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大海,風平浪靜。偶爾,幾隻白色的海鷗在海面上飛過。海中的魚兒卻紛紛躍出水面,像要急於逃離大海一般!
霧愈來愈濃,已到了迷霧領域,快到鐵心島了!
白伶驚奇地睜著秀眼,道:
「啊?魚群們何以如此慌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懷空道:
「日下無風無浪,鐵心島附近的魚群卻回散奔逃,能令魚群這樣慌惶的,只有一個原因!」
自伶看了懷空一眼,正要追問是什麼原因,懷滅卻己回答了她想問的:
「是海皇!」
自伶更是一驚,道:
「海皇?海皇是神武使專用的秘密武器,已經多年沒有出動!」
懷空接口道:
「如今動用海皇,一定是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懷滅道:
「嘿!就由我去!你們先回去吧!」
說罷,躍向海中,腳踏魚群向前飛奔。
白憐盯著懷滅的背影,「哼」了一聲道:
「還是老樣子!總是找藉口不回鐵心島!」
懷空沉吟道:
「大哥伺機離開,也許,其實是不想與我爭領取得絕世好劍的功勞……」
不遠處,有一隻漁船正在捕魚。一名漁夭邊收網,邊望中海面亂蹦亂跳的魚群驚叫道:
「哇!這些魚怎會這樣的?」
另一名漁大的神色卻比他暨驚,望著遠處道:
「啊!你看那邊!」
那名收網的漁夫忙順著這名漁夫手指之處望去,只見一條人影如電般向這邊急馳而來,轉眼,便落在他們這只漁船的桅桿頂上。
此人就是懷滅!
懷滅邊舉目四望,邊自語道:
「海皇!讓本少年看看你走到哪裡去?」
極目遠眺,未見海皇,懷滅己先看見一個魁梧的人影率領養十三精英,在海面全速前進,正是一
豐申武使與他座下之——十二海將!
懷來心中暗道:
「奇怪!神武使不但也動了海皇,競還親自率領他旗下的十三海將,如此勞師動眾,看來一定有很有趣的事發生了!」
遂飛落海面,踏著魚群尾隨神武使等人而去…
在離此十數里的海面上,聶風與聶人工正站在船頭。
聶人王看了一眼聶風,道:
「這陣子江湖盛傳,步驚雲原來沒有死,而且還娶妻生子,失去記憶,不知是真是假?」
聶人王想了一想道:
「所以你如今趕去北水鄉,便是恐防江湖人會找到他?你怕他會遭遇不測?」
聶風搖首道:
「雲師兄內力之高,根本不用擔心!我只是擔心他的家人!」
這時,一隻船與聶風的船對馳而過,在那隻船的船頭,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還有一個自發老者,船艙的門簾低垂看,看不見裡面是什麼人!
聶風看了那個男孩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聶人王注意到了聶風的表情變化,忙問道:
「風兒,發生了什麼事,」
聶風搖了搖頭……兩隻船這間的距離轉眼便拉開了很長!
船艙中傳出紫凝的聲音,
「山,我便如今去哪裡!」
接著又傳出步驚雲的聲音:
「凝,我在打魚時曾經見過這附近有個荒島,我們暫時可以在那裡住下來!」
船頭一男一女的兩個小孩子,原來是步大與小婷!而白髮老者就是老僕啞三!
步天突然嚷道:
「爹!你快出來看!」
門簾開了,步驚雲鑽出船艙,道:
「什麼事!」
步天指著海中亂蹦亂跳的魚群道:
「你看那些魚!」
步驚雲忙向海中望去,甚是詫異地道:
「哦?魚群明顯是受到驚嚇,是什麼把它們嚇成這樣?」
沒有步天的聲音!步驚雲回頭一看,步天、小婷以及啞三竟然突然神秘的失蹤了!而這時船艙中傳來了紫凝的驚叫聲!步驚雲忙掀開門簾,頓被面前的情景驚呆了!
只見紫凝正被一條身體直徑足足有五米的怪物的巨爪纏住了!
***
紙難包火,死神的下落一經揭開,北水鄉將永無寧日!為了避免纏撓,步驚雲一家遂決定離開住了逾十年的故居,遠走他方重過平靜生涯……
怎料步天、小婷及啞三於途中先後失蹤,步驚支更同時發現船艙內的紫凝遇襲!
