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笑道:「有那樣的湊巧?如果我老叫化撞著了,馬上拿到市鎮上換酒吃,吃他娘的七日七夜!」
王重陽道:「七兄不要取笑!」又接著說:「小和尚十分高興,他向老和尚說道:「師父,咱們發了財啦!這不是黃金嗎?咱們可以立即還俗,做財主哩!』老和尚把面孔一板,喝道:「胡說!這並不是黃金,是害人的毒藥,不信你試試看!』他拉小和尚躲在樹後。
「過了一陣,路上有三個人來了,全是泥水木匠,拿著工具,大概到城裡給富人修葺宅院,忽然看見了地上的黃金,歡喜得了不得!一個木匠說道:「咱們今天真是遇了財神,有這一包黃金,再也不用做木工了,見者有份,咱們三個人把它分了吧!』另外一個木匠說道:「慢著,今後我們不會再窮了,應該要高興一陣,老二,我身上有點錢,你拿到前面鎮上去買點酒肉回來,大家吃飽喝醉,再平分金子,這不是很好嗎?』先說話的木匠立即贊成,他拿了錢到鎮上去,留下兩個木匠看守黃金,這兩個木匠都鬼鬼祟祟的,交頭接耳,說了一陣,不多時候,到節鎮去的木匠挽著酒瓶,還用荷葉包了一大包下酒萊餚回來,這兩個木匠突然一聲呼哨,找出做木工的斧頭來,把買酒回來的木匠砍死了!」
洪七公道:「哎呀!他們兩個人要吞沒黃金!」
王重陽道:「可不是嗎?原來這兩個木匠計議著一包黃金,兩個人分究竟比三個人分好,因此把心一橫,決定殺了同伴,平分黃金,他們殺了人後,喜滋滋的把屍首埋了,刷掉血跡,兩個人就把被他們殺死的木匠買來的酒內,大吃大喝起來,哪知道吃喝還不曾完,這兩個木匠突然肚疼起來,滿地亂滾,滾了一陣,七孔流血死掉了!原來那被殺的木匠居心更狠,他在買酒肉的時候,還兼買了砒霜毒藥,攙和在酒肉裡,要把兩個同伴毒死,獨自一個人吞沒黃金呢!」
洪七公吐了吐舌頭道:「好狠!真個是一個半斤足夠,一個八兩無零,老毒物,你的心腸也跟這三個木匠一樣哩!」
歐陽鋒橫了洪七公一眼,敢怒而不敢言。
王重陽道:「須臾之間,三個人完全死掉,那包黃金仍舊好好的放在路上,老和尚這時候才由樹後走出來,向小和尚說道:「徒弟,你看清楚了沒有,這一包是黃金,還是毒藥呢!』說罷拉了徒弟,不顧而去。」
重陽真人這一個故事,語重心長,他把九陰真經譬喻是一包黃金,天下武林豪士,這百多年以來,為了爭奪找尋九陰真經互相斫殺而死的,不知多少,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為一本書勾心鬥角呢?他7說了出來,洪七公和段皇爺暗暗稱讚。
王重陽說完了故事,笑道:「貧道已經說完,應該輪到各位說了!」
黃藥師道:「王真人的譬喻,我們不是傻子,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可是我也有一個針鋒相對的故事,這故事是出自本朝宰相秦檜的……」
洪七公忿然叫道:「藥兄!你放著張三不說,李四不談,說那奸賊做甚?」
原來那時候徽欽被擄,宋室已經南渡,宋高宗即位在臨安(即是杭州),成了偏安的局面,可是金國仍然不肯放過趙宋這半壁的河山,全國四太子完顏兀朮統領雄兵數十萬,渡過長江,攻破建康(即今南京)。窮追高宗入大海,好在那時候南宋出現了一位文武全材的大將,就是後來封隘為武穆王爺的岳飛,他聯合了韓世忠、劉錡、張俊。吳玠、吳璘諸將,屢次大敗金兵,由於岳飛智勇兼備,用兵如神,把金將兀朮殺得大敗輸虧,將金兵殺得落花流水,南宋半壁河山,方才保存。
岳飛還銜尾追擊,先後在順昌,鄂州、正陽關各次戰役裡,殲火了金兵數十萬,還在朱仙鎮一戰大破金兵的拐子馬,直逼汴梁、距離不到一十八里,眼看北宋京城,就要光復,哪知道當時朝中的好相秦檜,一力主和,宋高宗呢,他也恐怕岳飛恢復河山,把失陷在金人手裡徽欽二帝迎回,那時候自己就得禪位,做不成皇帝了。
