得有點眼熟了。」隨後又驚訝地說,「他們不是避禍崖的一流高手嗎?怎麼成了那位貴人的貼身護衛了?莫非那位目空一切的貴人,是避禍崖的一位主子,無畏居士的弟子?」
小風子說:「他是不是無畏居士的弟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位王爺。」
「王爺?他是哪一國的王爺?可不像大明王朝的王爺呵,他一身打扮,完全不是中原人。」
「但他也不是西域某一國的王爺,好像是什麼清國的王爺,叫多爾袞。」
「哦?你怎麼知道?」
「說來話長。我從大牢裡出來,再也不敢在定西城呆下去,忍著痛,到近郊的一處小鎮住下治傷,打算……」
「慢著,你治什麼傷了?難道那幾個流氓打你的傷還沒有治好?可那傷不重呀。」
「不是,我是給官府的人打傷的。他們問我,我是一問三不知,就將我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打得我奄奄一息,暈了過去。再問,我什麼也回答不出了。」
小婷氣憤地說:「這個該死的狗官,總有一天,我也將他揪下來,抽他二十鞭,給你報仇。」
「算了,你以後別再去找他了,銅面刀客已代我報了仇。再說,我又不是真的給打得奄奄一息,暈了過去。」
「什麼,你是假裝的?」
「我要不裝,像一個半老頭子嗎?那麼一來,他們再也問不下去了,只好將我關進大牢裡去。」
「那麼說,你的傷不重?」
「雖然不重,多少也有點皮肉之傷,服下藥,就沒事了。但我仍然裝得痛苦萬分的樣子,令他們不忍再打我。」
「好了,他們為什麼要殺你了?」
「我在那小鎮上養傷,不想碰上這伙氣焰囂張的人,不免好奇,再細看,一下認出了楊哥和成五,心想:怎麼避禍崖的人跑到這一帶來了?不會江湖上發生了什麼驚人大事吧?於是暗暗跟蹤他們,偷聽他們說些什麼。令我出乎意外的是,他們竟然在追蹤你這個怪病女俠。」
小婷一怔:「他們追蹤我幹嗎?」
「我的婷女俠,你已是名震江湖,驚動當地官府了,就是那小鎮上的人,也在紛紛議論你,有人還認為大鬧定西官府衙門的那位銅面神秘刀客,就是你。」
「他們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江湖上以訛傳訛的事還少嗎?不然江湖上就不會這麼多事了。那位多爾袞王爺極想將你收為己用,也在打聽你的行蹤。」
「叫他死了這份心吧,鬼才為他所用。」
「要是你不為他所用,他就會殺了你。」
「他怎能這樣的?」
「你不知道,一個野心極大的人,既有雄才大略,也十分殘忍,不然,他就成不了大事。」
「好了,他怎麼要砍你的腦袋了?」
「我在偷聽他們說話時,不慎給他手下的人捉住了。」
「所以他就要砍你的腦袋?」
「可不是。他問我為什麼要偷聽他的話,是受了什麼人指使?我大喊冤枉,說我是剛好經過,什麼話也沒有聽到,就給他手下人捉來了。他上下威嚴地打量我,嚇得我渾身發抖,『噗』的一下,不自覺就跪了下來。」
小婷皺著眉說:「你怎麼這般的沒用,一點骨氣也沒有?」
小風子苦著臉說:「我要是有用,就不是現在的小混混了。」
「你再說下去,以後怎樣了?」
「以後,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了我化裝的破綻,說我是一個假老頭,命人將我的假鬍子扯了下來,又將我衣服裡的假駝背解了下來,令我一下恢復了原形。他一聲冷笑:你的易容化裝術實在高明,本王幾乎給你瞞過了。說,你幹嗎扮成這麼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
小婷問:「你怎麼回答?」
小風子說出當時審問的經過。
小風子說:「我是江湖上的小混混,害怕仇家追殺,所以才扮成彎腰駝背的老頭。」
王爺說:「嘿,你還想欺騙本王?說,你是大明朝廷還是吐魯番的奸細,想刺探本王的行蹤?」
「王爺,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小人昨天在定西還給當地的長官抓起來蹲大牢,今天一早才放出來的。王爺不信,可以派人去定西城打聽。」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他們追問小人與怪病女俠是什麼關係,現在怪病女俠在哪裡?」
「你認識怪病女俠?」
「她仗義救小人時,小人還不知道她就是怪病女俠。」
「他們怎麼又放你出來?」
「小人出來後才聽說,有一個銅面刀客大鬧了官府,小人才僥倖放了出來。小人不敢在定西城再呆下去了,來這小鎮想躲幾天。」