而更驚人的事,就在背後來了!一股兇猛的勁風挾看「呼呼」的嘯聲向步驚雲後背疾捲而來!步驚雲急忙轉身,只見怪物的尾部正向他猛力用來!
步驚雲大喝道:
「滾開!」
喝聲中,雙掌己猛擊而出,洶湧無比的掌風有如兩道疾流,翻翻滾滾地向怪物尾部橫掃而去!
「蓬——」一聲巨響,步驚雲當即被怪物震得全躍海中,暗暗驚駭:
「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有如此強大的蠻力?
無需多想!
步驚雲抬首一看,赫見一個魁梧漢子正做然卓立在船頭,更有不少漂悍大漢自水裡躍出,一望便知道盡屬高手!然而最矚目的是,他的一家四口竟然被一龐然巨物所擒!
巨物張臂舞爪,正是——海皇!
而魁梧大漢就是神武使!
神武使朝步驚雲冷聲道:
「步驚雲!在你一世英名,今日竟然連自己一家也保不了,簡直愧負死神威名啊!」
步驚雲冷喝道: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神武使冷笑道:
「嘿嘿!我們就是那伙借去絕世好劍的人?」
步驚去怒眼圓睜,道:
「絕世好劍你們已經到手,為何還要騷撓我們?」
神武使點頭道:
「沒錯!劍雖然已經得手,但我們還未得到一一劍心!「步驚雲不語!
神武使續道:
「你與絕世好劍人劍合一,如果要此劍順從我們主人,必須舊主先死,劍才會歸心新立,所以今日你非死不可!」
步驚雲心想:
「救人要緊!」
遂朝海皇飛身欺去!
啞三被海皇的尾部所纏,向步驚雲丈喊道:
「小心!水裡有埋伏……」
話未說完,十二海將突然從海中沖天而起,揮斧向步驚雲疾劈而下!來勢洶洶,但步驚雲深清水性,踏水飛躍而起,及時避過!
啞三又喊道:
「步驚雲!快使排雲掌的『殃雲天降!』」
「殃雲大降?」
步驚雲思索著道,四字剛歇,腦際忽然靈光一閃,右掌己透勁疾翻。霎時間,掌勁帶動水勢凝聚成一,只五指巨掌,鋪大蓋地向十二海將直壓下去!對了!這招正是步驚雲曾響譽武林的「殃雲天降」
他在戰鬥之中,正一招一招把自己的武功恢復!「殃雲天降」霸道無比,眾海將心知不妙,忙入水先避其鋒!但如果能給他們如此輕易借水避過,「殃雲天降」便非「殃雲」了!
幾名海將立時被巨掌擊得吐血而亡!步驚雲繼續奔向海皇!但他不出幾步便被人攔住了!
是神武使!
神武使大喝道:
「步驚雲!接招!」
喝聲中,揮斧「開天三勢」向步驚雲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劈來!
斧未至,斧勢先至!雄渾無倫的斧勢恍似真的具有呼風破浪之力,把步驚雲重重壓在斧勢之下!但,斧勢雖然重逾千斤,步驚雲身形微微一橫,赫己破勢而出!
神武使冷聲道:
「好傢伙!想逃?」
不!死神永不會逃!他只是要救人!只見他飛身撲向海皇捲著步天的巨爪!
「爹!」步天盯著步驚雲的身後驚叫道。
在此要救步天之際,步驚雲也驟覺身後一股巨力瘋狂逼至,忙斜身避開,定睛一看,卻是海皇捲著啞三的巨爪向他橫掃而來!
步驚雲忙全力向海皇的巨爪拍出一掌!
「蓬」地一聲大啊,海皇巨爪一痛,忙鬆開了啞三!
步驚雲飛身接住啞三……可怕!啞三渾骨骼己被海皇箍個粉碎,早已氣絕,死狀慘不忍睹,沒料到忠心不二的他,競會有如斯下場!
神武使幸災樂禍地拍掌大笑:
「哈哈!好可憐的老僕!步驚雲!你不單連累了你的僕人慘死,今日,也會禍及全家!」
步驚雲緊握雙拳,沉默不語!
