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韓小錚也會順著血跡走。
血跡是往東南方向去的,但它只斷斷續續地灑了三十幾丈路,便無了蹤跡,想必那人胡亂地包紮了之後,血便不再灑出了吧。
但站在那個地方,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繼續向前,另一條是一條岔道,從這條岔道可以走到神手所在的莊院東大門。
顯然,白衣人不可能會走這條岔道,那麼他一定是繼續沿此路向前走了。
行約二里路時,月亮已從雲層中探出頭來,這使得萬物已朦朧可視。
在即將走入前面的小鎮時,韓小錚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塊斑駁的白布,心中不由一動,走上前去,細細一看,才知竟是一塊沾有血污的綢布!看樣子像是從衣服上割下來的。
韓小錚急忙將它拾起。
當韓小錚出現在一家布莊的掌櫃面前時,那小老頭幾乎嚇癱了,他實在不明白自己雇的兩個家丁怎麼連叫都未叫喚一聲。
布莊掌櫃望著這個突然在屋於裡出現的蒙面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了,他的小老婆更慘,縮在被子下,尿褲子了。
掌櫃上牙磕下牙地道:「好……好漢爺要什麼盡……儘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盡力……盡力給你備齊……求好漢爺莫傷……傷了小的……小的狗命。」
說著說著,腿便不由自主軟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他索性便跪在那兒,不肯起來了。
韓小錚捏著嗓子道:「我不要錢。」
掌櫃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他不要錢,夜裡提一把劍在這兒,莫非……莫非是要命?這麼一想,他差點背過氣去!
韓小錚掏出那塊血布,亮在掌櫃面前,掌櫃的如殺豬般嚎叫起來:「好漢朋察,小的絕對……絕對沒殺人,小的……小的連雞都不敢……敢殺……」
他以為韓小錚捏著一塊血布是來尋仇的。
韓小錚道:「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並無惡意。」
掌櫃的終於舒過一口氣來,忙討好地道:「好漢只管問,小的一定照實說。」
韓小錚道:「我要你替我看一看這塊布是什麼地方產的,這一帶又有哪幾家布莊賣這種布料。」
掌櫃的心終於「咚」地一聲落了地,口齒也因此清晰了許多。他接過那塊沾有血污的布,只看了幾眼,便道:「這是臨安一帶產的,叫對勾綢。」
韓小錚道:「這麼快就可斷定?」
掌櫃的似乎忘了剛才的驚惶,笑道:「什麼樣的料子我打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你看這塊布,每隔二寸距離,就有二條經線與二條緯線變向,互為對角,這便是『對勾綢』這名兒的來歷。」
頓了一頓,他接著道:「我們這兒接近蘇州,所以進貨的大多從蘇州府進。方圓百里內,共有四家布莊是從臨安府進的貨,而這四家中,只有一家布莊進這種『對勾綢』。」
韓小錚不由舒了一口氣,心想:「倒是巧得很,只有一家布莊。只是即使找到了布莊,他們又如何能記得每一個顧客?即使能記住,但又如何知道顧客來自何處?何況白衣人武功卓絕,說不定是從外地來的也末可知!」
但無論如何,這已是惟一一條線索,他必須一查到底,撞到南牆再回頭,到了黃河心方死……三十里外的「足尺布莊」。
沒想到這麼晚了,「足尺布莊」竟還沒有關門。顧客當然是沒有了,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正坐在櫃檯內,全神貫注地拔拉著算盤。
韓小錚悄然而入,反手帶上了門。
矮胖中年人頭也不抬,道:「阿財,誰讓你關門韓小錚笑道:「風太大,怕吹跑了財氣。」
中年人一驚而起,驚愕欲絕地望著韓小錚!