王爺微笑了一下:「看來你真是江湖上的混混了。但你行蹤可疑,又偷聽了本王的話,能放你走嗎?」
「不不,小人保證不說出去。」
王爺一下笑了:「那麼說,你已經聽到本王剛才的話了。」
小風子感到失口,連忙說:「不不,小人什麼也沒有聽到。」
「你這樣一個混混,留你下來有何用?來人,將這個混混帶到沒人處砍了,手腳做乾淨一點,別留尾巴。」
頓時有兩個勇士提了小風子,用一塊爛布堵了他的嘴,便拉了出去。
小婷一怔:「那你怎麼逃走的?」
小風子說:「我自問這一次必死無疑,沒人再救我了。當他們帶我到一個空地時,驀然從黑暗處閃出一條人影來,只見他手中兩道寒光一閃,那兩個要砍我腦袋的勇士咕咚一聲,全倒下了。又是一道寒光閃過,捆住我手腳的繩子也斷了。那黑影低喝一聲:『小子,你想活命的就快跑,逃得越遠越好。』就這樣,我才逃離了鬼門關。」
小婷驚奇地問:「這一次又是誰救了你?」
「我不知道。」
「什麼?人家冒險救了你也不知道?」
「他在黑暗中,行動出手又這麼快,又喝著我快跑。我只是看到一條黑影,轉眼間就不見了。」
「不會又是那個銅面刀客救了你吧?」
「我不知道,好像不是。」
「你怎知道不是他了?」
「因為他只是用飛刀,不是用手中的刀殺人。」
「用飛刀殺人?難道是多年不知蹤影的神秘刀客?」
「不會那麼巧吧?但從他的行動來看,驀然出現,飛刀殺人救人後又驟然而去,好像是神秘刀客的作風了。」
「神秘刀客怎麼會在這一帶出現了?」
「他不會是跟蹤這位王爺而來吧?」
「他跟蹤這位王爺幹嗎?他要是想殺這個王爺,恐怕早已下手,也不會等到現在。」
「恐怕神秘刀客對這個王爺有什麼顧忌,而不想提早動手。」
「有什麼顧忌了?」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想,避禍崖的兩位高手,一下成了身邊的貼身護衛,這個王爺,必然與避禍崖的人有密切的聯繫,殺了他,就會將武功不可一世的無畏居士招惹了。神秘刀客曾經得罪過這個無畏居士,他不想再去招惹他了。」
小婷點點頭說:「或許是這樣。」
「說不定這個神秘刀客是為你而來的。」
小婷一怔:「為我?」
「是呀,怪病女俠已是名動武林,震驚江湖了,他怎麼不來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在這一帶出現有什麼意圖?」
「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要拜謝他的救命大恩了。」
「那我們要不要去找他?」
小婷搖搖頭說:「恐怕沒用。他想見我們,自然會來,不想見我們,我們是怎麼找也找不到的。」
「是呀,我尋了他這麼多年了,不能學他的飛刀本領,唉。」
「你別癡人說夢話了。你這麼沒出息、又怕苦怕累的,他怎會收你為徒?我再問你,你逃出鬼門關後,就扮成這麼一個單眼橫蠻刀客?」
「是呵,我扮成這副模樣,只要我不去招惹人,別人就不敢接近我。」
「你就不怕那王爺再次看出你的破綻?」
「怕呀,所以他們一進來,我就將臉轉到一邊去,隨後便離桌而去。其實,要不是趕來西湖見你,我就不會冒險與他們再次見面了。」
「好了,今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以免為你提心吊膽。你在我身邊,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就沒人敢欺負你。明天一早,我們趕去沙州。夜深了,你到隔壁的房間睡吧,那是我給你訂下來的房間。」
「去沙州,我們得化了裝去。」
「為什麼?」
「我總不能再扮成一個單眼刀客,伴你上路吧?那不引起人們對你的注意了?而王爺那一夥人,也是去沙州的。」
「你想扮成什麼人?」
「我扮成馬車伕,你就坐我的馬車去沙州好了,這樣,就沒人注意我了。」
「我們哪來的馬車?」
「放心,我會給你弄一輛來。」
「你會趕車嗎?」
「嗨,你別忘了,我曾經當過馬賊的養馬人,不但能養馬,也能駕馬車。」
「好呀,明天我們就這麼辦。」
小風子真的有辦法。一早,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輛馬車,當小婷用過早飯後,便駕著馬車到客棧接小婷上路了。要不是昨天夜裡商量好,小婷還真的認不出小風子,眼前活脫脫就是當地一位四十歲上下的馬車伕。小婷再一次目睹了小風子的易容化裝術,並感到小風子趕起馬車來,有板有眼的,好像是一位老馬車伕一樣。她暗想:這個所謂的混混並不是沒有出息,也並不是不長進,單憑他這一手駕馬車的功夫,便可以謀生了,何必要在江湖上混?