神武使晃了晃手中巨斧,道:
「你的家人如今己盡被海皇巨爪所扣,只要它稍一發勁,他們三個便必死無疑!步驚雲,你如果要救人,除非有三頭六臂!」
步驚雲冷聲道:
「要殺我便儘管放馬過來!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哈哈!說得好!果然直載了當!老子也正有與你單打獨鬥的意思!」神武使大笑道:
「這樣吧!只要你能勝過老子,我們今日就姑且放過你的妻兒,兼且留你一條全屍,如何?」
還未得待步驚雲答話,神武使身後一名海將便道:
「神武大人!大事為重,不宜意氣用事……」
神武使未等他把話說完,便回頭朝他一瞪眼,冷哼一聲,一記耳光摑在他的臉上,大喝道:
「習武者以求勝為道!步驚雲是一個難得的好對手,老子怎可輕易放過?」
那名海將捂著被摑得高高腫起五道指印的臉,不敢再言語!
神武使狂笑道:
「嘿嘿……步驚雲,你說是不是呀?」
沒有人回答,卻傳來一聲「卡」的斷裂聲!神武便回頭一望,赫見步驚雲己把啞三放下,更在蓄勁待發,那股死神獨有的氣勢與勁道,早把整艘船逼得蔽蔽欲裂;再難容眾人站足下去!
步驚雲一聲斷喝:
「放馬過來!」
神武使巨斧一招「翻江勢」,劃起一道光弧,向步驚雲頭頂狠劈而下,冷笑道:
「好!未出手己有如此強的力量,步驚雲!就嘗嘗老子在鐵心島潛心苦練三十年的開天三勢的其中一勢翻江勢!」
勁招乍出,勢若錢龍翻江倒海!
勁招臨門,步驚雲竟然似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內,他的眼睛只是冷冷地朝四週一掃,最後目光所落之處,竟是一名海將手中的兵刃!
而神武使在使出他的雷霆一擊這際,臉上卻赫然流露出一種震驚的表情!全因為當他的斧勢劈至步驚雲跟前半丈時,他突然覺得有一股以真氣形成的強大劍牆,將他硬生生擋住了!無從下手,神武使唯有先來一輪狂攻,以圖能破破劍牆而入!
一名海將不解地道:
「啊?神武大人為何揮斧亂舞,而不直接給步驚雲重擊?」
乍看之下,神武使雖然恍如亂舞,但他的斧勢其實正在不斷在增強,每一斧都足可開山劈石!
急攻之下難免破綻大露,步驚雲,終於動了!不動則已,一動即如一柄出鞘的絕世神劍,好快!人如冷劍,劍氣如山!
人劍未至,劍氣已先把神武使壓得頭昏腦脹!還沒有來得及恐懼,劍已擦身而過!
快得令人恐怖!令心膽顫!令人心寒!
然而神開使根本不需恐懼,因為他的對手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內,步驚雲只是要他手中的兵刃!
死神想要的,他不能不給,更非給不可,手中巨斧不由脫手而飛!不足一招兵刃已經被奪,神武使在震異於步驚雲的蓋世武功同時,更感到奇恥大辱,他寧願他一招便幹掉他!
可是步驚雲要的不單是神武使的兵刃,還有…
他雙掌疾揮,兩名海將立即響起一片驚呼,手中巨斧同時脫手!
步驚雲似乎早有盤算,連奪三斧後立即勁聚於指,以指迸出一股如流水行雲般的劍氣,把三柄巨斧帶動如飛,正是他當年的「劍流雲」!
只見勁力過處,三柄巨斧伊如流星般朝不同方向飛射而出,挾著步驚雲的深厚功力,三斧去勢益發銳不可擋!
巨斧不是飛向神武使,也不是飛向眾海將,而是雷霆萬鈞地直劈向海皇捲往紫凝、小婷和步天的三隻巨爪!神武使冷哼道:
「想救家人?妄想!海皇,立即給我把他們統統箍死!」
他正蹬腿知會海要狠下殺手,忘料一蹬之下,整個人赫地下墮,船竟然毀了!
船毀壞不堪,全因為步驚雲!
三斧飛出的同時,步驚雲己雙手驕指,整個人如箭般穿過船艙,直破海皇!
他深知如果要紫凝三人安然脫險,他必須在三斧劈斷海皇巨爪之前,給海皇致命一擊,以減海皇巨爪對三人的壓力!
「篷——」為急於救自己的一家,終激發步驚雲使出前折未有的驚人力量。
步驚雲的身軀從海裡身體裡穿射而過,同時,三柄巨斧也砍斷了海皇捲住紫凝三人的三隻巨爪!
