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日落西山了。
一輪殘陽冉冉落在破日峰後,頓如被陡峭如刀的破日峰一破為二,好一個破日峰,果然峰如其名!
然而,據聞「破日峰」一名之由來,卻非聞此峰的如此山勢,而是因在數十年前,上峰之巔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奇事,山下村民才會將之名為「破日」……
此刻,無道狂天正站於破日峰上,迎風卓立,大有傲視天下蒼生之勢,相信先前迭受「摩河無量」重擊之傷,已然復元十之八九。
若說身後殘陽如血,那無道狂天便是「積壓中之血」!
他的無道,他的瘋狂,將今天下蒼生滴血!
而距無道狂天所站不遠,其隨從「紅眉」亦已待候在側,只是,這主僕二人何以在破日峰守候?難道……
他與步驚雲一會之期已屆?
是的!自無道狂天逼步驚雲須在「翌日」日落前抵達破日峰後,已過了一日一夜,如今,已是二人會面之期!
可是,他面之期雖屆,步驚雲及秦霜等人仍蹤影杳然,就連一旁的紅眉,亦開始有點不耐煩道:
「主人……,長日將盡,時辰將至,步驚雲等人卻未見蹤影,不知會否不及及趕上破日峰?」
紅眉雖有點憂心,無道狂天卻仍好整以暇,笑:
「這個你大可放心!由那個斷崖至破日峰,一般高手也僅需兩至三日行程,更何況不哭死神步驚雲?即使他有秦霜及孔慈負累,亦絕不會遲上多久。」
「而且,終然本座未有環顧四周,亦可隱隱感到……」
「他,已經來了!」
紅眉一怔,問;
「什……麼?步驚雲已來了?」
「他……在哪?」
無道狂天道:
「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好!就讓本座告訴你!他,就在……」
「你的身後!」
無道狂天此言一出,紅眉當場大吃一驚,慌忙回頭一望!
只見一條如魔神般的魁梧身影,真的已沉沉站於其後,這條魁梧身影不是別人,正是──
步?驚?雲!
「步……驚雲?是……你?」紅眉連忙抽身急撤,然而已經太遲!
赫聽「噗」的一聲!步驚雲已一手緊扣其咽喉,紅眉當場不敢妄動!
同一時間,秦霜亦已從山下飛馳而至,更隨即守在步驚雲身畔,凝神戒備!
但,為何不見孔慈?
緣於這一戰凶險異常,孔慈武功卻微不足道,故為其安危設想,秦石遂向步驚雲建議,將她留在山下一間客棧內。
孔慈雖想與二人一起上山,但亦心知自己若堅持同去,反會令二人在對付無道狂天時有諸多顧忌,最後只好無奈應承。
勢難料到,步驚雲甫在峰上出現,一出手便已制著紅眉,總逢一擊報捷。
但無道狂天目睹自己僕人被制,卻仍然漠不關心,悠然笑道:
「呵呵,步驚雲,看來不但聶鳳輕功冠絕武林,你身法也是不弱,若非本座未有分神,相信也不會發現你無聲無息掩至!」
步驚雲默然未有答話,只是定定盯著無道狂天,似在提防他會隨時出手,反而,一旁的秦霜此時卻道:
「無道狂天!你僕人性命已在雲師弟手上,你快將我姊交出,否則,所別怪我們對你這個僕人不再客氣!」
無道狂天冷冷一笑,答:
「呵呵,步驚雲今日既已如我所言抵達破日峰,你們以為紅眉這賤僕對我還有啥作為?」
「由始至今,本座神阻殺神,佛阻殺佛,天阻殺天!任何有阻本座達到目的的人,皆可──」「殺!」
無道狂天「殺」字乍出,一直被步驚雲緊扣咽喉的紅眉惟已明白其話中含意,一張臉霎時變為一片死灰,脫口驚呼:
「主……人!」
「求求……你……不要……」
但呼叫已經太遲,無道狂天已在其驚呼聲中出手!
只見他身上紅氣一伸,一道長逾九尺的紅氣立如鐮刀飛出,向步驚雲等人所站之位一斬!
然而這道紅氣卻並非劈向步驚雲及秦霜,為聽「喀嚓」一聲,紅眉的人已波紅氣一劈為二,血淋淋的下身更實時跌到地上,慘遭攔腰斬殺!
天!萬料不到,無道狂天手起氣落,但已把像狗般跟隨自己的僕人解決,全然沒有半分感情,沒有半分留手,出手異常恨辣俐落!
然而,不知是紅眉生命力特強,還是他仍有話要說,即使被斬下半邊身軀,他仍未實時氣絕,只見他雙目狂睜,就像不將心中最後一句話吐出就死不瞑目,緊緊瞪著步驚雲道:
「步……驚……雲!既然……他……不仁,我……亦……
不義,我……紅眉……就將……他的……秘密……告……訴……你……」
「你……今後……要……萬分……小心……一個……
女人,更要……特別……提防……無道……狂……天……」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其實……是……」
紅眉差點便將無道狂天的真正身份吐出,卻霍地「嘩啦」吐出大蓬鮮血,只因他的心房,赫然已被一道尖銳如刺的紅氣,當然是無道狂無所發!