馬車離開客棧時,王爺那一夥人還沒有離開西湖,看來打算在西湖小鎮住下來,並不急於趕去沙州。顯然,他們是要打聽怪病女俠的行蹤。王爺疑心,救走小風子、幹掉自己兩個勇士的,不是那個銅面刀客,就是怪病女俠。這樣一來,小風子更放心駕著馬車在戈壁灘上行走了。
從西湖到沙州鎮,也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一路上沒有沙丘或土嶺,儘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沙礫平地,幾乎是一條筆直的大道。同樣,也沒有樹木和叢生的雜草,只有寥若晨星的低矮駱駝刺,間中也有一兩株小小的紅柳。在這裡,水是最珍貴的東西了。極目四望,都不見有任何人家。這裡也是馬賊不時出現之處,因為一出西湖小鎮不遠,便是定西、沙州兩地交界的地方,這些在戈壁灘縱橫的馬賊,也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掠劫財物之後,便呼嘯而去。
這些剽悍、驍勇而又異常凶殘的馬賊,他們對戈壁灘上的環境、氣候和風土人情,比任何人都熟悉,所以能在遼闊無邊的戈壁灘上神出鬼沒。他們更在各個鄉鎮,都安排了眼線,情報十分準確。他們不出則已,一出驚人,往往是洗劫之後,血染黃沙,幾乎沒有一個活口,就是受傷倒地不能行動的人,也加以戮殺乾淨。
以往在戈壁灘上最為出名、也最為可怕的馬賊,莫過於毒狼和單眼禿鷹了。十多年前,為神秘女俠飛旋彎月和漠北怪丐一陣風,追殺得一乾二淨,連他們的老巢也夷為平地,令他們在江上除名。戈壁灘上平靜了一個時期,幾乎再沒有馬賊出現。而女俠飛旋彎月,不知是內傷,還是其他原因,在江湖上消失了,怪丐一陣風也去了中原。這麼一來這一帶陸陸續續又有幾股新的馬賊出現,像沙裡飛、一片雲等馬賊,卻又給新出現的神秘刀客殺得七零八落,同樣將他們的老巢也掀了,元氣大傷,也在江湖上消失,有的逃去避禍崖,不復再在戈壁灘上出現。而現在的沙家寨寨主和霧裡飛等人,當時不過是毒狼與單眼禿鷹手下比較剽悍的小頭目,後為定西猴收為手下,從而擴充了人員,成為這一帶有名的人物。想不到沒有幾年功夫,卻為怪病女俠小婷,將他們殺得大敗而逃,沙家寨大寨主也丟了性命,這兩處的人馬,恐怕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恢復不了元氣。其實經過幾次與小婷交鋒,定西猴的元氣更是大傷,勢力一落千丈,他的地盤,不久就為沙州的賈大俠和雪山聖女蠶食乾淨。定西猴的勢力,出不了定西城,以後更不敢與賈大俠、雪山聖女爭勝負,只能忍氣吞聲。這是後話,這裡不提了。
不知是什麼原因,這些在戈壁灘上神出鬼沒的剽悍馬賊,沒有向虎威鏢局押鏢的那支龐大商隊下手。他們是不敢招惹了鏢局的人還是認為時機未到,劫鏢的地點不夠理想?竟讓商隊從他們的眼皮下走過,平安無事到達了沙州。
本來小婷他們只有一輛馬車去沙州,不會引起馬賊注意的。但馬賊中有一兩個匪徒,卻注意到小婷行囊頗沉,以為幹掉這異鄉女子是輕而易舉之事,甚至是財色雙收,他們計劃向小婷下手了。這兩三個匪徒不在西湖下手,是因為有虎威鏢局大批人馬在。一見小婷雇了一輛馬車離開西湖,便迅速展開行動了。
小風子駕著馬車,飛奔在戈壁灘上,在離開西湖三十里的地方,驀然發現有三匹勁馬,馬上有三條漢子,如風捲殘雲般飛馳而來。先是一匹烈馬追塵而至,從馬車邊一擦而過,馬背上的漢子,睨視了馬車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便奔到前面去了。後面的兩匹怒馬,緊跟而來。
小風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一下感到情況不對,對車內的小婷說:「不好,我們可能碰上強徒了。」
小婷問:「不會是那個什麼王爺,派人來追殺你吧?」
「不是,這三個根本不是王爺的人。」
「那他們是什麼人,是馬賊?」
「也不大像馬賊。馬賊搶劫,極少有兩三個人的,他們往往是大隊而來,起碼十人以上。」
