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我首先要向你道謝,你竟為拯救我的兒子闖上黑龍島。」英雄道。
「華英雄,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存心拯救你兒子,我只是不想你因為兒子的事而擾亂心神……妨礙你我約誓一戰!這便是我來黑龍島的一一一唯一目的。」無敵平和他說。
儘管無敵孤高寡做,英雄仍對他產生惺惺相惜的感覺,畢竟此刻同時天涯淪落人。
英雄說道:「我們一戰,真是對你如此重要嗎?」
「不錯,自從我自挖雙目練成『用心斬』奧義之後,我便打遍東瀛無敵手。故此才飄洋過海,來到美國找尋好對手。以我所見,當今世上只有你與黑龍司令才有資格與我一戰。可惜那個黑龍司令權欲分心,失卻風骨,他這一生在武學上的成就已經止步。所以世上便只有你華英雄才是我無敵唯一可以追求的對手。以你此刻的造詣,我三百招必可殺你,因此你必需提升戰鬥力,才可以為我帶來痛快淋漓的一戰。」無敵道出心中說話,只聽得英雄心中佩服。
「世上竟有如此武癡。」英雄心道。但此刻英雄卻問了無敵一個問題「無敵,你追求的又是什麼呢?」
無敵沉默了一會,道「我求一敗。」
「一敗?」
「我只要敗在一個比我強的人手下,我便心滿意足了……。」無敵說。
「那便是你生命追求的一切嗎?你沒有妻兒子女嗎?」英雄說。
英雄問完這個問題之後,隔鄰囚室沉寂得可怕隔著鐵牆慘出的那份冰冷的孤獨,就連英雄也能感到當中那股悲哀。
無敵的形象已逐漸在英雄的意識裡頭立體化起來……。
他不再只是一個嗜血魔頭或瞎眼的無情刀客那麼簡單了……。
再沒有一絲聲音傳來,無敵便如人間蒸發了的一樣。
絕情的無敵,此刻在思索些什麼了?
……又不知多了多少時候……
一片黑暗囚室之中,忽然聽得喀的一聲響,跟著亮光耀眼,光是由一個尺許見方的洞孔中射來,孔中伸進來一些飯菜,只聽見外面的一名守衛用暴燥的語氣說:「吃狗飯吧!狗賊中國人!」飯菜進入後,圓孔再度閉上,囚室中又回復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華英雄摸到飯菜,心想:「黑龍司令如果要殺我也不需在飯菜中下毒,吃之無妨。」
伸手把飯菜送入口中。
吃光了飯菜,華英雄頓感四肢酸軟,天旋地轉,顯然飯菜中含有強烈的麻藥,英雄饒是百毒不侵,也要在昏昏沉沉中失去知覺。
原來華英雄披擒至今,過了五日光景,這五日之內,有不少人到打黑龍島,當中包括了全美國黑龍會的分區頭目,意大利的黑道龍頭,不少與黑龍會勾結的政客,商人……
絡繹不絕。五日內,少說也有百多人到達島上。
因為所有人都是接獲了黑龍司令的邀請,來到黑龍島上參觀一個名為「誅滅中華」
的大會。
誅滅中華,就是一個公開屠殺中國人的大會!
第五日的正午時分,近百名嘉賓已被黑龍會的禮司恭迎各人往黑龍島北面盡處的「兩極龍泉巖」。
兩極龍泉巖是黑龍島的聖地,據說是一處可助長黑龍司令之威,克其敵對的玄秘。
兩極龍泉巖實際是一個臨海的巨大平台,平台四周放滿了坐椅,而巖邊側突出了一角,呷角上有一個天然的缺口,每當海浪沖打崖壁,部分海浪便會湧入缺口,在呷角上的一個巨洞中噴射出一條水柱,而水柱激射半空所發出的迴響,仿如龍吟,故此地名曰「兩極龍泉巖」。
話說多年前,黑龍司令得命煞指點,購入此一巨島作為黑龍會的根據之地。原因便是因為這個「兩極龍泉巖」。
根據命煞所述,此一「兩極龍泉巖」及南北極交匯之點,也是島上陰陽兩氣相合之源,是一處極其罕有的天地和諧,陰陽相輔相乘的洞天福地,尤其是那水柱,乃兩極之精元所在。龍島之命脈,能在冥冥之中輔助黑龍司令福澤,權傾天下。命煞更請司令把石巖洞穴加工維修得極盡輝煌,助長水往龍脈盛勢,因為水泉愈噴得高,便像征黑龍司令霸業更大展鴻圖。事實證明,黑龍司令自駐紮黑龍島上後,黑龍會業績蓬勃得天下無雙,與龍泉水柱愈噴愈高成正比例。
而在黑龍會一統黑道霸業之中,唐人勢力一直是一個障礙,故此黑龍司令特安排在「兩極龍泉巖」的聖地內舉行一個名為「誅滅中華」的大典,目的就是通告天下,黑龍會的勢力進入另一新紀元。
就連一直與黑龍會抗衡的中國人,今日也難逃劫數。
而象徵華人的當然是他們——華英雄,鬼僕、元武,華劍雄!