一剎那,海皇龐大無倫的身軀己被步驚雲擊個腸穿肚爛,三條巨爪也被砍斷,痛得海皇掙扎抖動,情景駭人!
步驚雲如神武便所說真的有如三頭六臂一般,一瞬間便已化險為夷!
步天脫得海皇巨爪,身形往海中急墮而去,在離海面只有丈許高時,他被一個身影用一件繡著蛇的黑衣人接住了!
步驚雲面色稍變,道:
「是你?」
來者正是一直跟蹤神武使等人而至的懷滅!
懷滅「呵呵」笑道:
「真是適逢其會!不過本少爺這回現身出手,無非想做一件事!」
步驚雲劍眉一揚,道:
「你想怎樣?」
懷滅一字一字的道:
「我要你一一永遠記得我!」
話音甫落,突然重掌拍出,被包在衣內的步天登時血花四濺,天!
「天兒!」步驚雲狂叫!嚎叫!嘶叫!他如被人在心上刺了一劍般!
懷滅冷笑道:
「步驚雲,你需要的只是一份戰意!如今你的兒子死在本少爺手上,你恨不恨我呀?哈哈哈…恨我的話,便待今日之事過後,來找我報仇吧!我等你!」
說畢,飛身踏浪而去……
「步驚雲!難道你已經忘了你的愛妻了嗎?」突然背後傳來神武使那陰陽怪氣的笑聲:
「嘿嘿!今日能一會死神,我神武使實在甘拜下風,死神果然名不虛傳!我自知無法勝過你,但,也不能回手而回!」
等神武使的話說完,步驚雲才緩緩轉身,但一轉身便發現了令他顫慄的事,只見妻子紫凝正被神武使左臂鎖住脖子,右手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正抵在她的胸口之上!
神武使繼續朝步驚雲道:
「我敬你是條好漢,如果你能自廢雙臂,讓我好回去向主人交待,我就放過你的妻子,如何?」
「自廢雙臂?」
步驚雲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
紫凝驚叫道:
「山!不要這樣!你雙臂如果廢掉,他們必不會放過你的啊!」
「卜卜卜……」
步驚雲腳底摹他冒起幾個水泡,似乎有人藏在他腳底下的海裡!
神武使訕笑道:
「哼!聽說步驚雲只是外冷內熱,但你看來並不願為妻子放棄雙臂,也不外如是罷了!」
「山!你不要為我操心!」紫凝突然雙手抓住神武使握匕的右手,猛力向懷內一帶。
匕首,插進了紫凝的胸,直未匕柄,一股鮮血如雨噴出,神武使沒料到紫凝會這樣,不由呆了一呆。
紫凝異常虛弱,鼓起一口氣,朝步驚雲道:
「好好……替我……照顧……天兒兄妹……」
驚逢劇變,步驚雲五內如焚!正在這時,隱伏在水內的殺機終於湧現,餘下的海將赫地傾巢而出,一搖籃而上,殺!
女兒失蹤!啞三蒙難!兒子慘死!愛妻就義!
剛甦醒的死神最後仍難以擺脫孤獨的命途,他的命運將會如何?
他又如何再闖他的驚雲之道?、
翻江怒火!倒海恨意!
霎時之間,步驚雲雙目一片赤紅,全身急劇膨脹,上身衣衫登時盡碎,他整個人像是變作了一頭瘋獸似的,拚命抑天狂叫!死神這次是真的震怒了!
然而震怒,只是一個代名詞,死神的怒,代表死!亡!
飛身躍起,雙掌猛揮!
向步驚雲突襲的海將突地齊發出一聲慘絕人字的叫嚎,死亡,赫然已於電光火萬間降臨在他們身上!鮮血四射,如下著一場血雨!
刻不容緩,甫擊斃了一眾海將,步驚雲己瘋了一般地向神武使猛衝而去!只見他一面向神武使撲近,一雙赤紅的眼睛一面緊瞪著神武使,伊如要把神武使撕為片碎方肯罷休!
神武使與步驚雲的目光甫一接觸,登時毛骨驚然,暗駭道:
「好……狂的傢伙!這……就是死神的眼神?不妙,保命為要!」
遂將已是奄奄一息的紫凝擲的向步驚雲,道:
「妻子還你!」
說罷,縱身躍入海中,循水而逃!