只因他的真正身份異常特殊,決不能就此讓步驚雲等人知悉,才會在紅眉快要吐出真相同時,再隔空暴發這道紅氣,叫他永遠往口!
步驚雲靜靜看著紅眉面上的表情,彷彿在咀嚼著他適才的一句說話:
「你……今後……要……萬分……小心……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
步驚雲想破腦門也無法想透,除了眼前的無道狂天,他還要小心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只是,縱然最終他仍未能從紅眉口中得知無道狂天的真正身份,他還是冷冷地、慢慢地放下紅眉的屍首,更徐徐為他蓋上雙日,道:
「你,瞑日吧!」
「即使你來不及告訴我,我步驚雲亦無所懼!」
「因為……」。
「我最終亦會幹掉他!」
此言一出,步驚雲隨即向無道狂天冷冷一瞄,彷彿,他真的會言出必行,將其送往地獄!
無道狂天卻仍悠然笑道:
「呵呵,步驚雲!本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相信你已好好領教了吧?」
「如今,佑心就被本座困於破日峰下的『萬載淚泉』若你們不想她像紅眉那條狗般被紅氣分屍,便跟著本座來吧!」
一語方罷,無道狂天淬地縱身一跳,赫然已朝破日峰上一個破口飛躍而下!
步驚雲與秦霜立緊隨而上,只見那個破口,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
秦霜斜日一瞥步驚雲,問:
「雲師弟,如何?」
步驚雲卻連眼也沒眨動半分,只是緊緊盯著地上這個深不見底的地洞,似在打量這地洞到底邁向何處何方。
然而,此時亦非細想細看的時候,但聽他又突然吐出一聲:
「跳!」
眼見步驚雲躍進地洞,秦霜亦無從細想,奮身一跳,亦已緊隨而下!
只不知,這地洞盡頭帶給他們的,到底是勝利?
還是更令他們意想不到的結局?
「什……麼」「天哭……,原來是天地間的……最後秘密?」
「到底……,什麼才是無地間的最後秘密?」
「無道狂天,又為何非要得到天哭不可?」
一連串的疑問,就在聶風聽罷「無哭乃無地間的最後秘密」後,宛如連珠般發。
泥造菩薩乍聞聶風的連番追問,卻只是仰天長歎一聲,道:
「唉……,此事說來話長,也許,要令你瞭解無哭之秘,一切一切,也須由『倉頷』此人說起。」
「倉頜?」聶風一愕:
「我是說,那個傳說是天地間的第一個造字者……倉頜?」
泥造菩薩淺淺一笑,答:
「那並非是傳說,而是千真萬確之事。」
「當年,倉頜造出天地間第一個『字』後,萬里穹蒼驟變色,一片愁雲慘霧,儼如天地間的所有鬼神,都在哀傷痛哭,鬼哭神嚎!」
聶風道:
「倉頜造字,將會令世人由『無知』,變為『有知』,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九天十地的鬼神,卻為何要如斯哀傷?」
泥造菩薩道:
「那只因為,世上一旦有了文字,但如同多添了一件可怕武器。緣於語言文字傷的雖非人身,卻是人心!」
「有時候,人的『心』,甚至比人的『身』更為脆弱,更不堪一擊……」
聶風聽至這裡,亦不由泛起無限啼噓,若有所悟地道:
「嗯……,前輩……所言甚是。」
「文字若不能用以載道,反被卑鄙小人用以攻擊他人,那未,文字便會淪為世上最可怕最致命的武器!」
「所謂益世神功,有時候亦反不及一根筆桿那樣強而有力,那樣……殺人不見血!」
泥造菩薩但聽聶鳳這番說話,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似異常欣賞聶風對世情的一番慧黠,他又續說下去:
「不過,當年倉頷造字後鬼哭神嚎,除了因天地間多添了一件最令世人致命的武器外,亦因為世上一旦有了文字,天地不少玄妙及秘密,亦將因有文字而被記錄下來,更可能被世人廣作流傳……」
「九天十地的無窮玄秘,便再難以守秘下去!」
聶風驀然問:
「這當中的玄秘,包括──無哭」泥造菩薩點頭。
「但,晚輩始終不明白,天哭既是無地間的最後秘密,為何它一旦被知悉,便會普天同哭?更惹來那個無道狂天垂涎,妄想要得到它?」
「天哭對於無道狂天,到底有何用處?」
泥造菩薩答道:
「若給無道狂天得到天哭,用處可真非同小可,只因為天哭這個天地間的最後秘密,其實並不單只是一個秘密如此簡單,而是包含──所有秘密!」
聶風道:
「所有秘密?前輩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天哭,實情是一卷包羅無地間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
什……麼?天哭竟是一卷包羅天地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
聶風聞言深深一征,更隨即追問下去:
「前輩!夭哭原來是一卷預言經書?那,這卷經書到底由誰所著?」
泥造菩薩輕輕歎道:
「著下這卷預言經書的不是別人,正是造出天地第一個字的始創者……」
「倉!」
「頜!」
此言一出,聶風更是無限震驚,他勢難料到,創出無地第一個字的是倉頡,著下天地最後秘密的也是他!