韓小錚笑了笑,想讓對方明白他並無惡意,但他卻忘了自已是蒙著面的,所以中年人仍是駭怕如舊。
韓小錚道:「據說,方圓百里,只有你們布莊進臨安府的『對勾綢』,是這樣嗎?」
中年漢子聽他如此發問,有些驚訝,他點了點頭。
韓小錚道:「那麼,你能否看一看這塊布從成衣到現在,大概有多少時間了?」說到這兒,他掏出了那塊「對勾綢」遞了過去。
中年漢子接過來,對著燈照了照,又用手指細細地摸了一遍,方道:「從磨損的形式來看,這應該是袖子上割下的……」
韓小錚打斷他的話題:「你怎麼能斷定是割,而不是剪?」
中年漢子道:「剪與割留下來的邊緣是完全不同的。好漢如不信,可以當場一試。」
韓小錚道:「不用了,我信你。」
中年漢子道:「既然是袖子上的布料,那麼磨損速度就應該相當快,但這塊綢布的磨損程度並不深,所以按理應該是比較新的衣物。」
韓小錚暗道:「如此說來,希望又大了一些。」
當下,他便問道:「那麼,你們在近段時間曾向哪些人賣出過這種布料?要說男人。」
其實,韓小錚自己也覺得這樣發問,希望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是渺茫。
中年漢子道:「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賣出這樣的布料!」
韓小錚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今年漢子道:「因為我們現在手頭上根本沒有這種布料。」
韓小錚的手突然按上了劍柄,聲音也變得冷冷的:「先前你不是說只有你們這兒進這種布料嗎?」
中年漢子道:「不錯,我是說過,但是二個月前,我讓我的夥計去臨安進一批布料,行至半途,突然暴病而亡,那批布料也就一起失蹤了。一馬車無主的布料在官道上放上一天,能不被人拿個一乾二淨嗎?」
韓小錚道:「就讓一個夥計去進貨,你竟放心得了?」他已隱隱覺得其中有文章,所以要細細問個究竟。
中年漢子道:「好漢問得有理。我本是與他一道至臨安,辦好事後便將布料搬至水運的船上,因為水運比陸運要合算一些,但卻比路上跑得慢了不少。我把布料全上了船,看著船開了,我才沿陸路向家裡去。我的夥計已上了船,他即使打什麼歪主意,也是枉然,總不能抱著一捆布往江裡跳吧?何況他是我多年的老夥計,對我忠心得很……」
韓小錚道:「你為何要趕著回來而不與他同行?」
中年漢子道:「我得回來料理布莊的生意啊!我出去之後,全是我老婆一人打理,她終是婦道人家,如何顧得過來?」
說到這兒,他又歎了一口氣,道:「現在一想,當初要是在店舖歇上幾天,我與夥計一道坐船回來,那樣他可能也不會死了,我的布料也不會弄丟!」
看樣子他對他的夥計挺不錯的,眼圈竟紅了——當然,也可能是心疼那批布料。
中年漢子接著道:「船也不能直接到我們這兒,還得再轉為路上走,大概有二十餘里,我的夥計便在這一段路上暴病而亡。等到有人將此事告訴我時,看到的只有一具屍體與一輛空車,連馬也不知所蹤。」
韓小錚的眉頭皺了起來:『暴病身亡?未免有些蹊蹺吧?」
中年漢子道:「我本也有如此想法。好端端的一個壯得像牛般的人,怎麼說死就死呢?
但我找金老郎中看了,他老人家也說是暴病身亡,他的話,自然是沒有錯的……」
「金老郎中?」韓小錚道:「他的話這麼可信?」
中年漢子道:「方圓百里,誰不知金老郎中不僅醫術超凡入聖,醫德更是令人欽佩!」
金老郎中果然像個仙風道骨之人,他的滿頭銀髮便足以讓人心生敬意。
這一次,韓小錚沒有蒙面闖入,而且是在白天才進金老郎中的家。對那些渾身銅臭的人嚇唬一番無妨,但對金老郎中這樣的人,就不宜為之了。
當韓小錚提起那事時,金老郎中的神色變了變,儘管是一閃即逝,卻未逃過韓小錚的雙眼。
金老郎中對被毒蛇咬了的一位農夫細細叮囑:「這些藥是搗碎了外用,這些是煎了內服,煎好之後要等到半溫時方可用,也不要加糖,一個月內不要讓傷口見水,忌辣、忌酸……」
農夫及他的親屬感激地向金老郎中告辭了。
金老郎中道:「阿南,關門吧,今天我有些果。」
「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將門關上。一隻貓從一旁竄了進來,一頭撞在小男孩的腿上,小男孩便追那隻貓去了。
金老郎中默默地坐著,他的神色極為複雜,似乎正陷於一種難以掙脫的矛盾中。
韓小錚也一言不發,靜靜地坐著,他已斷定金老郎中會說點什麼。
果然,金老郎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般,他道:「這二個月來,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使我寢食不安,我於心有愧啊!」
他的一雙蒼老的眼中有了濁淚。
韓小錚忙道:「老先生有話慢慢說,也許這只是你過去苛求自己了。」
金老郎中搖了搖頭,道:「二個月前,布莊的趙掌櫃讓我去替他的夥計看看,究竟是如何死的,我一看就知是中毒死的,可我還是對趙掌櫃說是暴病而亡……」