潛入水底,神武使睜眼一看,原來還有三名海將,因懾於步驚去的神威,早已躲在海底畏縮!
步驚雲但手接住紫凝,道:
「凝,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說完,右掌抵在她的胸口上,為她運功療傷!
紫凝用力睜開眼睛,虛弱地道:
「山,你……你在……幹什麼?」
步驚雲見她愈來愈是虛弱,連忙阻止她,柔聲道:
「別作聲,凝,我正以內力沒法保住你的心脈,只要你的心脈能暫時保住,我們再找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你……便一定有救!」
紫凝緩緩抬起右手,握在匕首柄上,苦澀的笑了笑,搖頭道:
「山,不……要……再騙……自己了……別為……我……白費……氣……力……」
步驚雲本在在豁盡內力貫進紫凝的體內,紫凝即粹地把匕首用力抽出,一霎時間,她的人猶如一個破了的球,鮮血如泉般向半天激射而出!
步驚雲緊箍著紫凝的嬌軀,低呼道:
「凝!你為什麼要這樣?」
紫凝手中的匕首「噹」地一聲掉在船板上,她雙眼滿含深意地望著步驚雲,道:
「我……欠你……已經……太多…這些……年來,要你……照顧我……這個…盲女……
我……很抱…歉……不要……再為我……枉費……心力……快……救……天兒……兄妹……」
步驚雲淒聲道:
「凝,不……要這樣說,我的命也是你父女救回來的!」
紫凝淒然一笑道:
「山!可否……幫我一個……忙?」
步驚雲忙道:
「你儘管說!」
紫凝道:
「替我……解開……眼上……的……手帕…
步驚云「嗯」了一聲,伸手輕輕為紫凝解去了眼上的手帕。
光,第一眼躍入紫凝眼簾的便是光!
接著,紫凝又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步驚雲的臉!
「太……好了!」紫凝蒼白如紙的臉上綻出一絲興奮的笑容:
「小六……果然是……一個……好心人,鐵手……回春……真好……很有效!」
步驚雲也笑了,一滴淚他的臉頰滑落,滴落在紫凝的臉上!」
「山…」
紫凝凝視著步驚雲的臉,她要看清自己的丈夫,曾叱吒風雲的步驚雲倒底是什麼樣子!
步驚雲低呼:
「凝!」
紫凝輕咳了一聲,艱難地道:
「想不……到……最後……一刻,我還…能看……見你……最後……一……面,上天……也待…我不薄……看……來,你的臉……並不如…傳說中……的冷啊……」
說著,用力舉起右手,撫著步驚雲的臉頰,道:
「果然!我……配……不上……你……」
步驚雲淚流如注,嗚咽道:
「凝,不要……這樣說!」
紫凝苦澀搖首道:
「山,別為我……哭……不哭……死神,不應……為我……而哭……你要……堅強…」
步驚雲用力點了點頭!
紫凝續道:
「山,應……承我……一件……事……」
步驚雲淒然道:
「凝,是……什麼事?」
紫凝道:
「答應……我,千萬……不要……為我……報仇!」
步驚雲有些驚惶地道:
「不要報仇?」
紫凝輕輕點頭:
「沒……錯!快……找回……天兒兄……妹,你們……三個……好好……活下去……
這……是我……最後的……心願!山……你你一定……要應承……我……」
紫凝快要死了,夫婦倆早已肝腸寸斷。這個時候,步驚雲又怎忍了拒絕她的請求?遂道:
「好!我……應承你!」
紫凝鼓盡最後一口氣,緊緊提住步驚雲的手,微笑道:
「很……好,那……我…便……可以……安心…去…了……能夠……夠……死在……
你……懷裡,我……我好……心……滿……意……足!」
一陣嬌喘,紫凝提著步驚雲的手頓時收緊,渾身更發生一陣劇烈的抽搐,如同死前仍在爭取多望自己丈夫一眼的機會,可是,她……真的氣絕了!
死了!這個本想與死神無風無浪地度過餘生的可憐女人,終於芳魂寸斷!
步驚雲呆呆地抱著她,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然而,沒有表情,也許就是最痛苦的表情!隨著步驚雲的悲痛,天,也開始號哭起來,本來是好端端的大晴天,這時卻下起了瓢潑大雨,雷電交鳴!