「前輩,即使當年的倉頜能為人之所不能為,更為世人創下第一個字,但……,他亦絕非神佛,怎能預知天地玄機?更著下一卷包含天地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
泥造菩薩解釋:
「那只因為,倉頡當年曾窮思苦研,亦無法造成一字,後來卻在陰差陽錯下,造出了天地間第一個字。」
「而這天地間的第一字;卻遠遠超出倉頡意實之外!這個字竟像蘊含一種奇異魔力,能令見字的人,腦海驟然充滿無窮玄機,恍如與天地互通……」
聶風微微動容:
「與……天地互通?那豈非是……」
泥造菩薩未等他把話說完,已歎息道:
「那即是說,任何人看見這個天地間的第一個字後,腦海從此便能知道天地間的所有秘密,包括過去、現在與未來。」
「這個人,將會──」「無?所?不?知!」
無所不知?
這是一個多麼強烈的誘惑!
聶風聽至這裡,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他終吁明白,何以無道狂天用盡千方百計,亦非要得到無哭不可!
只因為,無哭這卷預言經書,內裡一定向有這個奇炒的「字」。
對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來說,除了希望能稱雄於世,天下無敵,若能對天下間所有事情「無所不知」,甚至能「未卜先知」,便能「無往不利」!
然而,聶風縱然已逐漸摸清「天哭」的來龍去脈,他還是有一點不明。
「前輩!世事奇字千萬,何以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卻偏偏蘊含如此不可思議的奇妙力量,能令人的腦海與天地互通,無所不知?」
泥造菩薩苦苦一笑,答:
「誰知道!也許全由於倉頜天資過人,當年在陰差陽錯下與天地互通,才會偶然創出無他第一個字,或因如此,此字才會包含可令人與天地互通的神效……」
「又或許,此字本來但是無地間的第一個字,所有字將因此字誕生而衍生下去,故這個這字可說是『萬字之源』,能包藏天地間的奧秘亦不足為奇……」
「但無論如何,當年倉頡在造出這個字後,亦隨即因這個字而變得無所不知,終於因仍天地間所有秘密而源源流下兩行血淚……」
「啊?倉頡為何會流下血淚?」
「只因為,倉頡實在太哀傷了,須知道有時候,一個人知得太多並非一件好事,直何況未卜先知,連不該知道的未來的事亦一一預知?」
「倉頡的血淚,正是因為知道蒼生是世世代代將要蒙受的大劫而下……」
聶風眉頭一皺,道:
「但,既然他已能未卜先知,難道不可助世人逃過種種大劫?」
泥造菩薩歎道:
「唉……,須知天意如刀,人的力量卻有限,蒼天若要降劫給世人,即使能預知天意又如何?一切還不是人力難撓?」
聶風卻不以為然:
「前輩,這一點,晚輩看法倒與前輩不盡相同。」
「對晚輩而言,人能否逃過劫數,全在於其願否自救,與及救人的人,有否一顆非救人不可的心!」
泥造菩薩乍聞此語,不禁會心一笑,無限欣賞地道:
「聶風啊聶風!你果然不脫天生的那份本色!還是如此在意救人!」
「你可知道,當年老夫在樂山那座古廟內為你所用的預言,說你終有日會為世間作出自己最大的犧牲,便是因為你這股不惜一切亦要救人的性格。」
「憑你這股性格,到最後雖能救蒼生逃過一劫,到頭來自身卻陷於萬劫不復之地,被千人追萬人殺,甚至你畢生至愛、至親及知己也非殺你不可,試問人生至此……,雖生何用」泥造菩薩口中所說的,確是一個異常可悲可怕的下場,但聶風聽罷仍毫不動容,目光更閃過一絲堅定不移之色,斬釘截鐵地答:
「若能以我聶風『一己之劫』,教千萬世人逃過一個大劫,即使要我被千刀萬刮,甚至死在自己最疼惜的人手上,我聶風亦……」
「至死不悔!」
好一句至死不悔!泥造菩薩聽罷聶鳳此語,亦陡地深深動容,不知為何,一時間竟說不話來,一雙老目亦隱含淚光,似在為聶風那顆義無反顧的救人之心,而感動得流下淚來……」
可惜,聶風一直背他而坐,不但未能看清這泥造菩薩的真正面目,更不知他為自己所留的兩行老淚……
良久,泥造菩薩方才哽咽地道:
「其實,若說當年已心知天地間所有劫難的倉頡,對蒼生蒙劫坐視不理並不公平,終於他也曾竭力挽救人間數個大劫。」
「可惜憑其一己之力,最後仍難救蒼生,但他自己縱然回天乏術,並不表示,後世的人沒有拯救蒼生的本事……」