小婷說:「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我們走我們的路,他們敢有什麼異舉,我叫他們有好看的。」
小風子說:「我,我有點害怕。」
「你不是這麼膽小吧?」
話沒說完,前面一個匪徒已勒馬停在道中央,擋住了馬車的去路,後面兩個匪徒,也緊隨而至,一下形成了對馬車的包圍。小風子不得不將馬車停下來,驚問匪徒:「你,你,你們想幹什麼?」
前面的匪徒說:「我們不想幹什麼,我們兄弟三人,只缺少盤川,想向你們借用。」
「我是一個窮趕車的,哪有什麼銀兩借給你們?」
「你沒有,但你車上的小妞卻有。」
「不不,你們千萬可別驚動了車內的小姐,你們知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後面的一個匪徒說:「就算她是公主,我們也要動了。」
小風子說:「她雖然不是公主,但她是虎威鏢局郝總鏢師女兒的好朋友,你們動了她,不怕虎威鏢局的人找你們算賬嗎?」
另一個土匪嘿嘿地笑起來:「虎威鏢局算什麼東西?要不是看在定西猴和賈大俠的情分上,我們昨天已向他們動手了,叫他們一個也回不了中原。」
小風子愕然:「你們連虎威鏢局也不怕?」
「什麼虎威鏢局,就是定西猴、賈大俠,我們也不放在眼裡,乖乖地叫車上的小姐將金銀全獻了出來。」
小婷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小風子驚恐地說:「小姐,怎麼辦?」
前面的匪徒嘿嘿地獰笑著說:「我們不但要金銀,人,我們也要。」
小風子一怔:「什麼?你們連人也要?」
「不錯,這個好看的小姐,就做我們兄弟三人的女人。至於你,我們只好送你上西天去見佛祖了。」
「你,你,你們要殺我?」
「臭趕車的,你認命吧。」這個一口大門牙的匪徒,舉刀便向小風子砍來。嚇得小風子從馬車駕座上掉了下去,滾到馬車下,躲過了這一刀,抱著頭說:「別殺我,別殺我。」
另一個大小眼匪徒,從馬背上探下身來,伸手想將小婷抓到自己的懷抱中。可是他的髒爪子剛一接觸小婷的衣袖,身體就莫名其妙從馬背上橫飛起來,摔到道路旁丈多遠的沙礫上,「喀嚓」一聲,一條腿骨也摔斷了,痛得他慘叫一聲,爬不起來。
兩個匪徒頓時看得傻了眼,相互看了一下,問:「這是怎麼回事?」
小婷一聽,知道這兩匪徒的武功好不到哪裡去了。
大門牙匪徒來不及去殺小風子,對另一個匪徒說:「草蜢,你去看看大小眼怎樣了?」
「是。」叫草蜢的匪徒縱馬過去,到了大小眼跟前躍下馬問:「大小眼,你這是怎麼回事,無端端為何從馬背上縱躍到這裡?」
「我剛想伸手去抓那小姐時,便感到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將我從馬背上拋到這裡來了。」
草蜢驚愕:「這不太邪門了?」
「要不,馬車上,有一個不可思議的高手,暗中出手了。」
「這不可能,我早已打探清楚,馬車上只有那小妞一人,再沒有別的人。」
「不會那小妞,是身懷邪術雪山聖女門下的人?」
「一個漢家女子,怎會是雪山聖女的人了?」
「好了,草蜢,你快扶我起來,我的一條腿摔斷了。」
草蜢剛想去扶大小眼,突然又是「彭」的一聲,一個人的身軀凌空飛來,摔在他們的身邊,衝起一陣塵土。他們一看,更是傻了眼。這凌空飛來的,竟然是他們三人中最為凶狠的大門牙。他怎麼也摔到這裡了?幾乎一齊問:「大門牙,這是怎麼回事?」
大門牙雖然沒摔斷手腳,但胸前肋骨卻斷了兩根,加上這麼一摔,不但痛徹入心,眼前更是金星亂飛,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我,我,我們今天是撞了邪,碰上一個可怕的女巫了。」
「女巫?那小妞是一個女巫?」草蜢傻著眼問。
大小眼更驚愕地問:「她是女巫?不是雪山聖女門下的人?」
大門牙一聽大小眼問小婷是不是雪山聖女門下的人,怔了怔說:「不可能,雪山聖女門下的人,不但佩劍,也不會一個人在江湖上單獨行走,往往是兩個人以上,同時她們還有挑逗、勾引男人的媚氣。這小妞一臉的天真無邪,會是雪山一派的人嗎?」