***
離開步驚雲後,懷滅最後走到一座破廟裡。甫進破廟,手勁一揚,便把衣內的步天飛擲而出。步天「撲通」一聲飛躍在丈外的地上。懷滅順手從地上拾起兩顆小石小擲向步天。
一直昏迷的步天立時醒轉過來,身子立即恢復了活動能力,盯著懷滅道:
「你想怎樣?」
懷滅「哈哈」一笑道:
「好小子!穴道被封整整一個時辰,甫一解穴便即時醒轉,資質相當不錯!」
步天不語,卻發現懷滅挽在左臂上的黑衣正在湧湧喀塔地往地面上滴血!
步天心奇道:
「啊?他衣內掛著血囊?」
遂道:
「你,為什麼要假裝殺我?」
懷滅冷哼道:
「我沒必要告訴你!」
步天冷哼道:
「你是想當我爹的仇人,挑起他的戰意?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
懷滅大笑道:
「呵呵!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己明白一個強者的心態!不錯!我就是要當你爹的仇人!不過我懷滅只殺一些不自量力。以為可以勝我的蠢材,從不殺手無寸鐵的婦孺!」
步天瞪著懷滅,沒有再說話!
懷滅突然聲音一冷道:
「小子!從今日開始,你要跟著我,真到我與你爹分出勝負為止!」
***
幾經艱難,步驚雲還是無法找回啞三與步天的屍首,甚至小婷也不知所蹤,恐怕早已葬身海底。
連紫凝臨死前的最後要求也無法辦到,死神更是萬念俱灰……
所有親人都死了!本來已經記憶模糊的他,此時更加感到天大地大,碧海蒼茫,如今子然一身,出不知該何去何從?
儘管內心茫然,然而他知道自己還必須辦一件事一一一要葬紫凝!
一個打著雨傘的人與他擦肩而過,看了他一眼,眼神滿是驚詫!
兩個身披斗篷的人與他擦肩而過…
一個胖子拉了拉另一個瘦子的衣角,朝步驚雲努努嘴道:
「啊,你瞧!這漢子緊抱著的女人,面色一片死灰,好像已經死了!」
瘦子點了點頭道:
「嗯!不過那男人的臉,看來也不比那女人的好上多少!」
胖子歎了口氣道:
「唉!兩個都是死人!」
一輛馬車冒雨與他兜面疾奔而來!但馬車卻在離他還有三丈遠的地方便停住了,馬匹一聲嘶叫,前蹄高高躡起,不肯前進,且險些將馬背上的駕車大漢抖將下來!
駕車大漢朝步驚雲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大喝道:
「喂!你是瞎子嗎?要命的就快讓開!」
步驚雲對大漢的厲喝聲置若罔聞,步覆停也未停,仍筆直向前邁出每一步!
「媽的!竟然不瞅不睬!踏死他!」
大漢一抖馬疆,欲驅踩死步驚雲!但是步驚雲所散發的死寂與肅殺,赫然把他的座騎懾得讓一旁急躍讓開!而大漢也被摔下了馬背!
步驚雲沒有回頭,步覆堅定,眼前同時浮現出一段往事……
***
「蘭,你等我!我們說過,生死與共的!」
北水鄉村民阿劉悲悲切切他說完這句話,縱身跳進了深深的河裡!
橋上一名中年人驚叫道:
「哇!不得了!阿劉投河自盡,快來人啊!」
人,很快就來了,有男有女,一大群,步驚雲與紫凝就跟在人群後面。
一個老太婆歎息著道:
「真可憐!阿劉的妻子兩日前病死了,他也用不著這樣痛不欲生呀!」
紫凝低著頭,絞著衣角,喃喃地道:
「唉,阿劉真傻……」
步驚雲沉吟道:
「我看來必!既然他們倆不能共生,死,或許仍有一線機會可以在一起!換了是我,也許我也會這樣做!」
紫凝抬手摀住步驚雲的嘴,嬌填道:
「山,不要說這些不祥的話,你太傻了!」
想到這裡,步驚雲幽幽歎了口氣,心道:
「凝,當年你曾經說我傻,但我知道,你的心其實是喜歡的……」
***
後陵,一個曾是步驚雲把孔慈安葬了的地方。
今日,後陵之前,竟然有數柱清香的殘跡,是那個有心人,會到這裡為落難的芳魂拜祭?
步驚雲在迷迷惆惆之間,竟不知不覺來到了後陵。
是天意?
還是因為,他如今也有和十多年前相同的——喪愛之痛?