「故而,他最後亦為天下蒼生留一後著,便是將那個由他所造的天地第一個字,寫於『天哭』這卷預言經書之中,只要有緣人能翻開這卷天哭經,便能看見天地間的第一個字,獲得與天地互通、未卜先知的神力!」
「倉頜希望,這個人在擁有未卜先知的神力後,能豁力救世人於千劫萬難之中,故這卷無哭經內,除了那天地第一個字外,還寫下了他的期望……」
至此,聶風終完全明白,天哭原來該喚作「天哭經」,他驀然歎道:
「可借,利慾當前的人心,亦未必會真的加倉頡所願,以這股神力救人,相反,若這卷天哭經被心術不正之人獲得,不但未能救人,反而會以那股未卜先知之力,助自己無往不利,甚至害人……」
泥造菩薩也點頭認同道:
「嗯,值得慶幸的是,這卷天哭經,至今仍未落在心術不正之徒手上。由倉頡寫下天哭至今,這卷經書也只被兩個人看過……」
聶風頓感好奇,問:
「哦?原來天哭經曾被哪兩個人看過?」
「這兩個人又是誰?」
泥造菩薩饒有深意的道:
「第一個得看天哭的人,便是於唐朝時代,不借千里迢迢遠赴『天竺』求取佛經的三藏法師──『玄樊』!」
「而第二個得看天哭的亦非別人,正是……」
「我!」
勢難料到,第二個得看天哭的人竟是自己身後的泥造菩薩,聶風亦不由吃了一驚:
「什麼?原來,唐朝的玄樊大師與……前輩,亦同樣看過天哭?難怪前輩能……窮究玄機,料事如神!」
泥造菩薩歎:
「唉……,即使我能窮究玄機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對蒼生之劫,同樣愛莫能助……」
聶鳳道:
「前輩究竟你何以能夠得看天哭?」
泥造菩薩徐徐道:
「此事,其實該由倉頡寫下天哭之後說起……」
「當年倉頡寫了天哭之後,經歷千百寒暑,竟仍未有人發現天哭,輟轉流傳,據說『天哭經』更曾一度沮雜於萬千佛經之中……」
「也不知是否因世道人心無心向佛,更無心迫讀萬卷佛經,天哭經就像一個石沉大海的驚世秘密,一直未有被人發覺……」
「這樣又過了千百年,直至唐朝時代,終於出了一個極愛鑽研佛經的。佛癡,亦即是玄樊大師!」
「玄樊大師自小已愛讀佛經,可經念得愈多,心中疑問愈多,最後,為了解開心中疑惑,便在年僅二十七之年,由神州經線路,遠赴天竺求血更為深奧的佛經。」
玄樊的事跡,聶風也略有所聞,他亦點頭道:
「歎,據聞玄絲大師這一去,侵在天竺留了十六年,習得無數經典中的奧義,最後更成為『法相宗』的開山祖師。」
泥造菩薩頷首道:
「由此可知,玄樊一生所讀佛經何止千萬?據說,他當年在天竺追閱萬家經典,便曾於無意中發現了……」
「無哭經!」
聶風道:
「哦?原來,天哭經最後竟流傳到無竺?」
「那,既然玄樊終於發現了天哭經,豈非表示,他同樣因經內那天地第一個字,而獲得那股未卜先知的神通力量。」泥造菩薩道:
「是的!且其時本已擁有高深修為的他,一時間亦不克自持,竟然也像倉頡一樣,為知道世間所有大劫而悲從中來,落下血淚……」
「只是,玄樊在得悉天哭之秘後,心中顧慮顯然比倉頡更多,他唯恐繼自己之後,下一個閱天哭經的,未必一定會是一個好人,若天哭經落在奸邪之徒手上,後果便不堪設想……」
「但,若為防天哭落在惡人手上,而將經書毀掉,他又不忍心親手毀經,最後,他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什麼辦法?」聶風問。
「一個無可奈何的辦法!他在自己圓寂之前,將天哭經帶至『破日峰』,並將之藏於峰下的『萬載淚泉』內。只因他信為,極少人會找到這個破日峰下的秘地、若真的有人找到這裡,也許便是真正配得到天哭的有緣人!」
聶風「啊」的低呼一聲,恍然大悟地道:
「難怪無道狂天用盡千方百計,亦要逼雲師兄到破日峰的萬載淚泉,原來,一切都為助其得到天哭……」
「嗯……。而經玄樊將天哭往破日的萬載淚池一擱,這卷經書又再被放置千千百百年,直至……」
這一次,未待泥造菩薩把話說完,聶風已先自道:
「直至你的出現?」
泥造菩薩點頭道:
「是的。約在二十年前,老夫已精通神州各大玄學名門的所有奧義,上至命運堪輿,下至掌相,甚至奇門遁甲亦無一不精,可惜……」
「老夫為人算命愈多,便愈覺人間充滿不平苦難,愈看不透天地玄機,畢竟天意茫茫……」