所以聽了秦檜的旨意,秦儈便用一十二道退兵金牌把岳飛召回來,以「莫須有」三字,構成冤獄,把一個智勇兼全的岳爺爺,活活害死在風波亭監獄,然後卑躬屈節向金邦求和,以淮水與金邦分界,讓宋高宗安安穩穩的坐在臨安,做半個中國的皇帝。
所以宋朝一代的老百姓,個個對秦檜痛恨入骨,秦檜害了岳飛,不到三年,便自暴疾身死,一般人說他受了冥譴。
後來孝宗皇帝即位,剝奪了秦檜生前一切宰相大師的銜頭,追溢「纓丑」兩字,平反了岳飛的冤獄,老百姓便用白鐵鑄造了秦栓王氏夫婦二人的像,跪在岳王墓前,任人鞭打唾罵,當時有人為這事吟詩說:「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又有一個姓秦的士子參拜岳王墳後,說道:「人從來後少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一般老百姓還用麵粉搓成兩個擁抱的樣子,放人油鍋裡炸,名叫做油炸檜,(即是現在北方人的油條,南方人叫油炸鬼。)可見一般人對秦檜奸臣的痛恨了,所以黃藥師一提起秦檜兩個字來,洪七公便大聲叫嚷。
黃藥師道:「我只說秦檜一個故事,井沒有替他說好話的意思!」他說:「秦檜是個天下聞名的好臣,大家都知道了,可是秦檜本身的聰明才智,真個不是尋常人所能及,秦檜相府的後花園,種了一株柑樹,有一年的冬季,柑樹結實纍纍,秦檜閒來無事,踱人花園,暗中數了樹上柑果的數目,牢牢記在心裡,過了幾天,他又入後花園數柑,忽然發覺樹上的柑果,少了二三十個之多,秦檜知道那一定是下人偷偷採了來吃,可是相府下人很多,哪裡知道誰人偷柑子吃的呢!
「秦檜不愧聰明過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立即把相府所有下人喚到後花園裡,當眾說道:「這柑樹結出來的柑子,淡而無味,不大好吃,留這株樹沒有用處,你們立即拿鋸子來,鋸掉了這株樹吧!』秦檜說完這幾句話,一個下人出來說道:「相爺,這株樹結的柑子很甜哩,怎的要鋸掉了它呢?』秦儈大笑說道:「好好,我查著偷柑子的人了!你如果沒有偷過柑子吃,怎知道樹上結的柑是甜的?這樣一說,你還不是偷柑賊嗎!』那下人俯首無言,只好認罪!可見秦檜的聰明了!
洪七公笑道:「有趣有趣!秦栓這廝真是聰明,無才不足以濟奸,這句話端的不錯!」
王重陽不禁默然,他知道黃藥師這個故事,明明是喻刺自己,把自己比做秦栓,既然知道九陰真經是不祥的東西,為什麼還要保存?這不是等於秦栓假意砍伐柑樹來欺騙下人嗎?
這位桃花島主的舌劍唇槍,真真正正是利害得可以!
歐陽鋒面色深沉,哼了一聲,輕輕說道:「放屁!」
洪七公知道他這一句,是針對王重陽而發,他忽然想出一個促狹的故事來,笑道:「王真人和藥兄都說過故事了,應該輪到老叫化說啦!不過老叫化子畢竟是叫化,狗口裡長不出象牙,我說的故事或者會骯髒一點,列位大概不會見怪吧!」
王重陽笑道:「哪裡話來,七兄玩世不恭,這個是大家知道的,願聆高見!」
洪七公道:「好!我說!」他說道:「關公有一己夭晚上,秉燭夜讀春秋,關平和周倉站在關公的身後,關公突然放了一個啞屁!」
王重陽四人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洪七公忍笑說道:「各位都放過屁,有放屁的經驗,放屁響的不臭,可是不響的屁啦,卻是奇臭無比,關公放了這一個無聲啞屁,一股臭味攻到關平周倉的鼻孔裡,關平高聲罵道:「豈有此理!哪個雜種放屁!』」洪七公說到這裡,眾人更加忍不住大笑。
「周倉更加光火、掄起關公的青龍僵月刀,大踏步走出帳外,要斬放屁的人,因為營幕外頭站了幾個巡夜的士兵呢!關公趁周倉走出帳外時,回頭罵關平道:「畜生大膽,屁是你老子放的,老子放屁,算得了什麼一回事?你這小畜生卻大驚小怪!」
洪七公笑話說完了,大家笑得淚水直流,只有歐陽鋒卻是例外,他一張生滿虯髯的面孔,青一陣紅一陣,他知道洪七公這個故事,分明挖苦自己,自己說王重陽放屁,洪七公卻把自己比喻做王重陽的兒子,真個是莫大的侮辱!