這份哀痛之情,驅使他的回憶帶他重回這個傷心舊地?
步驚雲隱然感到,後陵之內,葬著一個他曾經深愛的女人,一股強烈的親切感,驅使他必須進內一看!
他遂放下紫凝,雙掌向隔世石全力拍去!
隔世石重逾萬斤,當年步驚雲曾欲以無雙劍破石闖關,可惜無雙劍的劍心己是斷為寸碎!要破隔世石,非要絕世好劍不可!但如今人劍己分,步驚雲又手無寸鐵,如何才能破?
然而,步驚雲絕不相信,一道隔世石便以以托他陰隔住!這是他的決心!除了決心,還有實力!他今日內力己達爐火純青,絕非當年的步驚雲可比!
他的人,己是一柄干錘百煉的絕!世!好!劍!
「蓬」地一聲巨響過後,隔世石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隔世石果然堅固無比,步驚雲只好將功力不斷增強,再來!
「碰——」
掌右相接,爆出震天巨響!
只見他的功力在不斷催谷下已經達到頂級,雙臂也因負荷不了狂猛無倫的真氣,每個毛孔都在迸血,衣衫飛碎!
而隔世石同時也發也一聲「啪嘲」刺耳的碎裂聲!
在離步驚雲十丈外的一棵大樹後,正站著一個魁梧漢子,只聽得他自言自語道:
「啊?,隔世石真的裂了!
利害!竟然以血肉之軀把隔世石破開,他的功力比當年何目培增,啊,那女的……」
紫凝的屍體竟被震得騰空飛起!
但在未落地之前,又被人接住了——
步驚雲!
抱著紫凝,轉身目不斜視地飛射向隔世石!
一個空蕩蕩的大殿!微弱的光線從破開的石縫裡灑進,第一眼,步驚雲便看見一副石棺!他把紫凝放在地上,讓她靠著石棺坐著,自己伸手揭開了石棺!
但見裡面躺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女人,正是當年口銜冰魄。屍身永遠不化的孔慈!
再見孔茲,千悉萬緒霎時湧上步驚去的心頭,幕幕前塵,也逐漸在他的腦海裡重現……
如煙舊事,令死神的碎心,更碎!眼前兩個都是他深愛的女人,可惜到頭來,二人也因他而死!
這一刻,步驚雲根本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呆呆仁立,喃喃自語:
「一切……都是我……是我連累死你們!」
一聲大喝,他怒然朝石柱擊出一拳!
這一拳蘊含了他積壓多時的內疚與悲痛,勢不可擋,巨柱碰拳即碎!
當年隔世石落下之時,後陵仍然沒有完全建成,如今迭遭轟擊,本已脆弱的建築也開始倒塌!
這樣下去,後陵必將再次堵封,但步驚雲卻沒有走的意思,他竟然徐徐坐於孔慈與紫凝之畔,似乎在靜待著後陵堵封!
此時,他嘴裡反覆著一旬話:
「你們,因我而死,我就在這裡陪伴你們!」
此時後陵之外,那個魁梧漢子站在暴雨中,盯著破碎的隔世石,低聲自語:
「步驚雲!想不到你始終仍為你最愛的人而死!你既然要死,我不會阻止你!你死了,我就可以更加安心了!」
***
鐵心島,石扈內。懷空把絕世好劍奉給鐵神。
鐵神凝視絕世好劍,滿面喜色,連聲道:
「很好!很好!」
白伶指著絕世好劍,對鐵神道:
「師父,有一點十分奇怪,這劍本來一直劍鋒生光,可是剛才卻忽地黯然失色,不知會否是假的?」
鐵神揮劍朝一根粗粗的鐵鏈砍去,鐵鏈頓時斷為兩截,笑了笑道:
「這劍確實是黑寒奇鐵所鑄,絕對不會是假的!
可能劍與他的主人劍心分離,才會如此!」
白憐不語。
鐵神心道:
「嘿嘿!看來神武使等人已經殺掉了步驚雲!」
遂高舉絕世好劍,哈哈大笑道:
「絕世好劍,老夫一定會令你再度光芒四射的!哈哈哈哈……」
懷空摹然道:
「師父,弟子曾應承步驚雲一家,用罷之後便會原劍歸還的!」
鐵神沉吟道:
「我知道……但如果劍主已經死了,那劍便會全屬於我!」
懷空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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