「後來,老夫認識了某座古寺中的一位得道高僧,即偶然在其口中得悉『天哭』這個流傳,雖然那高僧只是信口提及,便老夫卻信為未必只是一個流傳,於是便開始搜羅有關玄樊大師生前事跡。」
「最後,終給我探得玄樊大師在圓寂之前,曾到破日峰的萬載淚泉一遊,我認為事有蹊蹺,終決定往破日峰一行……」
聶風驀然問:
「前輩,當年你為何非要找出天哭不可?」
泥造菩薩唏噓地道:
「唉,這就是人最可怕之處,永遠無法在適當的時候滿足收手,正如當年的我,雖已精通各門玄學,卻仍認為自己還可再上一層,還可為解救世人之苦而徹底參透天機,但我造夢也沒想過,那次破日峰之行,竟徹底改變了我的一生!」
說至這裡,泥造菩薩不禁緩緩垂首,彷彿在記起一些不欲記起的事,沉吟道:
「如果,可以給我重新挑揀一次,我……但願當年一切都從沒發生……」
聶風奇道:
「前輩,到底當年你在破日峰遇上什麼事,會令你但願一切都沒發生?」
泥造菩薩的目光融化回到久遠的從前,呢喃道:
「當午我為著找出天哭,不惜在破日峰找了三年,找遍破日峰每個角落,終在萬載淚泉發現了天哭,我欣喜若狂,沒料到天哭竟然真有其經,終於便第一時間閱天哭,接著,一件奇事便隨即發生……」
終於說到骨節眼上了!聶風聽至這裡亦不由屏息靜氣,靜待泥造菩薩說下去。
「我第一眼便發現,天哭經內原來載有不少我看不明白的字,然而對我來說,這些字到底有何含意跟本毫不重要,因為當我再瞧真一點,我便赫然發現,這堆古怪文字中有一個『字』,最為曙目!」
「而當我的目光剛接觸這個字時,遂地感到腦際一陣強烈暈眩,彷彿天旋地轉,而我的身心,亦恍似要融進這個漩渦之中,與九天十地同轉,渾為一體……」
聶風一愣,道:
「與天地……渾為一體,前輩,難道你所看見的字,正是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
「正是!而我在見字時所生的那陣天旋地轉,全是因為那字賦予我未卜先知的神力所致……」
不錯!當年泥造菩薩瞥見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後,不但自身天旋地轉,破日峰一帶亦突然昏天暗地,僅得峰頂暴綻一道豪光,儼如將天日破開。
其時居於附近的村民驟見此異象,盡皆噴噴稱奇,「破日峰」亦因而得名。
「前輩,既然你能順撇得天哭賦予神通之力,本該值得高興,何解卻但願一切從沒發生?」
泥造菩薩苦苦一笑,答:
「那只因為,當我獲得可知世上萬事萬物的神通之力後,我心裡亦頓時對天哭之秘一清二楚,我開始憑我的神之力隱隱感到,原來,倉頡為防天哭落在惡徒手上,在寫下這卷經書之時,曾為天哭下了一個詛咒……」
「若非得道之人獲得天哭,只要誰第一個翻開它,使會遭受一個一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惡咒!」
聶鳳微微動容,問:
「什……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詛咒?那,當年的玄樊翻開天哭,為何又會安然無恙?」
泥造菩薩道:
「因為,玄類也是得道高僧,當然可跳過這個詛咒,便我卻只是精通各門玄學,並非得道之人,所以我雖然得到天哭賦予的神通之力,椎亦同時被天哭詛咒!」
「只是,這個沮咒亦非一定應驗,若被詛咒之人此後並無多行不義,沮咒便不會發生,仍可安度餘生……」
「可惜……,我卻在十多年前向一個梟雄洩露了……一個不該洩露的天機,這件不義之事,立令沮咒應驗在我身上,我隨即遭受天譴,全身長滿血膿毒瘡,從此日夕……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泥造菩薩洩露的那個天機,極可能但是當年告訴雄霸有關風雲的那句預言……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就因為這句預言,導至雄霸更是野心博發,江湖從此血流成河!
聶風當然不會知道這個中來龍去脈,全只是頓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明白了!無道狂天千方百計逼雲師兄上破日峰,原來是想……雲師兄替他翻開天哭,讓師兄先受天哭詛咒,自己才再看經內的那個字,以求取神通之力……」
「但,我仍有一點不明,為何無道狂天非要雲師兄不可?