草蜢說:「這麼說,她更不像一個女巫了。」
這時,小婷已飄然來到他們跟前。這三個匪徒,兩個受傷已無力作惡,只剩下草蜢一個,仍完整無缺。小婷問:「你們還想不想搶人又搶錢的?」
草蜢將彎刀一擺:「你,你,你幹什麼?」
小婷說:「我問你們呀,還想不想搶我和我身上的財物?說,你們是哪一處的強人,幹嗎向我動手?」
大門牙仍是那麼兇惡:「我們攔路打劫是家常便飯,愛搶就搶,沒有什麼理由。」
「憑你們三個小毛賊,竟敢向我動手,還不將虎威鏢局看在眼裡?看來你們是想早一點投胎做人了。」
大小眼說:「你要殺就殺,何必多問。」
草蜢驟然一刀朝小婷劈來。小婷身形一閃,出手極快,不但將他手中的彎刀奪了過來,更將他狠狠摔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用刀尖貼在他的脖子上,問:「你想怎麼死法?本姑娘會成全你。」
小婷略展身手,令三個匪徒看呆了。他們哪裡見過這等極快的身手?
草蜢閉目而說:「你殺吧,最好給我痛痛快快一刀了結。」
小婷想不到這三個真是一夥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便說:「你以為我會讓你們這麼痛痛快快死去嗎?」
「你想怎樣?」
「我想將你們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怎麼這樣的歹毒,殘忍?」
「我殘忍?你們連一個無辜的趕車人也揮刀砍殺,不更殘忍?要是我是一個一般的女子,不受盡了你們的凌辱?」
三個匪徒一下變得啞口無言了。
小婷又說:「你們也不向人打聽,本姑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草蜢問:「你是什麼人?」
「你們難道沒聽聞江湖上最近出現了一個怪病女俠麼?」
「你是怪病女俠?」
「不錯,這下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
三個匪徒這一下完全驚震了,再也沒有剛才那種凶殘的神色了。大門牙歎了一聲說:「我等三人有眼不識泰山,瞎了眼冒犯了你,該有此報。」
小婷說:「霧裡飛的三十六騎冒犯了本姑娘,我不但幹掉了他大半的人馬,也令霧裡飛本人負重傷而逃。你們三個算什麼東西?本姑娘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奉還。」
大小眼絕望地說:「女俠,我們兄弟三人不敢奢望能活命,但求痛痛快快賜我們一死。」
「你們想死還不容易?不過,你們要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但今後不准再為害百姓。」
「女俠想問我們什麼話?」
「說,你們是哪一處的匪徒,為什麼來冒犯我?」
大門牙說:「我們是這一帶攔路打劫的小賊,因發覺女俠行囊中有不少金銀,起了貪念,才幹出今天的行動。」
「唔,你們是這一帶的小賊,在這一帶不時出沒的馬賊,總該知道吧?」
「馬賊?」三個匪徒相視愕然。
小婷又問:「你們連洗劫商隊、掠奪村寨的馬賊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們怎麼不知道?但我們不敢去招惹他們。」
「這一帶馬賊的首領人物是誰?」
「旱天雷。」
「旱天雷?」
「是是,旱天雷。他驟然而來,好像晴天響起一聲炸雷一樣,掠劫後又驟然而去,灑下了一片血雨,可怕極了。」
「他左腮上是不是長有一顆硃砂痣?」
「我等連看也不敢看,一聽聞有大批馬賊來了,不是遠遠逃走,就是躲了起來,不知道他左腮上有沒有硃砂痣。」
小婷一想也是,見到馬賊的人,十有九死,怎能看清楚旱天雷的面貌?心想:看來再問下去也是白問,除非捉到了馬賊的人,才能問清楚。
小婷收了彎刀,鬆開了踩在草蜢身上的腳說:「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草蜢幾乎不敢相信地問:「女俠這麼就放我們走?」
小婷問:「你想我怎麼放你們走?是不是想我散發一些金銀給你們?」