平台的中央,興建了一個巨大的鐵籠,約有一個籃球場大小,而鐵籠之中則囚著昏迷不醒的華英雄與鬼僕。
眾人依身份尊卑,職位高低就坐之後,黑龍司令也在眾近身頭目陪同之下步上一個高台,做視四周。
「差不多時間了……」黑龍司令心想。果然,華英雄與鬼僕所服的強烈麻藥藥力漸退,回復清醒。二人甦醒之後,環視四周,頓知兩人囚在一個巨大鐵籠之內,四周有過百對的目光注視他們。
鬼僕容貌恐怖之極,眾人一見無不大驚。但除了鬼僕之外,眾人與英雄目光交接之際,也產生了如墮冰害,奇寒刺骨的恐懼……。「這兩人是什麼人了,竟如此恐怖?……;』英雄的手放在鬼僕肩膊之上,一方面以身體語言激勵對方戰意,另一方面,一股強大的柔勁已源源輸入鬼僕身體之內,軀散他身體內殘餘的麻藥麻力及為他治療內傷。
「主人……多謝你!」鬼僕輕聲道。
「鬼僕,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殺出重圍。我雖然不知道黑龍司令在玩什麼把戲?但是一有機會,我們便擒賊先擒王。」英雄與鬼僕的目光同瞟向高高在上的黑龍司令。
英雄與鬼僕心意互通,彼此激勵對方的信心,構成一股天下無人能擋的強悍霸氣,霸氣在一片寂寥中蔓延,在場所有人更感心驚膽跳。
更奇怪的是,龍泉的水柱竟從十丈高降低三丈,龍吟迴響亦轉微弱。
「好傢伙……但你們就算如何掙扎也沒用,今日我就要你們接受最痛苦的死!」黑龍司令心道,口中一喝:「把所有中國人帶出來!」
在一條走廊中,黑龍會頭目把十多個中國人押出來,其中包括了唐人街的華人領袖沈天陽及一眾華人領導人物,另外,其中兩人顯然是滿身傷痕的元武及劍雄!所有華人腳步虛浮,顯然全部身中麻藥。
幹部把華人有系統地安排坐在一排平行的長椅之上,然後一群手待長刀的劊子手,一刀一個,把三尺長的大刀架在華人的頸側,只要鄶子手一用力,他們身前的華人便要人頭落地!
英雄一見元武及劍雄,心情激動,伸掌便向鐵籠粗逾人臂的鐵枝上拍去,但是他卻被通上強力電流的鐵枝彈走,手心冒煙。這鐵籠四周佈滿高壓電流,便是十個華英雄也難以破籠而出,而且鐵籠鐵枝乃鈦合金所鑄,堅固異常。
「黑龍司令,你想怎樣?」英雄怒道。
華英雄開始表現急燥,司令暗自得意。此時,司令身邊一個頭目提氣以嘹亮的嗓音說:「你們這群寄居在大美國社會中的華人不知好歹,多番向司令權威挑釁,本應在今日『誅滅中華』大會之上全部處死。但司令海量汪涵,特賜於下面十六個華人一條生路。」
「司令已有安排,把十六人分成兩組!華英雄代表元武、沈天陽等一組八人;而鬼僕則代表包括華劍雄另一組華人!你兩人要在籠內決鬥,以分出生死為勝負目標,生存的一方,則可連帶他所代表一組的華人全部釋放。如果兩敗俱傷,十六人全部格殺勿論!」
黑龍司令想出此卑鄙惡毒之計,在場眾人無不歡呼雷動。司令逼二人性命相拼,娛樂性肯定極高,同時也令二人極之為難……
「司令知你倆是好朋友,為免互相禮讓而久久未分出生死勝負,故將此場決鬥指定在一小時內結束,過時也盡殺人質。各位來賓,籠中二人乃所謂中國功夫的一等一高手,各位請細心觀賞。」那頭目續道。
全場人立刻傳出喝采聲及叫喊聲,這些人似乎對這一場困獸鬥大感興奮莫明。
「計時開始!」司令大聲說。
要這對多年來出生人死的夥伴作生死廝殺,比即時處死他們更難受千百萬倍,華英雄與鬼僕互視,心中也是仿如刀割……。
但,又不能不鬥……。
「唉……」英雄長歎一聲,他歎的是……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文學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