其實要翻開天哭經,任何一個人亦可為其效勞。」
泥遺菩薩搖首道:
「聶鳳,這個你有所不知了,其實,天哭經亦非人人可翻,無論是善人抑或惡人,若本身命造並非『至盡至絕』之人,即使得到天哭經,亦無法將之翻開!」
「至盡……至絕?」聶鳳一呆。
「嗯!各人命運不同,這個世上,有生來異常幸福的人,也有生來異常悲修的人,而玄樊、老夫、無道狂天,甚至步驚雲,自身命造皆巧合地生於『至盡至絕』之時,我們這種人全都六親無靠,但亦同時擁有可翻開天哭的能力……」
聶風想來亦覺不無道理!玄樊大師身為出家高僧,當然與六親不相往來;泥造菩薩身遭天譴,亦是親疏迴避;甚至那個無道狂天,野心之狂既已自號為天,想必亦異常心狠手辣,六親情斷!
至於雲師兄,則更與所有人無緣,難怪被列入「至盡至絕」之命!
「前輩,你的意思,是說除了雲師兄外,無道狂天自己其實亦可翻開天哭,他只是不欲被詛咒而已?」
「是的!而且,相信他目下已用他那個佑心姑娘為脅,逼步驚雲上至破日峰!」
「聶風!如今也是你該趕去制止步驚雲,為其翻開天哭的時候了!」
泥造菩薩說至這裡,一直抵著聶風背門的雙手已一把抽回,而聶風亦覺自己體內八脈已然舒暢無比,顯見早前所受內傷,已經幾乎痊癒!
聶風隨即道:
「前輩,晚輩亦知如今事情有緊逼,要上破日峰已刻不容緩,只是,晚輩仍有一個疑問不得不問。」
「我與雲師兄皆有實體,難道……,他根本並不是……
人?」
「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誰?」
泥造菩薩聞言只是饒有深意一笑,道。
「人間爭相雖千奇百怪,但歸根究底,仍逃不出自身一具臭皮囊,故無道狂天修為再高,亦必有其真身,你與步驚雲緣感到其紅氣下空蕩一片,正是其無上神功『天狂血絕』玄妙所在,能否破其神功,便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至於他是何方神聖,老夫雖然知道,但因我有一個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在其手上,故雖然仍可出手助你們一臂之力,卻仍耍堅守曾對他所作的承諾,絕不的透露其真正身份……」
「聶鳳!這一點,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勢難料到,泥造菩薩原來與無道狂天早有承諾,即使他如何幫助風雲,亦絕不能將其真正身份洩露,否則,便會失去一個比其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聶風亦知不宜強人所難,故心中雖有一點的失望,仍道:
「前輩,既然你有苦衷,聶風亦不強你所難,但,你既有一樣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在無道狂天手上,他大可以之為脅,逼你寫下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事情豈非更為簡單,何須千方百計翻開天哭?」
泥造菩薩搖首道:
「聶風,你有所不知了;當日老夫翻開天哭之時,雖因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而獲得知道一切神通之力,但同時也失去一些東西。」
「哦?前輩到底失去什麼東西?」
「老夫失去的東西便是……」
「對這個『字』的……」
「記!」
「憶!」
聶風一愣,他萬料不到,泥造菩薩雖能得到那個「字」的神通之力,卻又同時無法再記起那是一個怎樣的字。
是天意安排?還是世情本就如此?
人總是得到一些,又會失去一些?
聶鳳又道:
「前輩,即使無道狂天無法從你口中得知那個是什麼字,但他既然亦和你同屬『至盡至絕』之命,難保一朝不會冒被咒之險,自行翻閱天哭,你為何不索性毀掉這卷關於天地玄機的經書?讓它永遠不會再落在任何人手上,一了百了,杜絕一切後患。」
泥造菩薩道:
「聶風,老夫一直未有毀掉天哭的原因,其實亦和當初倉頡將無哭流傳於世的目的一樣:只因著天哭有朝一日落在適合的好人手上,便可賦予該人神通之力,也許最後能助世間蒼生避過不少大劫……」
對於泥造菩薩這番說話,聶鳳似乎亦有同感,點頭道:
「嗯……。也許前輩及倉頡的期望……是對的,也許……
保留天哭這個救世的希望,總教完全抹煞任何希望為佳……」
是的!人間千苦,若能救眾生解脫一點苦難,縱使豁盡任何方法,亦應一試……
「所以,」泥造菩薩又道:
「聶風!老夫真的希望你能盡力阻止步驚雲為無道狂天翻開天哭,一來是不欲步驚雲代替他被天哭詛咒,二來,亦不想無道狂天獲得神通之力!」
「這魔頭已修為蓋世,若再給他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天地人間將不堪設想!」
聶風聽罷,已霍地一站而起,道:
「好!前輩,晚輩如今就趕往破日蜂的『萬載淚泉』,助雲師兄對付無道狂天!」
「但,晚輩如今身在之地,到底是保處何方,晚輩該如何到萬載淚泉?」
泥造菩薩饒有深意一笑,緩緩道:
「聶風!你其實已不用趕到破日峰的萬載淚泉。」
聶風一怔,問:
「前輩,你此話……何解?」
「因為,」泥造菩薩語音稍頓,復再一字一字地續說下去:
「這裡所在……」
「萬載淚泉之……」
「下!」
天……!原來泥造菩薩與聶風身在的這個煙霧瀰漫之地,但是在破日峰萬載淚泉下的一個山洞?