三個匪徒連說不敢。小婷暗運真氣,將手中奪來的彎刀一抖,這一把彎刀,立即像朽木枯枝一樣,一下斷成了七八截散落下來。小婷隨後將刀柄往地上一擲,刀柄深入沙礫中沒了頂。小婷亮出了這樣的功力,更令三個匪徒面色大變,呆若木雞。小婷說:「我奉勸你們,今後最好改邪歸正,別再在這一帶行兇打劫,傷害無辜。要是仍為害百姓,讓我撞上了,那就是你們魂歸地府之時。」
小婷說完,不屑一顧,上了馬車,叫小風子揚鞭趕馬而去。三個匪徒在原地呆了半晌,他們哪裡見過如此武功之人?看來今後,再不可招惹這個怪病女俠了。他們甚至放出信鴿,通知旱天雷,注意怪病女俠的行蹤,千萬別犯在她的手上。這三個匪徒仍然沒對小婷說實話,隱瞞了自己是馬賊在西湖小鎮上的坐探之事。同樣也說明小婷仍然天真,輕易相信了匪徒的話。
他們呆望著馬車遠去,深深透了一口大氣,性命總算保住了。最後由草蜢扶著他們上馬,慢慢轉回西湖。
小風子問:「你這樣就放過了他們?」
「不放過他們,難道要殺了他們解恨?」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
「我懷疑他們是這一帶神出鬼沒的馬賊的人,或者是馬賊安插在西湖小鎮上的眼線。」
「哦?你有什麼根據?」
「我,我沒什麼根據。」
「那你怎麼懷疑他們是馬賊的人了?」
「我總感到,在馬賊不時出沒的地方,一般匪徒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搶劫的,否則讓馬賊知道了,準會殺了他們。一來馬賊不會容許一些強徒在自己地盤上找食;二來怕他們壞了自己洗劫大批商隊的事。」
「哦?你怎麼對馬賊這般清楚?」
「我的女俠,你別忘了,我曾經在馬賊窩裡呆了一年多,所以知道馬賊的一些習性。」
「照你這麼說,在馬賊不時出沒的地方,就沒有強徒了?」
「有是有,但他們不敢公然搶劫,頂多在深夜裡出來幹些偷雞摸狗之事。」
「你這麼一說,他們不是馬賊,也起碼是馬賊的眼線了?」
「我只是疑心而已,不敢肯定。」
「好,你打馬回去,我要再審問他們。」
「現在,他們恐怕早已走遠了,你又去哪裡找他們?」
「他們負傷在身,諒也走不了多遠,說不定就在西湖小鎮上。」
「那麼,我們要轉回西湖小鎮?」
「是呀,不回西湖,怎麼去找他們?」
「不不,我們千萬別回西湖小鎮。」
「為什麼?」
「我的女俠,那個什麼多爾袞王爺,正在小鎮上打聽你這個怪病女俠的行蹤呢。再說,那三個匪徒又知道了你的真相,難免不為王爺的手下人察覺出來。到時,王爺準會纏上你。我們還是有多遠走多遠,避開他們才是。」
「你怕他們?」
「怕,太怕了。那個王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目光非常的敏銳,說不定我的真相,很快給他看出來,到時,我非死不可。」
「有我在,他們能殺得了你?」
「你,你,你的武功是驚人,但王爺手下那一批人,個個武功都不弱,尤其是避禍崖出來的那兩個高手,武功不在你之下。何況他們人多,你能勝得了他們嗎?」
「我可不能容忍那三個小賊就這麼走了,他們居然敢欺騙我。」
「不不,我對他們的疑心,只是猜測而已,說不定他們真的是一夥小賊,與馬賊沒有任何關係,只是見你行囊中金銀不少,才不顧生死前來行劫。」
「你是不是怕了那個什麼王爺,才這樣改口?」
「怕是有點怕,但我不是為了怕而改口,我說的是實情。」
「好啦,我們去沙州吧,別回西湖了。」
小風子好像放下了一件心事一樣,說:「是。我想,要是那三個小賊是馬賊的眼線,那在沙州鎮,也一定有馬賊的眼線,說不定他們在盯著虎威鏢局的行蹤呢。」
「哦?旱天雷這伙馬賊,真的敢向虎威鏢局下手?」
「這麼一支龐大的商隊,有這麼多的金銀財富,任何一幫馬賊見了也眼熱心動。何況在馬賊之中,旱天雷最為剽悍和狠毒,馬上的武功,比霧裡飛更高,行蹤更是飄忽。旱天雷沒有在這條道上向虎威鏢局下手,可能是認為時機未到,環境不利。要是一出玉門關,我就不敢擔保旱天雷不向虎威鏢局下手了。真的這樣,那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雙方一定死人不少。」