韓小錚心頭一跳,暗想:「不知他為何要欺騙趙掌櫃?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他極想問個明白,但又不忍心追問這樣一個白髮蒼老的老人。
金老郎中緩緩地道:「趙掌櫃哪兒會知道在他找我之前,便已有人找過我了。」
「那人是誰?」
金老郎中道:「他是西村的一個瓦匠,我怎麼也沒想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竟是蛇蠍之徒!」他的手因為過於激動,開始顫抖了。
金老郎中的眼中閃出痛苦之色:「此人叫任達,那天,他找到我,對我說明天『足尺布莊』的夥計便要死了,到時如果有人讓你去看屍體,你一定要說是暴病身。」
「我當時一聽,便知不對勁,怎麼可能有人預知某人會在什麼時候死呢?這其中一定有陰謀,我便拒絕了他。」
「哪知……哪知他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瓦匠,見我拒絕,便露出猙獰之色,用力一跺腳,我家的青石板鋪的地面竟然斷了!任達瞅著我道:「我明白地告訴你,明天我手下的人會幹了那個倒霉的夥計,我不希望有六扇門的人查上門來,雖然他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不在我的眼內,但若是你這老傢伙不識好歹,我便殺了你,還有你的寶貝孫子!」
金老郎中說到這兒,突然咳嗽起來,咳得臉都蒼白了,半天才止住,他喘息著道:「我這把老骨頭,死就死吧,我絲毫不放在心上,可阿南才十一歲,自幼他爹娘都死了,我與他爺孫倆就這麼相依為命,這麼乖的孩子,我……我……」
「我捨不得阿南死,於是安慰自己說:反正我說不說實事,夥計總是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因此,第二天我硬著心腸,說了假話——那……那可是我一輩子說的唯一假話呀!」
「少俠現在你問起這事,我就知道你已懷疑上了,好,說了也好,心裡痛快多了。只是那任達武功一定很高,竟可一腳跺裂青石,少俠你可得小心些!我明天便與阿南從這兒搬走……」
「為什麼要撤走?」
「我總不能眼看著任達那小子找上門來吧?」
「不用了,他今天就得死了。」韓小錚冷冷地道。
「可……可他還有手下,少俠你孤身一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啊!」金老郎中關切地道。
韓小錚微微一笑道:「你看看我的腳下!」說完他便輕身走了,拉開門,消失於門外。
金老郎中看了看青石地面,駭然看到了已有一個深達二寸的腳印印在上面,邊上如刀切豆腐般平整!
金老郎中的臉色變了變,喃喃地道:「好,好,武功越高越好!」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古怪。
西村。
西村只有三十幾戶人家,所以要找任達實在太容易了,當韓小錚找到他家時,他正在獨自一個人喝酒,看到韓小錚進來,似乎並不驚訝。
韓小錚自己找來一張凳子,在他對面坐下,緩緩地道:「今天你要想活著,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任達抓著幾粒花生米,細心地剝著花生米的薄皮,邊剝邊道:「什麼樣的路?」
韓小錚道:「一五一十地把你後面的人全說出來。」
任達突然笑了,他道:「朋友,你真風趣,你看見我後面有人嗎?這屋子裡只有你我兩人呀!」
韓小錚沒有笑,他冷冷地道:「如果你執意要說自己身後沒有人的話,那麼這個屋子裡將不再是二個人,而是一個人。」
任達平靜得很:「一個人?那麼另一個呢?莫非你很不講理,竟要把我這個主人趕出去不成?」
「不,我只是要殺了你而已。」
「殺人總得有個理由吧?」
「因為你認得這個。」韓小錚掏出那塊有血污的布,放在任達的面前。
任達神色不變:「只是一塊布而已,你是因為一塊髒兮兮的布來殺我嗎?」
韓小錚道:「我要知道這塊布本來應該是在什麼人身上的。」
「你不妨便當作是我身上的好了,也許,你可以想像一下它是我在玩某個女人時留下的……哈哈……」
笑聲中,四個人影已突然從兩側窗戶中飛身而起,二刀一劍一槍,齊齊攻向韓小錚!
韓小錚冷哼了一聲,右腳腳尖突然在身上的凳子上一勾,凳子便已呼嘯而出,直奔最先趕至的持槍者!
「卡」的一聲,槍尖立即將凳子紮了個洞!那人正要甩脫這張礙事的凳子時,突覺手心一熱,如遇火炙,大驚之下,急忙撒手,撒手之際,便見自己的長槍已如毒蛇般插入他的身軀!
在他倒下之時,韓小錚的劍已將使劍者半個腦袋削去。那人根本看不清劍來自何方,便已死非命!
剩下的兩把刀一下一上,疾風般捲過來!刀光霍霍,聲勢倒是不弱!
韓小錚看似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便聽得「鏘」的一聲,兩把刀已脫手而飛!