不過這時候的西毒,卻是深沉得多了,他知道今次到華山聚會的四個對頭,每一個都是頂尖兒的武林高手,自己不論撞到哪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洪七公雖然挖苦自己,自己也不能夠反唇相譏,西毒眼睛一翻,計上心來,暗道我何不如此這般,挖苦這叫化子一番?歐陽鋒主意既定,開口說道:「王真人,黃島主,洪幫主已經說過故事了,應該輪到兄弟說吧!」
洪七公道:「老毒物,你愛說只管說,有哪一個來攔阻你,只是不要放屁!」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歐陽鋒哼了一聲,說出一個故事來,他道:「從前有一個叫化子,他一命嗚呼死了,死落陰曹地府,他的魂魄見了閻王,閻王把驚堂木一拍道:「咄!你的陽壽還未盡,怎的這樣快便死了?是哪個害死你的,快說!』那叫化道:「大王聽稟,小的是被一個看相先生害死的!』閻王不禁詫異起來,便問看相先生怎樣把他害死!
「這乞丐哽咽著說道:「我本來是個中等人家的子弟,兩餐無缺,家計也可以過得去,千不該萬不該,有一天我到城隍廟前找一個相士名叫張鐵口的,給我看相,哪知張鐵口對我說:「恭喜恭喜,你這一生有二十萬銀子的大財,今生今世也吃著不盡哩!,小人聽了張鐵口的話,便自返回家裡,什麼事也不做,天天坐著吃,等候那二十萬兩銀子的大財,哪知道一直等了幾年,什麼也吃光了,那二十萬銀子的財還不曾來,終於做了乞丐,便餓死啦!
「閻王勃然大怒,罵道:「豈有此理,這張鐵口胡亂相人,把人家害死了,這還能夠讓他留在陽世看相嗎?左右過來!』閻王一怒之下,便派無常鬼到陽間去,把張鐵口的魂魄勾到閻王面前!
閻王勃然大怒道:「張鐵口,你自稱鐵口相士,硬說他有二十萬兩銀子的大財,把人家活活累死了,該當何罪?孤王判你打入第十七層地獄!』張鐵口極口呼冤,連說那乞丐真正有二十萬兩銀子的大財。如果不信,可以到財帛星君那裡去查,閻王見他說得嘴硬,半信半疑,立即派陰差到財帛星君那邊去查,過了半天,陰差回來了,說這乞丐真正有錢財二十萬!
閻王拍了一拍公案,說道:「真正有二十萬兩銀?財帛星君怎的不給他?混帳!』陰差稟道:「大王,財帛星君以為這個人考功名,便把這二十萬銀子交給文曲星,誰知這人不去讀書考功名,文曲星以為他學本領考武舉,在邊庭上出身,把二十萬子交到武曲星去,誰知他不考武舉,武曲星沒有方法把錢財給他,只好交與地藏王,地藏王把二十萬銀子藏在這人住屋的地下,希望他能夠發掘這藏寶,誰知這傢伙是個懶蟲,懶到連地方也不打掃,大天希望錢財由天上跌下,來,哪裡能夠呢?所以活活餓死!」
眾人聽到這裡,哈哈大笑,歐陽鋒道:「閻王一聽之下,怒不可遏,拍案罵那叫化子道:「你不錯今生有二十萬大財,可是你一不學文,二不學武,連地方也不打掃,哪裡來的錢財,孤王現在給你兩個判決,一個是打入第十八層地獄,一個是罰下世打入畜道變貓!』」
洪七公大笑道:「叫化子變了貓,有趣有趣!」
歐陽鋒道:「你猜那叫化子怎麼樣?他向閻王說道:「大王聽稟,小的寧可投生變貓,也不願意入第十八層地獄受苦,不過大王把我變貓,要變成整體漆黑的黑貓,鼻尖卻要留一撮白毛!』閻王覺得奇怪,便問那叫化怎的要變成白鼻的黑貓。
「那叫化道:「大王,貓在凡間是要捉老鼠的,可是我大懶了,懶得連老鼠也不想捉,但是不捉又不行,所以我寧可變成黑貓,伏在暗處,漆黑一團,老鼠瞧不見我,可是我的鼻是白色,老鼠貪嘴,一定以為我的鼻尖是粘糕,上前去吃,送到我的嘴邊,我便一口把老鼠咬住了!』閻王聽見叫化子做貓也懶得捉老鼠,當堂氣得大叫一聲,登時氣絕,從此十殿閻王少掉一個,變為九殿閻王了!」
西毒這個故事也很滑稽,眾人捧腹大笑。
洪七公卻聽出西毒譏諷自己的用意來,他把相士張鐵口比喻做王重陽,把叫化子比喻自己,西毒以為自己討好王重陽是要得到九陰真經,結果不外是一場空,等於張鐵口所說的二十萬橫財始終到不了那叫化子的手上,洪七公肚裡咒罵:「老毒物,真正豈有此理!」
王重陽道:「歐陽山主已經說完,今回輪到段皇爺說了!」
段皇爺道:「我說的也是一個閻王的故事!」
洪七公道:「又是閻王,今回不是審叫化子吧!」
段皇爺笑了一笑,說道:「一天閻王派出去的鬼卒,勾了三個魂魄到森羅殿前,這三人總共二男一女,二男生前一個做醫病的郎中,一個做爬牆的小偷,那女的呢,生前卻是妓女!