小婷擔心起來:「那虎威鏢局不就危險了?」
「當然危險啦,開設鏢局,常在江湖上走動,那可是刀口舔血的生涯,要不,人人都可以開鏢局了。」
「嗨,你怎麼這樣說的?你就不為虎威鏢局的人擔心嗎?」
「我擔心有什麼用?我總不能叫虎威鏢局的人不走這趟鏢,叫哈里札這個波斯大商人不做這一次買賣吧?他們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再說,哈里札跑了這趟生意,賺了大錢,又不分一點給我,我幹嗎去為他擔心?」
「你這個混混,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冷漠無情?可不像你以往的為人呵。」
「你別說了。以前我是不自量力,一時衝動,盡幹一些傻事,幾乎連性命也丟了。現在想起來,仍感到後悔。再說,我對哈里札這個波斯商人沒有好感。」
「你幹嗎對他沒有好感?」
「因為他太富了,富得滴油,西域各國,幾乎都有他的大莊院,就是在沙州,他也有一處富豪莊院和牧場。」
「你不是眼紅人家有錢吧?」
「要是他的錢來得正當,我幹嗎眼紅?」
「什麼?他的錢來得不正當?」
「表面上是來得正當,干的也是合法買賣,可是在暗地裡,他卻是巧取豪奪,尤其對神州一些極有價值的古董,能買就買,能騙就騙,不能買不能騙,就會不擇手段獲得,運到西域販賣,獲利百倍千倍。這一次,他又不知運走了神州多少古董了。我要是虎威鏢局,才不為他保這趟鏢。」
小婷愕然:「你怎麼知道?」
「我,我,我是聽人說的。」
「你是聽人說的,這可靠嗎?」
「我記得五年前,神秘刀客在蘭州盜去了他的那塊漢玉,就說是文成公主佩帶過的,價值連城,他只是用十兩銀子,便將這塊漢玉騙到手了。怪不得神秘刀客會盜去了這塊漢玉。一般來說,神秘刀客不會盜取別人財物的。聽說,當時你和秦思思小姐,幾乎為這事受到了連累。」
小婷又是訝然:「不錯,是有這回事,你怎麼知道了?」
「當時我正在蘭州附近一帶混,江湖中人都這麼傳說,我怎會不知道?何況當時,我在四處尋找神秘刀客,想拜他為師哩。」
「好了,這一次虎威鏢局有危險,我不能不管。說什麼都好,崆峒派的人對我有恩,我更不能不報。」
「那你也想去保這一趟鏢了?」
「我才不去保護哈里札的財物,我只想去保護人的安全,不為馬賊殺害。而且,我也想去會會這個旱天雷,看看他是不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
「你怎麼去保護?跟鏢局的人一塊,你不怕引起那個郝總鏢頭對你的懷疑?」
「我在暗中保護他們。當然,我們最好事先將這伙馬賊幹掉,不讓這一次搶劫之事發生,那就不會有大批人馬傷亡了。」
「想事先幹掉他們?除非我們是神仙,可惜我們都是凡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只有神仙,才能幹掉旱天雷這伙兇惡的馬賊?」
「是呀,只有神仙,才能預知未來,知道馬賊何時出現,在什麼地方出現。這樣,你就可以預先將他們幹掉了。」
「你不是在這一帶混了一段日子嗎?難道你一點也沒風聞這些馬賊出沒的地方?」
「我怎麼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出沒?就算我曾風聞有兩個地方是馬賊的出沒地,也沒人敢去。」
「哦?那兩個是什麼地方?」
「一個是庫木塔格沙漠上的雅丹魔鬼城;一個是羅布泊西岸樓蘭古國的廢都。那裡不但地形詭秘異常,連城中的街巷,也如迷宮一樣,處處殘垣斷壁,有如妖魔鬼怪般蹲著,時時無風黃沙自飛揚,聲音宛如厲鬼般嚎叫,令人不寒而慄。去了那裡,沒人能轉得出來,不給嚇死,渴也將人渴死。那兩處地方,真是一個死亡之地,沒有任何生物。」
「你說得這般可怕,那馬賊怎能在那裡出沒了?」
「是呀,所以說馬賊在那兩處出沒,沒人相信。或者是馬賊有意放出消息來嚇唬人,令人不知道馬賊真正藏身的地方。
「哎,你這樣說等於沒說。」
「是呀,所以沒人知道這伙馬賊真正出沒的地方。就是連馬賊安插在各處的坐探、眼線,恐怕也不知道旱天雷出沒之地。」