想不到,泥造菩薩竟已將聶風帶上破日峰這個隱蔽之地,這個或許連無道狂天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豈非是說,藏著天哭的萬載淚泉……
就近在二人之上?
一切,也即將解決?
是的!一切也面臨最後解決!
只因步驚雲與秦霜,在緊跟無道狂天跳近破日峰頂的那個地洞後,再經過一條陡斜無比的黑暗甬道,驀覺前方一片豁然開朗!
他們終於也來至無道狂天一直想他他們前赴的地方!
萬!載!淚!泉!
想不到這個聞名已久的萬載淚泉,竟然會是這樣的!
步驚雲與秦霜只見甬道盡頭所通向的這個地方,赫然是一個洛大無比的山洞,山洞中央,更有一個徑闊十丈的水池!
水池四周洞壁,更有無數被流水劃過的痕跡,碧水紊繞,就如千行萬行眼淚,難怪這裡會喚作萬載淚泉!
而在萬載淚泉中央,亦立著一塊方圓半丈的巨石,在池水環繞下形如孤島。
此刻的無道狂天,早已做立於萬載淚泉這兒等候二人,但步驚雲秦霜甫見他,卻只是向他瞄了一眼,他們的目光,很快已經移開,更不期然落在淚泉中央的巨石上!
只因巨石之上,此刻竟縛著一個他們要救的人──佑心!
「姊……姊?」
秦霜乍見佑心,當場情不自禁高呼一聲,佑心但聽秦霜在此時此刻竟直呼她為姊姊,雖然身陷險境,亦不禁喜形於色,眼眶一紅,道:
「佑……喜?你終於……肯認回我了?」
佑心雖喜形於色,秦霜卻未有即對響應,只是與步驚雲互望一眼,遂地……
二人竟同時一動!
只見步驚雲一動,竟已向無道狂天勁掌拍去!秦霜一動,卻是撲向石中的佑心!
原來步驚雲在上破日峰前早有部署,只要甫發現佑心,他就會為秦霜掩護,讓其救姊!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在步驚雲勁掌急攻之下,無道狂天在不期然閃身,而就在其閃避這時,秦霜已然躍上池中巨石,更使勁一把扯斷緊縛佑心的鐵鏈!
然而,就在秦霜祉斷綁佑心的鐵鏈同時,他赫然發現,佑心依舊動彈不得。
她全身穴位赫然已被人一一盡封!
一驚之下,秦霜連忙「噗噗噗」的為佑心解穴,可是任他如何努力,佑心的穴道依然牢不可解!
而遠處的無道狂天見狀,卻發出一聲嘿嘿冷笑,道:
「嗯!沒有用的!你姊全身大穴,皆被本座的無上神功『天狂血絕』所制,若不得本座的獨門解穴手法,根本無法可解!」
「只要她再被制穴一個時辰,本座貫於其穴位的天狂血絕真氣便會迸發,那時候,她將會全身大穴盡血而死!」
「所以,步驚雲!我看你還是別再作無謂抵抗!乖乖助本座得到無哭吧!」
無道狂天此言甫出,忽然,卻不知從那裡傳來一個聲音,道:
「雲──師一兄!」
「慢──著!」
聲音清朗如風,人亦身快如風!
但聽在高呼聲中,一條人影已如一股驚世旋風,從甬道盡頭疾捲而進萬載淚泉內,更一把躍上佑心及秦霜身處之巨石上,「噗噗噗」的,已連拍佑心身上百穴!
說也奇怪,在此人連連拍擊下,佑心身上所有穴道竟同時迸發無數紅氣,佑心的人也實時可動彈自如,百穴盡解!
而這個為佑心解穴的不是別人,正是趕來助步驚雲一臂之力的──聶風!
想不到在千鈞一髮間,聶風竟及時趕到,更想不到他竟能解開無道狂天以「無狂血絕」所封的穴道,就連無道狂天亦不禁微微動容:
「好一個聶風!你竟能解開……本座以『無狂血絕』所封的穴道?是那個老鬼告訴你的?」
聶風定定盯著無道汪天,道:
「沒錯!前輩身負看透一切的神通之力,是他將破你天狂血絕的方法告訴我的!」
「無道狂天!如今你已再無所恃,還如何逼雲師兄助你得到天哭?何不及早收手,還不太遲!」
「收手?」無道狂天聞言只是冷笑一聲,仍氣定神閒的道:
「聶風啊聶風,你和那老鬼一樣,未免太小看本座了!別以為救了佑心,便可阻老夫得到天哭!本座既敢自號為『天』,便絕對會像『天』一樣……」
「叫你們感到意外!」
無道狂天語聲方歇,忽地將身上紅氣一抖!
赫聽「伏」的一聲,只見其紅氣之內已抖出一條人影!而這條人影,竟是一個任何人也無法想到會從其紅氣之內抖出的人……
孔……
慈!