而刀的主人則捂著自己的胸口,瞪著吃驚的雙眼,緩緩向前撲去!他們已雙雙中了致命之劍。
轉眼間,四個人已一動不動地躺在冰涼的土地上。
任達的臉色變了變,他道:「好快的身手!看來如果我再與你作對,那麼我便是傻瓜了。」
韓小錚點了點頭:「鏘」地一聲收回了劍,道:「你總算還識時務。」
任達倒了一杯酒,送給韓小錚道:「既然我們已不存在衝突的可能了,那麼就請先喝一杯酒。」
韓小錚的接過了那杯涸,他用鼻子聞了聞,道:「好酒。」任達道:「也不是太好,十年老酒而已,是我手下的人孝敬我的。」
韓小錚接著那只杯子,忽然笑道:「現在你把你身後的人說出來吧,否則……否則我就讓你喝下這杯酒!」
任達強笑道:「可莫後悔!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寧可喝酒,要知道我酒量一向很高的。」
「是嗎?」韓小錚慢慢地向任達走去,他邊走邊道:「既然你如此選擇,那我也只好依了你,你喝了它吧,只要你喝了它,我就不為難你。」
他將那只杯子舉至任達的嘴邊,冷冷地道:「喝!」
任達張開了嘴。倏地,一道寒芒從他的口中直射而出!其速快得驚人!
寒芒不是射向那只杯子,而是射向韓小錚,如此近距離的突襲,自然是極為可怕!它留給韓小錚的時間是太短太短了。
「鏘」的一聲,寒芒消失了。
準確而詳細地說,是韓小錚見寒芒一出,立即拔劍疾封,寒芒射於劍身上,劍一收,寒芒便消失了。
只是這個過程韓小錚完成得太快了,快得似乎寒芒是憑空消失的。
同時,韓小錚的左手在那只杯底一彈,杯中之酒便如水箭般飛射而出,全部從任達剛剛張開的口中射入!
猝不及防之下,任達飲下了大半杯酒!
任達神色一變,右手迅速伸向自己的懷中!
可是他的手剛伸進去還沒來得及拔出來,便覺肋下一麻,再也動彈不了!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然後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韓小錚伸出手來,從他的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從裡邊倒出十幾粒藥丸來,他用手掂著藥丸,笑道:「說吧,把我想知道的全說出來。」任達咬緊牙著,一言不發。
韓小錚搖了搖頭,捏起一粒藥丸,用力一彈,藥丸便已在空中粉碎!碎末飛飛揚揚而下,落於地上的塵埃之中!
任達仍是咬著牙不肯吐出一個字來。
韓小鋒歎道:「這又何苦?」
一粒接著一粒的藥丸被他以內家真力彈成碎末,落於塵土之中!
當他手中只剩下二顆時,任達全面崩潰了,他瘋了一般地大叫道:「求求你,別扔了,我說,我全說!」
韓小錚作勢道:「還是再扔一顆吧……」
「不!……別……」任達大叫道:「只留一顆我一樣會死的!」
韓小錚微笑道:「你這酒的酒性這麼厲害嗎?竟能醉死人?說吧,你是何人下屬,說得我高興了,我自然會替你解酒1」
任達的臉上大汗淋漓:「我……我是無涯教的人,在……在無涯教中身份微不足道,我們兄弟平日掙來的錢物……」
「掙來的?」韓小掙大喝一聲,把任達嚇了一跳,忙改口道:「搶……騙來的錢物層層上交,自己留下的只是一部分,所以大爺你要找的人,我未必認識,也許比我高上好幾層也不一定。」
韓小錚心道:「看那白衣人的武功,想必地位頗高,也許便是堂主也未可知。」
任達哀求道:「大爺……大俠,快把解藥給我,再過一刻鐘,我就沒命了。」
韓小錚慢條斯理地道:「不會,不會,你且先把接管著你的人是誰告訴我。」
任達大概覺得反正已經說了,不如一說到底,當下便如竹筒倒豆般把他知道的全說了。
韓小錚道:「現在,你該求菩薩保佑我把你所說的人先殺了,否則他們要是知道你洩了密,恐怕你就難留狗命了。」
言罷,他便將藥往任達嘴裡一扔,自顧離去。
就在韓小錚離去後不久,任達的屋子裡又多出了一個人,那人出手將任達的穴道解開了,他淡淡地道:「幹得不錯,現在麻煩你再做一件事。」
「怎敢說麻煩二字,有什麼吩咐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人道:「很好,就請你去見閻王爺一趟吧!」
「你……」一字未了,聲音便已戛然而止,因為已有一把薄薄的刀切入了他的喉間!
冰涼、脹痛——這便是任達最後的感覺,他帶著滿腹的驚疑,緩緩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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