「真的就沒人敢去那兩個地方了?」
「有呀,聽說有兩位天山派的弟子,一個是崑崙派的高手,他們自負武功過人,去了魔鬼城探險。」
「後來呢?」
「後來不見他們出來,恐怕已經死在魔鬼城中了,也沒人敢進去找他們。」
「不會是他們走了,人們沒有看見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風子頓了頓又說,「我的女俠,你不會也想去魔鬼城探險吧?」
「要是那裡真是馬賊出沒的地方,我就會去闖一闖。」
「不不,我求求你千萬別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那裡真是一個神秘而又恐怖的地方,死了也沒人知道。」
「那馬賊怎麼能在魔鬼城出沒了?」
「人們只是傳說而已,沒人看見馬賊在魔鬼城出沒。要是馬賊真的在魔鬼城出沒,那這些馬賊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麼了?」
「那是一夥妖魔鬼怪了。」
小風子一邊和小婷說話,一邊任由馬拉著車輛在大道上奔走。一直到日落黃昏後,夜幕漸漸降臨大地時,他們要到達的沙州鎮,便遙遙在望了,道上兩旁也出現了一些農作物和樹木,遠處也有人家了。
小風子說:「天快黑了,我們快打馬趕路,要不就進不了沙州鎮投店住宿了。」他一下將馬鞭揮得「叭叭」響,馬車頓時在大道上飛奔起來。突然,狂奔的馬匹一聲嘶鳴前蹄揚起,驟然停了下來,將小風子摔下了馬車,滾在路旁。
小婷抓住了車門才沒摔下來。小婷問:「出了什麼事了?」
小風子在地上說:「我也不知道,這匹馬好好的,怎麼突然耍起性子不跑了?哎喲,跌得我好痛。」
小婷一下警惕起來:「不會是馬匹中了暗器,受了驚嚇,才有如此反常現象?」
小風子說:「要是中了暗器,它還有不倒下的嗎?」
「那一定是受了驚嚇了。」小婷往前面一看,朦朧中有兩棵高大的白楊樹橫在路中,攔住了道路。幸而馬匹能及時收蹄,身子直立,才沒有造成車翻人橫飛的結果。小婷說:「是兩棵樹木倒下來橫在路上,將馬驚嚇了。」
小風子說:「這兩棵樹,怎麼無端端地倒下,將路攔住了?這不要命嗎?」
小婷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摔痛了一點而已。」
「那你別動,我先將這兩棵樹弄開。」
「你一個人能搬開兩棵大樹嗎?」
突然,在暮色中,又有兩道飛爪從道旁棉田中飛了起來,「篤篤」兩聲,抓住了馬車,「嘩啦」一聲,將馬車撕開了,車頂也飛了出去。小婷一怔,感到這不是什麼意外了,是有人在這一帶埋伏暗襲自己。小婷身形一閃,悄然無聲落在小風子身邊,輕聲說:「不好,有人向我們襲擊了。」
小風子愕然說:「不會吧?這裡離沙州不到十里地,會有強人向我們襲擊嗎?」
「快,你快爬到路邊躲起來,我來對付這一夥匪徒。」
小婷的話音剛落,便有十多支利箭朝他們射來,箭停人影現,大約有六七個匪徒,從棉田和草叢跳了出來,提刀向馬車飛撲去,也不叫喊,一心要取小婷和小風子的性命。
小婷對這伙匪徒再也不留情了,她身形似疾燕般衝起,如閃電似的躍入匪徒中,掌拍腳踢,身形驟轉,頓時有四個匪徒身形橫飛了出去。她奪過一個匪徒手中之刀,順勢將這個匪徒一雙腿砍傷。兩個匪徒見勢不妙,拔腿便向棉田里逃命。他們滿以為在濛濛暮色下,小婷不會找到自己,也不敢追來。可是小婷悄然無聲,一下像幻影般出現在他們面前,橫刀而問:「你們還想逃嗎?乖乖給我跪下來叩頭求饒,或許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這兩個匪徒相視一眼,驟然一齊舉刀向小婷劈來,咬著牙說:「你去死吧。」
這又是兩個亡命之徒,西北道上的民風,一向是桀驁不馴,一旦走上了邪路,就變得非常刁悍和凶殘了。小婷身形一閃,閃過兩把驟然飛來的刀,人起刀落,小婷一招半式,就將這兩個匪徒放倒在棉田里。而道路上,小風子又喊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