啊?啊?啊?
天!孔慈不是被步驚雲和秦霜留在山下的嗎?為何竟落於無道狂天手中?
卻原來在二人走後,孔慈因記掛二人安危,一時放心不下,仍暗暗尾隨二人上山。
誰知跟至半途,竟被無道狂天發現,並將她制於其紅氣之內。
亦由於無道狂天的護體紅氣濃稠無比,眾人一時間亦未發覺紅氣之內,原來多了一個孔慈!
變生!眾人萬料不到,佑心方才被救,孔慈又已在脅,且無道狂天的護體紅氣之內,更已使出一道紅氣如鞭,將孔慈咽喉緊套,而孔慈更已一臉紫黑,汗下如雨,似會隨時室息!
但聽無道狂天又對步驚雲道:
「哈哈!步驚雲!看見了吧?如今你應該知道,無論如何,你今日亦要屈服於本座之下,必須助本座得到天哭!否則本座紅氣一緊,孔慈便要立即身首異處……」
「分屍而死!」
眼看孔慈在紅氣一緊下,本已紫黑的臉更呈一片死灰,步驚雲冷冷的臉上雖似沒有半分動容,卻徐徐張口道:
「你,到底要我如何助你……」
「得到天哭?」
「很簡單!」無道狂天直戳了當答;
「你要替我──」「翻開它!」
此言甫出,無道狂天身上紅氣霍地一掃,但聽「隆」然一聲巨響,只見萬載淚泉其中一面洞壁已被其紅氣一破而開,無道狂天的紅氣復向洞壁之內一卷,赫然已捲出一件物事,回氣一甩,更已將此物事向步驚雲擲去!
不慌不忙,步驚雲隨即伸手一接,已然將這件物事抄在手中,垂首一看,只見這物事竟是一卷經書,經書之上還寫著三個異竹屬日的字──天!
哭!
經!
「這一一一」「就是無哭?」
步驚雲向來雖對一切無動於衷,唯無道狂天一直想得到的無哭,如今亦已送到其手上,冰冷的臉上亦微微動容!
而聶風雖一直在泥造菩薩口中,對天哭聞名已久,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見無哭,只見這卷關乎天地玄機的天哭經竟是相反更一片枯黃,似經歷萬年滄桑,更為世人灑了萬載眼淚……
誓難料到,天哭竟是埋於萬載淚泉的洞壁之內,無道狂天之所以這個埋經地,必是他脅逼泥造菩薩說的!
眼見無哭已被送至步驚雲手上,而步驚雲更要實時作出決定,聶風此時驀然道:
「雲師兄,救孔慈固然要緊,只是有一點你亦須知道,便是無道狂天為何偏要你為其翻開這卷天哭……」
「這卷天哭藏著倉頡所造的第一個字,可令見字者獲得未卜先知的神通力,但這卷經書卻必須命屬『至盡至絕』的人方能開啟,而你與無道狂天皆同屬於這一種人。」
「然而這卷無哭,亦有一個異常可怕之處,便是誰若先翻開它,誰便會被其沮咒,今生若多行不義,必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聶風此言一出,秦霜及佑心固然一怔,就連被無道狂天緊扣咽喉的孔慈,此時亦感到無限震驚,立時鼓盡氣力叫道:
「雲……少爺……你不用……理……我!既然天哭能令……無道狂天獲得……神通之力,若然……因救我這沒用的待婢……而誤了蒼生,更誤了雲少爺……被詛咒,孔慈……
寧願……一死……」
孔慈話來說畢,無道狂天緊扣其脖子的紅氣又再收緊一分,但聽其狩笑著道:
「呵呵,孔慈,步驚雲表面雖對你這個天下賤婢漠不關心,但你跟隨他這麼多年,你以為他真的對你沒有半點感情?
你以為他真的可干睜著眼,看著弱女身首異處而死?」
無道狂天說至這裡,復再回看步驚雲一眼,冷漠的聲音愈發不近人情,帶著威脅的語調道:
「怎麼樣?本座已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你若再猶豫,就別怪我對孔慈手上無情!?」
步驚雲卻沒有實時響應,只是默默地看著手中那卷同樣「沉默」的天哭,良久,終於徐徐張口道:
「由始至今,我步驚雲早已不懼生死,更不俱任何沮咒,因為……」
「我,早已被世人視為詛咒!」
「你,既想我為你翻開這卷天哭……」
「我一一一」「就?成?全?你?吧!」
成全……他?步驚雲真的要成全無道狂天?他到底要如何成全他?
答案很快便已知道了!因為就在孔慈叫「不」,秦霜佑心暗喚「不好」,聶風眉頭一皺同時,步驚雲的手已觸及天哭經的卷頭……
啊……?難道……,他真的要翻開它?
不!只因就在同一時間,無道狂天卻突然高呼一聲,更實時鬆開孔慈,展身而起,向步驚雲疾撲過去!
到底無道狂天為何如此?
步驚雲,又究竟幹了什麼──驚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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