「閻王先審訊那個妓女,問道:「你生前是做什麼的?,那妓女道:「稟大王,奴生前站在門口,看見單身男客,有哪個沒有地方睡黨的,奴便請他到我的家裡,陪他睡覺!』閻王拍案大讚道:「很好!你在生廣行善事,下世給你投胎做一國的公主,金枝玉葉,享盡人間富貴!』吩咐鬼卒把妓女的魂魄帶去輪迴了,閻王又問那個小偷:「你生前是做什麼的?』「那小偷十分狡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道:「大王,我每天晚上爬到人家的屋頂上。看見有哪一個人家忘記了收好曬晾的衣服,我便給他收藏起來!』閻王又讚他道:「很好,你在生也行善享,下世給你投胎做財主吧!,又命鬼卒把小偷的魂魄帶去投生,最後問那醫生道:「你生前是做什麼的?』醫生答道:』大王,小人生前專給人醫病,有哪一個病得快要死了,小人便把他救回來!,段皇爺頓一頓,問眾人道:「你們猜閻王怎樣說?」
洪七公道:「妓女做公主,小偷做財主,醫生當然是做大丞相大將軍啦!」
段皇爺道:「不是,閻王聽了醫生的話,勃然大怒,拍案罵道:「豈有此理!怪不得近來我派出去的鬼卒,到陽世去勾魂,勾得這樣少了,原來是你跟我搗蛋,把要死的人統統醫好,這樣,陰間的鬼一天天少,陽世的人一日日多,陰陽不濟,罪大惡極,左右過來,把這東西打下第十七層地獄,永不超生』」段皇爺說到這裡,連歐陽鋒在內,四個人哈哈大笑。
「鬼卒聽了閻王判決,不由分說,把醫生拉入十七層地獄,陰風慘慘,醫生傷心得哭了起來,忽然聽見第十八層地獄下面,有一個鬼呻吟,醫生覺得十分奇怪,自己在十七層地獄已經受苦了,怎的還有鬼在十八層地獄呢,不知他在生之時,在陽世犯了什麼罪?醫生便向下一層地獄叫道:「朋友,你生前是做什麼的,怎的會打入十八層地獄呢?』那鬼呻吟道:
「哦!我生前是教書的,死了之後,閻王說我在世上無功無過,要把我投入畜道,我要求畜王給我投胎做母狗!』」
王重陽聽了笑不可抑,問道:「奇怪,那書生投生畜道,為什麼別的不做,偏要做母狗呢?」
段皇爺道:「醫生鬼十分吒異,問那書生鬼道:「朋友,你怎的要投生做母狗,做母狗有好處嗎?』書生鬼道:「怎的沒有好處,孔夫子論語上說,臨財母狗得,臨難母狗免,試想一想,做母狗又可得財,又可免難,怎的不好!可是閻王聽了拍案大罵,說我曲解論語,誤盡蒼生,便把我打入第十八層地獄了!』」
他說完了這故事,除了歐陽鋒之外,人人笑出眼淚,因為書生把論語裡面「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兩句,讀了別字,跟原來的意思,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所以王重陽黃藥師洪七公三個讀過書的人,哈哈大笑,歐陽鋒生長西域,不知論語為何物,西毒茫然不解,高聲大叫:「我們五個人的故事說完了,哪一個說得不好,叫他比武!」
洪七公道:「黃島主的故事不好!藥兄,你替奸臣秦檜吹牛,應該由你下場比武,老毒物說的故事太陰損了,應該和黃島主比武!」歐陽鋒大怒道:「胡說!我的故事說得這樣好,怎的要我接這一陣?」
兩個人又要口角,段皇爺忽然說道:「二位不用爭吵了,我來接黃島主的高招吧!」歐陽鋒方才消了怒氣,段皇爺向黃藥師拱手道:「黃島主剛才的落英掌法,精妙絕倫,我段智興不才,要來討教!」
原來段皇爺見黃藥師的掌法,虛多於實,可是變化繁複,比起歐陽鋒的雪山神駝掌法,有過之無不及,段皇爺是個非常好武的人,要想引證他的掌法,做自己日後練功的借鏡,所以要跟黃藥師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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